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烟花寂寞-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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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尖一颤,有些不自觉地抓住衣服下摆,莫名的恐惧袭来。
“小叔,你何不告诉大家,我为什么打你?”林阳看着顾承中说。
曾经的林阳,对顾承中是崇拜和敬重,但这一刻,我看到的是恨和失望。
我望着顾承中的后脑勺,看着林阳,听见顾承中漫不经心地一句,“我觉得,你来告诉大家比较合适。”
林阳瞳孔缩了缩,拳头捏紧了,艰难地开口,“小叔,你就这么喜欢抢别人心爱的东西吗?”
顾承中冷哼,“抢的过来,也是我的本事。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也得对方愿意。”
“哼,小叔你手段高明,别人怎么是你的对手?”林阳冷哼,顾承中深吸一口气,警告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林阳的爆发,可林阳也聪明,在他眼神里读出来玄机,冷笑了声,旋即笑道,“小叔。是我的,始终是我的,我会亲手拿回来。”
“哦,是么?那我拭目以待了,看你怎么从我手里拿走。”顾承中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哎呀,你们叔侄俩抢来抢去的什么东西?我怎么一句听不懂?”老太太起身拉着我的手走到前面,林阳盯着我,目光淡淡的,冷冷的,老太太说,“老三啊,要不是你今天住院,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一直藏着不带回去,你想让我气死啊?来,阳阳,认识一下,这是你小叔的女朋友,打个招呼,以后——————”
没等老太太说完,林阳转身走了,谁喊都叫不住。
“哎!这孩子!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这样!妈,我先去看看啊————”
“去吧去吧。”老太太说。
我看着背影消失在门口,拳头终于松下来。
其实刚才我也捏了一把汗,如果他刚才说出来为什么打顾承中,那我只能说林阳很蠢。真的很蠢。他现在完全不是顾承中的对手,如过说出来,分分钟被顾承中捏死。这就是一个坑,甚至用不着顾承中动手,他妈已经掐死他了。
可他没有说。他还是那个聪明的林阳。除了聪明,现在也懂得了审时度势。懂得了蛰伏。
我心里在笑。
一转头,我的笑,跌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里。
颤抖。
从医院离开后,我打车回学校上课。我趴在窗口看上海的一草一木,这些年住在这里,我竟然没有一次好好欣赏过。
有些路,一旦踏上了,就无法回头了,好的坏的,都是风景,没得挑。
车子停在校门口,我接到顾清的短信,叫我在门口的美食街上帮她在xx百味鸡买一份夫妻肺片。饭点过了,那边人很少,我没排两个就到了。买了东西离开,刚走出店门不远,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叫我名字,而且,用的是南城的方言。
“杨小唯!”
声音挺大的,只叫了一声我就听出来了。
我转过身,门店外站着一个穿xx百味鸡制服的营业员,双手插在腰上,歪着脑袋看我,我没把人认出来,礼貌地问,“你是?”
她笑了笑,摘掉帽子,甩了甩脑袋,一步步朝我走来。
“杨小唯,还记得我吗?”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我有点懵。往事排山倒海。
岁月能改变人的容貌。但怎么都变不了最初的模样。
记得。
我当然记得。
化成灰我都记得。
要说没有震撼,那是骗人的。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故人,倒分不清是什么情绪了,我瞅着她,她也打量着我,嘲弄地笑着,“这些年,混得不错啊?我出来过后,听说你来上海生活了,就想着也来上海转转,咱们俩缘分天注定的,同在一个城市肯定能再遇见的,你瞧,这不就是了?”
“有时候啊,这老天就是折磨人,当你刻意去找一个人吧,一定找不到,随便换个工作蹲点,倒是把你遇见了,杨小唯,你说,这算不算冤家路窄啊。”
我看着她,岁月这把杀猪刀,怎么不就磨磨她一如当年的嚣张?
这些年,我一直没去想,周琪出来后会怎样?那时候恨毒了她,只觉得她就应该被送进监狱蹲着,受点教育,几年悄无声息的人忽然来到你面前,带我回到那段晦涩的过去。看着面前的人,那段隐埋在洪荒中的青春,骤然浮现。天真或是狠毒,都已经走远了。
我微微一笑,淡然地说,“那倒是,缘分不浅。”
周琪盯着我,到肩膀的短发扎起来,扬着手里的鸭舌帽扇风,她应该是最近才过来上班的,这家店我们经常买东西,从未见过,可看着制服上沾满油污,洗的泛白的polo衫边角,这份工作,也不怎么样,至少能看出来条件并不好。
眉梢的跋扈和当年一样,望着我,吊儿郎当的模样,“哪天一起叙个旧?有些账,咱们也该算一算不是?这天涯海角的,找到你是命中注定。”
我点点头,笑说,“好啊。不过,周琪,人呢,吃一堑长一智,做事情之前好好想想后果,在南城我能让你去吃免费的牢饭,在上海一定也可以。”
周琪扭着脖子看我,把鸭舌帽戴上。迎战的口吻说,“嗯,吃一堑长一智,之前没弄死你,这次一定吸取教训,让你生不如死。”
“拭目以待。”
她冷笑了声,跟我挥手再见我,门店里的人叫她回去。
我拎着东西,站在原地看她跑回门店,转身往学校去,路过垃圾桶的时候顺手丢了那袋东西,去买了两盒鸭脖子。倒不是说周琪碰过的东西我怕有毒,而是,我觉得恶心。
当年不怕她,现在也不会怕。她不怕我斩草除根的话,尽管放马过来。
回宿舍后,舍友啃鸭脖子,我坐在电脑面前发呆。回忆今天的一切,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顾承中了,他的手法,他的算计。
桌上的电话在震动,呼啦呼啦的,我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那一刻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让我预知来电的人是谁。
果真,我一接起来,电话里传来一抹清润中带着怅惘的声音。
“小唯,我想见你一面。”
卷二:红色丝绒秋千架上的少女 076:被偷走的那五年
祝思思说,聪明的女人用头脑叫男人臣服,其次才是身体,而愚蠢的女人则是先用美貌和身体,当表面上的风光被观赏疲劳后,剩下的是日渐增长的厌弃和乏味。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接二连三的,却几个漂亮的女人能独占鳌头一枝独秀享受尽春色。
所谓以色侍人,色衰则爱弛,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没有接林阳的电话,一连几天都没有。
我大约是想接的,想听听他的声音,清澈如空山流泉般的嗓音,我记挂了这么些年。
他的每一通电话我都没有摁掉,捧着,看它欢快地唱歌,疲倦了休息,一次又一次,看着发呆,脑海中是多年轻在一起的画面。
那些天我请假没去会所,天天放学后往医院里跑,顾承中轻微脑震荡住院观察,本来是想出院的,但他家老太太天天来盯梢,不许他出院,为了陪他演戏,我这个“女朋友”得天天去医院上演贤良淑德温柔多情的戏码,给他端茶送水,洗脸擦身,他也是故意的,这些事儿明明高级护工可以做,他偏偏不要,把人叫走了,让我上,顾承中说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老太太说,“老三啊,你就是被我惯的,找女朋友是拿来疼的,谁像你一样天天使唤人?亏得小唯性格好,换了旁人,谁受得了你的臭脾气。”
顾承中故意拆台,“妈,她脾气好才怪。给根竹竿就上天,很多时候我拿她没办法。”
“没办法才好,得找人治治你才是!”老太太手指点了点他,教训地说,“叫你脾气臭!”
老太太站在一边,我也不能说什么,只好仔仔细细地照顾着,从头到尾都是言笑晏晏的,没一句怨言,老太太连连夸赞我温柔贤惠,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拉着我的手说,“老三平时工作忙,小唯你这么贤惠我就放心了,别看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却不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一直是我心头担忧的头号人物,这些年忙着工作,却也不知道谈恋爱,好在有你啊,我就放心了,放心了。他要是不疼你,欺负你,你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我被老太太抓着手,掌心温热温热的,看着顾承中意味深长的笑,他一脸平静,但底下藏着羞涩,大约是老太太说的话叫他难为情了,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憋着了。
我说,“你放心吧,他对我好着呢,好得不能再好了。”
顾承中凝眸盯着我,瞳孔缩了缩,是警告的意思,我挑衅地看了一眼,转身搀扶着老太太去沙发那边,她却不走,上前抓着顾承中的手,故意把我俩的手叠在一起,笑吟吟地说,“看你们俩好是好,可要是早点定下来,就更好了!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你们孩子落地,这要是我老天爷来得及,没那个福气看——————”
“妈,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顾承中打断老太太的话,面色沉了沉。却不是冰冷,而是一种无声的关怀,他叹气,看着老太太说,“您老人家福气大着呢,以后的孩子还要你来带,小唯性子大大咧咧的,怕是带不好孩子,带得跟她一样调皮,叫我头疼。”
这些话他说得一本正经又云淡风轻,好像我俩真的要结婚生孩子一样,说得情真意切的,呵,我瞄了他一眼,眼神嘲讽地说,顾承中,论演戏,你敢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你要是去演戏,那些影帝全都没饭吃。
顾承中察觉我在看他,眼神转到我脸上,两道目光相撞,我愣了愣,他眼里竟然是温情,同这一刻的场景相得益彰:闲话家常,其乐融融。我感激闪躲开了,脸颊竟然有点红,开始微微发烫。这不科学啊。
“我带!我带!要是有这个机会,我倒是愿意!那你俩最好是快点来好消息,可别让我等太久了!”老太太拍着我俩的手背说,又打量我。搞得我脸颊发烫,我的天,我这是不好意思了?
打住!
“妈,最快也要明年,她还没毕业,等毕业再说不迟。”顾承中淡淡道。
“可我听说现在大学生也能结婚啊?”
顾承中拧眉道,“妈,不可以的,你别打歪主意。”
语气里,竟然有几分我撒娇的意思,我都看呆眼了,这当真是我认识的顾承中?
老太太头发花白,可反应却是一样快的,狐疑地盯着顾承中说,“老三,你可别想骗我,我在家看电视的时候看到的,那新闻上说的难不成还有假?你骗我老了是吧?”
“没有,”顾承中难为情地抿嘴,无奈道,“妈,这事儿不急,你别把人吓着了。她还小。”
他撇了我一眼,见我在笑,眉头皱了皱,我赶紧收敛了笑容,这时老太太拉着我问,“小唯,你的意思呢?这么多孩子,老三最是不听我的话,你可不能跟着他学坏了!”她拍了拍我的手背。笑得很慈祥,眉眼弯弯,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让人看了暖到心里去,“听我的话,我疼你!”
我羞赧地看了眼顾承中,他歪着脑袋靠在枕头上,好似在打量我会怎么回应,那一秒钟的瞬间,我感觉像是触电了一样,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就好像,我和顾承中好像真的是那种情投意合到谈婚论嫁的情人。
“老三,下个月可要把小唯带回家让亲戚朋友见见,这么才一直藏着,你想让人说小唯闲话么?老大不小的人了,一点也为女孩子家考虑。”老太太埋汰顾承中说。
老人嘱咐多,顾承中倒是耐心,一句句的听着,点头说好,知道了,您放心。
我在一边看着,心里暖暖的,觉得这世上还是有人能治得了顾承中的,他也不是一直如人前的冷漠和霸道,生活里,其实还是非常有人间烟火气息的一个人。等我反应过来时,顾承中盯着我,微微抬了抬下巴,声音浅浅的,“你盯着我傻笑什么?”
老太太已经乐得合不拢嘴,又说了几句。带着佣人回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顾承中。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让我坐过去,我依言坐下,他捋着我的卷发温声问,“刚才看着我笑什么?嗯?”声音浅浅的,讲真,顾承中少有这样的时候,声音里没有城府和算计,没有冰冷和漠然,柔柔的,低沉中带着迷人的磁性,让人忍不住放松了警惕,好像他不是那个冷面心狠高高在上的男人,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他有衣服好皮囊,长得好看的男人再有一副好嗓子,那是迷倒女人的利器,我也是个女人,自然也有神志不清的时候,譬如现在。
我扬眉笑,低头看着他,“笑你也有被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时候。从前的顾先生可不是现在这样,方才我算是见识到了。”
顾承中哼了声,淡淡的,若有似无,“可你方才那样子分明是赏心悦目,想来应该是因为我帅。”
我登时无语了,看着他,“顾先生倒是自恋?不过,我承认,你确实帅。虽说男人喜欢看好看的女人,女人何尝不是喜欢看长得帅气的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我看你,也是人之常情了。”
“哦?那你是喜欢我的长相了?”顾承中故意给我挖坑。
我抬着眉毛,轻哼说,“兴许你可以稍微谦虚点。好看的男人多看几眼,不一定就是喜欢。世界上那么多好看的男人,要是因为我多看几眼就说我都喜欢,那我岂不是太忙了?”
顾承中凝视着我,慵懒地将左手放在脑后撑着,右手一下一下地顺着我的头发丝儿,淡淡道,“杨小唯,少一点口是心非,你会过得轻松很多。”
“顾先生,教训别人之前,先想想你自己是否有资格说这话?”我嘲笑他,微微俯下身子,把他眼角掉落的一根睫毛捡起来,温柔地说,“您教了我这么多道理,可从来没教过我要活的轻松自在。师傅身上都没有的道理,我怕是学不会了。”
我手指捻着那根睫毛,笑眯眯地说,“论口是心非,我跟您,你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顾承中嘴角噙着笑看我,不再言语。我的头发丝儿在他手指尖穿梭,根根顺滑,他看着我的发丝发呆,半晌,忽然叫我的名字,“小唯。”
顾承中很少这样叫我。他总是习惯叫我的全名,杨小唯,杨小唯。生气的时候,开心的时候,正常的时候,都只叫我杨小唯。叫小唯,是偶尔的偶尔。
单独叫两个字总是显得亲昵和温柔一些。我知道。
我下意识嗯了一声,看着他,可他又不说话了,阖黑的眼底一片迷茫,一片兵荒马乱,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我想起来重要的事儿,“顾先生,我这个名义上的女朋友,您打算要留到什么时候?该不会真要带我去见你们顾家的三亲六戚,七大姑八大姨吧?”
“那是老太太的命令,与我无关。”
“去不去,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我笑了笑,把身子坐正了,扭着脖子舒展筋骨说,“我劝您呢,还是好好再想一想,这件事不是小事,不能马虎,我呢,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断是进不去你顾家的高门的,您也知道,我就一个乡野丫头,那种上流社会阔太太的生活我融不进去,在外面装装有钱人家的女孩儿我都心虚,这些年要不是您罩着,我那些同学——————嗨,”我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适可而止吧,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杨小唯,你就没想过,也许我是真的想娶你呢?”顾承中看着我,阖黑的眼底苍茫一片,要不是他嘴角嘲弄的笑,我还真以为他是真心实意地跟我说这话,哎,杨小唯,我要是真想娶你呢?
我心尖一颤,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堵在胸口,在一寸寸敲打我澎湃的心。
我说,“顾先生,您的话我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什么话?”
我站起身来,正儿八经地看着他,平静地微笑说,“我只是您养的一条流浪狗。”
顾承中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