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女儿香-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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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布香的女子见永和公主朝她点头,她复又坐下大胆施为,随着她的一静一动,琴声恍若山泉般叮咚作响中,一股飘然甜蜜又馥郁的蜜香冉冉飘散。
犹如情人最甜言的蜜语,在耳膜反复缠绵,悱恻的怜惜之情萦绕心间,当真是余香缭绕,三日不绝。
“妙!妙!妙!此香果然稀世绝品!如身有此香的女子,本郡王定娶回家中,日夜厮磨,耳鬓缠绵,宠爱一世!”即听得屏风那边宁郡王哈哈一笑,当着还有女客的面,这话说的风流霁月,却丝毫不惹人反感。
花九视线环视一周,便见大多数女娇客一听这话,看着那花卉双耳粉青香炉眼眸泛光,郡王妃,这位置谁不想做。
这其中又属花芷眼神最为灼热,甚至那杏仁眼眸中的野心勃勃掩都掩饰不住。
“大姐,宁郡王怎可这般孟浪,他明知今日姐姐也在此,还如此行径,那将姐姐置于何地!”花九不觉得有什么,倒是一旁的花蔓之心底不舒服了。
闻言,花九看着花蔓之眼底有丝缕的暖意,这个三房的六妹前世自己确是没多少来往的,今天如果不是之前三婶有提及,她也不会带她出来的,不管这话是出自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归是让人听了心里舒服。
“无妨,我没放心上。”花九摸了下花蔓之的发髻。
花蔓之撅撅嘴,在花九视线转到别处之际,她看着远处的花芷,眼底有着深深的讥诮。
永和公主的品香小会虽只有焚香这一环节,但因这稀世绝品之香,都结束散场后,还让人津津乐道。
临打道回府之际,花九让花蔓之稍作等候,便径自找白樱领了去见永和公主。
如第一次见永和公主时般,她高坐花厅,品着香茶,眉宇贵气使然,唇边又天生含笑。
“公主,民女前来告辞,今日民女大开眼界,实在是谢过公主。”花九这话倒是实话,如果不是公主亲自发话邀请,凭她一个商家之女的身份进公主府却还是不太够格。
“阿九还跟本宫客气什么,日后可要多来陪陪本宫。”永和公主谦逊笑着,看着花九的视线深沉却丝毫感觉不到笑意。
花九自然心知肚明公主在忌惮什么,“民女遵命,民女时刻不敢忘答应过公主什么。”
听闻这话,永和公主点点头,今天那一幕,却是超出她的意料之外,她实在没想到只是小小的花香品便能有那般杀人不见血的威力,同时她也更期待花九口中从她娘亲遗留下来的花香配方,她们之间的交易可是包括日后她要占花九香品铺子收益的两层。
调香,经过数百年的发展,现今已为大殷主要的赚钱行当,就她所知道的,连太子等人都在想方设法的往调香界插上一脚,她作为讨皇帝厌烦的长公主,自然得为自己多谋划一些。
“你是个懂事的,本宫也不欲多说,有些事,本宫既然答应了,便自然会做好。”依着永和公主的身份,大可不必对花九应承什么,想着能安她心,也便多说了一句。
“民女从未质疑过公主的势力,实际,民女想求公主帮忙查查一个人。”花九轻笑着,听闻公主那般说,她便知道她和公主之间的利益关系,暂时是牢固的。
公主细眉微挑,面上精致的五官闪过兴味的表情,撇开一切不谈,实际她还是挺欣赏花九的为人,够狠够毒,也只有这样的性子,才能活的更久,活的更好,“谁?”
“下北坊,上官美人!”唇角一勾,薄凉的唇畔绽放出冰花般纯粹的深笑,花九极淡的瞳色宛若最璀璨的光华。
她早说过,报仇及时,那日之辱,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别了永和公主,花九在公主府婢女的带领下,走出花厅镂空雕花拱门,在转过廊檐之际,生生止了脚步,极淡的眸色中倒映出一抹白袍衣衫的俊美身影——
却是宁郡王!
宁郡王转身朝那婢女挥了挥手,那婢女屈膝行礼后就自行退下。
“花氏阿九见过宁郡王。”花九心思波动了一下,又很快归于平静,她敛衽行礼,举止行为即使在没旁人时依然完美的挑不出一丝错来。
宁郡王也不说话,他只那么挑着眉眼将花九看了个几遍,然后轻笑出声,“你怕本郡王?”
花九也不欲与之虚以为蛇,她大大方方的抬头与宁郡王对视,勾起一丝唇线回道,“郡王爷何出此言?”
眼眸中的趣色浓郁了一点,宁郡王一向比女子还好的脸上闪过琢黠,他故意凑近花九,甚至轻佻的挑起她耳鬓一丝垂落的青丝,低语呢喃,“本郡王未来的郡王妃,你说要是这会本郡王就将你请回郡王府,彻夜不回,你那一家子亲人会怎样?”
“不怎么样?郡王爷没听人说么?花氏阿九连下北坊都进出过,一个郡王府又有何去不得?”眼波流转,淡色的光华隐现,那杏仁眼眸便诱人狡黠如猫儿。
被这话一噎,宁郡王白如玉质的俊美脸上笑意少了几分,“郡王妃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稳的,但本郡王听说你与花府天才调香师花明轩关系不错,如若日后你能让花明轩凡事迁就你几分,那么本郡王倒不妨宠你为妃。”
宁郡王说这话时,他漆黑如黑曜石的朗目深邃,眉眼柔和的像一团冬天里最柔软的棉花,带着阳光的温暖,好看的唇线抿着,柔和的下颌线条朝着花九微扬,整个人俊美如玉。
花九眼神暗了暗,这是……
美男计么?为达目的,堂堂郡王爷居然也是会玩这种手段,她是不是该觉得无比荣幸,可惜她不是花芷,轻易不会为男子沉迷。
伸手恍若不经意的弹了弹袖口不存在灰尘,花九半掩眸子,浓密长翘的睫毛将眼底的嘲意掩饰的干干净净,“郡王爷是否宠我为妃,还是等冬月十五的出嫁之后吧,至于明轩哥哥,郡王爷也说了,他是天才,但凡这种出类拔萃之人,想必郡王爷也是知道性子都古怪的紧。”
听闻这话,宁郡王面色冷了下来,“本王未来的郡王妃,相信你会是个懂事的。”说到这里,他伸手,竟极为风流的轻抚了下花九脸颊,恍若清风。
等花九反应过来之际,视野内只余白袍衣角翩飞。
花九叹喟一声,宁郡王,如玉男子,却不是个如玉君子的性子,自己这一次,怕是将他得罪了,不过想来她前世今生都不会嫁给他,两人交集也不会太多,日后……
她应该会代永和公主嫁入昭洲息家,那便是没有日后了。
43。花九回府,去花老夫人的木樨苑回禀品香小会的事后,听夏初说吴姨娘晚些时候找过她,她眸色一凝,急急的便回了自家院子。
才刚踏进门,花九便见吴姨娘坐在花厅里,眼也不眨的呆愣着,转转十来天的时间,她便急速的瘦了下来,原本圆润的脸,脸颊凹陷了下去,颧骨就凸出了,以前浑身洋溢的温柔气质,也被怨恨和忧伤取代。
花九暗自叹了口气,那日杨氏将所有污水泼到五姑娘花茑萝身上时,即便是她也未料到世事竟会发展到那步,她也是无能为力的,能够翻身自保已经是不错了,如何能顾上别人。
“听说,吴姨娘找我?”花九在吴姨娘对面坐下,打发了夏初去泡茶,她直接开门见山的就问。
吴姨娘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许是听到花九的声音,那张死气的脸上恢复了一点生气,“大姑娘,妾身没法了,妾身救不了茑萝……”
说着,吴姨娘声音哽咽,但是那凹陷的眼窝却是半点眼泪都留不出来。
花九沉吟了一下,她不是不心生恻隐,只是在这吃人都不吐骨头的花府,她尚且只能保住自己而已。
“吴姨娘,你该好生保重才是,阿九问个不敬的话,这十多天,父亲可有去姨娘的屋里?”花九半阖眼眸,白如瓷腊的素手捏着茶杯盖转个圈,又轻轻合上。
“他毁了我女儿,我为何还要媚笑求欢于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听闻花九的问话,吴姨娘那双黑如墨炭的眸子猛地迸发出强烈的怨恨来,那种黑暗连日光都折射不进去。
“阿九说话或许会不中听,但是吴姨娘,你要知道,这花家无论谁掌管中馈,做主的依然是姓花的,杨氏之所以不念你和她之间的旧情,那便是觉得父亲太偏宠于你,而她,现今三十有余,却依然生不出儿子来,你说她会让你好过么?”
花九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吹了下茶汤,然后轻抿一口,便幽幽的住了口不在说什么。
有些话,说的太直白那便没什么意思了,具体的还是要本人自己去思量才是,从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说的自然便是这意思。
而且,她也乐的看吴姨娘和杨氏相斗,这样她在花府为数不多的日子才会好过。
这便是挑唆与借刀之势。
果然,吴姨娘只思量了那么一刻钟的时间,她的眸子里便爆发出无以伦比的光彩来,亮堂的堪比夏日日光,那眉宇之间的怨毒一点一点的散去,最后又恢复以前那温润贤淑的气质,只要再养上几日,脸上长些肉回来,吴姨娘便又是那个让花业封宠爱的姬妾。
花九唇角一勾,便微微笑起来,极淡的瞳色幽深如墨蓝湖水,汪蓝的一如最甜蜜诱人的蜜毒。
“妾身谢大姑娘提点,他日,妾身必回报。”吴姨娘起身,竟朝花九盈盈一拜。
花九手脚利索地避了开来,“吴姨娘严重了,阿九只是安慰几句而已,并没说什么。”
这话里的意思,吴姨娘却是了然,她柔柔地抿唇一笑,甩帕子遮掩了一下嘴角,那姿态便又比往日还来的媚人。
自那日之后,花九恢复了自己每日上午练字,中午午休,下午调香的规律生活,只叫夏初盯着杨氏和花芷院里的动静。
果不其然,没几天,夏初便来报,花芷在杨氏屋里,母女彻夜秉谈,无人知其说了些什么,只第二日,吴妈子便匆匆忙忙的去了杨氏娘家杨府一趟。
还偶尔会听夏初提起吴姨娘,皆是花业封因日日夜夜皆宿在妾室屋里,冷落杨氏之言,其中包括杨氏背后气急败坏的摔了多少个茶盏花九都一清二楚。
花九不趁机讥笑,也不落井下石,终有一日,花九正练字之际,夏初进书房来说,前段时间坊间谣传那稀世奇香倾城宝香会拍卖,成功被花家所得后,花九搁了笔,看着宣纸上那个大大的香字,眉一扬,微翘的唇尖点过,就笑意明媚盎然。
让夏初给自己换衣绾发,收拾妥当后,花九便往老夫人的木樨苑去,几日不请安,于理于孝,她也该到老夫人面前表表孝心。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概便说的此刻的花老夫人,花九一进屋,一眼便看出今日的老夫人心情那是异常好的。
“九丫头,你来的真是时候,我正要使人去找你呢。”花老夫人招呼着花九靠近。
花九却是先与三房三夫人见礼后,才到老夫人榻前,温顺的替老夫人拿捏腿脚。
“今日却是有件大好事嗫,坊间流传一奇香,却是被你父亲得到了,于是我刚才还在和三媳妇说,今年这木樨盛会,干脆就趁热打铁,五日后就开办。”老夫人笑眯眯的,脸上皱纹都堆到了一起,像极盛开的菊花。
“五日的话,时间会不会太紧了?”花九细眉微皱,小脸上就露出颇为担心的神色来。
一旁的三夫人轻笑出声,“哪里会紧,咱们府里人多,年年老夫人操办这盛会,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只从库房拿出来清洗一下便是。”
“你三婶说的极是,我这把老骨头还能顶用几年,九丫头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老夫人身子往后,靠在烟紫色云纹软垫上,连眉梢都带着欢喜的惬意。
“那我就蹭祖母的福了,”说到这里,花九顿了一下,然后沉吟半晌才神情略有无知的问,“既然有奇香,那定是有配方的,咱们家为什么不将这配方也一并买下来,那不是更好么?”
这话一落,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却是敛了,连三夫人面上都没了刚才的松快。
“不是不想,你父亲还是和这卖香之人谈,有配方能买下是最好,即便不能……”说到这,老夫人却是不继续了,有些话,她并不想在小辈面前多说。
即便不能……
那便不管用任何手段,都要得到配方吧!花九面上浅笑柔顺,心底却将花老夫人没说完的话补全了。
她太了解花家之人的天性,身为百年的香品皇商,那便是要极力将任何崛起的不在掌控的行当内的新苗头扼杀,更是恨不得所有花香配方都拿捏在自己手里才放心一样,连带的子女也是可以舍弃的,诸如她,诸如花芷。
五日之期,转瞬皆过。
花府迎来一年一次的木樨盛会,花老夫人今日更是穿着宝蓝色葫芦双喜纹的遍地金褙子,戴着刺金泥五福纹样的额饰,当中鸽蛋大小的珍珠点缀,衬得花老夫人精神抖擞,满面红光。
老夫人不顾自己年岁已高,竟执意到大门口迎客,只恨不得将前次那不明来意的汉子污蔑花家女儿事件风光的掩盖过去。
今天杨氏也是头插金钗,大红色十样锦妆花绸衣,显得富贵逼人又优雅大气,就连花芷,也是妆扮如花蝴蝶,娇俏的红扑扑的脸颊,堪比花娇,相比之下,花九便素净的多,只一袭豆绿色的高腰长裙,系白色宽腰带,就连髻上也只钗了一支红珊瑚珠流苏花钿了事。
客人来的很齐,也很早,络绎不绝,几乎京城绝大部分权贵都应邀而来,女客便被婢女引入内院,男客便被小厮带入外院。
一直到巳时,花九陪着老夫人在门口迎客,她细看了下停驻的马车,这数量貌似比往年更多。
“祖母,我怎么觉得今年客人更多?”花九偏着头,米粒大小的红珊瑚珠摇曳晃动,便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娇小了。
“自然是的,大多奔着那稀世奇香而来。”话老夫人毕竟年岁上去,站一会便熬不住了,她朝花九一靠,就将大部分的重量倚到花九身上。
将固执的老夫人劝回内院稍作休息后,夏初便来报,永和公主的撵驾到了,老夫人一惊,然后一喜,公主并未在她的邀请之列,却也来了,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九丫头和公主相熟,你今天便只管伺候好了公主,其他事交由别人去做。”花老夫人当即大方的开口。
花九应声,福了一礼,便接待永和公主去了,私心里她也乐的轻松。
将公主带到自已那僻静的院落,花九屏退左右,看着永和公主就只是笑,也不说话。
“啐,你这姑娘,还生怕本宫污了你那份去不成。”永和公主笑骂,经那蜘蛛食人事件,亲眼验证了花九手里的香品配方,永和公主心底那点不确定的担心便彻底消失了。
“民女没那意思,公主乃真正的贵人,又怎会贪图那点黄白俗气之物。”花九以袖掩口轻笑,淡色的眼眸灼灼的看着永和公主。
公主很不淑女的撇了下嘴,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一沓银票来,“这是一瓶倾城香在宝香会最后拍卖所得,一共十万两黄金,全在这了。”
花九接过,也不清点,但那极淡的瞳孔却是第一次萌发出璀璨的流光来,宛若最晶亮的晨星,又像极单纯馋嘴看到鱼腥味的猫儿。
永和公主见她那样,竟第一次失态笑出声来,那小模样实在是真真的小财迷一样。
听到公主的调笑,花九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她摩挲了一下银票,估摸着抽出两成,又送还给永和公主,这确是她与公主之间的交易协议,所有经她调制的香品,卖出后所得银钱,公主都有两成的份子。
永和公主也不推拒做做,直接收进了衣袖,然后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就挂着似是而非的笑,“你还真下的了手,赚自家人的钱,还这么理所当然。”
将剩下的银票收好后,花九才道,“如何心安不得?跟公主说句不重听的实话,早在我娘亲过世之际,我便不把自己当花家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