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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苏轼集-纯文本无空格版-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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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旦以所梦求而得之,今二十四年矣,而五见之。每见辄相视而笑,不知是处之为何方,今日之为何日,我尔之为何人也。”题其所寓室曰梦斋,而子由为之铭曰:

法身充满,处处皆一。幻身虚妄,所至非实。我观世人,生非实中。以寤为正,以寐为梦。忽寐所遇,执寤所遭。积执成坚,如丘山高。若见法身,寤寐皆非。知其皆非,寤寐无为。遨游四方,斋则不迁。南北东西,法身本然。

《广心斋铭》

细德险微,憎爱彼我。君子广心,物无不可。心不运寸,中积琐琐。得得戚戚,忿欲生火。然炉倾侧,焚我中和。活以还水,井泉无波。天下为量,万物一家。前圣后圣,惠我光华。

《谈妙斋铭》

南华老翁,端静简洁。浮云扫尽,但挂孤月。吾宗伯固,通亮英发。大圭不琢,天骥超绝。室空无有,独设一榻。空毗耶城,奔走竭蹶。二士共谈,必说妙法。弹指千偈,卒无所说。有言皆幻,无起不灭。问我何为?镂冰琢雪。人人造语,一一说法。孰知东坡,非问非答。

《淡轩铭》

以船撑船船不行。以鼓打鼓鼓不鸣。子欲察味而辨色,何不坐于淡轩之上,出淡语以问淡叟,则味自味,而色自形。吾然后知澹叟之不淡,盖将尽口眼之变,而起无穷之争。其自谓丛林之一害,岂虚名也哉?

《择胜亭铭》

维古颍城,因颖为隍。倚舟于门,美哉洋洋。如淮之甘,如汉之苍。如洛之温,如浚之凉。可侑我客,可流我觞。我欲即之,为馆为堂。近水而构,夏潦所襄。远水而筑,邈焉相望。乃作斯亭,筵楹栾梁。凿枘交设,合散靡常。赤油仰承,青幄四张。我所欲往,一夫可将。与水升降,除地布床。可使杜蒉,洗觯而扬。可使庄周,观鱼而忘。可使逸少,祓禊而祥。可使太白,泳月而狂。既荠我荼,既醪我浆。既濯我缨,亦浣我裳。岂独临水?无适不臧。春朝花郊,秋夕月场。无胫而趋,无翼而翔。敝又改为,其费易偿。榜曰择胜,名实允当。维古至人,不留一方。虚白为室,无可为乡。神马尻舆,孰为轮箱。流行坎止,虽独不伤。居之无盗,中靡所藏。去之无恋,如所宿桑。岂如世人,生短虑长。尺宅不治,寸田是荒。锡瓦铜雀,石门阿房。俯仰变灭,与生俱亡。我铭斯亭,以砭世盲。

《惠州李氏潜珍阁铭》

袭九渊之神龙,氵勿渊潜以自珍。虽无心于求世,亦择胜而栖神。蔚鹅城之南麓,擢仙李之芳根。因石阜以庭宇,跨饮江之鳌鼋。岌飞檐与铁柱。插清江之ち沦。眩古潭之百尺,涵万象于瑶琨。耿月魄以终夜,湛天容之方春。信苍苍之非色,极深远而自然。疑贝阙与珠宫,有玉函之老人。予南征其万里,友鱼虾与蛭寅。逝将去而反顾,托江流以投文。悼此江之独西,叹妙意之不陈。逮公子之东归,寓此怀于一樽。虽神龙之或杀,终不杀之为仁。

《真相院释迦舍利塔铭(并叙)》

洞庭之南,有阿育王塔,分葬释迦如来舍利。尝有作大施会出而浴之者,缁素传捧,涕泣作礼。有比丘窃取其三,色如含桃,大如薏苡,将之他方,为众生福田。久而不能,以授白衣方子明。元丰三年,轼之弟辙谪官高安,子明以畀之。七年,轼自齐安蒙恩徙临汝,过而见之。八年,移守文登,召为尚书礼部郎。过济南长清真相院,僧法泰方为砖塔十有三层,峻峙蟠固,人天鬼神所共瞻仰,而未有以葬。轼默念曰:“予弟所宝释迦舍利,意将止于此耶?昔予先君文安主簿赠中大夫讳洵,先夫人武昌太君程氏,皆性仁行廉,崇信三宝。捐馆之日,追述遗意,舍所爱作佛事,虽力有所止,而志则无尽。自顷忧患,废而不举,将二十年矣。复广前事,庶几在此。”泰闻踊跃,明年来请于京师。探箧中得金一两,银六两,使归求之众人,以具棺椁。铭曰:

如来法身无有边,化为舍利示人天。伟哉有形斯有年,紫金光聚飞为烟。惟有坚固百亿千,轮王阿育愿力坚。役使空界鬼与仙,分置众刹奠山川。棺椁十袭精圜,神光昼夜发层巅。谁其取此智且权,佛身普现众目前。昏者坐受远近迁,冥行黑月堕坎泉。分身来化会有缘,流转至此谁使然。并包齐鲁穷海ヂ,忄广悍柔淑冥愚贤。愿持此福达我先,生生世世离垢缠。

《大别方丈铭》

闭目而视,目之所见,冥冥蒙蒙。掩耳而听,耳之所闻,隐隐隆隆。耳目虽废,见闻不断,以摇其中。孰能开目,而未尝视,如鉴写容?孰能倾耳,而未尝听,如穴受风?不视而见,不听而闻,根在尘空。湛然虚明,遍照十方,地狱天宫。蹈冒水火,出入金石,无往不通。我观大别,三门之外,大江方东。东西万里,千溪百谷,为江所同。我观大别,方丈之内,一灯常红。门闭不开,光出于隙,晔如长虹。问何为然,笑而不答,寄之盲聋。但见庞然,秀眉月面,纯漆点瞳。我作铭诗,相其木鱼,与其鼓钟。

《石塔戒衣铭》

石塔得三昧,初从戒定入。是故常宝护,登坛受戒衣。吾闻得道人,一物不可留。云何此法衣,补缉成百衲。诸法念念逝,此衣非昔衣。此法无生灭,衣亦无坏者。振此无尘衣,洗此无垢人。坏则随他去,是故终不坏。

《南安军常乐院新作经藏铭》

佛以一口,而说千法。千佛千口,则为几说。我法不然,非千非一。如百千灯,共照一室。虽各遍满,不相坏杂。咨尔学者,云何览阅。自非正眼,表里洞达。已受将受,则相陵夺。惟回屡空,无所不悦。是名耳顺,亦号莫逆。以此转经,有转无竭。道人山居,僻介楚越。常乐我静,一食破衲。达磨耶藏,勤苦建设。我无一钱,檀波罗密。施此法水,以灌尔睫。

《广州东莞县资福寺舍利塔铭(并叙)》

自有生人以来,人之所为见于世者,何可胜道?其鼓舞天下,经纬万世,有伟于造物者矣。考其所从生,实出于一念。巍乎大哉,是念也,物复有烈于此者乎?是以古之真人,以心为法,自一身至一世界,自一世界至百千万亿世界,于屈信臂顷,作百千万亿变化,如佛所言,皆真实语,无可疑者。至于持身厉行,练精养志,或乘风而仙,或解形而去,使枯槁之馀,化为金玉,时出光景,以作佛事者,则多有矣。其见伏去来,皆有时会,非偶然者。予在惠州,或示予以古舍利,状若覆盂,圆径五寸,高二寸,重二斤二两,外密而中疏,其理如芭蕉,舍利生其中无数,五色具备,意必真人大士之遗体。盖脑之在颅中,颅亡而脑存者。予曰:“是当以施僧,与众共之,藏私家非是。”其人难之。适有东莞资福长老祖堂来惠州,见而请之,曰:“吾方建五百罗汉阁,壮丽甲于南海,舍利当栖我阁上。”则以犀带易之。有自京师至者,得古玉璧,试取以荐舍利,若合符契。堂喜,遂并璧持去,曰:“吾当以金银琉璃为堵波,置阁上。”铭曰:

真人大士何所修,心精妙明舍九州。此身性海一浮沤,委蜕如遗不自收。戒光定力相休,结为宝珠散若旒。流行四方独此留,带犀微矣何足酬。璧来万里端相投,我非与堂堂非求。共作佛事知谁由,瑞光一起三千秋,永照南海通罗浮。





●卷九十八
◎颂十七首
《仁宗皇帝御书颂(并叙)》

天禧中,仁宗皇帝在东宫。故太傅邓国张文懿公讳士逊为太子谕德,帝亲书十二字以赐之,曰“寅亮天地,弼余一人”,又曰“日新其德”。公之曾孙假承务郎臣钦臣,以属翰林学士臣苏轼为之颂二篇。

其一曰:天地不言,付之人君。明其德刑,物自秋春。人君无心,属之辅弼。信其赏罚,身为衡石。惟天惟君,与相为三。孰能俯仰?其德不惭。於皇仁宗,恭己无为。以天为心,以民为师。其相邓公,履信思顺。天下颂之,以退为进。寿考百年,以没元身,呜呼休哉!寅亮天地,弼余一人。

其二曰:圣人如天,时杀时生。君子如水,因物赋形。天不违仁,水不失平。惟一故新,惟新故一。一故不流,新故无ル。伊尹暨汤,咸有一德。“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孰知此言,若出一人。小臣稽首,敬颂遗墨。呜呼休哉!日新其德。

《英宗皇帝御书颂》

嘉中,太常博士周秉,以文行选为诸王记室,宗室之贤者多爱敬之。时英宗皇帝龙潜藩邸,尝赐秉手书,其家宝之。臣过曲江,见其孙袁州司法参军超,出以示臣。谨稽首再拜,为之颂曰:

云汉之章,融为庆云,结为甘露。融而不,结而不散,以焘冒其子孙。

《东坡羹颂(并引)》

东坡羹,盖东坡居士所煮菜羹也。不用鱼肉五味,有自然之甘。其法以菘若蔓菁、若芦菔、若荠,皆揉洗数过,去辛苦汁。先以生油少许涂釜缘及瓷碗,下菜汤中。人生米为糁,及少生姜,以油碗覆之,不得触,触则生油气,至熟不除。其上置甑,炊饭如常法,既不可遽覆,须生菜气出尽乃覆之。羹每沸涌。遇油辄下,又为碗所压,故终不得上。不尔,羹上薄饭,则气不得达而饭不熟矣。饭熟羹亦烂可食。若无菜,用瓜、茄,皆切破,不揉洗,入罨,熟赤豆与粳米半为糁。余如煮菜法。应纯道人将适庐山,求其法以遗山中好事者。以颂问之:

甘甘尝从极处回,咸酸未必是盐梅。问师此个天真味,根上来么尘上来?

《桂酒颂》

《礼》曰:“丧有疾,饮酒食肉,必有草木之滋焉。姜桂之谓也。”古者非丧食,不彻姜桂。《楚辞》曰:“奠桂酒兮椒浆。”是桂可以为酒也。《本草》:桂有小毒,而菌桂、牡桂皆无毒,大略皆主温中,利肝肺气,杀三虫,轻身坚骨,养神发色,使常如童子,疗心腹冷疾,为百药先,无所畏。陶隐居云:《仙经》,服三桂,以葱涕合云母,蒸为水。而孙思邈亦云:久服,可行水。此轻身之效也。吾谪居海上,法当数饮酒以御瘴,而岭南无酒禁。有隐者,以桂酒方授吾,酿成而玉色,香味超然,非人间物也。东坡先生曰:“酒,天禄也。其成坏美恶,世以兆主人之吉凶,吾得此,岂非天哉?”故为之颂,以遗后之有道而居夷者。其法盖刻石置之罗浮铁桥之下,非忘世求道者莫至焉。其词曰:

中原百国东南倾,流膏输液归南溟。祝融司方发其英,沐日浴月百宝生。水娠黄金山空青,丹砂昼晒(一作晨暾)。百卉甘辛角芳馨,旃檀沈水乃公卿。大夫芝兰士蕙蘅,桂君独立冬鲜荣。无所摄畏时靡争,酿为我醪淳而清。甘终不坏醉不醒,辅安五神伐三彭。肌肤渥丹身毛轻,冷然风飞罔水行。谁其传者疑方平,教我常作醉中醒(一作教我醒醉醉时醒。)

《油水颂》

熙宁元年七月二十八日,元叔设食嘉(院,见召,)谒长老,观佛牙。赵郡苏轼为之颂曰:

水在油中,见火则起。油水相搏,水去油往。湛然光明,不知有火。在火能宝,内外净故。若不经火,油水同定。非真定故,见火复起。

《猪肉颂》

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侯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辰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食豆粥颂》

道人亲煮豆粥。大众齐念《般若》。老夫试挑一口,已觉西家作马。

《答子由颂》

子由问黄檗和老疾云:五蕴皆非四大空,身心河岳尽圆融。病根何处容他住,日夜还将药石攻。

不知黄檗如何答?老僧代云:有病宜须著药攻,寒时火烛热时风。病根既是地容处,药石还同四大空。六月二十日。

《禅戏颂》

已熟之肉,无复活埋。投在东坡无碍羹釜中,有何不可。问天下禅和子,且道是肉是素,吃得是吃不得是?大奇大奇,一碗羹,勘破天下禅和子。

《答孔子君颂》

梦中投井,入半而止。出入不能,本非住处。我今何为,自此作苦。忽然梦觉,身在床上。不知向来,本元无井。不应复作,出入住想。道无深浅,亦无远近。见物失空,空未尝灭。物去空现,亦未尝生。应当正远,作如是观。

《醉僧图颂》

人生得坐且稳坐,劫劫地走觅什么。今年且屙东禅屎,明年去拽西林磨。

《石恪画维摩颂》

我观众工工一师,人持一药疗一病。风劳欲寒气欲暖,肺肝胃肾更相克。挟方储药如丘山,卒无一药堪施用。有大医王拊掌笑,谢遣众工病随愈。问大医王以何药,还是众工所用者。我观三十二菩萨,各以意谈不二门。而维摩诘默无语,三十二义一时堕。我观此义亦不堕,维摩初不离是说。譬如油蜡作灯烛,不以火点终不明。忽见默然无语处,三十二说皆光焰。佛子若读维摩经,当作是念为正念。我观维摩方丈室,能受九百万菩萨。三万三千师子坐,皆悉容受不迫迮。又能分布一钵饭,餍饱十方无量众。断取妙喜佛世界,如持针锋一枣叶。云是菩萨不思议,住大解脱神通力。我观石子一处士,麻鞋破帽露两肘。能使笔端出维摩,神力又过维摩诘。若云此画无实相,毗耶城中亦非实。佛子若作维摩像,应作此观为正观。

《阿弥陀佛颂(并叙)》

钱塘圆照律师,普劝道俗归命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眉山苏轼敬舍亡母蜀郡太君程氏遗留簪珥,命工胡锡采画佛像,以荐父母冥福。谨再拜稽首而献颂曰:

佛以大圆觉,充满河沙界。我以颠倒想,出没生死中。云何以一念,得往生净土。我造无始业,本从一念生。既从一念生,还从一念灭。生灭灭尽处,则我与佛同。如投水海中,如风中鼓橐。虽有大圣智,亦不能分别。愿我先父母,与一切众生,在处为西方,所遇皆极乐。人人无量寿,无往亦无来。

《鱼枕冠颂》

莹净鱼枕冠,细观初何物。形气偶相值,忽然而为鱼。不幸遭纲罟,剖鱼而得枕。方其得枕时,是枕非复鱼。汤火就模范,然冠五岳。方其为冠时,是冠非复枕。成坏无穷已,究竟亦非冠。假使未变坏,送与无发人。簪导无所施,是名为何物。我观此幻身,已作露电观。而况身外物,露电亦无有。佛子慈闵故,愿爱我此冠。若见冠非冠,即知我非我。五浊烦恼中,清净常欢喜。

《释迦文佛颂(并引)》

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苏轼,为亡妻同安郡君王氏闰之,请奉议郎李公麟敬画释迦文佛及十大弟子。元八年十一月十一日,设水陆道场供养。轼拜手稽首而作颂曰:

我愿世尊,足指按地。三千大千,净琉璃色。其中众生,靡不解脱。如日出时,眠者皆作。如雷震时,蛰者皆动。同证无上,永不退转。

《观世音菩萨颂(并引)》

金陵崇因禅院长老宗袭,自以衣钵造观世音像,极相好之妙。余南迁,过而祷焉,曰:“吾北归当复过此,而为之颂。”建中靖国元年五月日,自海南归至金陵。乃作颂曰:

慈近乎仁,悲近乎义。忍近乎勇,忧近乎智。四者似之,而卒非是。有大圆觉,平等无二。无冤故仁,无亲故义。无人故勇,无我故智。彼四虽近,有作有止。此四本无,有取无匮。有二长者,皆乐檀施。其一大富,千金日费。其一甚贫,百钱而已。我说二人,等无有异。吁观世音,净圣大士。遍满空界,挈携天地。大解脱力,非我敢议。若其四无,我亦如此。

《十八大阿罗汉颂》

蜀金水张氏,画十八大阿罗汉。轼谪居儋耳,得之民间。海南荒陋,不类人世,此画何自至哉!久逃空谷,如见师友,乃命过躬易其装标,设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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