饥饿都市 -张秀珠 著-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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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儿说：请问扬帆在吗？
我说：我是！心里飞快地检点自己，我觉得我没做什么有损于国家和人民的事情，可我骨子了就是有些怕警察。
帆儿婉尔一笑说：我是帆儿。我惊讶地啊了一声。主要是我没有思想准备，另外我也不知道帆儿是警察。我仔细看去，觉得帆儿妩媚里又多了一分英武之气，比照片更生动，更有魅力。我赶紧让帆儿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帆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我，我的心在她的目光里慌慌地蹦来蹦去。
我给李蓝打电话，说我这里来了一个朋友，让她给安排一个房间。李蓝问我是男是女，我嘿嘿笑了两声说是女。李蓝呀了一声，说你准备和她一起住吗？我又嘿嘿笑了两声，说完全有可能！
李蓝说好吧！给你安排个套房。我约了她晚上一起吃饭。李蓝说，我安排吧！我说，那先谢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和帆儿谈了很久，仍然相见恨晚，仍然死去活来。
我说：我不知道你是警察呀！
帆儿说：警察有什么不同吗？
我说：我看见警察心里就发慌！
帆儿微笑着轻轻咬了咬嘴唇。我的心跳又淹没在她嘴角荡漾着的波纹里。
晚上我和帆儿去李蓝的酒店吃饭，李蓝还带了她表弟陆路。
李蓝显然不在状态，她看帆儿的时候，目光红红的，我甚至感觉到了她的馋涎欲滴。她绝对有一种想把帆儿吃下去的欲望。
我就知道坏了，我不该叫李蓝作陪。
李蓝问帆儿：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帆儿脸红了一下说：我们是网友。
李蓝说：什么网友？
帆儿又咬了咬嘴唇。我接过来说：我们是在电脑里认识的，她有自己的文学网站，文章写的非常棒！我们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李蓝不理我的话，她还是虎视耽耽地盯着帆儿。李蓝说：你认识他多久了？
帆儿说：不到两个月。
李蓝哦了一声说：才认识这么短？知道我和他认识多久了吗？接近两年！他是一个见美女就不要命的家伙！他今天给你上床，明天就可以把你甩掉！你知道吗？
我心咯噔一下，赶紧去看帆儿，帆儿咬着唇正羞涩的看我。我笑了一下，心里生出对李蓝的恨意。
帆儿又咬了下唇，却突然笑的非常甜蜜。她把手放到我的手上，用大大的眼睛直视着李蓝说：你说他是流氓对嘛？可我这个人发贱，天生就喜欢流氓！
李蓝愣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蜡黄。
我以胜利者的身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不失时机地在帆儿手上吻了一下。帆儿看看我，又甜蜜地笑了一下。
李蓝突然哈哈大笑。她对帆儿说：给你开个玩笑！扬帆是非常优秀的男人。好吧！我们今天不谈这个，扬帆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我们一醉方休！
李蓝端起酒杯向我们举了举，然后一饮而尽。
我们开始喝酒。
三杯酒下肚，李蓝就表现出了醉态。陆路中间拉了李蓝几次，都让李蓝没好气地甩开了。
后来李蓝就喝醉了。我让陆路把李蓝扶走，然后就揽着帆儿去了客房。一路上帆儿很乖，她把头斜靠在我肩膀上，表现的异常温柔。
可一进客房门，帆儿就把我的手甩开了。我说：怎么了？
帆儿把身子依在墙壁上，咬着嘴唇，眼睛里竟然滚出了泪珠。我说：到底怎么了嘛？
帆儿闭了下眼睛说：我相信李蓝的话！
我说：那是假的！我真是那样的人，她也不会当着我面说的。
帆儿不说话，只是泪眼婆娑地看我。
我一只手撑住墙，另一只手摸了下帆儿的头发说：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我刚想走，帆儿却一下扑在我的怀里。帆儿颤栗着说：我不让你走！
我突然有了一种幸福的晕眩。我抱紧帆儿说：好的，我不走！
我吻了下帆儿的眼泪，帆儿的眼泪却更加汹涌。我试着解帆儿的扣子，每解一颗，帆儿就颤栗一下。当我想把帆儿抱上床的时候，帆儿突然说：我害怕你欺骗我！
我心猛的颤了一下，停止了动作。我不知道帆儿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能给她什么？我真的没仔细想过。我摸了摸帆儿的脸颊说：对不起帆儿，可能我喝醉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谈话！好吗？帆儿默默地看我，我咬咬牙，开门走了出去。
我走出门，点着一支烟走着路默默的吸。这这段时间以来我真的掉进了爱的旋涡，可我真的没想爱过了以后怎么样？我用什么来保障她的幸福？难道就用我打工这两个钱吗？还有她要的是什么？是友谊还是爱情？是爱情还是婚姻？我觉得心被烫了一下！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骨子里仍然是传统意义上的男人，而一个成熟的男人是有责任心的，而责任心阻止了我向前探索的脚步。
我回到家又开始喝啤酒。半夜的时候，李蓝打来了电话。李蓝说：怎么宝贝！你没在她那里睡？
我说：没有！
李蓝说：她不让？
我没好气的说：是！
李蓝说：我的傻宝贝！她不让她来干嘛呀？
我咬咬牙没说话。
李蓝嘿嘿笑了两声说：我知道是因为我说的话！
我说：也许是！就气愤的挂了电话。
一夜无眠。糟糕的是快天明的时候，我却意外的睡着了。我一直睡到接近中午，才突然醒来。想起帆儿，吓了一跳！赶紧洗脸，然后匆匆打的去了酒店。可帆儿已经走了。
我坐在门口台阶上，像做了一场梦。
我一点食欲都没有。后来我就去了编辑部。刚坐下不久，电话就响了。是帆儿！
帆儿说：这是我给你打的第六个电话。
我赶紧说：你在哪里？
帆儿说：火车上。
我说：为什么不留下来多玩两天？
帆儿轻轻地笑了一下说：你昨晚如果留下来，我会一直在你那里玩到休假结束。
我心咯噔一下说：那你下车再回来好吗？
帆儿轻轻又笑了一下说：已经过去了！
我说：为什么？
帆儿说：我们没有缘分！
我说：那我们以后还可以再见面吗？
帆儿说：也许吧！我不知道！
我说：明白了！
帆儿说：再见！
我差不多叫喊着说：等着我！我会去找你！
帆儿又轻轻地笑了下，然后就关了机。
我突然感觉到了沮丧，我恶狠狠地把刚倒的一杯开水泼向了窗外，随后楼下传来一句恶毒的骂声。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身边总是有一些风景路过？是宿命吗？当然不是！应该还是我没刻意把握，也许是我有意错过，我害怕我打开的不是一幅最好的画，或不是最好的风景。也许我一生中真的要在探索中度过！我这样安慰自己。
晚上李蓝又打电话来，她说：我知道你今天心情肯定不好！我请你吃饭好吗？
我恶毒地说：吃过了！
李蓝笑了一下说：那我请你喝咖啡吧！
我挖苦的说：你请你那表弟喝不是很好嘛！
李蓝嘿嘿笑了两声说：什么表弟呀！是我在咖啡馆认识的小男骇，我差不多都可以做他妈妈了。
我突然笑了，我说：我说我怎么从你脸上看到了母爱呢！
李蓝又嘿嘿笑了两声说：是一个很听话的小家伙！挺可怜的，好象有恋母情结！
我哈哈大笑。
李蓝说：你要想听我和他的故事我今晚告诉你！
我说：好吧！我心动了，咖啡馆见！然后挂了电话。
我去咖啡馆的时候，李蓝仍然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李蓝看见我进来，向服务生招了招手。
我在李蓝对面坐下来。李蓝把我的方糖拿过去，用手捏着，一块一块放进了她的咖啡杯。然后小猫一样非常精细地舔每一根手指。我默默看着，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李蓝说：我和他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我喝了口咖啡。
李蓝说：那天他来喝咖啡，就坐在这里，我不想坐别处，我问他可以坐在这里吗？他说可以。实际上我在想你！他说我有心事，我向他笑了一下。他说可以认识我吗？我说可以，就认识了。他说他卫校刚毕业，父母都下岗了，自己很苦闷，他说他第一次来咖啡馆。我突然就对他产生了同情。我对他说，如果他愿意可以到我那里工作。他眼睛一下很亮，要替我垫钱，我怕伤了他是自尊，就同意了。我给了他一张名片。
我说：想不到你还挺善良的！
李蓝暧昧的笑了一下说：其实他挺乖的！
我笑了笑又喝了口咖啡。
李蓝说：有一次我喝醉了酒，服务员把我扶进了房间，他看到了，就跟了去。我问他有什么事情，他说他会按摩可以解酒，我说是吗？那你给我按一下吧！他就按了，果然舒服！
我情不自禁又笑了一下。
李蓝说：我上瘾了，就经常让他给我按摩！他刚开始手还不敢乱动，后来就大胆了，竟探索着摸我的敏感部位，有一次我没把持住，就把他抱在了怀里！
李蓝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喝咖啡，差点把把咖啡呛进鼻子里。
李蓝说：再后来我就不让他在酒店干了，就让他到我家上班了。把钥匙也给了他。他的工作就是买菜做饭拾掇家务，按摩，当然还有上床。
我开始看着李蓝坏笑。
李蓝不理我，继续说：我每月给他两千块钱，这包括菜金，其实我回家吃饭很少。
我说：你爱他吗？
李蓝说：不！
我说：对外怎么介绍？
李蓝说：朋友！
我说：他说过爱你吗？
李蓝笑了一下说：夜夜说，猫叫春似的！
我说：他向你求过婚吗？
李蓝说：当然！但这根本不可能！
我说：为什么？
李蓝说：我给他结婚那还不让人笑话死！再说，他虽然小，可绝对有心计！他忍辱负重就是想通过我向他打开一扇通向荣华富贵的大门，这样的男孩其实非常可怕！
我说：他很年轻，完全可以通过自己奋斗达到的。
李蓝说：那有多慢呀！谁不知道走捷径呀！再说，他什么都没有。他想吃的好些，想要房子，想要女人，想要钱，而这些他短期内都不可能达到，而我能给他！
我说：那你又得到了什么？
李蓝说：舒服安心，不像你这没肝没肺的，一句不好就撂蹄子，让我心里难受，可我还每时每刻牵挂着你！
我说：有一天，你突然觉得他不好了呢？
李蓝说：给他些钱让他走就是！
我说：够狠！
李蓝说：还狠？我昨天因为你把他折腾了一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躺在床上，把鞋扔出老远，让他爬着用嘴含过来，结果他真做，我让他含着鞋摇摇头，他就真摇。后来我腻了，就睡了。李蓝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挑衅地看我，表情却有着漫不经心的麻木。
我再一次对李蓝产生了厌恶！李蓝的实用主义让我感到了害怕！我担心李蓝的思想动摇我骨子里的最后一点浪漫！我突然想到了小梅，我知道小梅是真心对我好的女人！可她命中注定只能在我漫长的人生里陪我走过一小段路程。接着我就想到了帆儿，凭直觉我觉得帆儿应该是小梅那样的女人！我不能再让帆儿在我的生命里擦肩而过！我突然对自己的努力产生了迷茫。我所努力的一切有什么用呢？难道等到功成名就了，等到什么都有了，然后像李蓝一样堕落吗？不！帆儿在意的绝不是这些浮华的东西！我决定去找帆儿！
找帆儿的想法让我想到了《上海滩》，当时许文强和丁力坐在百乐门里，许文强突然顿悟，想放弃用生命打下的地盘，然后去找爱情。他站起来，拿手绢在鼻子上嗅一下，深沉着忧郁着快乐着微笑，他慢慢向后退去，可当他打开门的一刹那，过来一辆法式吉普，一个法国美女坐在车上端着冲锋枪打碎了他的美梦。我自今都忘不了许文强圆睁的绝望的眼睛。
我突然有了想刻意模仿许文强的欲望。我站起来，想掏手绢，可没有。我拿起一张餐巾纸，在鼻子上嗅一下，用许文强似的微笑看着李蓝，然后慢慢向后退去。我觉得那一瞬间真的进入了角色。我看到李蓝的目光有些痴迷，有些迷幻，可能一刹那她也想到了许文强。我想我的表演一定很精彩，因为几乎咖啡馆的所有人都向我行注目礼。我幻想着我开门的一刹那，也有一辆法式吉普经过，吉普上坐着一个法国美女，那美女手里端着冲锋枪向我扫射。可没有。我非常平安地站在了都市的街头。
身边到处是饥饿觅食的候鸟一样川流不息的人流，还有醉汉迷茫的眼睛般虚幻的霓虹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肾上腺的气息，我甚至听到了男欢女爱的呻吟，这就是都市。欲望的都市迷茫的都市梦幻的都市饥饿的都市。
我无奈地笑一下，从容地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双手捧着额头的李蓝，转身汇入涌动的人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