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权臣-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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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仆人群中唯一穿着不同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胖乎乎的脸弥勒佛般笑眯眯,让人很有好感。他穿着较为鲜艳的翠色,明显区别于低贱的仆人奴隶。
“管家?”
疑问的句式,陈述的语调。
“主子英明,奴正是。”
胖老头满脸崇拜,毫不做作自然的敬仰让人很舒服,颇为飘飘然。
张培青暗道赵拓疆这小子也太会选人了,一看就知道胖老头绝对是个管家能手,关键是还能讨主人欢心。
问完了张培青的安,胖老头这才恭恭敬敬给贵公子行礼:“奴见过太子殿下。”
“免了。”赵拓疆给张培青介绍:“我从别人家打赌赢过来的,名回琛。你可以自己另外换一个。”
“不用,回琛挺好。”
张培青简单给介绍了一下自己,又提了王衡和韩平晏,“掌家之事我不大明了,就全交给你了,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奴谨遵主令。”
胖老头眼皮子不动声色划过不安低着头的小孩,笑成了一朵祥和的花。
府里的地方很大,除去两个十几米宽的花池和鱼塘外,后方另有一座小山,上满种满了竹子,在萧瑟的秋季依旧翠绿挺拔,傲骨铮铮。
整座府邸由四大块组成,每个块各成体系,除罢东西厢、正房、倒座房和两个跨院之外,还有无数曲折迂回的廊道和大大小小的庭院。他们走了好半天才算在赵拓疆一一详细的解说下逛完自家地盘。
“还是这里好,一个厕所都比那儿大的多。”享受地自言自语。
下午赵拓疆又在她家蹭了一顿新厨娘做的饭,这才捧着肚皮心满意足的离开,并且和亲爱的张兄弟约好了一同到馆子里斗狗。
“你的伤要多多休息,以防伤口加重或是日后拉下什么病根。”
语重心长嘱咐一番,她专门派出两个婢子照顾江城的起居生活。
“多谢先生!”
江城感动的两眼泪水,想要跪下来叩头被她拦住了。张培青扶起他的双手,粗糙中带着很多茧子。
冰凉的手被人拉住,他有些腼腆的害羞,想到对面之人是自己崇敬的先生,江城偷偷地抬起一点点眼角,悄悄地仰视。
一寸寸扬起的睫毛犹如瘙痒的蒲絮,挠的人心尖子痒痒,干净的白玉面颊尚带着孩童的天真和属于少年的青涩,那种绽放在偷窥中的崇拜**,小心翼翼又蠢蠢欲动的羞涩,惹人怜爱,比光、裸的舞女还要勾人。
眸色渐渐深沉,张培青扶起他就势松开手,平静地又说了几句嘱咐的话,很镇定地离开了。门外王衡和新管家聊天,韩平晏默默地站在一边,等她。
她一出来,王衡立即撇下管家欢脱地凑上来。
“先生,您对那小子太好了,还亲自给他送药,对我都没这么好。”最后一句小声嘀咕。
张培青看了看自己的手,眸光闪烁,背到身后去,面上依旧笑语吟吟。
“他是病人,要忍让一点。我家阿衡才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
果然听罢傻大个咧开灿烂的笑容,白牙闪亮。
“先生待我真好!”
“那是,我不待你好待谁好。”
韩平晏在一边静静听着两人的话,垂下眼睛,呆呆地盯着脚边微小的蚂蚁。它艰难地搬动着一块超出身体负荷的粮食,一步一步靠近阳光,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稍不留心就会踩死在土地里,尸骨无存。
——
夜色静谧,屋子里,朦胧烛火照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查到历城的事情了吗?”
“这里是全部的资料。”
王衡把一个木匣呈上,“先生,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
打开盖子,拿出里面一张张帛书,她认真地观看起来。这些东西除了关于历城事件的调查外,还有一份江城的身世资料。
上面写的大致和当初看的那一份一样,只不过没有那一份详细,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一份来的快。中间十几天的相隔时间,并不是他们的手段太慢,而是楚太子太快。
“哪里不对劲?”
头也不抬继续把东西看完,她兴致勃勃倒想听听傻大个怎么说。
沉吟片刻,他道:“外人都知道是司马先生的功劳,即使有怀疑,可没有确切证据说明您就是谋划人,就算别国知道了也不会大张旗鼓宣扬。这般突然不明不白天下皆知,肯定有阴谋!”
☆、第27章 挑衅
她十分诧异,看来王衡还真的没少学到东西,想到之前这孩子信誓旦旦说要好好学保护她,张培青这个安慰。没白疼!
“既然如此你说说是什么阴谋。”
“这个……”
俊脸红红的,挠挠头发,傻里傻气:“我只能猜到前面的,后面的没想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阴谋权术这种东西只有先生这些人才能把握,如果他真有那个本事早就不是个小小的侍卫了。
“没关系,你做的已经很好。”
半眯起眼睛,把深不可测的幽光收敛在两弯眸中,她手指敲击桌面,慢慢分析道。
“任何计谋被设计出来的本意都是为了要把自方利益最大化。把天下的棋局搅浑,对谁最有利,谁就最可能是那个人。”
王衡眼睛亮晶晶,“先生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人是谁?”
她摇摇头。
“如今局势太复杂,除罢七国之外还有无数小国家,而在这七国之中另还有赵楚齐三个大国,他们之间每一个都是对立存在,又彼此需要对方来稳定这个表面上的平衡状态。很有可能某些看似毫不相关的人会横插一脚,要想从中分析出真正原因太难。”
按照目前的调查来说,她的事情已经全天下皆知。
这种恐怖的传播速度在现今乱世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从侧面反映了一个事实。这件事情,并非出自一个人的手。
或许在刚开始是由某一个人推动,但是之后的发展早就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掌控,被暗中无数只手一次又一次的推波助澜。
张培青觉得,除罢赵国这个最不想她出名的国家,其他各国只怕都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这种猜测太让人心惊,她也不敢贸贸然下定论。
初冬时节,窗外的夜风呼呼啦啦作响,在死寂的黑夜中犹如悲惨的啼哭,撞击在木头窗户上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给浓厉的夜色增添了几分阴阴森森。
忽而一团狂风暴击,将半遮的窗户“砰!”地撞开,刀子似的冷风直逼面颊,割的人脸生疼。
王衡不慢嘀咕着去关窗,她坐在椅子上,默默眺望窗外天空中明亮的圆月,还有圆月旁波涛汹涌翻滚的阴云。
山雨欲来,风满楼……
——
燕宋两国开战。
少了楚国的支持,燕国也只能和宋国小打小闹,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至于瓜分宋国更是想都别想。
赵王当初除了派遣张培青到楚国游说,还亲自给宋王写了一封信,大意就是为了使得你在交战中更加有利,我甘愿把你送给我的利益割让出一半给楚国,这样才能满足楚国的大胃口,你既有我的帮助,又少了楚国的敌对,对你大有裨益。
宋王看了信后感激的涕泪交流,直呼赵王仁义,再次回送了大批珠宝,并欲与赵国长期盟好。
而楚国那边,楚失信于燕国却一点不好流言都没有,反倒是谴责燕国的人众多。
原因在于,楚王当着全天下的面昭示,燕国明知他们和赵国有盟约还想要让楚赵开战,陷楚国于不仁不义之地,其心恶毒,其行为可恶,楚王对此很不满意。
天下士子纷纷表示理解,一时间都为楚国叫好,夸赞声到处都是。
整个神州大地一时间风言风语火热起来,各国之间许多曾经被遗忘的话题又再次提起,随着千千万万谋士和众多士子的悠悠众口,流传遍布天南海北。
其中最令人耳熟能详的一个名字为:张培青。
伴随她计谋一同流传的,还有那张标志性的黑脸,曾有谋士大家戏称他为:张黑子。
——
燕王宫。
暴跳如雷的燕王将整张沉重的案桌推翻在地,“轰隆”的巨响伴随着各种各样名贵酒器稀里哗啦掉落,震荡的地面颤抖。
奴仆们早就战战兢兢五体投地匍匐着,冷汗在地板上汇聚成小水洼。
一名谋士也跟着急忙跪下。
“白的说成黑的,楚国无耻之极!”又狠狠踹飞脚边的酒杯,燕王阴沉的面孔透出狰狞:“此事明明是楚国毁约在先,现在反倒他们占了好理,叫寡人怎么甘心!”
“大王,是那楚国太子荆太狡诈,我们上了他的当,说不定他早就和赵宋两国串通好了要坑害我们。”
“哼,楚荆小儿欺我,总有一天寡人要赢回来!”
燕王咬牙切齿,好不容易降下火气,突然问了一句:“那个张培青又是什么人?”
谋士赶紧道:“回禀大王,张培青是赵国的谋士,据说……这次的计策就是她所为。”说完怕燕王怪罪,又接着道:“听说上次赵魏两国之间的事情也是出自她之手。大王,此人乃贤才,堪重用!”
“赵魏?你是说几个月前魏国送赵国两座城池的事情?”
“正是。”
“嘶……这么说来,此人倒是真有本事,先是拿了魏国两座城池,这回又拿了宋国城池。”
燕王忽然心情大好,“此人等人要是到我燕国来,何愁燕国不富强?”
谋士面露喜色:“陛下,韩国就是因为一个百里仲华兴盛,若我国有了张培青,势头定当不亚于韩国!”
“有理。”燕王点头,随即皱眉:“可是你不是说她是赵国谋士吗?怎么会到我燕国。”
“大王,天下之事皆可变。现在在赵国,不代表以后也在。”谋士笑的诡诈。
“臣有一计可教张培青到我燕国来。”
——
休养了这么久,张培青以为江城的伤势应该差不多了,老是待在屋子里不好,还是要多出去逛逛晒晒太阳。
抱着这个理念,她带上江城王衡还有小尾巴的韩平晏,4F拉风地到街道上招摇过市。
他们一行人,三个英俊小伙,一个黑脸奇葩,回头率不是一般高。
来往的行人种不少小姑娘大婶子偷偷的朝着他们看,张培青每逮到一个就飞个风骚的媚眼回去,电的好多小媳妇满面晕红娇羞不已。
江城第一次在这样繁华的大都城肆意玩耍,表现的十分活泼。
“先生,那里有红酥糕,我记得先生和王大哥喜欢吃这个,我去买点。”
他今日穿了一身嫩青色的长袍,乌发如墨,笑靥烂漫,脸上还有两个可爱的酒窝。小小年纪风华初放,大街上很多人都被他吸引了目光。
“去吧,顺便帮你平晏哥哥买个糖人。”先生邪恶地笑了。韩平晏第一次吃糖人时拉长的驴脸她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
韩平晏默默瞥了一眼小孩,不语。
小孩欢快地飞走了,王衡逮着机会恨恨咬牙瞪眼:“先生,你看他那模样,我真想一拳头揍过去!打得他牙齿掉光,看他还笑不笑!笑不笑!还王大哥,我呸呸呸!”
“……”
这么凶残的孩子是谁□□出来的。
“他是个小孩子嘛,多笑笑很正常。”
傻萌委屈了:“他就比平晏小几岁,平晏都没这么笑。”
“……”
张先生无语地看向另一边常年不变刻板死人脸的少年,少年也面无表情看着她。张培青果断转移目光绝壁不和他对视!
几人正站在路边等待,迎面走来一人,那人看到张培青后惊讶地笑了。
“怪不得远处看来乌黑一团,我当是谁把碳球顶脖子上了,原来是张大人。”
她一眼就认出对方,太史大人的门客,也是个行人。两人之前并没有交集,不过没关系,礼尚往来是传统。
“哦……我当时谁呢,如此气度非凡叫人过目难忘,原来是您啊。”
对方愣了愣,没想到她这么说,当下冷笑:“张大人好口才。”
“没办法,靠这个吃饭——对了,您哪位?”
“……”
那人眼角狠狠一抽,半晌都气的开不了口,“张培青,你少跟我装蒜,我们可是在殿中见过三次!”
“难为您记得这么清楚。”张培青诧异:“大人如此注意我,该不会是……龙阳?”她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最后两个字下意识拔高了嗓门,引得周围百姓纷纷看过来,目光怪异。
那人被臊的面红耳赤,一指头戳到张培青鼻子上:“你、你可是个谋士,怎地如此卑鄙!”
张培青怕怕地躲到傻大个身后,可怜巴巴控诉:“阿衡,有人要打你家先生。”
一米九多的大个子凶狠地拔剑就砍,“当着我的面打我家先生,找死!”
“救命嗷嗷嗷!”
那人吓得面色大变,什么风度节操都扔了拔腿就跑,王衡一剑下去吓得街道上大姑娘们尖叫连连。
“兀那竖子,站住!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那人跑不过王衡只能绕圈子回到张培青身边,“你快拦住他!我可有正式官位,你们这是以下犯上!”
“大人似乎忘了我也有。我的护卫保护我安危,这叫衷心,和以下犯上一点干系没有。幸好身边有阿衡,没想到李行人居然要当街打我!”
围观的路人们小声议论:“原来那人是个行人呢。”
“还姓李。”
“看模样是个文秀人,怎么还当街打人。”
“哎这年头,人面兽心的越来越多。”
于是当小孩江城左手红酥糕右手糖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凶残画面。他呆滞了。
☆、第28章 棋局
李行人眼尖地看见傻呆呆的小孩,回想起这是张培青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的,当即指着小孩大声叫嚷:“说我是龙阳,我看张大人你才是,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人群随着他的高呼转移视线,那头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小萝卜,脸蛋白嫩还带着稚气,小小年纪已是俊美非凡,足以看出日后的杀伤力。
众人言论又起,只不过这回讨论的对象换成了张培青。
李行人得意哼哼:“张大人,你看看你身边这些人,哪个不是容貌艳丽,要说张大人没有一点心思我是断不相信的!”
安静如幽兰的少年,伟岸俊美的青年,还有一只惴惴不安的小萝卜。再看张培青黑脸,猥琐无比,越想越像那么回事。
江城吓得说不出话来,在人们**辣的针扎目光中惶恐地低头,想要解释又不敢开口,不一会儿就焦急的满头大汗。
李行人见他不说话只当是默认的心虚:“看吧,真相大白你们都没话说。”
“胡说!”江城终于憋不住了,对上李行人恼怒的眼神,害怕地结结巴巴:“先、先生才不是那样的人,先生人最好了!”
“先生,让我砍了他。”王衡越看他那脸越咬牙,只想磨刀霍霍向猪羊。
李行人被他的话唬住了,外强中干地虚张声势:“放肆,杀人是犯法的。张培青,你这么纵容你手下小心我到大王那里告你!”
从头到尾默不吭声的韩平晏忽然蹦出一句话,犀利无比,直接秒杀他。
“要去你早就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李行人被堵的面上无光,比甩他几个巴掌还要难受!
他的确没那个胆子到赵王那儿去,现在张培青风头正盛,他也只敢底下做点小动作,小小的挑衅几次无伤大雅。这种事情大家知道就好,说出来不是一点半点的难看。
一个卑贱的仆人也敢当面甩他脸,李行人这会儿梗着脖子,双眼通红,简直要杀人。
他深深觉得此人挑战到了他的底线!
脸色绿的发毛时,又听见那道讨厌的声音。
“李大人,招呼也打过了,若是无事,恕我先行离去。”
黑脸小子笑的无辜又纯洁,潇洒地甩了袖子,带着三妻四妾悠闲地晃荡去了。只留下原地他一个人心脏病都要迸发。
“张培青!你给我等着!”
背后远远的传来凄厉的叫声,大街上人们侧目,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然而第二天关于一个姓李的行人当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