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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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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气氛古怪的沉默状态持续良久,拓跋淮安终也只能按捺,用力的一捏手指甩袖就走。

延陵君一笑,并未阻止。

拓跋淮安走了两步,最终还是难以咽下这口气,突然就又止了步子。

“你能掀出我的底细那是你的本事,我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可这些消息,你又是从何处得来?”他回头,面目冷肃,夹带着浓烈的杀机,“连西越皇帝都未必知道的事,你这区区一个初来乍到的太医院副使却有此般神通延陵大人,你真觉得你眼下的这个位子做的稳妥吗?”

“我要得到消息,自有我的渠道。五殿下你对我如有疑虑也大可以去查,咱们各凭本事罢了。”延陵君道,眉尾一挑,那一笑又兀自绽放绚烂至极。

拓跋淮安的半张脸孔都隐在身后灯笼的暗影里,听了这话反而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喃喃道:“你果然也有见不得人的底牌,那咱们就各凭本事罢!”

言罢就当真一刻也不愿多留,大步流星的回了正殿。

延陵君立在风中未动。

做药童打扮藏在旁边柱子后头的深蓝探头探脑的跑出来,娇俏的吐了吐舌头道:“主子你这就把卿水公子给卖啦?要是他的千机阁被人端了,可不得要找您拼命的么?”

延陵君笑笑,屈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惹得深蓝双手抱头哇哇乱叫。

“你懂什么?这叫祸水东引!叫人去查他,总好过让他们苍蝇似的跟着我,总要给这位五皇子殿下找点事做的。”延陵君道,举步往那回廊的另一头走去,一面已经声音如水清洌抛在身后,“回殿里去给他们打声招呼,就说是我不胜酒力,先走一步。”

深蓝扁着嘴站在原地看着自家主子潇洒坦荡的背影,以前只觉得丰神俊朗深不可测,可如今怎么看竟是都透出那么几分猥琐阴险的意味来。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自家主子这坑人的本事可丝毫不在浔阳郡主之下。

于是

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卿水公子,您还是自求多福去吧!

深蓝耸耸肩,转身回了殿里去给延陵君传信。

待到那回廊上的人影散尽,对面另一侧回廊的柱子后面褚琪炎和褚灵韵才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看明白了吗?”褚琪炎道,目光冷淡的看着延陵君方才离开的方向。

褚灵韵皱眉,却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大殿门口洒落下来的灯光道:“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还如此神秘的模样,看那拓跋淮安的表情,倒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褚灵韵除了那个唯我独尊的脾气叫人受不了,总的来说,人还是不蠢的。

褚琪炎从远处收回目光,仍是没有多少表情的看着她道:“的确是发生了一件大事,难道你没发现从那日皇祖母的寿宴之后,拓跋淮安对东宫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冷淡了吗?据我所知,他初来这里的时候就是打着褚浔阳的主意,是什么原因,竟然叫他在一夕之间就突然变了想法了?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褚灵韵的心头微微一震,骤然回首看向对面已经人去楼空的回廊,惊讶道:“难道你怀疑是延陵君威胁了他?”

延陵君为了褚浔阳出头?就是为了不想她嫁到漠北去?

褚灵韵的心头一怒,眼底立刻就迸射出两道幽暗的冷光来。

褚琪炎只当没有看见,只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要能威胁的了他,就得要捏着足够分量的把柄,现在我们该关心的不是到底是谁左右了拓跋淮安的决定,而是”

他说着,就又往前迈了一步,唇角牵起的笑容冷峻,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你之前不就叫人查过了吗?不是说拓跋淮安此人滴水不漏,没什么发现吗?”褚灵韵不耐烦道。

她不愿意和褚琪炎一起费心算计这些,可有时候又不得不参与其中。

“既然是我费劲心机都查不到的,他东宫又是凭的什么?这么点自信我还是有的。”褚琪炎冷笑,“所以现在就唯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扭转这件事的关键问题是出在这个延陵君的身上。”

事关延陵君,褚灵韵也不由的重视起来:“你怀疑他?”

“他的来历我也派人去查了,得到的也无非就是些很表面上的东西。这样一来就只有两种解释,要么他就是真的家世清白,要么”褚琪炎说着就闭眼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后面再出口的字字句句就带了无尽凛冽的寒意,“他就是个玩弄阴谋权术的高手,掩饰的叫我也无计可施。”

“应当不会吧!”褚灵韵本能的有些不愿意相信:“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他是属于后者,那么他的身后就势必会有足够强硬的后盾作支持,没理由我们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都还探不到他的底。是不是你想多了?”

褚琪炎看她一眼,那目光里是明显不赞同的神色,不过却没在口头上争辩什么。

褚灵韵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如今延陵君公然和褚浔阳为伍就已经够棘手的了,如果他再有什么别的背景被翻出来,只怕又会衍生出无尽的麻烦。

褚琪炎见她心绪不宁的样子,就往前走了两步挡住她的视线,道:“这件事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可以容后再说,可是眼下你却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你就称病先回京去。”

“为什么?”褚灵韵脱口道,声音不由的拔高。

“如若拓跋淮安已经断了对东宫的念头,那你可就危险了。”褚琪炎道。

褚灵韵一惊,猛地后退半步,脸色发白的死死捏着手中帕子。

褚琪炎也不回避她的视线,坦言道:“拓跋淮安是个有野心的,他要和我朝结亲,要娶回去的自然就得要是能成为他助力的女子。纵观整个朝廷,也就只有东宫和我们南河王府有这个资本,可是这一次过来行宫,东宫两位适龄婚配的郡主都没有露面,这必定是太子的意思。显而易见,东宫已经是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了。”

褚月妍太小,而褚浔阳,却是没人能做的了她的主的,来了也是白来。

褚灵韵的脸色不觉又再苍白三分,心里突然凭空生起很大的危机感。

她勉强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拽住褚琪炎的袖子道:“不会的,我有皇祖母给我做主”

“皇祖母是可以替你做主,可她却做不得皇祖父的主!”褚琪炎道,一字一顿,以最残酷最直白的话语打破她所有的幻想,“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远离这个是非之所的好,暂时避一避吧。”

皇帝的脾气最是个不由人的,褚灵韵也深知这一点。

“好!”胡乱的点了点头,褚灵韵当即也再不敢掉以轻心。

褚琪炎见着恐吓她的目的已然达到,这才缓和了语气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件事本不该是由我来说的,不过既然事已至此,这次之后你的婚事也早些定下来了,否则一直拖着,也总是个麻烦。”

褚灵韵的心里正在乱糟糟的时候,闻言立刻就冷了脸,一抖肩膀甩开他的手:“皇祖母有言在先,这件事由我自己做主,不用你管。”

“我是不想管的,可是苏霖的事,你又准备如何处理?”褚琪炎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漠然走到一旁。

要褚灵韵嫁到漠北,他暂时还有这个想法,可既然和苏家已经掰扯不清了,眼下快刀斩乱麻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褚灵韵闻言不由的勃然变色,怒声道:“什么苏霖?我可没答应过他什么。”

“那你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他去替你出头!”褚琪炎道,也是面色不善,“之前都还好说,现在苏皖因为此事吃了这么大的亏,你真当他们苏家人就是好相与的吗?”

他发起怒来的时候气势冷厉,眉宇之间有很强的威压之势透出来。

褚灵韵直被他盯的头皮发麻,咬着嘴唇不吭声。

接连几次,褚琪炎也已经为她着了恼,这天又正在气头上,自是没给她什么好脸色,道:“趁着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还是今早回去和母妃商量一下吧。拓跋淮安这里暂时谁也拿不准他的脉,你若是尽快和苏家定了亲,没准也是一重保障。”

褚琪炎说完就要绕开她回殿里去。

褚灵韵冷冷的盯着他,那目光阴毒却仿佛是在看自己的仇人一般,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冷声说道:“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褚琪炎的脚步一顿,骤然扭头看过去。

褚灵韵的唇角牵起一抹冷笑,道:“你和父亲要去逐鹿天下,我自然乐见其成,可是要拿我去做你们的铺路石?休想!”

言罢就是冷哼一声,撇开褚琪炎不管,转身快步往台阶底下走去。

褚琪炎愣在原地,看着她健步如飞的窈窕背影,缓缓的攥紧了拳头,不过也只是瞬间就又重新松开。

李林看着他脸上明灭不定的光彩暗暗心惊,试着开口劝道:“世子,郡主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要不您还是跟过去再劝劝吧?”

“由她去吧!”褚琪炎道,脸上表情清冷而不带丝毫的温度,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这天下大局,不过一场博弈,既然已经上了棋盘,又岂有她说退就退的道理?”

李林心中凛然,再不敢多言一句,跟随他回了殿中。

在这里,延陵君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是以少他一个不少,他提前离席也无多大影响,众人正值酒酣耳热之际,一场酒宴一直闹到午夜时分才宾主尽欢的散了。

这夜褚浔阳无事,早早就上床睡了,次日一早起床的时候更是神清气爽,趁着太阳还没起来,就取了房间里装饰用的宝剑在院子里耍了一通。

她的剑术是和褚琪枫一起学的,每日必习,前世也是后来到了军营,迫于形势才重新练起来的枪法。到底是持续了六年的多的习惯,如今再提了宝剑在手,耍起来动作虽然也算灵活,却怎么都觉得不得劲,于是便想着是不是改日再叫人给造一杆长枪送来。哪怕这辈子她没准备再上沙场,自己平时在后院用来强健体魄也是好的。

练剑出了一身的汗,褚浔阳回屋沐浴之后,青藤那边早膳就准备好了。

褚浔阳用过饭,觉得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让青萝去把提前备好的礼物带上,过去拜访褚易简。

褚易简得了皇帝的特别恩典,自这座行宫落成的时候起就专门给他辟出一座宫殿,这十余年间,除了逢年过节偶尔回一趟睿王府,大多数时候他都住在这里。不过这座行宫是皇帝和后宫专用,他在这里多有不便,所以那座宫殿就刻意和主宫殿群之间以一道围墙隔开,平时他可以任意出入,但每年皇帝过来避暑的两个月就在宫门上落锁避嫌。

褚易简住的宫殿叫做汀兰水榭,位于整座行宫的东侧边缘。前院引活水缭绕,大半座建筑都居于水上,正殿所向是一大片半月形的人工湖,湖面清澈,水色透碧,波光涟漪之下隐约可见游鱼在水草间游弋,靠近岸边停着一只小舟,大约是供平日兴起时候游湖之用。

褚浔阳脚步轻快的走在九曲十八弯的回廊上,三面环水,有微微湿润的暖风拂面,温润而舒适。

她的唇角噙了笑,一边饶有兴致的观赏周围的风景,一边迎着等在尽头的延陵君快步走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会是专门为着等我的吧?”褚浔阳笑道,手指漫不经心的在身侧栏杆上轻轻拂过。

延陵君的目光追随她的指尖而动,同样调侃道:“我还以你会忘了今日之约,正准备寻过去呢!”

几次的接触下来,如今他在她面前似乎已经可以随意不少,不似初始时候那般局促,只是和在人前比起来也还是带有细微的差别,最起码偶尔的一个微笑都收驰有度,不会笑的那么叫人捉摸不透。

褚浔阳对他的语气也不在意,只就四下瞥了一眼道,“小王叔呢?是在屋子里吗?”

“在后院。”延陵君道,“走吧,我陪你过去。”

“嗯!”褚浔阳笑笑,跟着他的步子往后院走。

褚易简这里她是头次过来,以往见面都是他偶尔回京的时候,所以褚浔阳一面走还一面四下观赏着风景。

穿过正殿旁边临水而建的一条回廊,就是上书“雅苑”门匾的后院。

得益于这院子里一口天然温泉的地理优势,如今虽已入秋,但这个院子里也是别有洞天,一片苍翠宜人的景致。

两人踩着青石板路穿过花园,远远的就看到那边檐下一个清瘦的身影,赫然

正是褚易简无疑。

那廊下的栏杆刻意修饰过,在大约成人腰肋的高度上多加了一层护栏,彼时褚易简正双手攀着那护栏,聚精会神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挪动。

他步子有些晃动,虽然双手极力支撑,却也依旧挪的十分缓慢,可是却不气馁,依旧很认真的在做。

褚浔阳的脚步突然顿住。

延陵君回头,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了?”

褚易简腿有残疾,多年来一直靠着一张轮椅代步,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年他一直深居简出,和外人甚少接触。

褚浔阳有些犹豫,皱眉看向他道:“我想我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他了吧。”

她的性格向来果断干脆,这样瞻前顾后还是头一次。

延陵君心中疑惑,定定的望着她。

“小王叔的腿,我记得当初陈老就曾预言,说他这一生怕是再难站起来了。”褚浔阳的目光往旁边一闪,重新再抬头看向他时眼底就带了几分顽皮笑意,“没想到你竟会有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这个太医院的副使由你来做,的确是实至名归,或许再过不了几日,正使也该退位让贤了呢。”

她不想说的是,方才看到褚易简的那个瞬间她突然又想起了前世的褚琪枫。

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哪怕后来坐在了轮椅上,也总是从容微笑着与她谈天论地,讲这天下万物人生百态。他从来就没有怪过她,也不曾自怨自艾,记忆里永远都是那么温和从容的模样。

转眼间她回京都已经一个多月,也不知道褚琪枫在楚州那里怎么样了。

“不过就是运气好,赶了个巧合罢了。”延陵君自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却也没有追究,只道,“那我们就去前面吧,今日天气好,往湖上泛舟也是不错的。”

“好!”褚浔阳点头,两人就又转身回了前面。

那小舟是现成的,体积不大,也没有船舱,上面以平整的木板铺垫,显然是每日都有专人清理,一尘不染。

延陵君在这里也住了一段时间,说是半个主人也不为过,他吩咐了两句,马上就有人抱来席子软枕,又搬上去一张竹制的小桌,添了一套紫砂的茶具。

褚浔阳看着他命人有条不紊的准备,嘴角不由的微微上翘:“不过就是坐一会儿而已,哪儿来的这么多讲究?”

“客随主便,省的招待不周,回头你要说我怠慢了。”延陵君道,待到下头人把几碟新鲜的瓜果捧上来就先一步跳上船。

褚浔阳待要跟上,却见他已转身,迎面递了一只手过来。

他的手指匀称修长,映着秋日大好的天光,仿佛是美玉精雕而成的艺术品,泛起淡淡的暖色。

褚浔阳看着他递到面前的手指,微微一愣,抬眸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延陵君的唇角带一抹清浅的笑容回望她,不慌不忙道:“船身太小,有些不稳。”

这理由找的似是有些牵强,她又不是那些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

褚浔阳失笑,却是难得好心情的没有拒绝,递了手指搭到他的掌心。

少女的指尖温软,轻缓滑腻的往手心里一压,便似是有一股激流冲撞而起,漫过四肢百骸狠狠的敲在了心口。

延陵君失神了一瞬,随即飞快的屏住呼吸,牵着褚浔阳的手将她接到了船上。

旁侧的几个下人看了,赶紧飞快的垂下眼睛,各司其职的做事情。

褚浔阳本就不是拘谨之人,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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