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第4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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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真是她看错了?还是荣显扬真的对阳羡公主思念成疾,连半点和她有关的东西也不敢放在眼前了?
她的脚步只略顿了一下,延陵君也不曾察觉。
两人去了花厅,刚好荣显扬已经换下官服从里面出来。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荣显扬随口问道。
“早上父亲上朝不得空,我和芯宝是过来给父亲敬茶的。”延陵君笑道,他在荣显扬面前倒是没有局促,怎么看这两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双父子了。
荣显扬的眉心隐约跳了一下,看了褚浔阳一眼,“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就行了,这不合规矩!”
“父亲!”延陵君才要说话,褚浔阳已经抢先开口。
她往前走了一步,直接一提裙子,跪在了荣显扬的面前。
不只是跟进来的管事,就连荣显扬都微微诧异的愣了一下,只有延陵君神色如常的走过去,也一撩袍角,跟着跪在了褚浔阳身边。
“那些规矩,是做给外人看的,我既然进了这个家门,就是君玉的妻子,您是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父亲,受我一礼,本就是应当应分的。”褚浔阳跪的端端正正的说道:“虽然我和君玉之间的事有擅做主张之嫌,请您原谅,但您在最后既然允了我们的婚事,应该就是承认了我这个儿媳了吧?”
荣显扬抿着唇角不说话,只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既然是儿子的心意,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阻挠干涉,他是过来人,知道就算自己能操纵一切,唯独掌握不了的就是感情。
所以他不反对这门婚事,其实也不见得就是投入了多少感情。
可是现在褚浔阳跪到他的面前来,和他说了这样的一番话,荣显扬的心里突然触动很大。
门口的管事见了,却是欣喜的红了眼眶,赶紧去沏了茶送过来。
褚浔阳双手端了茶碗,高举过头顶,送到荣显扬面前,语气恳切,“父亲,请喝茶!”
荣显扬的一只手压在椅子的扶手上,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的弯身坐下,接过那茶碗,浅啜了一口。
延陵君露出一个微笑,也奉了茶汤给他。
荣显扬沉默着喝了,却是从始至终都没对二人交代什么。
延陵君对他的脾气很清楚,又简单的交代了两句话,就带着褚浔阳先行离开。
这个下午,荣显扬都没再去衙门,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傍晚时分,管事从外面进来,见到他正站在窗前对着院子静默不语,就走过去,叹息道:“世子爷是在想大公子的事情吗?”
荣显扬从远处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却是不答反问,“梁五,你觉得我是个称职的父亲吗?”
他的目光冰冷中却透着一种明显自嘲的情绪。
“世子爷怎么这么说,这些年,您对大公子也算是用心良苦了!”梁五说道。
“是吗?”荣显扬的唇角弯了一下,却构不成一个微笑的表情,自嘲道:“可我总觉得是我对不起他,我这样的父亲,不配得到他的尊重和体谅。”
梁五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只觉得无从说起,只有叹息着垂下头去。
荣显扬于是又再沉默了下来。
这气氛实在是僵硬冷寂的叫人受不了,过了一会儿,梁五就又忍不住开口道:“不管怎样,现在大公子也长大成人了,定国公主是个怎样的性情暂且不论,但她今天既然肯放下身段儿来给世子爷请安,至少是说明她也是真的把大公子放在心上了,世子爷您该觉得欣慰才是。”
梁五说了这话,本来也没打算引起共鸣,不想荣显扬却紧随其后的开了口。
“是啊!就算明知道她是看着君玉的面子而给我的尊重,我也该是满意了,至少这门婚事并不是君玉的一厢情愿!”荣显扬道,顿了一下,他却紧跟着话锋一转,冷了面色道:“宫里那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吗?”
“是!”梁五也马上敛了神色回道:“看样子倒像是默许了太子和四皇子之间的争端,现在因为定国公主的关系,皇后和良妃双方都已经把视线移了过来,他的意思,可能是在等着大公子和定国公主被拖下水,到时候世子爷您就肯定不能袖手旁观了。”
“多少年了,他的耐性倒是真的好!”荣显扬冷漠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是不是要主动做点什么了?定国公主的身份虽然有保障,但有些事还是不得不防的,真要搅和进去,属下恐怕以后的局势会有失控!”梁五试着提议。
“不要和君玉提这件事!”荣显扬却是这般说道。
“可是有关当初杨家兵符的事,大公子之前也有追查,想必他的心里也已经有了想法了——”梁五道,他此时最担心,却是怕延陵君会因此而和荣显扬之间生出嫌隙来,犹豫再三,终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真的——什么都不和大公子说吗?”
“他能知道多少那是他的本事,但是我的事,你不要对他提!”荣显扬道,态度强硬而无一丝的动摇,“以前我是怕他会受我的牵连,现在反而好办了。宫里和朝廷的事,你都不要自作主张,就看着他们将那把火烧起来吧!”
“可——”梁五还想说什么,荣显扬已经砰地一声合上窗子,片刻之后就从那书房里推门出来,回了房。
又一个苦大仇深的苦逼爹,荣世子,延陵爹,你自求多福吧……
ps:我们要不要来竞猜终极boss啊亲?
第007章 遇见
关于延陵君的去处,崇明帝只提了那么一次就再没了后话。
此后一月,两人正值新婚,倒是过的惬意自在,不是游湖踏青,就是出席京城勋贵之家的各种宴会,唯一的收获,算是把京城之内有头有脸的官员贵妇都认了脸。
到了五月下旬,天气逐转热,正赶上太后的六十大寿。
晚间,延陵君躺在窗下的榻上看书,褚浔阳百无聊赖,也挤在一张榻上,头枕着他的胸口查看那封帖子,“陛下不是已经准了风连晟和华家的婚事了吗?我还以为可以直接喝喜酒了,怎么倒是先赶上太后做寿了?”
“太后六十岁的整寿,算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了,她自己的年纪大了,听说本来是不准备铺张的,但是陛下不肯,一定坚持要大办,还颁布了圣旨,免了今年的赋税,是个普天同庆的意思,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不错的!”延陵君的视线落在书本上,出口的话却显得漫不经心。
他将书本翻到下一页。
褚浔阳的手里却还摸索着那封烫金请柬,不甚愉悦道:“这么说来,却是推不掉了?”
延陵君忍不住从书本上移开目光,垂眸看了她一眼,忽而笑道:“怎么推不掉?”
褚浔阳不解,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延陵君仰靠在身后的软枕上,似乎很是认真是思索了一下道:“称病推了你看怎么样?”
“称病?亏你想的出来!”褚浔阳瞪他一眼,明显是觉得扫兴,“若是别的请柬,推了也就推了,现在可是太后的六十大寿,要不是病的起不来床,哪有推诿不去的道理。”
风连晟的婚事敲定了下来之后,朝中局势就越发紧张了,风乾的急躁是写在脸上的,而良妃——
虽然之前嘴上说的轻松,但心里多少也是忧虑紧张的。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但凡是人扎堆的地方,就决计不是什么好的去处。
“那也得看是什么病?”延陵君却是不以为然,撇撇嘴,放在褚浔阳腰际揽着她的那只手掌却是突然往前滑去,意有所指的隔着衣物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面来来回回的摸了又摸。
褚浔阳本来不解其意,皱着眉头看出去,下一刻就忍耐不住的勃然变色,拍开他的手,一下子坐了起来道:“你别胡说八道!”
延陵君见她满面的急色,脸上就笑的更加欢畅,故意又再逗她道:“你若不想去,当然就只有这个理由最正当,怀孕头三个月,胎气不稳是常有的事,比起太后的寿辰,这件事也是兹事体大的,事关人命呢!”
如果说是养胎,这就是谁也抗拒不了的正当理由。
但是这种谎话,肯定随后就要穿帮的。
褚浔阳懒得搭理他,见到青萝给送了茶水进来,就把手里请柬往她怀里一拍道:“茶水就放桌子上吧,先去准备我们明天要穿的衣裳。”
青藤的家里是有父母亲人在的,所以褚浔阳出嫁的时候她就留在了西越,没有跟过来。
褚浔阳身边最得力的婢子本来就只有她们两个,现在也好在是有映紫几个帮衬,否则就实在是捉襟见肘。
“是!”青萝带着请柬转身进了里屋。
延陵君坐起来,本来要去取茶盏,但是手伸到一半,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干脆沉吟着搁了书本,表情很是认真斟酌着盯着褚浔阳的腹部一看再看,道:“按理说也不应该啊,怎么还不见动静呢!”
褚浔阳本来就正在因为要进宫的事情不高兴,原也没在意他说了什么,随后反应过来,就捡起书本直接掷在他身上,怒声道:“你就那么等不及了吗?”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是不短了,但正式成亲也就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我是可以慢慢等,但父亲那里肯定是着急的!”延陵君道,端过茶碗抿了口茶,顿了一下,神色之间就有点不耐烦道:“而且和那些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些事情早点有了着落了,也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无论是皇室还是世家大族,都将后嗣传承一事看的很重。
如果他们当初单独住在外面,那就没什么事了,但是现在——
宣城公主那些人全都居心不良,是真的不敢保证她们不会一时的心血来潮,就跳出来给人添堵的。
褚浔阳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只道:“你那祖母,精明着呢,你当她是荣怀萱么?会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蠢事。”
说白了,他们谁也不会小心眼的被一口闷气憋死,送妾挑拨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宣城公主那种城府的人,估计也懒得费心思。
延陵君笑笑,取过桌上的另一只茶碗递给她。
褚浔阳捧着茶盏浅啜了两口就又放回去,刚好外面映紫拿着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快走了进来。
“什么事?”褚浔阳抬眸看过去一眼。
“是西越朝中八百里加急的密报!”映紫道,双手把信封呈上。
现在这个时候,朝中应该一切稳固,不可能会有什么风波的。
是以褚浔阳也没太当回事,拆开了信封查看。
延陵君也捧着茶碗从她背后凑过来。
那信上不过寥寥数字,但意思却是清楚明白的。
延陵君看后,也不意外,露出一个早知如此的表情,又再退回去,“果然是这样,褚琪枫的动作是够快的。”
映紫不明所以的皱了下眉头。
延陵君使了个眼色,打发了她下去。
褚浔阳静默不语的坐了一会儿,脸上表情却很平静,看不出明显的情绪来。
延陵君靠在榻上喝茶,见她如此,就调侃道:“不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局面了吗?平心而论,这个皇后之位,罗思禹的确是担得的,娶了她,褚琪枫就能省下很多的麻烦,真算起来,还是不吃亏的!”
罗炜过世,罗思禹要守孝三年,褚琪枫提前把这件事定下来,无非就是为了掐断某些人的野心。
褚浔阳闷声不语,挪到睡榻的另一头,取下桌上一盏宫灯的灯罩,将那密信就着引燃,重新回转身来的时候才郑重其事的开口道:“罗思禹是最合适的人选不假,可是你觉得她真的可靠吗?”
褚琪枫既然坐了那个位置,那么和他有关的任何事就都要从大局考虑。
“将来的事,谁说的准,不过你那哥哥,你对他总该是有信心的不是吗?”延陵君笑道,他倒是十分看得开的。
如今的褚琪枫,已非当年,权谋手段,所有都是信手拈来。
他既然会选定了罗思禹,那就表明他对这个女人还是有信心的,最不济——
也是有把握可以完全掌握在手的。
延陵君思忖着,放下茶碗,又捡起书本翻阅,一边才似是感慨着说道:“我只是觉得,罗思禹比我料想中妥协的还要早了一点儿。”
却不知道这又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罗思禹是个理智且聪明的人,她要审时度势,如果只是想要安稳度日的话,那么和褚琪枫牵扯到了一起,就显得不是那么明智。
只为了她的家族?那这个女人也算是豁出去了!
延陵君想着,不禁摇了摇头,重又把注意力移回书本上。
青萝选出给两人准备的衣物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就收拾了茶盏退了出去。
褚琪枫的事,不算什么意外,所以褚浔阳也没挂心太久,见着天色还早,就又枕回延陵君的胸口靠着想事情。
“你困了就到床上去睡。”延陵君抬眸看了眼上方敞开的窗户。
褚浔阳赖在他身边不动,过了一会儿才一骨碌爬起来,拽着他的腰带将他也拉起来,“明天一早就要进宫拜寿,早睡吧!”
“我不困,把最后几页看完。”延陵君无奈被她拽起来。
“去里边不是一样看吗?”褚浔阳不悦,劈手夺过他手中书本。
以前都是他穷追不舍的恨不能黏在她的身上,大婚之后却仿佛是调了个个儿,变成了他的小妻子时时刻刻与他形影不离。
“呵——”延陵君的心中甚为愉悦,手指压在她腮边蹭了蹭,又意有所指的瞧了眼她手里书本,“到里面去,我就没心思看这本书了!”
他刻意咬重了“这本书”三个字的读音。
褚浔阳愣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却也不见脸红,眸子狡黠一闪,还是拽着他的腰带不放,将他往跟前又扯了一把。
两个人的胸膛几乎贴在一起,她扬起脸,红润而明艳的脸庞近在咫尺,露出一个柔软的笑意,“那就一起吧!”
说话间,浅浅的呼吸拂在脸上,朦胧的馨香气息几乎有种勾魂摄魄一般的蛊惑力度。
延陵君的胸口瞬时一热,呼吸也不由的厚重起来,然后下一刻,他却是理智果断的赶紧拉开她的手,取回书本又躺回了榻上——
这个丫头磨人的功夫可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头天晚上折腾了半宿,最后关头才告诉他说小日子来了,然后就自己裹着被子滚到一边去偷着乐了,死活也不肯帮忙,当真是被她坑的苦不堪言。
现在只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是又准备故技重施了,他怎么可能再上当?
这么一比较,延陵君都有点吹亏受骗的感觉了——
怎么娶了媳妇回来,这生存条件反而更加艰苦起来了?他这分明就是娶了个女流氓吧?
延陵君气闷,强作镇定的继续翻书本。
褚浔阳联想到昨夜他被憋的满面通的尴尬样儿,就伏在他身上兀自笑的花枝乱颤。
延陵君耐着性子故意的不理她,褚浔阳百无聊赖,自己想了会儿心事,呼吸就慢慢平稳下来,打起盹来。
彼时才刚入夜不久,延陵君小心的扯过薄毯给她盖在身上。
褚浔阳的脑袋枕在他的胸口上,闭着眼,卷翘的睫毛映着烛火仿佛是在调皮的跳跃,脸颊微红,睡容恬静,一眼看去,纯粹的如是个孩子一般。
延陵君会心一笑,重又捡起了书本继续翻阅。
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他的指尖偶尔掀开纸页发出的细微的声响,夜风从窗口吹进来,隐约的透出一缕微凉,落在心里,也只叫人觉得清爽舒适。
时间在静默中点点流逝,中途青萝和浅绿本来是要过来送洗澡水的,从窗外看到屋里的情形,就没敢弄出响动,又悄无声息的原路送了回去。
延陵君用了小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把剩下的十几页兵法研习完。
搁下书本,见他的小妻子靠在他怀里还正兀自睡得香甜,他眼角眉梢的笑容就一直绽放到了心里,小心翼翼的尽量不惊动她的起身下榻,正在摸索着穿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