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侠-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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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间整面墙都是透明玻璃的房间,墙上那扇看上去厚重的门,也是玻璃的,房间不足10平方米,除了内墙上的一个挂钟外一无所有,人在里面的任何动作,外面的人都可一览无余。张全进了房间,工作人员在外面把门锁上,“哐啷”一声闷想,从声音判断,张全知道门已自动反锁,而且锁舌周围至少有三个点被卡死。那么,比起他以前常做的事,他这回有一个小小的麻烦要解决:在同时拔开两排弹子之后,怎样腾出一只手对付第三排。
“请参赛者注意,比赛马上就要开始。现在宣读规则。”不知从哪里传出扬声器的声音。张全闭上眼听着。“一、参赛者须在半小时内完成开锁;二、参赛者不得使用任何超出要求的重型工具,裁判将监控比赛过程,一旦发现将终止比赛。”
张全摸了摸兜里的工具,这个重400克的小精灵是不会犯规的。比赛没有要求提前检验器具,是为了尊重行规,因为开锁者们的武器多不相同,而且多有不传之秘。
张全这把外观有点像冰淇淋筒的工具是他亲手打造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工具。当初从设计初稿到完成打造,他花了两年时间。要对付极尽精巧之能事的锁,开锁器也必须同样精巧,甚至要更加精巧。这凝聚了张全平生所学的工具不仅是他的心血结晶,他的吃饭家伙,更是他的心灵朋友。虽然发下重誓永不开锁,但对这个朋友他还是不离不弃。每天在手掌中细细地感觉它,想象它在一把锁的内部峰回路转,品味它不停地带来的灵感,是张全生活中的一大享受。所以,这趟出远门之前,他随手就把它放进了随身包里,等上了路才想起来,这东西在路上其实一点用也没有。
幸好如此,现在它成了此行最有用的东西。
扬声器里的声音继续:“三、参赛者在开锁过程中,允许对锁具有刮擦、磨损等一般性损坏,但不得有器质性损坏。损坏程度由裁判认定。四、该锁具有报警装置,参赛者如触发报警则中止比赛,直接判负。”
原来如此,张全现在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挑战成功了,三排以上的弹子组合卡住锁舌,甚至加上极不规则的排列,对于一个高手来说,都不是不可克服的难题,只要在高超的手法、精确的判断、巧妙的构思之外,再加上足够的运气,总是能打开的,至今还无人得手,一定是因为报警器的缘故。张全知道,绝大多数开锁者对报警器都重视不够,因为在他们看来,锁具和报警装置是不同的系统,对付报警装置,用的是和开锁不同的原理和技术,他们可能同时精通如何破坏报警装置,但对付这种别出心裁的在锁中埋藏触点的报警装置,恐怕在半小时内是很难有办法的。如果是在“实战”中,他们只需找出和锁具相连的报警电路然后切断它即可,但现在,在这个透明的比赛场上,那根电路不按常规地伸向房间外,参赛者根本无从下手,惟一的办法就是直接在锁里解决报警问题。
好毒的招!张全暗叫一声,同时庆幸自己专门研究过这方面的课题。这一课题其实并无多少实用性,好在他对实用性也并怎么看重,完全是怀着一种兴趣,将之视作一项挑战去研究的。看来,今天来这里开锁,也是天意。
张全做了一次深呼吸,尽可能地摒除杂念,将全部注意力集中于一点。他的脑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他要熟悉它,了解它,并且控制它。
他弯下身,凑到锁孔边,仔细地分析锁孔的形状,想象其中的结构。作为一个高明的开锁者,丰富而细微的想象力是基本的能力。开一把锁,首先要清楚它的构造。大多数开锁者只会开自己拆过的锁,对其构造固然就像对自己的手掌纹那么清楚,但一碰到新结构的锁就束手无策了。张全则从一开始,就强迫自己不去拆锁来看,而是根据自己的想象判断去摸清一把锁的构造。这个习惯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他很自信,如果他再也不能做一个开锁者,当一个锁具设计师还是足够的。问题是,设计锁是防守,是养兵千日,而开锁是进攻,是用兵一时,当然是后者更有意思。
别传:张全 2(2)
book。sina 2006年04月20日 14:20 新浪读书
连载:锁侠 作者:高渔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五分钟后,张全已经在脑中勾勒出了若干幅设计草图,他比较着,试探着,最后选定了一种,根据这把锁的体积、材料,功能,这种设计方案是最佳方案。张全开始觉得有了三分把握。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真正的方案并不是他想象的方案。但张全不考虑这种情况,如果是这样,说明这把锁设计得有问题,或者,说明他本人技艺不精,无论是什么,他都无怨无
悔。
门外的三个裁判看到室内的情形,知道高手来了。他们看过了数十人的表演,已经总结出了一条规律:那些一上来就急吼吼地又摸又试的家伙,多半一出手就被杀掉,而那些不急不忙,动作缓和的人,往往能支持到后半程。曾经有一个河南来的高手,观察了26分钟才出手,而且居然绕过了报警器,只差一点就冲刺成功了。看到张全沉静如水的样子,一个裁判赶忙请副总经理乔漫石过来看,因为乔漫石交代过,碰到高手,一定要叫他。
很快,张全制定了解锁方案,绕过报警器难度太大,而且始终承受巨大的风险,几乎不可能成功,他决定直接在锁里切断报警器,这同样风险巨大,但成就成,败就败,机率高了很多。
他终于取出口袋里的“冰淇淋”,旋了两下,在其结构复杂的头部扳出一根绝缘软丝,轻轻地探入锁内。果然,那个报警器的触点就在锁道壁的小凹槽里,原配的钥匙进入不会碰到,但如有异物探入,很容易将之碰离原位,只要它偏离不到一毫米的距离,就必然触及金属壁而连通报警电路。如果异物本身就是金属材料,则直接触发。
室外的乔漫石和三个裁判也紧张起来,他们虽然完全不知道状况,但张全的表情、动作给了他们一种感觉:或许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能行?
张全此刻闭上了眼,完全凭借手上的感觉和脑中那幅设计图在操作。他以极轻柔的手法探出那个小疙瘩——报警器的位置,然后轻轻抖动丝线,把线头上的一个小扣,抖开到合适大小,慢慢套上那小疙瘩,然后慢慢拧紧。
一丝微笑不自觉地浮现出来。决定成败的一刻到了,张全心中默念一、二、三,以令人完全看不清的手法一抖一拉,但听一声极细的脆响,那个小疙瘩应手而落。
几股汗同时从张全身上涌了出来,刚才那一下看似轻巧,但刹那间施于报警器上的力量足有几百斤。张全暗叫一声侥幸,这一下的角度、方位虽然计算得不差,但出手时如果有丝毫拖泥带水或者角度偏离,此刻早已是警铃大作了。好在赌博成功,蛇头被斩,蛇身已经陷于瘫痪。
接下去的工作,张全是面带微笑完成的。室外的乔漫石和几个裁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对他几个杂耍般的动作惊叹不已。再看到张全的表情时,乔漫石预感到,他能成功。
当指针指向十五分钟的时候,只听门锁一响,张全推门走了出来。
别传:张全 3(1)
book。sina 2006年04月20日 14:20 新浪读书
连载:锁侠 作者:高渔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右扶风”主人冯子忠看着案上的5万元现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天,他只是随意说了那么一句,但这个当时看起来已是穷途末路的家伙居然更随意地赢回了奖金。
冯子忠惊奇地打量着张全,忽然叹了一声:“唉,张先生真是世外高人,请恕在下昨天走眼!”
张全最受不了这个,连忙微笑摆手。
冯子忠说道:“在下平日喜欢结交能人,对张先生这样的身手,实在是钦慕之极,在下冒昧地问一问,不知张先生肯不肯交我这个朋友?”
张全心说,昨天我可是想拉点关系都拉不上,既然你这么说,我倒要看看等会你如何表态。于是说道:“冯老板哪里话,我不过是个倒霉的旅客,冯老板看得起肯结交,但我哪里高攀得上?”
“张兄这么说,可折煞小弟了!”冯子忠已经迅速改了称呼。他走到柜台前,取出张全的几件锁,双手捧上。“张兄,昨天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怠慢了。这几样东西原物奉回,小弟分文不取。”
这下倒是大大出乎张全意料,他急忙阻拦:“不行不行,冯老板自己也说过的,道上的规矩岂可坏了?”
冯子忠哈哈大笑:“什么规矩,不过是胡乱找个借口搪塞,还请张兄不要见怪。”
张全正色说:“失物能够复得,我已经喜出望外,这中间生出了这些事,也算是一场缘份。这五万块钱我是真心奉上,此外还要多谢冯老板收留我那些锁呢。冯老板不可再推辞,我看你这里收藏了不少锁,我们也算是同道中人,希望你用这钱多搜罗几把好锁,让我能一饱眼福,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了。”
“张兄,你若再老板老板地叫,小弟可要不高兴了。”冯子忠说,“张兄真是肝胆之人,小弟此举只是为了表达敬佩,别无他意。”
冯子忠唤来伙计将几把锁包好,又指着柜台说:“我这里倒也有几把古锁,张兄有看得上眼的,尽管拿去。”
张全有点怀疑冯子忠是不是喝多了,但看样子很正常,对此人实在猜不透。
午饭时间到了,冯子忠建议到楼上私室里对饮几杯。张全对冯子忠以及他的锁都有些好奇,于是点头答应。
冯子忠从紧邻古玩市场的一间酒楼叫了酒菜,菜式四盘二碗,看起来倒也精致。冯子忠又从柜中取出一瓶极品头锅汾酒,两个人坐在私室里的一张大炕上对酌。张全打量房屋,四周恰到好处地悬挂着字画,一个开放博古架上点缀着几件古董,想必都是身价不菲的藏品。阳光从仿古木窗中照进来,感觉甚是舒服。
二人边饮边聊些锁的话题,冯子忠对锁具涉猎颇多,这番谈话倒也投机。等到有了三分酒意时,张全忽然问:“我看你的店门口有‘锁神请入’四个字,不知是什么意思?”冯子忠听此一问,叹口气,喝一杯酒,慢慢说出了一件事。
原来,冯子忠有个妹妹名叫冯映雪,今年25岁,是太原城里有名的美女。不想在一个多月前突然失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冯子忠说道,太原有个叫做“仁和会”的地下组织,这组织人马精干,其中多有能人,为首的一人绰号叫“红牙”,这红牙不知在哪里接触到冯映雪,从此上了心,千方百计要追到手。但冯映雪出身书香门第,交往几次之后,偶然得知对方是黑帮老大,哪里还肯继续交往?冯子忠猜测,八成是红牙苦追不得,恼羞成怒,才使了这一阴招。
张全问:“报警了吗?”
“当然报了,警察倒还热心,但也毫无结果。根据我提供的线索,警方还对仁和会的据点冲击了两次,但也一无所获。”
“会不会与仁和会无关呢?”
“我现在越来越肯定是仁和会下的手。我妹妹在失踪前几天一直非常紧张,跟我提到过好几次仁和会,我正想办法让她避一避的时候就出了事。警方劳而无功,我怀疑,要么是最隐密的地点没有搜到,要么是警方自己走漏了消息。”
张全点点头,问:“这仁和会是什么样的组织?”
“还不是作奸犯科的黑帮。不过,这是个隐藏很深的组织,要不是出了这事,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组织。他们人数不多,也不做走私贩毒这类牵连大的案子,更不做满大街收保护费的事。其中的情形,我也是这段时间挖空心思打探来的,据说其常用的手段是敲诈勒索,而且对象都是些大鱼,或刺探其隐情,或设下陷阱,花样不少。据说其中有些专门的人才擅长这类事情。由于活动隐密,手法干净不留证据,警方也没什么招。而且,我越来越怀疑他们和警方的人物也有勾连。”
张全无言以对,默然不语。
冯子忠又敬了一杯酒,说道:“家母早亡,老父亲只有我兄妹俩做依靠,这一个多月,眼看他明显地憔悴,我这做儿子做哥哥的,真觉得枉在人世了。”
别传:张全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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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锁侠 作者:高渔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虽然和冯子忠素昧平生,但眼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张全心中难受,但除了找些话来安慰,也别无良策。
“我思来想去,如今之计,恐怕只好行险。”冯子忠看着张全,继续说道,“我打探到了红牙几处可能的落脚点,想了个计划,可以在暗中查看,希望能找到映雪的下落,带她出来。哼,反正,不管暗的还是明的,这次跟仁和会都得干上一架了!”
冯子忠有点激动,灌了一盏酒,说:“我计划中的人手已经基本找齐了,只是最关键的部分一直没有着落——还缺一个开锁的高手。所以,我在店门口张出‘锁神请入’四个字。没想到机缘凑巧,真的把张兄请来了。”说着,他两眼紧视张全的脸。
张全顿时心头雪亮,冯子忠前倨后恭,原来如此。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张全想一想,也并不以为意,他点点头,说道:“冯兄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这人做事交友,都喜欢清楚明白。今天既然和你交了朋友,你这件事,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尽力而为。只是除了一样——我曾经发过重誓,今生今世永不开锁。今天参加那个比赛,虽然是场游戏,但我已经深感不安。为冯兄的事情出手开锁,请恕我不能答应。”
冯子忠深感失望,呆了半晌,缓缓道:“张兄的开锁绝技,原来可以救己之急,不能救人之难。”
张全咬咬牙,待要辩解,却感多余,只叹口气道:“真是深感惭愧。”说罢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回头说道:“听说真正的锁神在江南,为人乐意出手,冯先生不妨一试。”
冯子忠微微点头,沉默不语。
张全下了楼,拿起自己失而复得的锁,留下五万元奖金,匆匆离去。
回到旅馆,张全收拾一下行李,退了房出来。这个城市虽然有无穷古宝,但他已不愿再呆下去。
他出了旅馆,正要到公交车站去乘开往火车站的车,忽有一人不知从哪闪出,拦住他说:“请问是张全先生吗?”
别传:张全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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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锁侠 作者:高渔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那人身形魁梧,神色气质倒也彬彬有礼,他微一颔首,对张全说:“我是万全锁具的,公司领导想请您吃个饭,今天您走得急,没来得及当面邀请,我们找了半天,好容易找到这里,还请您务必赏光。”
张全本就不喜交际,加上此刻心情不佳,当即谢绝。那人却摆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神态,说道:“我们乔总说,您是锁界高人,对我们公司的发展壮大有极大的帮助,让我务
必要将您请到,说公司有一些合作项目想请您帮着参谋谋参谋。”
张全的头大了。自从接受了易婷婷那个见鬼的采访之后,他原本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