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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章

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第543章

小说: 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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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昌公主每日都来,亲力亲为的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风启初始时候有些不适应,但后面渐渐地也就懒得管她,他告诉自己,这算是自己对抢占了别人身体的偿还。也好在是繁昌这个姑娘很有分寸,做什么事都循规蹈矩,从不会触到他的底线。

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因为风启这一次要求查证的消息比较细致,探子那边操纵起来就很是花费了一些时间。

这日临近中午的时候,繁昌公主仍是如往常一般,端汤药过去书房给风启服用,他的院子里没有侍卫把守,繁昌公主心下狐疑,走过去敲了两下门里头更没人应,突然想到他那天晕倒时候的情形,唯恐别是他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出了什么事,繁昌公主不由的心神大乱,就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那个屋子里因为藏书太多,墙壁的三面都是书架林立,所以光线就不是太好,进门发现里头也没人,繁昌公主才松了口气。

里头的书案上书本是摊开的,砚台里还散发着墨香,屋里的一切摆设都很平整。

想着他应该就只是有事暂时离开了,繁昌公主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才总算落回了远处,走过去,将汤药放在桌子上,要转身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轻轻一瞥,却见到匆忙被塞进信封里一半的一张皱皱的信纸。

风启书房里的东西她惯常都是不动的,因为知道他不喜欢,可是这一次,鬼使神差的,竟忍不住将那信封捡了起来。

来自漠北王庭的密信,信中筹谋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大事。

繁昌公主只匆匆看到一半,整个人就惊呆了。

她印象里一直温和又与世无争的兄长,居然会和漠北王庭有所勾结,并且似乎是在暗中策划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他——

这是要做什么?

抖着手将那信纸塞回去,繁昌公主捂着胸口从那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心里却是惧怕的利害。

她是自幼就在朝堂和后宫那些人的勾心斗角之中长大的,她很清楚,如果风启是要开始插手和天下格局有关的事情了,那么——

很有可能,他就是意图角逐皇位了,而现在和漠北王庭的联系,只是在提前铺路而已。

虽然铁证如山,但是繁昌公主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兄长,不是那样的人,但也无可否认——

是冥冥之中,她是能感觉到的,这一次自己所见的兄长,与记忆中的那个小小少年似乎已经不一样了。

他给她的感觉,不再是温暖平和,反而浑身上下都透出疏冷的气势,只是莫名的,这种气势,又会叫人觉得心安。

那是一种值得信任和依靠的感觉,在她过去的十二年人生里,还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给过她,包括她高高在上受百官臣民爱戴的父皇。

但是很奇怪,这个重病缠身,甚至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倒下的男人能给她这样的感觉。

繁昌公主心烦意乱,刚刚走出书房的时候,刚好迎着史浩从外面进来。

“公主”见到她,史浩一愣。

“我皇兄呢?”繁昌公主飞快的收摄心神,掩饰情绪,“我过来给他送药,没看见他,就先把药放在里面的桌上了,他人呢?”

“哦!是南城外的租户和咱们王府的管事之间发生了一点儿冲突,那些粗人,不懂规矩,直接闹上门来了,殿下过去处理了!没什么事,公主不必担心!”史浩回道。

“哦!”繁昌公主揣着很重的心事,唯恐说多了会被察觉,就赶紧敷衍道:“没事就好,那先回去了,一会儿皇兄回来,你记得叫他喝药。”

“好!”史浩应了,快步进门,取走了书架上的一摞账册。

这段时间,风启的身体恢复的还是十分缓慢,是一直到楚州事发之后的将近一个月铁方才把搜集到的十分详尽的资料送到了他的书案上。

褚浔阳坠马却提前苏醒,她出营一趟的行踪不明,但却带了褚琪枫安然无恙的回营,南华军中种种变故的始末完全无迹可寻,但是南河王府,褚琪炎和褚灵韵姐弟这一次无功而返,本应该出现的延陵君却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的随行队伍里。

许多的事,都变了,看似不可思议,表面上也找不出任何的具体关联,但是这一刻,风启的脑中却有一个突兀又大胆的假设——

在那件事中,最先出现变化的就是褚浔阳苏醒的时间,然后她出营带回了褚琪枫,只凭这一点,就让他不可遏止的心跳加快。

如果真的是她洞悉一切而阻止了这件事的发生,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她回来了!和他一样,同他一起!

只是阴错阳差,褚琪炎的本尊健在,并且无病无灾,容不下他这样外来的灵魂,而褚浔阳遇到的时机得当,真的被聂阳女帝的引魂铃引渡重生了。

她回来了!

她和他,一起。

他们,终还是再次回到了这同一片的天空下。

可是何其讽刺的是,她顺利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他远在千里之外,无法坦诚自己到底是谁。

更可笑的是,在时间上,他似乎是抢占了先机,先她一步回归,但是一步错,这上苍似乎是在故意和他作对,根本就没给他弥补的机会,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居然还是失之交臂,没能弥补前世所犯下的过错。

褚浔阳!褚浔阳呵——

如果此时此刻,你还记得我,大概刻骨铭心难以忘却的还是我怎么谋算你的父兄怎样不择手段的毁掉你东宫满门的前程的血债吧。

你我之间,是不是就因为我前世的那一场过错,便——便就真的永世都不得回头了?

我回来了,你也回来了,可是命运——

它让我们失之交臂。

这一场算计,这一场重生,怎么算下来,好像从一开始自己活成了一场笑话一样?

这样想着,风启突然忍不住的扶额苦笑出声。

繁昌公主本来正陪在旁边绣一方帕子,见他突然发笑,就诧异的愣住了,拧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轻声的试着开口唤他,“皇兄?你——怎么了?”

风启顺势用手掌遮住了眼睛,语气冷淡的回她,“没事!”

繁昌公主还是不放心,使劲皱眉盯着他不放。

事实上他是一个极有定力的人,但是此番情绪失控,却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压住。

“繁昌!”缓过一口劲来,风启扔了书本,坐直了身子,正色看向对面的少女,“你来这里,转眼已经一个多月了,老祖宗给的固然是恩典,那是她的体恤,但是你一个姑娘家的,我——”

“皇兄!”繁昌公主看着他,心里很是挣扎了一下,却是大着胆子破天荒的打断了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很认真的问道:“我在这里,你是不是觉得很麻烦?”

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负担,他自然是觉得麻烦的,只是有些话就算已经冲到了嗓子眼,他也是不能说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顿了一顿,风启道,为了掩饰心中的不适应,他便干脆往旁边别过了头去,“繁昌,你是我的亲妹妹,在我临危之际,唯一还想着前来看我的也就只有你了。我知道你是对我不放心,可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只是为了你的前程,我也不能将你留在身边的。”

这片封地,地处偏远,虽然他一座王府独居在此不受束缚,但是这里穷山恶水,哪及京城繁华?

繁昌公主出身皇室,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的婚事,将来一定要太后和崇明帝两人做主,哪怕只是为了皇室的脸面尊严,这方圆百里之内,也没有配得上她的人家。而且她一个姑娘家,如果是要嫁人,当然还是留在京城,在皇族密集的地方,这样才是最稳妥和最有保障的。

这些道理,无需他说,其实繁昌公主都懂。

她是女子,这是抗拒不了的命运。

繁昌公主红了眼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可是我不愿意回去,我知道宫里锦衣玉食,锦绣繁华,可是我怕——我不愿意在那些人算计里头过日子。皇兄,其实我也不知道在听到你出事了的时候我为什么会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赶过来看你一眼,可是看到你的时候我知道了,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如果连你也没了,这世上就真的只剩下我无依无靠的一个人了!”

这些年,虽然他们兄妹不在一起,也虽然这个兄长给不了她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但是他的存在,却在无形中给了她一种信念,成了她的支柱,就算是自欺欺人,当独自蜗居在那冰冷宫殿一角的时候,她还能告诉自己,自己也有一个人可以依靠的,如果真有什么,她还有她的兄长可以依靠。

可是如果——如果兄长会有个什么闪失的话——

那一刻,她突然恐惧到了极致,于是一改平日里温顺的姿态跑到太后那里长跪求情,求了这一次前来探他的机会。

她也知道,以她这样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长留,但是在自己的亲人身边,她就是不愿意走。

繁昌公主泪水连连的看着他,那目光中,有说不尽的委屈,却没有叫他为难的乞求。

风启从远处收回了目光,回望她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皇兄!”繁昌公主擦了把眼泪,于是再开口,她的目光中有一些试探,另外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坚定情绪,她说:“我知道我不能长久的留在这里,你就再让我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等太医诊治,确定你的病情没有大碍了,我再启程回京,好不好?”

这一点不能算作是请求的请求,风启更是连拒绝的理由也没有的。

他不想带着个包袱在身上,但也许是因为这个女孩儿太懂事了,有很多的话,反而叫他无法绝情也无法冰冷的从唇齿间吐出来。

繁昌公主见他没有拒绝,就又多了几分安心,她放下花绷子,走过来,轻轻的握了他的一只手,很小心的问道:“皇兄,将来等我回到京城之后,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你——还会来京城看我吗?”

她问的隐晦,却是很鲜明的透露出一种讯息。

风启皱眉——

再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风启本尊都对京城那个地方敬而远之,很明显是对外做出一种姿态,他要远离朝局来自保的。

繁昌这是话里有话?她在试探他?

可是这个问题,现在,风启并没有办法回答她。此时他一心都还记挂着西越,记挂着褚浔阳,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这样的迷茫和彷徨过。

“即使我不回去,有我在这里守着,你也大可以安心。”最后,风启这般说道:“放心吧,既然这一次我没死成,大约上苍也并不是那么愿意收我这条命的,有我在,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的!”

这是承诺。

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不经常向人许诺,但是这一刻,负担着一份责任,他竟破天荒的给了这个女孩儿承诺。

繁昌公主的眼睛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那里面有欣喜也有释然,但是明显的,她似乎也是从中会错了意,理解成他终将要做什么的。

“嗯,既然是皇兄你让我回去,那我就都听你的,等你的病情再稳定一点,我就回去了!”繁昌公主道,坚定的点点头。

但是此时,这少女也暗暗的下了决心——

就算只是为了兄长的这句话,她也一定要回去,那千里之外的京城之地,不是他们的天下,越是因为这样,她就越要回去,她在那里,万一将来有朝一日,或许还能和自己的兄长之间彼此关照。

他们的母族落魄,无人可用,她凡事只能依靠兄长,而兄长——

也只她这一个最亲的人了。

诚然这个时候风启还不知道,这个看似温顺柔弱的女孩儿背地里做下了一个怎样艰难又义无反顾的决定。

是的,义无反顾,因为那是她唯一的兄长,哪怕只为了他给她的承诺,她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繁昌公主回程,是在这件事后面的又半个月之后,风启派了史浩亲自送她,而这段时间,西越朝中却是暗中波涛汹涌,发生了各种大小事件无数。

在逐渐的让自己身边几个亲信适应了他的性情转变之后,风启开始不再隐藏,大肆搜罗两边朝廷的各种最新消息,关起门来自行揣摩研究,而这导致的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他身边的几个亲信却都莫名一致的精神高度紧张,往往进了他的院子之后就自主自发的屏息敛气,神情严肃。

尤其是在知道一个叫做延陵君的人到了西越的帝京,并且公然和东宫的浔阳郡主过从甚密的那几天,那整个园子里的气氛几乎是压抑到了极致,就连竹林里鸟雀都受到了影响,不经常的叫唤了。

风启是不知道这件事将要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但是自那以后,褚浔阳和南河王府褚琪炎姐弟之间的种种冲突却终于可以让他笃定的相信——

那真的是他回来了。

他迫切的需要见到她,却又放佛近乡情怯,无数次的静夜沉思,却终究下不了决心,当然,就算是他想要做什么,就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也是承受不起的。

就这样忧思过重,他的身体恢复的就越发缓慢,几个亲信看着也心焦不已。

转眼一年桃花开,又转眼一年枫叶红,那个叫做延陵君的男人的存在,越发是叫他觉得如鲠在喉,只是他太了解褚浔阳的脾气了,她是不拘小节,但却天生是个护短又小心眼的丫头,虽然曾经延陵君和她之间的立场不对付,但他毕竟没有亲手触动她的底线,没有苦心筹谋,害死了她在乎的人,褚浔阳会对他既往不咎,却一定不肯原谅自己曾经的作为。

随着他需要搜罗的情报越来越多,铁方几个对他的心思都隐隐的有了揣摩,其实关心朝局是假,自家主子真正的关注点——

永远都是那个远在千里之外,面都没见过的浔阳郡主吧!

风启的这种举动,着实是叫人生疑,但几个人却三缄其口,什么也不多问,直至这一天,风启将他们几个全部叫到了书房。

“朝中太子不得帝心,皇后昏聩,老六蠢蠢欲动,用不了多久,朝局大动,在所难免,本王知道你们都是热血男儿,当初你们追随本王,也多少是带着几分理想抱负的,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今天本宫就当面问问你们的意见,你们——”风启开口的话就太过直接,半点的修饰也没有,“需要本王为你们引路做些什么吗?”

他如今这样的身体状况,太医和大夫全都说是不容乐观,并且也绝对没有完全康复的可能,能维持现状都属勉强,再折腾的大了,保不准哪一天旧疾复发,就又是命悬一线的境地。

风启说这话的时候,面容沉静,语气却是沉稳当中带着极为冷厉的气势。

很明显,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很清楚,但只这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就让在场的几个热血汉子统统红了眼眶。

“殿下,您的身子——”铁方最先开口,面露迟疑和不忍。

“这不是你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你们只管回答本王的话,如你们所见,本王此生也许是时日无多,但如果是你们的心愿,垂死病榻和马革裹尸之间,本王也是宁肯选择后者的。”风启抬手打断他的话。

所谓的野心和抱负,前后两世,都是他最不缺的。

他不敢去见褚浔阳,甚至于不敢去想象一旦和她之间见面之后会是怎样的一种局面,在这个时候,也许把心思移开,去做些别的反而更好。

他褚琪炎何时也变成了这样畏首畏尾又不干不脆的一个人了?可是遇到褚浔阳,他就再难保持一颗平常心。

他想要见她,并且被折磨的近乎想要发狂一样的想要挽回她,可却像是为了惩罚他当初的自以为是一样,这一次重来,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要败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

是不是还不如直接死了来的干脆?

她先死去,他会不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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