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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新三国策-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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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沙双手紧紧缠住了我的腰,哭咽道:“我不!”

我一把推开慕沙,翻身上马,喝道:“李通,快去通知黄老将军,记住这是死令,万不可差驰,违者斩!”

说罢,我一催战马,当先冲下山岭,向张虎营寨而去。

风呼呼的在耳边掠过,如同疾风的箭,我的心也如同这飞来无踪的利器一样,带着一种义无反顾决不回头的气势。

其实,李通的建议我不是没想过,可惜时不予我,文聘既然派兵来援,定是看到了荠州口的重要性,这五千骑兵不会是援兵的全部,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在骑兵的后面,会有更多的援兵在赶来。

以我军之疲卒,即便凭持将士的英勇,战胜了敌骑兵,然面对源源不断增援的文聘大军,我又以何来应敌?多情未必不丈夫,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身为一军之帅,我现在所能做的只能是竭已所能,掩护主力安全撤退。

而先前的成与败、功与名、利与禄的种种梦想,将都是以后的事了,身处战场之中的我,已来不及多细想了。

一夜撕杀后,张虎营寨一片狼藉,来不及打扫的战场上尸体横陈,遮挡了道路,我一皱眉,张虎正是死得活该,营寨栅栏周围连起码的鹿角、陷坑都不设,营中布防更是凌乱不堪,中军帐离营门是如此的远,设在最靠近湖边的地方,难道他随时想逃跑不成?

他这一疏漏没关系,可就苦了我了。

陷坑、鹿角是来不及挖埋了,我只得令周鲂将死尸、粮袋、辎重车辆搬到营寨要道口,以阻挡敌骑兵的突进,幸好张虎营中尚存有大量的弓弩箭枝,这是步卒杀伤骑兵的最锐利的武器。

“刺马,快!”周鲂大声来回喝斥着,这些追随我经历过鼓泽、番阳、攸县数次恶战的老兵们很快展现了他们比新卒更高的效率,迅速砍断树枝,削成刺马后树在地上,并在树与树之间则布上了落马绳,这一切完成就在瞬间,当文聘的骑兵开始映着眼帘的时候,在他们面前已经行成了宽约数米的死亡陷阱。

“升旗!”我沉声道。

“宠帅,敌势汹猛,是否……。”周鲂小声道。

“快,升我军的主旌旗,不得迟延!”我厉声命令道。

在平坦的地势上,用不甚牢固的刺马来对付文聘的骑兵,不是上好的计策,而一旦敌军将领看到战旗后会有怎样的反应,我也意料的到,面临生与死绝境,我清楚知道自已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在江面扑过来的北风吹拂下,绵绣的战旗猎猎起舞,如同一条上下翻飞的蛟龙,我从容的指挥着兵士设障、布防、瞄准,神情镇定不迫。

周围亲卒看我如此闲定,心也渐渐定了下来,纷纷持起武器,准备与敌战斗。

升旗会引来敌人蜂拥而上的狂攻,面对数倍于我的敌兵,我们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只是现在,慕沙他们还没有走出去太远,万一被敌兵发现我军主力西移的动向,全军覆没的悲剧可能发生,所以,我在权衡再三之下,决定冒一次险将敌人死死拖在这里。

果然,敌骑兵没有迟缓,在稍微整顿了下阵型后,便挥舞着战刀,口中发出刺耳的怪叫,轻骑兵在一条冲击线上发动了进攻,一片鲜艳夺目的橙色,那是刘表军卒服饰的统一着色,橙黄在视野中不断蔓延,很快就冲到了阵前。

最先设置的刺马根本不能阻挡敌人,文聘轻装的骑兵就如同在表演般,在划过优美弧线后,越过了刺马,正规军训练有素的技法在这时显露无疑。

只是,还没等他们露出得意的表情,埋伏在掩体后面的弓弩手已搭上了箭,划出了一道道亮线,没入高高跃起跨过刺马的敌人身躯里,高超的骑术、美妙的姿式,这一切竟成了死亡的祭品,失去冲击力的战马撞击在大盾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马背上受伤的骑士在巨大的撞击力下被狠狠的甩出来,一刹那,入耳的都是哀鸣。

地上,幸存着的敌兵还在挣扎的迈前了几步,然后扑倒在地,尸体又很快成了后面骑兵的铺路,践踏进树枝草丛烂泥掩映的战场中。

尽管死伤惨重,但仗着人多势众,敌人的攻势如潮水涨落一般,一波比一波来得猛烈,“杀呀!”第一个冲破障碍的骑兵挥舞起手中的战刀,居高临下像死神的镰刀一般,锋芒直击下,临近的数人来不及躲闪格挡,在飞溅出无数血花后,纷纷扑倒在地上,顿时化成了飘散的血色碎片。

擒矟,我迎了上去,在靠近敌人的地方从马上跃起身,矟尖飞掠过了一名因杀戮而扭曲面孔敌人的喉咙,我感受到手上的轻轻震动,落地,然后就势一滚,扑进了前方混战的地方,再次将锋利的矟尖刺入了一名敌兵的肚子里。

“弩手,集射!”我大喝道。

随着我的话音,密集般的箭雨覆盖了缺口处的战场,正企图拥入的敌兵立刻成了带箭的刺猬,

在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后,回转马头逃窜而去。

“快,堵住缺口!”我的声音因为撕杀而变得有些沙哑。

虽然挫败了敌人的首轮攻势,但是直觉告诉我,战斗才刚刚开始……。

片刻之后,敌骑去而复回,而且比刚才数量更多,隐约中还可以看到督后压阵的敌军将领的旗帜——“韩”字的敌军战旗。

“呜……!”也许是主将的到来激起了敌兵的斗志,也许是督战的刀枪起到了逼迫的作用,在发了一声喊后,敌骑发了疯似的冲了上来,漫山遍野,喊杀声更是刺耳。

混战就这样持续了三个时辰,草丛中躺满了尸体,血腥味掩去原来的清新气息,沉重呼吸声和刀剑相交的清脆响音充斥在我的耳朵里。

日近午后,在来回反复的拉踞消耗中,连番接战后体力不如敌人的我军将士渐渐显出疲态,毕竟高昂的斗志和信念只能一时,不能持久,而匆忙中构建起来的防线在历经血雨后,显得是如此的简陋,我军的防守阵形在敌人全面进攻下终告突破,到处是敌人骑兵的呼喊,在压倒性的优势兵力下,我先前所施展的战术手段实在有点苍白无力。

我策马来回的奔走着,召呼起士卒拼死抵抗,企图以自已的努力来挽救一个个即将被突破的口子,但是,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

好在,在我的感召下,将士们的精神还未崩溃,他们战到最后一刻也不曾放弃。

“紧靠着不要分散,砍敌人的马脚!”我大声命令着。

周鲂浑身浴血,在我的不远处,在他面前,战马和人的尸体已经分辨不出,正是周鲂在我左右的遮护,我才能这般在战场上从容自如,身为亲卫队的统领,周鲂不负我提拔之能。

此时,听闻号令的士兵纷纷汇聚到一起,用盾牌组成了一个个小的圆阵,在格挡四面呼啸而来的刀剑后,从盾牌的空隙里伸出一把把兵器,飞快砍过了马腿。还没等敌人的兵器招呼过来,士兵们已经缩了回去,几个来回,到处就听闻战马的哀鸣。跌下马的敌兵还没从眩晕中清醒过来,对手的利器就呼啸而过,一片鲜血飞溅。

“那是高宠,杀了他!”犹如嗜血的巨鳄闻到的腥味一样,敌人也很快重视到我的存在,在带兵将领的指挥下,从四面嚎叫着冲上来数十骑,高举的兵刃上发出了森寒的亮光。

在晃目的片刻,两骑杀到近前,敌枪闪闪,就快刺到了我的面前,我圈马闪身躲过,然后跃起,矟势凌空,如惊鸿一现瞬间挥出,在两名敌兵的背上留下了致命的伤痕,尸体在马背上摇晃了好一阵才落地,无主的战马在发出一声悲鸣后,消失在斜刺里。

可是,还没等我缓过劲来,前面又有三名下马徒步杀来的敌兵正在靠近。

跨下战马发出凄厉的悲鸣,然后倾翻在地,我顺势一个打滚,躲过两把来袭的利刃,仔细看去,原来是战马的后蹄已被敌兵砍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会斩马腿,安知敌人就不会?

周围,所有人都和我一样,面临着数倍于已的敌人。

等待我们的是永无休止的杀戳!

除非死去,否则不可能解脱。

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忽然泛起一种安静详和的感觉来,我高举起手中长矟,对着将士们大声道:“死何所惧!”

没有人回应我,因为所有的人都选择了战斗,在他们的手中,只要有刀枪,就要把它插到敌人的胸膛上……。

“小心!”忽然,周鲂朝我大喝。

同时一个箭步冲过来,猛得将我扑倒在地。

“噗——”这是长刀劈入身体的声音,接着就是利箭破空的尖啸,在一声惨叫后,我听见了重物撞地的闷响,所有的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

等我再站起来的时候,只见周鲂张开了手臂,挡在我的面前,胸口处突出利箭的尖头,血顺着滴下,在地上一滩血泊中溅出清亮的声音。

“滴答——”

“子鱼——”再也忍不住,我放声高喊。

仿佛在回应着我的呼喊,周鲂仰天倒下,重重摔在我的面前,被他挡去的视野中,挥舞着战刀的敌人顿时显露出来——那是一名穿着校尉服饰的敌军裨将。

身旁,眼见着周鲂倒下的将士顿时红了眼睛,舍下缠斗的敌人迎了过去。

我上前托起周鲂的头,他的脸色吓人的苍白。

周鲂睁开眼,看着我,笑了笑,道:“宠帅,我不能再服侍您了,对不起……。”

鲜血从周鲂的嘴角溢出来,浸湿了我的胸口,我低咽了一声,道:“傻瓜,别乱说话,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咳咳,宠帅……,你知不知道,跟你的这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周鲂一把抓过我的手,艰难的说着。

“我知道,我知道……。”我使劲的握住周鲂的手,一连声的应着,好象这样就可以延缓周鲂行将消失的生命一样。

周鲂又吐出了一口血,他的眼睛望着天际,然后转向豫章所在的方向,涣散的眼神中闪现出了最后的光芒,他的手伸向胸口,摸出一绢锦帕,它的一半已被鲜血染成了一片红色。

这是少女闺中之物,周鲂身上怎么会有?

不及我细想,周鲂将锦帕放到我手里,道:“宠帅,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答应我照看她,并告诉她,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一定……。”

我捧着周鲂苍白的脸庞,大喊道:“我答应你了,我答应了,她叫什么名字?”

周鲂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道:“帕上有她的名字,临出征的时候,她告诉我——,肚子里有了我们的骨肉!”

血喷涌着从周鲂的嘴角流出,最后的光芒消散在周鲂的眼睛中,他的头慢慢的垂在我的臂弯里,生机也随着流趟着的鲜血离开了周鲂的躯体。

我站起身来,眼睛被一片血红所掩盖,抬起头,我不禁大声嚎叫:“为——什——么?”

我弃了长矟,左手擒起周鲂遗下的刀,劈入冲上敌兵的额头,在一脚蹬开他的尸体后,我发了疯般冲向敌兵最密集的地方,战马的哀鸣和敌人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在我的四周荡漾开一片片血的浪花……

第三十五章 义阳魏延

天渐渐暗下来了,仿佛也不忍心再睹这无情的杀戳一般,从清晨到黄昏已经一整天了,敌骑以五百人为一队,轮番冲击撕扯着我军防线,然后借助骑兵快速灵活的优势,将我的队伍分割包围,并各个击破。

在敌骑兵的踩踏下,我军已伤亡惨重,溃不成军,濒临覆没。

给予周鲂致命一击的那员裨将远远的躲到了战场的后面,我要到他身前,必须先杀过无数渴望着用我的脑袋领赏立功的骑卒,在无尽的撕杀中,我的力气、精神和信念在一点点的消磨失去。

他正在等着我耗尽最后一丝力量的时刻。

斩杀敌方主将,用他的首级来显耀自已在战场上的英勇,无疑是最好的战利品,这比在马前挂满一连串小卒的头颅要威风甚多。

我的身旁,又增添了五个敌兵的尸体,同时,在我的身上,也多了三道血淋淋的伤口,这是不可避免的代价,他们付出了生命,我付出的是鲜血。

可是距离,我与那个狡猾的猎手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越来越遥不可及,冥冥中我仿佛听到了敌人得意的奸笑。

我嘶吼着,机械的挥动手中的刀,把心中的怒火一次次的向敌人撒去。

四周除了几处零星的小规模撕杀外,这一场力量悬殊之极的战斗已近尾声,我们在苟延残喘,敌人则好整以暇,不急不燥的等着最后胜利的到来。

敌人在慢慢的靠近,他们一定看出我已强弩之末了,那裨将策马提刀,在四五个敌兵的遮护下,正向我奔过来。

“我乃义阳魏延是也。”那裨将傲然道。

“魏某刀下从不杀冤死之鬼,汝若不服,死后可以到阎王那里告我!”未等我回答,魏延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

战场上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除了橙黄的一片外,只能依稀看见几个小小的灰点,我黯然神伤,追随于我留守荠州口的五百亲兵尽没于此役,此皆我之罪也。

如果我不执意挥师荆南,这些个忠勇男儿就不会客死异乡。

如果我在偷袭荠州口之前,把一切的不利可能都想好,也许……。

如果我听从慕沙、李通的建议,与主力一起撤退,也许……。

如果——。

现在所有的如果都晚了,我所有的悔悟都挽回不了五百将士的生命。

霸王垓下勇,自刎乌江头。

莫非江东子弟当真就是这般的宿命?

项羽如此,我亦一样。

想到这里,我几乎要放下武器,任由敌人上来将项上头颅拿去,也罢,如果敌军中真有吴郡的同乡,我也不妨学一学项羽,做一回顺水人情。

“可是,就这样死了,你甘心吗?”有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大声的说道。

“不,我不甘心,我不能这样死去,而且死后还要让敌人提着自已的脑袋去邀请领赏!”我在心底不屈的呐喊着。

“咚咚咚——”忽然间战鼓声阵阵撕裂于野,震烁长空,随着渐渐急促的鼓点,围困我的敌兵分出一条路来,“韩”字帅旗下出现了一支二百人的骑兵,黑色的龙鳞战甲,装上了嘴套的战马,马蹄踏在大地上,发出“得得”的声音,应和着鼓声,敲击到人的心上,空气中弥漫出压迫的气息。

除了服饰和战马外,这些士兵的脸上显出士族特有的傲慢与不屑,使得他们在众多身着橙黄色服装的士卒中异常醒目。

战事逶迄至今,敌我双方都已疲惫不堪,我军自不待言,而从战场上残留的尸体看,敌人的损失也是相当的巨大,而这些黑甲的骑兵明显是争功来的,小兵们九死一生换来的胜利转眼就被别人摘了去,我看到了魏延脸上写着的愤怒。

这些人是敌军主将的亲卒,而“奋威校尉——韩”帅旗下那员骑上火红色战马,提着大刀的敌将更是趾高气扬,只不过先前两军撕杀犹烈时不知他又身在何处。

“魏延,退下!”只见那姓韩的敌将厉声喝着。

“我——。”魏延迟疑着,眼见即将到手的功劳飞了,谁也不愿意,更何况心高气傲的魏延。

“魏延,奋威校尉韩玄大人在此,还不快过来见礼!”从敌将身后闪出一人,对着魏延道。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在攸县逃脱的刘磐,文聘的援兵来得如此迅速,与刘磐恐怕不无关系,可惜我却忽略了这一点,想到此处,我不禁懊悔不已。

魏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悻悻然策马奔回阵中,那韩玄看我浑身是血,以刀支地强撑着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一种得意之极的神色,那神情就象是猎手见到了已困于笼中的猎物似的。

站了许久,我的左侧身躯开始麻木起来,我牵动了一下嘴角,试着换一种姿式,却不想由于伤口失血过多差一点跪倒在地。

我费力的挣扎着想再度站起来,两只脚却象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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