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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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镱清回到家，打开礼品盒，里面除了一对别致的耳环，还有一个盒子。林镱清犹豫了许久，直到临睡前才打开，一条白色的珍珠手链呈现在眼前。林镱清明白秦雨晨的用意。大学第一个生日，秦雨晨曾经送过一条这样的手链，林镱清非常喜欢，后来掉了，两个人找遍了整个学校都没有找到，林镱清难过了很多天。
林镱清看着手链，抚摸着每一粒珍珠上精致的雕花，眼泪落下来。她不知道秦雨晨从哪里又找到了同样的一条手链，但她知道，这么多年，秦雨晨对她所作的任何事情都用心良苦，即使分开了也如此。
这一点让林镱清感动万分。她长久以来深藏在内心的深情涌出来，拿出电话，犹豫了整个晚上，始终都没有勇气拨打最熟悉的号码。
手里握着电话，一如握着犹豫的心。
“我仅仅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没有其他任何用意。”
过了十二点钟，林镱清一边拨着电话，一边安慰自己。手机响了两声，秦雨晨接通电话，林镱清听到熟悉的声音，热泪盈眶。
“雨晨，是我。”
秦雨晨以为是在梦里，他迅速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灯，语无伦次地问她。
“镱清，是你吗？真的是你？真的是镱清？”
“是我，林镱清。”
秦雨晨高兴地笑了。他的笑声是那样熟悉，伴随着过去的岁月。林镱清想到美好的时光，有些茫然的迷失，眼泪无声的滑落下来。暗夜里，冰凉的泪水在脸上恣意流淌。
她忘不了他，忘不了曾经的爱。
秦雨晨也是如此，很久以来，林镱清远远躲避着他，突然之间感受到过去的气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在电话里轻轻喊她的名字，林镱清虽然不应，心里早已是万语千言。
细细的电话线联系着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在彼此孤独的夜里，传递着渴望的温暖。秦雨晨叹了口气，仍然不断的想要确定这是真实的存在。
“镱清，真的是你吗？我觉得象在梦里一样。”
听到他小心翼翼的声音，林镱清温柔地笑了。
“是我，雨晨，我听雨夕说，你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有些担心你。”
“镱清，有你这个电话，什么困难我都能走过去，你要对我有信心。”
“我一直对你充满信心。”
林镱清的这句话是从心底深处说出来的，这么多年，她是最了解秦雨晨的人。
“镱清，我很想见你，和你说说话。”
林镱清安静的躺在枕头上，笑颜如花。她想见他，却不能见。
“雨晨，你安心工作，好好生活，以后有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
秦雨晨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他心情激动，吸着烟，在床上翻来覆去，快活地笑着。
林镱清转了一个身，抱住秦雨晨用的枕头，如同抱着他。
他们原本是平凡人世里的男人和女人，有着悠长的爱意，经历了沧海桑田，在拥挤的人流里，仍然认真有序的走着，心里有着真切的思念，并且相信永恒。
虽然永恒于他们而言，早已是一种奢侈。
第四部分第19节 远远抛在后面
日历一天天翻过去，经过的人还来不及往前看，过去就已经被远远抛在后面，连依稀可见的影子都难以寻觅。在这种迅速的前行中，生活的主线也逐渐变得清晰明朗，日子在白天与黑夜的交替中不断划过。
王鸿彦和秦雨晨的关系恢复了平静，秦雨晨几乎见不到她，即使见了，彼此都更加遥远。有时候，秦雨晨回去早了，王鸿彦也不在家，这让他很放松。他从没想过，她为什么不在家，和什么人在一起。在他的心里，她越来越成了一个淡漠的影子，可有可无的在远远的墙上晃悠。王鸿彦也习惯了这种生活，她甚至开始喜欢这种关系。她明知道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
赵宝珠去了新西兰，徐光耀送她上了飞机，回城的路上就给王鸿彦打电话。王鸿彦无法克制自己，只要徐光耀有时间，两个人就厮守在一起。
春天来了，路两边的梧桐树长出了嫩绿的叶子，迎春花绽开浅黄色的笑颜，在风里欢快的摇曳，太阳躲在云层里，偶尔露出笑脸。三月中旬，秦雨晨和烟草公司谈妥了一笔新产品的广告代理业务，合同签完后，他特别渴望见到林镱清。几个月以来，公司有了第一项大业务，他想和她分享自己失去太久的成就感。秦雨晨找了个借口，让魏婷和另一个业务经理陪烟草公司的领导吃饭，自己来到电台门口。
春天的气息逐渐浓郁起来。林镱清穿着浅紫色的低领毛衣，深灰色的百褶裙，脖子上随意的系了条长长的纱巾，浅粉色的薄纱上缀满了白色的水珠，象朵清新的小花，走在人群里，遗世独立。路两边的梧桐树穿上了绿装，不知名的小花都灿烂的开了，偶尔有只小鸟，轻快的鸣叫着，从头顶飞过，留下清脆的余音。春暖花开的街道，有春光明媚的美景，也有简单明快的欢乐。如一幅五颜六色的水彩画，流露出种种欣喜。
秦雨晨看见林镱清，满脸忐忑不安地笑着，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
林镱清话刚刚说出口，又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悄悄把脸绷紧了，秦雨晨意识到林镱清故意疏远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有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林镱清抬起头，凝视着熟悉的眼神，心里有些波光荡漾，脸上仍然很平静。
“你生日的晚上，我告诉你，会好好工作。今天下午，烟草公司批了我们的广告策划案。”
秦雨晨像孩子一样笑起来，林镱清看着他，心里也很高兴。
“李翰生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前两天我还去看了他，他在新单位里已经打开了局面。”
“那就好。雨晨，恭喜你，我不能和你说话了，要去准备节目，再见。”
林镱清转身走了，秦雨晨回到办公室。魏婷把合同拿过来，秦雨晨一边审阅合同，一边想着林镱清。他突然后悔，刚才见到林镱清，他没有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她。
秦雨晨想抓住心里的一线希望。
林镱清走进办公室，何丽正在和徐萍说话，看见林镱清，笑着站起来。胡小华可能也倦怠了，一个星期都没有来办公室。
何丽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在办公室里准备节目，偶尔还哼两句歌，徐萍几次想问问赵济生的事情，最后还是忍住了。她浓情蜜意地给万家明打了个电话，何丽走出办公室，又折回来。
“镱清，徐萍，我可能要离开台里。我们商量过了，可能要去其它城市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
林镱清和徐萍怔怔地看着她，来不及说话，何丽笑着走了。
徐光耀回到家，徐萍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他进门，笑着问了一句。
“爸，你最近在忙什么，每天都回来这么晚？”
徐光耀脱下大衣，搭在沙发上，在徐萍身边坐下，摸摸她的脑袋。
“你妈不在家，你每天又忙自己的事情，我在外面打打牌。对了，徐萍，我忘了问你，你是不是在谈恋爱？”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都在谈恋爱。”
徐光耀点点头，没有说话，起身进了卫生间。徐萍把脸埋在徐光耀的大衣里，偷偷笑起来。她突然闻到一种陌生的香味，心里不禁一惊。徐光耀洗完澡，走到客厅，把大衣拿起来，挂在衣架上，徐萍若无其事地看着电视，从沙发底下拿出一个纸袋子，递给徐光耀。
“爸，这是一个人送来的烟，我说您不抽烟，他非要留下。”
徐光耀拿过纸袋子，进了房间，徐萍看他关上门，疑惑地跟在门边上，打开门娇嗔地叫了一声，徐光耀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手里拿着厚厚一叠崭新的人民币。
“爸，怎么这么多钱？”
徐光耀镇静下来，若无其事地把钱放进纸袋里。
“徐萍，这是别人还给我的钱，我看看钱数对不对。”
徐萍故作明白地点点头，沉默地回到客厅。
他从心里爱着她，景仰着她。
刘菊从医院回来，手里拿着王鸿彦的常规检查报告，心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
王鸿彦打开门，懒洋洋地走进客厅。
“妈，我口渴。”
刘菊给她倒了一杯牛奶，看着她喝了，拿起化验单，脸色沉重的递给她。
“鸿彦，医生说你的卵巢囊肿越来越大，恐怕对孩子有影响，医生建议，你可以考虑不要孩子……”
王鸿彦拿着化验单，自己没有看，听刘菊说完了，把化验单扔在桌子上。
“孩子一定要。你想想，如果现在没有孩子，秦雨晨肯定想尽各种办法结束婚姻。”
刘菊站起来，按照王鸿彦的意思，给谢蓝打个电话，告诉她王鸿彦地病情。谢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虽然对王鸿彦有百般的意见，但是想到肚子里的孙子，仍然很担心。
第四部分第20节 甜蜜的微笑
连续下了几天的雨，到了晚上，终于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泥土醇厚的浓香。林镱清下了节目，跟着秦雨晨来到学校，她心情似乎不错，脸上始终甜蜜的微笑着，看着她的笑脸，秦雨晨心里很高兴，他偷偷牵住林镱清的手，她躲了一下，温顺地任他牵着。
“镱清，要是能这样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林镱清咯咯笑着，手指头挠挠秦雨晨的手心。
“你的要求这么低，把学校这段路走完就够了，人生的路长着呢。”
秦雨晨低头看着她。
“我知道人生的路很长，我是觉得，能和你一起走的路，如果能够永远象现在这样的安静美好，就足够了。”
林镱清心里有些酸楚，低着头安静地朝前走。
“亦文和雨夕拿到结婚证了，他们准备五一结婚。”
秦雨晨说到结婚，内疚地停住脚步，紧紧抓着林镱清的手，想对她说自己的打算，林镱清慌忙挣脱开来，笑着跑了。
“雨晨，你看，那个路灯挂在树上面，象不象一个小月亮？”
秦雨晨抬起头，圆圆的路灯隐藏在茂密的梧桐树叶里，整条路上，每棵树里都挂着一个，一直延续到路的尽头。林镱清跑过来，身子依偎在他身边，两个人下了楼梯，山坡上有片密密的树林，他们走在树林旁边的石头小路上，隐约听见树林深处传出的声音，有甜蜜的轻语，有烂漫的笑声，融会在一起。
学校的夜里，有迷人的风景。
秦雨晨迷失在风景里，林镱清迷失在秦雨晨的迷失里。
回家的路上，林镱清一直都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里。离开秦雨晨，理智上她觉得正确，感情上却很痛苦，和他在一起，真切地看着他，他觉得幸福，内心深处又充满罪恶的内疚。
到了楼底下，她打开车门，走下车，秦雨晨跟着她，林镱清转过身，把依依的不舍留在身后，秦雨晨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从口袋拿出烟，缓慢的点上了。林镱清朝楼上走去，步子越来越慢，她站在二楼拐角，看着窗外，秦雨晨远去的背影在眼前放大，走出她的视线，在茫茫的夜色里消失。一种绝望的悲伤笼罩住她，她匆忙回转身跑下楼，沿着逐渐冷清的道路往光亮的地方跑着，追逐着心底深处的渴望。秦雨晨的车依然停在院门口的梧桐树下，他斜依在车门上，抬着头缓慢的吐着烟圈。林镱清看见他，洋溢着灿烂的微笑，朝他飞奔。秦雨晨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扭过头，看见林镱清，甜蜜浸润着他的全部身心，他缓慢的伸出手，把林镱清抱在怀里，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林镱清的心跳融化在一起。
两个人走上楼，林镱清打开门，秦雨晨激动地在房间里来回穿梭，他回到熟悉的家，多少个晚上，他从梦中惊醒，都以为置身在这里。林镱清走到卧室，抬起手准备拉开窗帘，她犹豫了片刻，纤细的手凝固在空中，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苍凉，熟悉的雏菊，逼视着她。秦雨晨安静地走进来，关了大灯，床头的落地灯流放着紫色的光芒。林镱清心脏慢慢缩紧，她紧张的靠着窗帘，没有回转身，手在窗帘上轻轻抚弄着艳丽的菊花，手心里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在小小的手掌里来回的浸润，秦雨晨从身后轻轻抱住她的胳膊，他好像迷失了她，又找回了她。秦雨晨迫不及待的抱住他想要的真实。林镱清微笑着，身子往前倾，渗进窗帘里，成为万朵雏菊里的一朵。她仿佛看见自己怒放的容颜，红润的脸。
秦雨晨心事重重地吃着碗里的饭，刘菊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几眼，放下筷子。
“雨晨，你和鸿彦已经结婚了，就已经是夫妻，有些话我们也不好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鸿彦又得了病，究竟该怎么办，要你这个做丈夫的来决定。”
秦雨晨茫然地抬起头。
“她怎么了？”
刘菊把医生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秦雨晨仍然没有听懂。
秦雨晨终于明白了大概的意思，心里升起的希望渐渐滑落，他想到林镱清，手里似乎还握着她的馨香，却要面对残酷的现实。王鸿彦于他而言，始终是个陌生的影子，这个陌生的影子却是他的妻子。他无法面对，却必须去面对。
吃过饭，谢蓝和刘菊进了王鸿彦的房间，过了一会儿，秦雨晨听见隐隐的哭泣声，他站在窗前，一片乌云飘过来，整个天色暗淡下来。秦雨晨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秦雨晨打定主意，好好和王鸿彦谈谈，他心里仍然有一个希望。林镱清在他的希望里飞舞。
秦雨晨想着林镱清，果断地走到王鸿彦的卧室门口。
林镱清下完节目，心绪不宁地回到家里。看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雨丝，想着秦雨晨，手里拿着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落在秦雨晨的心里，他沉默地开着车，左手在方向盘上来回的摩挲，心里充满苦涩。
林镱清接到秦雨晨的电话，打开门往楼下走。楼道里昏黄的灯光，寂寞的亮着，林镱清想到自己和秦雨晨的爱，在前面的七年，如同灿烂的阳光，现在却象连绵不断的梅雨，太阳偶尔露一个脸，还没感觉到晴朗，又躲进厚厚的云层。
整个天与地都是湿漉漉的，连同人的心，也都是湿的。
秦雨晨坐在车里等着林镱清。雨突然停了，空气里洋溢着新鲜泥土的气息。院子中央有一个花坛，五颜六色的花，刚刚淋过一场大雨，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夜色深沉，花的色彩模糊不清，远远的看去，只有着绰约的影子。花坛的后边，有一棵树，上面挂满了雪白的花朵，随着树枝伸出栏杆外，斜倚着垂下一串串铃铛，地上铺满了白色的花瓣。林镱清走出来，站在花坛旁边，望着秦雨晨，她穿了一件简洁的白色上衣，翠绿的裙子上稀疏的开着一朵墨绿的牡丹。如同白的花，绿的叶，融进浓浓密密的夜里。秦雨晨的眼睛在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闪着光，他的笑淹没在那抹光里。见着林镱清，秦雨晨心里纷乱的头绪一条条的理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