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第11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好端端的又问这些干嘛???”
“难道不可以吗?少女心事,就是这样……”
向颖在撒娇,可并不像那些茶婊或者直婊那么低俗恶心。至少她的样子看上去是优雅的……
“不记得了。谁还记得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讨厌!!!”
“要不要喝点汤?”
艾嘉轻声细语,侧身问道陈云。他的碗里,点滴黑褐色的佐料,清汤寡水,似乎没有一点油荤的迹象,更别说米饭。
陈云端着碗,没有说话,动作也凝滞了一般。让人觉得他像是一尊雕塑。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摇摇头,感谢了艾嘉的好意。
她有些讪讪。只能顾好自己。
他是只能吃素的。油荤让他觉得生命不真实。21天,便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惯,而几个月之后,你会养成一个新的习惯,不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生理定式,你总得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的调整,并重新感受这个世界。
“今天让你俩过来呢,一是大家聚一聚,一起吃个饭,聊聊家常,二是有个喜事要给大家宣布。”
老陈再次发话,御笔,转过头来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
“我和你们向姐,准备下周正式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了!!!”
……
然后是一些不管是台面上,还是真心里,都循例要说一说的话。
“结吧!老爸我恭喜你。要赶紧再要一个孩子吧!给你老人家争争气……”
陈云的言语阴尸倒阳,听来让人很不舒服。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并不是什么挖苦的意思……
“陈云,你好好说话行不?爸爸他们这是好事,你就别一声不吭的闷着,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个饭,多聊聊啊!”
……
“哎哎哎,艾嘉,你别老顾着说他。你们婚礼什么时候办?想好没有?”
“还不知道,现在这情况也……再说吧!看房子装修好了再说。爸,你和向姐呢?办酒席在什么地方?还有去年也听说你们要换新房子,不知道现在怎样???”
“就请熟一点的朋友吃个饭就行了,几桌就行。房子还没选好。我看你们那小区就不错,不如我们也要这边,住得近,以后一家人也好有个照应……”
……
一周前和妈妈以及阿姨吃晚饭,是陈云摆脱牢狱之灾之后第一次见到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亲热一阵当然是免不了,可是陈云却表现得时时刻刻的默然和无动于衷。看到母亲脸上的泪水随着那已经难以掩盖的皱纹滑落的时候,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宽慰了一两句而已。新人得到了家长的祝福,而他们此行的目的,主要还是给陈云的母亲报个平安。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凡是往前看。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新房赶紧装修吧!婚宴的日子定好没有?要赶紧选一个好日子!对了,你外婆还有阿姨舅舅都很担心你,你过几天还是去外婆家里看看,和他们聊聊……”
总是一股脑的,然后变成没完没了的唠叨。于是两人便赶紧逃离了那个曾经是那么熟悉的小区和街道。
妈妈家里的亲戚为了他的脱险,也是忙上忙下,但是或许实在是没什么办法,爱莫能助……
不知道为何,陈云总是保持着低调,艾嘉也是这个意思。他当然没有工作,毕竟也没有这个心情,况且他也无处可去。重获自由之后,他见得最多的人,就是吟风。胡乱说一些东西,然后悲天悯人,自怨自艾的自说自话。变成了一个比之前更深沉,更沉默寡言,更封闭的人。于是吟风也只好一次次的让自己的妻子独守空房,陪着他喝酒,然后很久很久的,两人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喝酒。
夜晚的时候,新婚夫妇会早早的上床。艾嘉当然没有那份心思和他巫山云雨,她有的时候甚至有些讨厌这张床,虽然曾经在这里陈云带给过她完全没有尽头的快感。而现在,这是一个松软的牢笼。一个小小的刑场,一台灰黑色的断头台或者绞刑架。
夜幕降临,陈云会一惊一乍的开始越演愈烈的恐慌。艾嘉不知道这事一种生理上的症状,或者是精神上的原因。总是,他瑟缩成一团,全身冰冷,发抖,抽搐,口中呜咽出一阵阵的低声呼喊,又或者说是一种分辨不清楚语言的呢喃。间或有些像某种精灵或者魔鬼的咒语,当艾嘉非常仔细的听着的时候,她能够从中辨别出只言词组。有的时候是普通话,有的时候是庆渝本地的方言,而有的时候会是发音不太标准的英语或者法语。而内容都是毫无联系的一些词语,像极了打发时间的时候的胡乱翻开的书籍或者网站。
艾嘉别无它法。只能从任何可能的角度,拥抱着他的身体。极其缓慢的,渐渐的,用自己的体温去驱散开陈云浑身上下的寒冷。为此她不得不将已经撤掉的电热毯给重新铺上去。每当这个时候,对于艾嘉来说,都是一个苦难的旅程和考验。陈云有些歇斯底里。甚至会反抗她的温柔。虽然不至于拳脚相加恶语相向,但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自我,一次次的摧残着艾嘉的心里防线。她无数次的感到,自己怀抱里的男人,是那么陌生,却又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助。陈云那孤独寂寞的眼神,似乎像是一个虫洞,任何人的眼睛只要凝视着他的眼神,就立即会穿越时空,来到一个圣堂,对,就是整个人类,整个文明,整个生命的,孤独的殿堂。他冷漠的眼神让人心生怜悯,任何女人在这眼神中都不得不疯狂的爆发着母爱。而他那孤独的样子,那一动不动的身体,却又是那么的让人心碎。这种渴望和拒绝的矛盾,撕咬着艾嘉的身体和灵魂,从生孩子一般的痛苦到精神上能够享受得到的最高的愉悦,她仿佛就在这样的官能感受的丛林中艰难的穿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这漩涡中随波逐流。
痛苦的这种折磨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艾嘉绝望,崩溃,比起等待的日子,更让自己难受。而那似乎不远处的希望又一次次的拉扯她本已麻木的神经,让她渴望未来和远方。每晚,这样纠结着一两个钟头之后,他们忙碌了一天的身体和灵魂才能得以休息……
☆、作死
混沌几个月之后,便进入了初夏。庆渝的初夏相当于北方的夏天,而且闷热异常。还有下不停的雨。时大时小,不过每一次雨之后就会将平均气温给提高一点,这是确定无疑的。这就是所谓的南方的梅雨季节。不过陈云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梅雨季节。直到这个倒霉的时刻到来。
他依旧闲赋在家。且无处可去。老旧公寓的那个不大不小的窗户之外,依旧是那些看到厌倦的景色。他也懒得为对面一楼的那个神经病生气了。以往的日子里,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白痴,总喜欢在周六的清晨,大概六点钟的样子,穿着深色的内衣和短裤,于一楼家中院子里面拍皮球。这是一个极为神奇的场景。想象一下吧!陈云于是长期做出这样的想象。一个中年男子,在院子里边拍皮球。什么都不做,就是静静的拍着皮球。
拍皮球。
没有投篮和任何移动,站在原地,拍皮球。也没有用脚去掂量那皮球。就只是这样用手拍着。除了幼儿园时代,有人这样做吗?
而且还是一个成年人。
后来陈云实在是忍无可忍。除了偶尔的在天气不错的时候将夏欣给压在阳台或者窗户上亲热的时候他可以无视与那些节奏性极强的皮球声音之外,绝大多数其他时间里,他都为此感到极为厌烦。所以某一次,他对着哪个方向大声吼叫了好几声,大概意思是你妈比的傻逼这么早,你全家都不用睡觉的吗?之类的话。
然后那个可能看上去只有十厘米大小的弱智。因为距离很远,在陈云这里看来他的身高只有十厘米了。就呆呆的望着陈云的方向。
他多半是根本没有分清楚声音,这是指得骂人的声音,是来自于何方。停顿几分钟之后,又开始累拍皮球。再次的大胆的想象,一个人,可以看着同一个方向几分钟,并且保持着痴傻的样子。
无路如何,关于这个故事陈云还可以回忆起很多,而现在,他则是他的闹钟。在周末的时候,陈云常常会穿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很老旧并且有些年代的衣服,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客厅的木沙发上,听着这个白痴拍皮球的声音。有的时候,这样节奏规律的声音反而会让他再次沉睡过去,直到艾嘉将他叫醒或者歪着脖子让自己给痛醒。
但绝大多数这样的周末,他会阅读一些,譬如,生命是什么,海洋世界,数学是什么之类的看上去高大上实际上却是学科入门级的科普丛书。他不在,或者说很少阅读小说了,即便每天无所事事,长期保持着一个姿势发呆,他也难得翻阅任何的小说。
在这个困难的时刻,他却偏偏选择了最困难的事情。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让陈云的脑袋彻底晕厥。打那之后很多年里,陈云都想不清楚,作者为何要执意的纠结于反复的使用那几个名字。是因为特别喜欢吗?是因为这样的名字特别常见吗?还是为了彰显那所谓的孤独,而让子子辈辈都背负着相同的名字来传承那种所谓的孤独?在陈云看来,他们这个家族面对的却不是什么孤独。而是莫名其妙的作死。所以到最后就会死绝。而没有后代。
陈云不得不在网上找一份人物关系图,在每次分不清谁是谁的时候就看看。
于是时间就这样晃过去了。
虽然是才发生的事情。但是陈云依旧记不起民政局里,关于登记结婚是个什么样子和流程。他要有意识的忘记很多事情,这样就可以减少回想起被莫名其妙的关押的那些不堪回首的恐怖时光。但是每个人都是知道,回忆是最难以琢磨的东西,而且你越是想要忘记就越容易记起……
循例,还是和那些有着联系且不论多少的朋友和同学见上一面。其中有一部分会问起关于消失,政局,新闻,的事情,陈云只是三缄其口。报以酒杯和微笑。随着噩梦次数的稍微减少以及和艾嘉亲热频率渐渐增加,他感觉到生活慢慢的回到了原来的那个轨道。只是自己被抛离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远,而自己受到的伤害又太深,他恐怕就算自己回到了这个世界,也只能是一个落魄的陌路人了而已。况且他还认为,只是因为艾嘉引诱自己的能力实在是太强,没有男人能够抵抗这样的诱惑,所以自己才看上去稍微正常一些,换做其他人,根本就不行。
要是当时让她来给自己搞一搞,说不定自己会说出那些根本没有干过的事……
……
周总死里逃生,交出了手中所有权利,并且千金散,才让自己在好几个下属和小三小四小五们的指证下逃出生天。这件事情是老陈告诉陈云的。不管是老陈,还是小陈,都十分佩服他的垂死一击,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总归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只是在内部调查下,提前退休。
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陈云不管有多么的消沉和近乎于失心疯,却依旧在不管是外力还是内力的驱使下,去过公司。而且是在重获自由的前几天内。情况很尴尬,毕竟放出来的人不多,也就三个。公司正面临内部和外部的双重检查,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更确切的说是处理他们。专门被委派来收拾残局的家伙,长得一副瘦高模样。脸庞和陈云一样,似乎被戳冰刀给削过。总是面无表情。或者是看到眼前的陈云和自己的样子有两分神似,这才稍微略带一点人情味的让陈云回家等消息。工资由于每个月有变化,就按照平均公司来发放。
那就好好的等着。
从仅友的消息中得知,王总的日子不好过。陈云很偶尔的会想起公司的事情,在经历了这一番风浪之后,他才算是真正的明白,并体会到,在这片土地上真正的生存之道。因为每个人都在尝试破坏规则,所以,想要日子稍微过得去,就得多多少少干点至少是不道德的事。而随着这个社会的发展,特别是经济上的发展,我们只认钱这个事实越来越明显的突现在世人眼前。遵守规则的人是不懂得变通的。总归要被世界所淘汰。而变通,就是生存之道。于是大家都视法律如空谈,视道德为愚蠢。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每个人都在犯罪,只是看抓与不抓。正义和公平,不在乎法律,而在乎人心。王总,以及和他一样,必须为此付出代价的人们。都是只运气不好而已。
陈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是有罪的。被放出来,不一定是清白的。被抓进去的,也不一定是有罪的。现在,对与错,爱与恨,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两者之间,毫无界限和区分可言。王总的情人们,也是在努力好好工作着,也是在为自己的梦想所打拼,奋斗着。只是她们的方法,在一般人的眼里看来,是不道德的,是违法的。可是在经历了这些的陈云看来,这一样是凝结在人类劳动中的人类无差别的付出。要知道,绕首弄姿,也很辛苦。哄人开心,也很困难。整个啪啪过程,也是十分叫人疲惫的。这样的艰辛,又有什么人能够体谅呢?每每想到这里,陈云便为公司的前台,还有那些所有暂时不能见天日的年轻女同事们感到惋惜。谁说她们一无所有?学历?经历?工作经验?知识文化?无所谓,她们有着一副爹妈给的好皮囊,一种看得开,豁得出的划时代精神。
自叹弗如。
知道她们会因为这些勇敢的创新精神而失去三五年的自由。陈云的内心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他在意过这些事情?陈云自己说不上来。陈云自己是技术流派,至少自己施展的这些才能是法律允许的。说闲话的人很多,陈云喜欢听。毕竟年轻人,就喜欢这样那样的新鲜故事,而他自己,实在是说不上有什么太大的看法。最多也只是觉得她们太过招摇而已。况且,有此神技傍身,生活还有什么好愁的?
陈云不会加入幸灾乐祸的队伍。
……
陈云不知道一般人是否有这样的感受。他觉得,应该是没有的。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被警察逮捕过的人还是极少数。尽管这样的逮捕的合法性受到过自己的质疑,但是脚下这片土地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的反抗。他所有能做的事情,就是静悄悄的消失,消失在人群中,消失在黑夜里。
消失在那些犬牙的视野中,并不能很好的解决陈云自己世界的问题。他缺乏面对自由的勇气和信心。这样的一个事件,让他成为与众不同的人。当然这是一个负面的与众不同。就算有人在全国的报纸上打广告说他无罪,是逮捕方的失误又怎样?那样只会让更多的人知道陈云曾经遭遇的事。人们绝不会认为他是无辜的。所以他在遭遇这事件的第一瞬间起,就已经被烙上了罪人的标记。
一个罪人要如何融入这个世界呢?这是一件很麻烦,又很困难,且要消耗很多时间的事。实际上,绝大多数的人,没能完成这个旅程。因为生命太短,而这个过程却又太长。风俗和习惯,让他无处可逃。
所以这就很好解释他为何总是对自己的娇妻表现出不耐烦和冷漠。他不能够忽略她那越来越大的乳房,更忘不了她那完美的臀部曲线和大腿的平滑过度。那精致的脸庞,那迷人且清澈,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棱角分明的鼻子,那娇艳欲滴的嘴唇,还有和自己同样瘦削,有一些病态,却又充满抗争和力量感的脸庞。那秀发所散发出来的洗发水的香味,即便只是最平凡的飘柔,都让人心驰神往,宛如鸦片一般不可自拔。那一闪一闪的,亮晶晶的睫毛,开合间所散发出来的脸霜的味道,还有编织物和皮肤之间摩擦所产生的荷尔蒙雾霾,无一不让陈云陷入最原始的疯狂。
根本无力抵抗……
于是他总是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