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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宅门女儿香-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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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礼站在花九面前,也只进门时局促了那么一下,很快就自然起来,他不卑不亢地回看花九,“尚礼谢过东家知遇之恩,尚礼定会用事实证明,东家不会选错人,尚礼就是一匹千里名驹。”

这变相的是在夸花九是伯乐了,唇角一勾,花九小而尖的下颌微扬,带着点兴味的眼神看着尚礼。

这人也是个有意思的,刚才她故意端出花府嫡女的贵气,哪想此人在回答她之际自称姓名,并不像一般伙计那样称自己为“小的”,从言语上,他便将自己放在了和花九几乎同等的高度,却是个可雕之木。

“那么,这间铺子的账房先生,不,不仅是账房先生,包括掌柜,你一并做了,至于你和之前那位东家的契约,我自会要过来,然后你再重新签一个和我的契约。”花九这话,便是已经同意将这铺子交由尚礼来打理。

“尚礼,定为东家管好这铺子。”尚礼看看十六七岁的年轻脸上溢满感激的神情,要知道这掌柜和伙计之间,不仅是月钱,在其他方面那亦是天差地别。

花九摆摆手,喝干尽最后一口茶水,“还有,我会让苏嬷嬷买进些年龄大点的婢女,你要负责给这些丫头讲一些铺子里的香品常识,我准备日后让一些年轻女子来铺子里担当伙计,当然,也会有小厮,但以婢女为主。”

听闻这话,尚礼眉皱了起来,颇为顾虑重重。

“你不用担心会不会有那等轻浮之人前来闹事,我自有办法解决,你只管给我管好铺子就可。”花九搁下茶盏,也不想跟尚礼说的太多。

按照她和永和公主的交易协议,只要是她名下的产业,只要关乎调香的,那么便有公主的两层利子,她就不信,到时候打着永和公主的名头,这京城还有谁敢来闹事不成。

这协议之初,花九便带着仗势横行的念头,毕竟要是背后没点支撑,她一介女子,想要在调香界立足,何其难。

“还有,日后除了花香香品,铺子里不再贩卖其他香品。”待花九说完这最后的打算,尚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就连苏嬷嬷都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我自有打算,再等两月左右的时间,两月之后,相信我,这铺子便会日进斗金都不为过。”花九敲了敲案几,素白小脸神色自若,漫不经心中又带着信心满满的味道。

听闻花九这般说,苏嬷嬷心头一凛,两月之后,那不就是大姑娘的嫁期么?想到这,苏嬷嬷即使没全明白花九的打算,但也算明白了个七八分,“尚礼,姑娘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跟着姑娘不会错的。”

眼见苏嬷嬷都这般说,尚礼咬咬牙,狠狠地点了点头,就拱手出去忙了。

眼见屋里只剩苏嬷嬷一人,花九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来,苏嬷嬷一见那面额和张数,眼皮一跳,她差点没惊呼出声,“姑娘,您这是?”

对于木樨盛会那日的事,苏嬷嬷只知晓个大概,花九更是没跟她提过半点,这银票的来历却是不知道的,花九也不准备多做解释,好在苏嬷嬷这点好,不该问的绝不问,不该说的绝不说,不该看的绝不看。

“嬷嬷,这钱你收着,记着先去牙婆子那买点丫头,我那要,这铺子里也要,然后你去城南的威虎镖局,让他们保一趟镖,这镖便是让他们出面以华十三的名义将昭洲西部那座小汤山给我买下来。”极淡的瞳色瞬时幽深,花九唇边一咧,便带着清冷的淡笑。

昭洲那座小汤山,在她前生,那是整个大殷都有名的,当然,这会的小汤山还只是荒山一座,毫无半点价值,但是不出五年后,这座不起眼的荒山在有人发现山顶长着一株奇花,继而发现此山不同高度的气候迥异,尤为适合栽种香花之后,便会成为无价之宝的宝山。

她前世能知道这些,也还是多亏了那人,那人为了得到稀世金合欢,故意靠近取悦她,便时常爱跟她说一些有的没的。

“要是那镖局不接这镖呢?毕竟让人代买这种事根本算不得镖。”苏嬷嬷将银票放进一盒子里,并塞进床底一活动的砖块之中,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无担心的道。

闻言,花九唇边的笑意深了一点,“不,他们会接的。”

尤其在知道华十三是由永和公主作保上的户籍司之后,便会有所顾忌,继而在看到大笔不菲的报酬,对于这一趟几乎不会见血的镖,自然会乐意接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用在对付人心上同样适合。

半天的时间转瞬过去,花九吩咐完这般后,便准备打道回府,毕竟要是回去的晚了,还是会招花老夫人的不喜,暂时她还不想讨得这老夫人的嫌。

“对了,姑娘,这是昨日公主身边的白樱管事送来让老奴交给你的,老奴今还在琢磨什么时候回花家一趟,不曾想你便过来了。”苏嬷嬷和蔼地笑着,从门口拖出个竹篾编织的背篓来,上面绸布盖着。

花九揭起绸布,首当便先闻到一股只有泥土才有的腥味,她心中瞬时便有数了,而背篓边还夹着一封以火蜡封口的信笺。

花九撕开信笺,才一看开头,她嘴角便惯常勾起,眉宇之间的笑意就深邃如许。

只因那开头的四个字——

上官美人!

53、大爷带回一对双生子

永和公主竹篾背篓里装的却是一小株什锦牡丹的芽苞,这芽苞当然是她找公主讨来的,这稀世什锦不光花明轩,就是她也是极眼红的。

芽苞有两个小芽,柔柔嫩嫩还新鲜的很,花九找来一大点的花钵,挑选院中沙质最多的土满满装了一钵,然后小心翼翼得将那芽苞用锋利的刀片一削为二,将其中一芽苞种下后,浇透了水,放到通风温暖不被日光直射之处。

这番事毕后,她才拿湿泥抹了那剩下的芽苞创面处,就那么放回背篓,提着就往二房花明轩的香院而去。

她准备,用这芽苞换尚礼的契约,这对花明轩来说,绝对是件异常划算的交易。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花明轩一见那芽苞,便双眼双亮,说句不好听的,那模样就和发情的公狼看到母狼,双眼冒绿光一般无二,一点也没平日秀拔玉竹的俊逸姿态。

花明轩急着想先种下什锦牡丹芽苞,花九也不打扰,拿了尚礼的契约,她回了自家院子。

不曾想,才走到门口,便遇上寻来的夏初。

“姑娘,出大事了,”夏初一见花九,便几步到跟前,面色凝重,还先左右看了一下确认没旁人后才压低声音道,“大夫人又吐血了,刚大夫来说,那口气差点没缓过来,惊险的很。”

闻言,花九细若柳叶的眉一挑,心下颇为诧异,前日杨府来人准备接杨氏回娘家,杨氏当即表示宁可死在花家,也是不会回去的。

她也是狠的,吃定花业封不会轻易休了她,那么无论为她自个或是花芷,她就是死都要霸占着花府家主正妻主母之位,绝不便宜后来者,所以,她又怎肯轻易便妥协了去。

抛开以往恩怨不谈,从这点上来说,花九便是欣赏杨氏的狠劲,如若是她,她多半也会和杨氏做出同样的选择,即便退一万步,就算熬不住死了那也要后来的女人顶着续玄继室的名头,逢年过节给她上柱香。

“今早,大爷从外面带回一双生子,是一姑娘和公子,先就带去老夫人的木樨苑里谈了半晌,没人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大爷就带着那对双生子去了大夫人的凤栖阁,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听的阁里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然后就说大夫人吐血了。”夏初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道来,不敢有半点隐瞒,自从上次木樨盛会的事后,想着姑娘的手段,她便对花九再无一点异心。

听闻这话,花九心中大概有数了,她捋了下发髻上垂落下来的流苏花钿,意味深长的道,“上次给祖母的百结香是不是快用完了?去我香室拿上一瓶,我现在就给祖母亲自送过去。”

木樨苑已恢复往日的安静,接近九月金桂飘香,还在老远的距离,花九便闻到了浓郁的桂花香。

星星点点的橘红色朱砂桂纷扬洒洒地落下来,短短的几步路,便落了花九一肩,夏初不得不在花九站定之际,替她拍去身上的香花。

“想必,这位便是花家大姐姐了?”突闻一温软如棉的声音很突兀地响起。

花九转身,便看到粗大的朱砂桂树之后走出个粉色素面锦缎绣芙蕖纹样衣裙的女子出来,来人还未及笄,只十三四岁的年纪,钗一简单的珠花,能看出那珠花是自个珠串的,鹅蛋脸,肌肤吹弹可破,弯眉大眼,唇不点而朱,最为出彩的是,眉心一点桃花,嫣红的色泽媚而不妖,越显得女子面容清丽。

这等少有的容颜,在花九认识的女子当中,唯有永和公主可与之相当,但两人气质又有不同,公主那是天家贵气,而眼前的女子,却自有一番让人一看之下便心生怜惜的楚楚保护欲。

“打哪来的姑子,不知道这后院是不能随意乱蹿的么!”夏初也是看出一些端倪,她见花九不吭声,于是便不客气的开口道,索性先替姑娘试探一番。

那女子听闻口气这般不好的话,瞬时眼眸就红了,她甚至抽了抽鼻子,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被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瞅着,就仿若自己对其做了多十恶不赦的坏事来般,“对不起,花芙不是故意的,花芙……花芙……初来府里……爹说可不必拘礼的……”

这话所表达的意思可就多去了,花九唇尖翘了点,她眼一眨,掩掉眼眸之中浓郁的嘲意,花九小脸上就带起疏离又温和的笑来,“无妨,府里挺大,只是别迷了路才好。”

说完,花九也不欲多搭理她,转身就准备进屋,却不想一时之间,翻飞的长袖冷不防被人拉扯住了。

她回头,冷然的眸光在那双拉扯的柔荑上转了一圈,已经心生不喜。

许是察觉到花九的不悦,那女子赶紧放手,然后埋头低低的道,“对不起姐姐,花芙不是故意不让姐姐进去,只是……花芙的哥哥正在里面……爹说不能让人打扰了……姐姐……花芙……花芙……”

花九眉头一锁,极淡的瞳孔中审视的寒芒越发凌厉,这女子表现的这般单纯无害甚至手足无措的样子,甚至哭哭啼啼,要让一边的下人看了去,指不定还以为受她欺负了,亦或就是心机深沉的故意让人这般以为。

加之她少有的貌美,是个人看到这情形都会觉得她是弱者,她该受到保护,真是好一朵白莲花的女子。

不管是什么身份,这才刚踏进花府,便这般急切的开始到处试探,她不知道是该笑这女子是真单纯还是单蠢!

“这位姑娘,还是赶紧收了你的眼泪珠子吧,一点大家闺秀礼节都不懂,要是让闲人看了去,还以为我家姑娘平白欺负了你。”夏初说话很不留脸面,似乎她也看不怪这女子如此作态,遥遥的已经有好事的下人在偷偷议论。

“我……”叫花芙的女子被噎的半天没说出话来,她咬着嫣红若绯色茶花的唇肉,有晶莹的眼珠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当真楚楚可怜的让人心疼,不忍再苛责半分。

有些主子不适合说的话,自然便要从下人的口中说出来,夏初也算是个了解花九性子的,知道时候该怎么说话。

“不懂规矩的,有你说话的地方么!”花九眼角一瞟,斜视了夏初一眼,转头,便言笑晏晏得对花芙道,“这位姑娘,作为客人还是要有点分寸的好,我找自个亲祖母,怎么就不能进去了。”

故意将亲祖母三字咬的异常音重,花九唇边的浅笑清淡又刺眼,花芙在这笑容中脸色瞬间便白了,许是这话从根本上戳痛了她的软肋,更多的水雾迷蒙上眼眶,“姐姐,花芙不是那意思……”

然而,这话还没说完——

“花芙,住口,别说了。”这当,蓦地响起一少年特有的清脆嗓音,花九一敛衣袖,半垂头,就侧步到一边,让出道来。

“哥哥,都是花芙不好,花芙惹大姐姐不高兴了。”花芙待那少年走近,亲昵地上前摇着少年手臂,语气委屈又可怜。

“容我提醒,这位姑娘,我花氏阿九可当不得你这一声大姐姐。”花九嘴角一勾,抬袖掩起唇边,便将那隐约的尖锐讥诮表情藏了起来。

“九丫,什么当不当得起的,从今往后,花芙就是你妹妹,花容便是你弟弟,同是为父儿女,他们兄妹俩初回府,你要像照顾其他姐弟一样顾着他们。”跟在少年身后走出来的花业封将花九那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便浓眉一皱,语气里有淡淡的不满之意。

闻言,花九细眉一挑,原来还真是如她所想般,这两兄妹便是从外面养的外室生下来的私生子女哪。

在前世,她模糊的知道花业封在外有养外室,但却不曾听说有子女诞下,怕是当时的杨氏太过强势,而花芷也如愿是郡王妃,花业封才一直找不到机会带入府中,也或是依着杨氏的手段,早便悄悄的将这对私生子女给处理掉了。

各种念头一转而逝,花九淡色眼眸升腾起浓墨入水般的氤氲扩散浅灰色,她唇尖上翘一点,便显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疏离又冷情,“谨遵父亲之言。”

说的是谨遵,不是好或是之类的回应,那点生硬的不屑却是毫不掩饰。

花业封国字脸沉了一分,想再说点什么,触及花九那双和玉氏一模一样的瞳色时,又有几缕的恍惚——

玉氏,那个他久远记忆中笑容恬淡的女子,是长的何种模样?

“女儿,还要给祖母送香,就不打扰父亲了。”花九敛衽行礼,规矩那是做十分,挑不出半点错来,她也懒得理花容花芙俩双生子,甚至压根就没看花容长的何模样。

“咳咳咳,”花业封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似为掩饰自己刚才的走神般,“去吧,对了完事后,你还是去绣坊关心关心一下你的嫁衣,毕竟,你母亲她……”

“母亲身体欠安,这些事女儿自当料理,为母亲分忧。”不等花业封说完,花九便自发补充完整,依着他心思说了出来。

听这话,花业封满意地点点头,虽然平日里不甚喜欢这个大女儿,但从木樨盛会那次她护着他,也还算听话懂事,这会要出嫁离家了,他反倒觉得乖巧讨喜一些了。

花九眼皮也不抬,只朝着花芙两兄妹的方面略一颔首示意,便花容擦肩而过,有风而起,青丝飘散,有丝缕纠缠过花容少年的面庞,这异常年轻和花芙面容一模一样的绝色少年眼眸眯了眯,视线流连过花九白玉般的脸颊,浅浅一笑,便露出可爱纯善的尖尖小虎牙。

54、上官美人,舍弟可安好

凤栖阁,杨氏自木樨盛会那日后,被花业封毒打的几乎半死,唯有吴妈子在身边悉心照料,然而外伤易好,心伤难愈,曾经高坐上首的后宅贵妇,就那么一夜之间落魄如乞。

如今的杨氏,面容枯瘦,往日饱满的脸颊瞬时凹陷,从头到脚,无一不露出突兀的颧骨,她双眸无彩,心如死灰,但眼眸深处,她的不甘心,她的算计,她的毒辣都被很好的隐藏到最深处,仿若困兽犹斗,只等最后的机会便会猛地扑过来,拼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也要致命一搏。

“夫人,喝药了。”暮霭之中,吴妈子端着碗深褐色的汤药走了进来,晦暗的房间里,浓重的药味掩盖着腐烂的腥臭味,难闻的能让人几欲呕吐,然而,吴妈子恍若未觉。

她一手端着药,躬身一手从杨氏颈下而过,再用力,就将杨氏抱了起来,将那碗药送至杨氏唇边,她道,”夫人,趁热喝,免得凉了涩嘴……”

说到这,吴妈子只觉心下酸涩,以前的夫人风光霁月,何等的雍容尊贵,而现今,喝完药汁后,那些势利的贱蹄子们竟连颗蜜饯也不给,还敢奚落与她。

杨氏从来都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心性,要不然当年她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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