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第10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褚琪枫也没传软轿,兄妹两个只就沉默着并肩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夜深人静,长长的御道上空无一人,地面上一层薄薄的雪沫子,被月光一映,竟是给人一种错觉
恍惚之间,似乎天都已经大亮。
因为心里记挂着褚易安此时的心情,褚浔阳的眉心就一直拧着一个疙瘩,始终没有放松心情。
褚琪枫款步跟在旁边,见她这般模样就微微的叹了口气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你也不用自责,他今天栽在你我的手里总好过将来再被别人套进去。至于父亲那里事出有因,他也不会怪你的!”
褚易安是不会怪她,就算她真做的过分了,他也不会苛责,只是
那到底也是他的亲生儿子。
褚易安不是皇帝,他对自己这样一个全无血缘关系的女儿都能这般珍视爱护,在心里,总也不会真的视褚琪晖为无物的。
可是也诚如褚琪枫所言,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起她既然做了,也就没准备再退让或是后悔。
褚浔阳侧目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算作是回了他的这句话。
褚琪枫的眉头皱了一下,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褚浔阳已经再度将视线移开。
一路无言,又沉默着往前走了好一会儿。
“这已经是我能给他的最好的结局了。”半晌,褚浔阳突然开口,垂眸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浑然不觉间,一直与她并肩而行的褚琪枫却不知何时止了步子。
褚浔阳是一直往前走出去三丈开外才注意到他没有跟上来。
下意识的回头
御道两旁朦胧的灯影下,一袭月白锦袍的少年静默的站立。
他眼角眉梢的神采一如往常,宁静而温和,尤其唇角那一个仿佛天然上翘的弧度,总是能叫人感觉到微微的暖意。
彼时静默当中,他的眸子却沉淀的十分幽深,带着一种鲜见的内敛光芒。
褚浔阳站在三丈之外,微微偏了头看着他,笑问道:“怎么了?”
褚琪枫不语,只是用一种深远又似渲染无数浓厚情绪的眸子深深的打量她。
良久,他才重新举步朝她走来。
褚浔阳站在那里没有动,等着他走近。
褚琪枫径自走来,在她面前站定。
两人同岁,但是褚琪枫的各自窜的快,较之褚浔阳已经高出将近一个头去。
褚浔阳是要微微仰了头才能触到他俯视下来的眼波。
夜风惊起,吹起两人鬓边碎发。
褚琪枫抬手,一点一点细致温柔的替她将发丝绕到耳后。
他的动作很慢,却从容熨帖,十分的熟稔。
褚浔阳没动,长长的睫毛扑闪,在眼眸上方压下一点微弱的剪影,让她的神色显出几分朦胧和不真实。
“浔阳,你变了!”许久之后,褚琪枫如是说道。
他的声音原是很轻的,可是出口的语气却莫名带了一点明显沉重的叹息。
褚浔阳的心里颤了颤,愕然屏息看着她。
她唇角扬起的笑容不变,带了微微俏皮而明媚的弧度:“嗯?”
褚琪枫看着他,手指压在她脑后,轻轻的穿插入发,将她肩头被冷风拂乱的发丝理顺。
少年的眼神温软,经年不变,看着眼前娇俏明艳的少女,唇边笑容宠溺。
“我记忆里的浔阳,会时而乖张时而任性,对敌人虽然从不会手软,可是也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步步为营,主动出手去算计别人!”他看着她,这样说道。
语气里不见责难,但是很深刻,总能叫褚浔阳由心里听出几分无奈的怅惘和感慨。
其实褚浔阳是明白的,无论是褚易安还是褚琪枫,他们为她倾尽所有的初衷,就是想要给她一份最为纯粹和明朗的生活。
虽然从来不说,但是
他们从来都不想让她陷入这皇权争斗最顶层的泥沼里。
可是如今
对于他们彼此间的良苦用心
她,终于还是辜负了!
“哥哥”褚浔阳勉力维持了唇畔的那一抹笑,却是难掩心虚的垂下眼睛,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不好?”
“不!”褚琪枫答的干脆。
褚浔阳愕然,重新抬头朝他看去。
他摇头,手指温柔穿过她柔软的发丝,道:“对我而言,只要是你的选择,就没有对错之分,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会不遗余力的配合你。可是浔阳,我想要知道现在你心里真实的想法!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变了这么多?”
我可以盲目而不问情由的宠着你纵容你,可是
我不能让你的心里独自承受那么多的沉重心事。
是的,这一次回来他已经明显的发现这个妹妹是有了心事的。
虽然她在他面前还是一如往常般嬉笑顽皮,但是在这明媚开朗的表象背后却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很繁冗很沉重的心事。
起初的时候他还以为可能是和延陵君有关,是她心扉萌动起了少女心事,但是仔细的观察下来,却远不是那样的。
她的筹谋算计手笔巨大,绝对不是针对某一个人。
眼前少年的目光清明,温柔平静之中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刚毅力度。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不是空谈,他会用他的一切来信守他对她每一个字的承诺,哪怕
是生命。
褚浔阳的眼眶突然就红了。
“哥哥,我害怕!”她说。
唇线紧绷,倔强又固执。
黑色中有风掠起,扫过她额前刘海,又将她的神色遮掩了大半。
褚琪枫愣在那里,长久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他从小到大的记忆里,褚浔阳一直都是桀骜而快乐的,遇到天大的事都总有那么一种无所畏惧的明朗和信念。
这是第一次,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彷徨了无助,甚至是
深深的恐惧。
“浔阳”褚琪枫突然就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嘴唇动了动,宽慰的话也觉得不知该是从何说起。
“自从你在楚州险些出事之后,那晚我做了很可怕的噩梦,梦见你和父亲”褚浔阳抬头眼睛,认真的看着他,“哥哥,如是你这般不遗余力给我的信任和支持一样,我这一生唯有你和父亲,是不可失去的。以前我总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可是现在我觉得也许当初我那样的想法太天真了,未雨绸缪的话,或许会更好一些!”
前世种种,她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解释,因为太沉重,她就只将那当成一场已经烟消云散的噩梦,可是这一生,她却再不能看着那噩梦的阴影笼罩下来。
褚浔阳的眉头深锁,带了明显苦恼的情绪。
褚琪枫被她眼中那样慌乱无措的神情深深震撼,只是愕然的看着她。
“不管是褚琪晖母子也好,褚琪炎和南河王府的人也好,他们争权夺利那是他们的事,但是我不能容许任何人威胁到你和父亲的安全。哥哥,这天下大位之争,迫在眉睫,父亲所处的地位已经不容许我们置身事外了。我不知道你是心里是怎样的想法,可是现在”褚浔阳继续说道,话到一半却又突然抿了唇打住话茬。
他看着眼前少年还略显稚嫩的俊雅面庞,最后才是字字慎重的开口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哥哥,我不信任何人,唯有将这天下权柄尽数握在父亲和你的手中,我才能安心!”
如果不是有她的甚是身份这条导火索埋在这里,事情也许还不至于这样的棘手,以褚易安的能耐,哪怕是将来不做这个一国之君,去了封地镇守一方,也没人能奈何的了他,可是现在
一旦她前朝余孽的身份被翻出,褚易安头上顶着的就是谋逆大罪,谁想要除掉他都是名正言顺。
所以,现在能杜绝这种隐患的唯一的一条路就是率先出手,拿下这天下江山的权柄,那么到时候就算是有人摸到了这条线上
还是那句话,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是褚易安能握了这皇权大位在手,届时就算她的身份曝光,褚易安已然贵为一国之君,难道谁还能硬栽一个罪名给他,说他收养前朝遗孤是要推翻自己座下的龙椅去造他自己的反吗?
她不是记恨着前世的灭门之仇一定要去阻了褚琪炎的路,而是为了生存
这是他们父女兄妹面前唯一一条可以安然无恙走到底的路。
说话间褚浔阳的目已由矛盾转为坚定。
她抿着唇角,面庞之上又隐约透露出她惯常的那种的桀骜和坚定的神情道:“哥哥,我知道我很自私,勉强你去走这样的一条路你注定了会很辛苦,可是这一次,便当是我请求你,我别无所图,无论如何,我只要你和父亲能够平安的永远陪在我身边。”
哪怕是搅的这山河翻覆,她只求
前世的遗憾不要在这一世再重复。
“浔阳”褚琪枫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犹豫着移开眼睛,苦涩道,“你叫我一声哥哥,可是我这一生能够为你做的却是注定有限,如果有一天”
“没有如果!”褚浔阳打断他的话,两步绕到他面前,焦急的扯了他的袖子,仍是目光恳切的注视他的目光道:“哥哥,我不需要你替我做别的,只要你和父亲能够平安,这便是我此生对你所有的要求,现在我只要求你答应我这一件事,如论到了何时何地,为了我保重你自己!”
她的目光急切又带了一丝恳求。
褚琪枫看着她,半晌才是弯唇一笑。
她抬手,压着她的后脑将她拢入怀中轻轻的抱了抱,醇厚而温软的嗓音悄然飘荡,将空中降落的冬雪尽数融化:“好!如果你需要,那么我去做!”
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褚浔阳所有的顾虑和打算都是对的,所谓圣心难测,也许真是如褚浔阳所说的一般,有朝一日,唯有他登上了那个君临天下的位置才能保全了自己护了她!
寂冷的冬夜中,少年唇角扬起的弧度温暖而熨帖,只是那目光沉毅,如是刺透这茫茫雪夜万里江川,落在某个未知而辽远的地方。
片刻之后,他便将褚浔阳自怀中推开,抬手拍掉她肩头洒落的几点碎雪道:“走吧,先出宫去!”
“嗯!”褚浔阳点头,对他一笑,两人稍稍加快了步子仍是徒步往宫门的方向行去。
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
宫门洞开,外面跪了密密麻麻的一片人忽而便是满怀喜悦的抬头,原以为是宣旨的太监出来,骤然见到是褚浔阳兄妹,所有人的神色就都又垮了下来。
驾车等在旁边的青藤自车辕上跳下,连忙迎过来道:“郡主,郡王爷!”
“嗯!”褚浔阳点头,“父亲宫里还有些要务需要处理,我们去车上等他一会儿吧!”
“是!”青藤点头,引着两人往马车的方向行去,一边道,“车上火盆和手炉奴婢都给您备好了,先上车暖和暖和!”
外面跪了一片的正是之前九城兵马司被褚琪晖带出去的一众官兵,因为误伤了雷侧妃,此刻人心惶惶,一群人跪在这里请命,想要博皇帝一个宽大处理,奈何皇帝日理万机,哪里会管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一行人在这里跪了半天,没见到褚琪晖出来就知道是凶多吉少,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领头的一人连滚带爬的凑过对褚琪枫叩首恳求道,“郡王爷,奴才等人有眼无珠冒犯郡主是奴才们该死,可那全都是长孙殿下的命令,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看在奴才们也是事先并不知情的份上,请您高抬贵手,在太子殿下替奴才求求情,饶了奴才们吧!”
那人说着就要去抓他的袍角。
褚琪枫目色微微一凝,一道冷厉的眼波横过去。
那人心里一跳,忙是尴尬的收了手,乞求道:“郡王爷”
“你们没得我父亲的谕令就私自出动,还冒犯并意图截杀本王的妹妹,这样的罪名若是都可宽恕,咱们朝廷的法典也大可以就此废弃不提。”褚琪枫道,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只就动作从容优雅的垂眸理了理袖口,紧跟着又是话锋一转道,“更何况现如今还闹出了人命案,东宫的侧妃娘娘都被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奴才射杀了,你们如今还有胆子来本王的面前求情?”
“这这”那人的身子晃了晃。
雷侧妃被抬走的时候所有人就都由预感,那女人八成是活不了了,现在人真的死了,着所有人就都如是被人当头棒喝,一下子就失去了主心骨,慌乱了起来。
褚琪枫没心思同这些人废话的,只就漠然扭头对宫门口的守卫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由着他们跪在这里扰乱民心?回头若是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去,陛下怪罪,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待?”
“是,是奴才等人失职,这就赶他们走!”那守门的侍卫受领一惊,连忙招呼了一队人上前,粗着嗓子大声的喝斥驱逐跪在当前的一群人。
那些人是受褚琪晖的指使行事,虽然有渎职的嫌疑,但是除了那百余名弓箭手是染上了雷侧妃的官司,其他人无关性命,也不敢在这个风尖浪口的时候生事,被侍卫一轰也就散了,留在宫门处的那百余名弓箭手还是惶惶不安的不肯离去。
“郡王爷,奴才等人也是奉命行事,长孙殿下贵为皇亲,他的命令咱们也不敢不听啊!”那领头一人仍是苦苦哀求,“而且当时郡主的话也模糊,咱们都不知道那车里的人会是侧妃娘娘,否则也不至于”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这还成了我们郡主的不是不成?”青藤是个急性子,闻言就是厉声质问。
那些人为了脱罪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缩着脖子嗫嚅道:“郡主的确是没有言明,否则也不至于”
“难道咱们郡主没有劝过你们?”青藤怒目圆瞪,就这手里握着的马鞭就给了那人一下,言辞犀利近乎刻薄的冷声骂道,“都说了只是我们东宫的家务事,你们却还不知轻重,随随便便的就下杀手,如今害了侧妃娘娘,不思悔过不说,还想着往咱们郡主身上泼脏水?你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那人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来太子殿下和康郡王在浔阳郡主的事上都是出了名的护短,察觉自己失言,连忙就是自抽耳光告罪。
然则褚琪枫却是没再给他辩驳的机会,只就冷声命令道:“先把他们押回九城兵马衙门里去交给梁宇,回头等父亲得空处置吧!”
言罢就再懒得多费唇舌,转身上了马车。
次日早朝之后,皇长孙褚琪晖触怒圣颜被划出皇家玉牒并且贬为庶人的消息就飞快的传开了。
因为是皇室的家丑,皇帝下了禁口令,再加上褚琪枫以雷霆手段震慑将九城兵马司一干涉案官兵全部关了起来,其他的知情人唯恐祸及己身,也是对此事绝口不提,是以此事的具体的情由的交代的就很模糊,只说是他触怒圣颜,并没有给出具体的一个说法来。
不过皇帝出宫的声势浩大,却是不可避免的惊动了沿街居住的百姓,南城门外的风波冲突倒是被人挖掘了出来,暗中议论,只是当中细节就全是揣测了。
褚灵韵听了消息大为震惊,一时失手手中一个罗皇后赐下的白玉细瓷茶盏就落在了地上,茶水溅出湿了她大片的裙角。
“褚琪晖被废?这么这么突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褚灵韵一个激灵喃喃道,也顾不得去处理身上的污渍,起身就往外走,“去备车,我要马上回王府一趟。”
褚琪炎的消息一贯灵通,或许他那里会知道。
“郡主!”紫维连忙小跑着跟上去,为难道,“现在您还是先进宫一趟,先去瞧瞧皇后娘娘吧,世子那里,奴婢替您先传个消息,您看这样可好?”
褚灵韵的脚步顿住,狐疑的皱眉看向她,心里已经多少有数,沉吟道:“皇祖母那里又怎么了?”
“昨儿个傍晚,楚州八百里加急递送进京的消息,罗监军伤重不治身亡。”紫维道,“皇后娘娘得了消息,当场就吐血昏死过去了。可是昨夜皇上骤然出宫,后面又出了长孙殿下的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