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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继续操练 作者:李晓-第1章

小说: 继续操练 作者:李晓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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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校:altair

作者简介
       1950年生于上海。1966年初中毕业时适逢“文化大革命”爆发,1969年作为知识青年去安徽农村插队,在那里生活了7年。1976年因父母身边无子女调回上海,在食品厂当工人。1978年考入复旦大学中文系,1982年毕业,分配到上海市某国家机关工作至今。1985年开始学习小说创作,1986年发表处女作《机关轶事》。《继续操练》是他的第二篇小说,发表后博得普遍好评,获1985—1986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在《青年文学》1988年第8期上发表的《天桥》获1987—1988年《小说选刊》和《人民日报》文艺部主办的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有小说集《小镇上的罗曼史》、《继续操练》、《天桥》等。小说创作之外有译作和电影剧本问世。

讽刺小说的佳作《继续操练》作者:altair

当年看了一本小说,引起了我对《红楼梦》怡红夜宴排座次的兴趣,因为小说中言这是红学中的歌德巴赫猜想。激发我去图书馆借了《红楼梦》回来研究,研究过后发现也不过如此,画张图基本上就能把各人的座次定下来,有二三个不好定是因为小说里没进行描述,需要自己分析。

这本小说就是李晓的讽刺作品《继续操练》,书中语言辛辣幽默,讽刺形象入木三分。

最后八卦一下,原来李晓好像是巴金的儿子。

介绍:
《继续操练》,——篇小说。李晓作。(见《上海文学》一九八六年第七期)讲的是两个华大中文系毕业生,四眼考上了华大的研究生,黄鱼分配到最为抢手的报社当了四版记者。四眼因为他的导师王教授剽窃了他的论文——“《红楼梦》第六十三回怡红夜宴的座次排列”。他来找黄鱼,求他公布这个消息。于是黄鱼回到华大,找到系里第一快嘴的侯老师,把这事说了。这中文系本来就是壁垒森严,连这个派系的助教向对方的女研究生求爱,都被斥为异己,在中文系各宗派的勾心斗角之中,王教授托病躲起来了,黄鱼这里立刻门庭若市,各派系的中文老师都来找黄鱼说话,最后是新当主任的李教授用丰田来接他去。结果呢,四眼的硕士论文的答辩还是没有通过。黄鱼和四眼只好回到他们在大学的那间宿舍里去“继续操练”。




    一


    “这么说,你就隐居在这个洞里?”

    四眼在我身旁坐下,倨傲地打量着这间办公室,两眼珠架在眼镜上方,象一只什么怪鸟。

    我说是啊。他满脸通红,看来刚喝过酒,可能还嚼下两打蒜头。
    一开口,一股热腾腾的气直冲我脸而来,熏得我想喷饭。我忙点上支烟。

    “都干些什么?”

    热气又扑了上来,我摇摇头,往后…仰,喷出一口烟去,看那烟和热气纠成一团,好不热闹。

    “什么也不干,黄鱼?”

    “还没操练到这种水平,”我说,“竖起耳朵,到处转转,打听打听女明星的成功秘诀恋爱经过什么的,然后涂几页稿纸。四版记者嘛,还能干什么!”

    他不顾浓浓烟雾凑过来,“只对女演员感兴趣?对教授呢?
    对蜚声四海的教授剽窃学生的研究成果,你们有没有胃口?“

    我心里一动,可装着毫不在意。“嘿,四眼,我们这里是一本正经的报社,不来那些道听途说的丑闻。”

    “怎么是道听途说呢,”他恼了,脸涨得更红,一对鸟眼直瞪着我,“坐在阁下面前的正是那个不幸的蒙难者,他受到惨无人道的迫害,却无处伸冤。天哪,你瞎了狗眼枉为天……”

    四眼是我的大学同学。有人说,我们俩都是华大中文系的尖子,想来那些家伙在整体上把我们七七级三班看成个橄榄核。不过我和四眼的感情确实不错,在一间寝室相安无事了四年,充分
    证明“物以类聚”只是句毫无根据的谎言。毕业的时候,不知是计算机短路,还是哪个开后门的弄巧成拙,我被分配到最为抢手的报社,四眼雄心未已,报考研究生,一发中的,被理论教研组的王教授收在门下。那以后我们见面少了,听说他现在红得发紫。

    “得得得得得,别唱了,你又不攻戏剧史,”我打断他的兴头。
    “人都说那王教授把你当成了宠儿,准备为你和他宝贝女儿拉皮条什么的,怎么翁婿阋于墙啦?”

    “宠倒是真宠,可惜宠过了头,把我的也当成他的了。”四眼气势汹汹地扫视一周,象要在这小办公室里寻仇似的。“我化了半年时间搞出一篇论文,你知道我写什么?《红楼梦》第六十三回
    恰红夜宴的座次排列,这是中国古典文学研究的哥德巴赫猜想哪!桃子被我摘下来了,可化了多大劲儿,一百六十个不眠之夜,字字看来都是血!“他话锋一转,”论文的内容我就不说了,反正说了黄鱼你也不懂。“

    我笑了,四眼还没忘记我跟《红楼梦》的缘分。这部书可说是我四年大学的总结,入学第二天我去图书馆借下,到毕业前一夜才还。倒不是我没时间看,我常看,几乎每晚上都翻一页,特别是期中期末考试前夕,当我神经绷得乱跳时,它简直就成了我对付失眠的良药了。

    “我把论文呈给王老头看,心想有老头推荐,准能在权威杂志上打头条。等文章发表时,你猜怎么样?”

    “老头的大名排在你前头。”

    “他的名字在前头不错,可我的名字连屁股后都没有! 你明白吗!”

    他大吼一声,把满口热气喷在我脸上。我摇晃一下,屏住呼吸,拍拍他的肩。“明白了,老家伙独吞,连骨头都不吐。行,看我们同窗四年的交情,我要起草一篇檄文,让骆宾王的讨武(明空)比起来象卡西欧电子琴广告。放心吧,四眼老兄,咱们和他缠上了,非报这一箭之仇不可。”



    二


    部主任老马正闭目养神,听我说了四眼的事,沉思一会,抿了口茶,喉咙里响起阵滋滋的声音。我知道事情要坏,他准提那些陈年烂谷子老帐,要不想个脱身之计,这大半天就算送给他了。

    “四十年前,我在西南联大念书,当时教我新闻学的是美国新闻理论权威麦克林教授。他可是真正的权威。开学第一课,麦教授问我:”甚么是新闻?‘我茫然,不知从何说起。麦教授一笑说:“Very简单,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就是新闻。’你听听多精辟,多简洁,多深刻。可惜汝生也晚。”他翻出眼白,显然至今仍对麦教授的风范惊叹不已。抓住这时机,我打了个喷嚏,这一招我练了不少日子,能一连来五个。遗憾的是,只一个就让马头哑了。

    “真对不起。”我手忙脚乱,抓起桌上的揩布想给他擦脸,被他一把推开。“出去!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他怒目圆睁,“去写一
    篇报道。懂吗,学生抄教授不是新闻,教授抄学生就是新闻。记住,这回可别让对面的抢在你前头,要再出上个月那种事,你趁早打报告辞职回家卖瓜子去吧。“

    马头说的对面,是指街对面的那家日报社。我们两家是市里仅有的大报,因此也就成了誓不两立的竞争对手。据说两家主编每天睁开眼来第一件事,就是研究对手的报纸,要是哪条消息对方该登没登我们登了,发稿记者到月底准跑不掉一份好稿奖,要是咱们该登没登而对手登了,那就该有谁倒霉,至少被上头提半年耳朵。其实这样的事也不常发生,头儿们打仗,小的们可没打算送死,能得好稿奖固然不错,但反过来就不是味道了,谁能保证不失手呢。想通了这层道理,我们这些跑消息的都和对面的同行签下和约,互通有无,荣辱与共。可怜主编主任们还不知道已成孤家寡人,兀自一个劲地擂战鼓。

    和我跑同一条线的对手,是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娘。从生意上说,我跟她言和并不上算,出得多,进得少,不过我还打着个小算盘,小姑娘长得甚合孤意,我正在她身上下功夫呢,舍得花本钱。
    上个月里,有个姓温的中提琴手自海外学成归来,在市里开独奏音乐会,这是分内的差,非去不可。小姑娘的座位跟我只隔着两三个人,一进剧场,我便钩起食指打个问号,问有什么内幕消息,她摇摇手说没有。大幕拉开,姓温的自报一番家门,拿起吃饭家伙。说来这小子确实有点才气,我从来没想到还有人能把音乐这东西操练得那么难听,邻居家办婚事,请来两个木匠日夜开工,相比之下,锯木头的声音都象是天籁。一曲未了,前后左右的人都低眉合目,仿佛喝过白日鼠白胜的药酒,一个个倒也。我坚持了一会,也昏昏地睡去。醒来时只见大伙都欣喜若狂,拼命鼓掌,那温兄在台上频频挥手致意,颇有些得胜回朝的味道。

    要是将来能有个一男半女,我绝不让他继承父业。记者这一
    行,真不是人干的,受了一晚上的罪,别人回家睡安稳觉,你还得去报社搜索枯肠,吹捧那些心里想摔地上吐口痰再踢一脚的货色。每逢这种时候,我就开始怀疑系里分我来是不是存心捉弄我。有一回四眼来报社,我向他诉苦。“你从来没吃过药吗?”他说,“我可是天天吃。眼一闭,头一伸,咕嘟一口就卞去了。好吧,传你个秘诀,教诗词的老师不是常提诗眼吗?作文章也有个眼,导语正文结论,再不失时机地插几句四字成语,以示文笔老辣,绝对没错。”他给我一本万宝全书,几百条如珠妙语,分别按形容音响、画面、文辞等等归类,说这是他从小学五年级起呕心沥血收集的,我想他是吹牛,多半偷了别人的二手货。可不管怎么说,这破本子算救了我的命,靠着它我才蒙过了马头,让他觉得我肚子里还有些正经学问。每次用它,我都怀着一种极虔诚的感情,洗掉指甲缝里的污垢,按照四眼的使用说明,闭目点去。“你信手点,无论请出什么来,我都保你合用。不信你试试,能形容天边闷雷的,准能形容一百条牯牛发情乱叫。要是你准头太差,点错了分类,效果也许更好,内行看了会说你是高手,懂通感什么的。”
    他真还有些研究,你看,我给温兄点的是回肠荡气和余音绕梁。
    说男低音、百灵鸟、琵琶、卖冰棒的吆喝、洒水车喇叭,哪怕放屁,这两句都合适。

    第二天到办公室,看到玻璃板下压着马头的纸条,要我一到立刻去见他,后面拖着三个惊叹号。我抓过张对面的日报,才知被小姑娘坑了。不知她从哪里得来的灵感,竟说那温兄是晚唐温庭筠的三十九世孙,无怪其琴韵如此婉约委致云云。这样重要的消息居然不告诉我!正想着退路,马头打上门来,那眼神就象要吃了我似的。尽管我装出副最可怜巴巴的谦卑样,他还是把我弄去拆了一个月的群众来信。那一个月里,我想过的复仇手段,足以出一本基度山恩仇记新编,恐怕大仲马看了也得齿寒。

    我们一鸡两吃怎么样,四眼老兄,你救你的赵,我围我的魏?
    我朝想象中的四眼眨眨眼,便向车站走去。



    三


    我在华大的南京路上荡过来荡过去。脚骨酸得象刚跑完一
    万米越野。从报社到这里,得换两部车,整整八十分钟的站桩功。
    一个足有二百斤的胖女人,把我的大腿当成靠背椅,心安理得地坐了五站。我没吭声,并非想着杀人,心地反倒善良起来,而是我屁股下也有把“沙发”,原想等那人叫唤,再把胖女人哄走。可他一直不开口。于是我跟“沙发”较起劲来,看尔忍耐到几时。一较五站路,便宜了胖太太。到华大,我们一块下车,再看那“沙发”,却是个精精瘦瘦的小个子中年人,满脸电车轨道,一副中度营养不良的样子,真没想到他耐力这么好,邓禄普投胎?进了校门,“沙发”往办公楼那边去,我直奔南京路。这南京路不过是条林荫道,只是地处要冲,为系办公室到教学楼的必经之地,各色人等都从这里粉墨登场。来来往往的人中,我看到好些中文系的老少,可都不是我要找的。胖女人的体重这时在我大腿小腿直到脚底板上完完全全显示出来了,想坐下歇歇,又找不到地方。校当局禁止在花前柳下置板凳,怕学生读了西厢红楼,在这儿风花雪月起来。

    戴着校徽的大学生们,三三两两从我身边擦过,男的象刚会打鸣的小公鸡,女的象刚能下蛋的小母鸡,连眼角都不向我扫一
    下,多半以为我是谁找来修剪冬青树的临时工。一看这些狗男女,我心里就有气,妈妈的,想当初你爷爷在这里打天下时,你们还不知躲在哪个幼儿园里呢。难道那块小白牌真有那么大魔力,让人挂上就想翘屁股摇尾巴?我可没这方面的体会。刚进校时,我有次戴着校徽去食堂买饭,排在后面的两只小母鸡指着我脊梁唧唧喳喳,“看前面那个满脸胡须皱纹的老头,天哪,他还是个学生呢。”我回过头,向她们做了个斗鸡眼,亮出一口板牙,吓得小母鸡不敢吭声,可我的胃口也败了。四眼在一边火上浇油,“都到而立之年了,还学什么老天真。”我一怒之下,把小白牌丢进套鞋里。后来在校图书馆劳动,和那班一二十岁的职工混得挺熟。
    学校给他们的都是红校徽。他们不好意思戴,说人一看就知是冒牌货,都恳求我们给换个白的,也过过当小母鸡的瘾。我和四眼成全了他们,从此便挂起红牌招摇过市,让那些刚出幼儿园的懂礼貌的乖孩子冲咱们叫老师好,让近视眼老师以为课堂里有监听的同事,紧张得两手直抖,把嗓门提高了八度十六度。

    等的人还没露面。我想这世界上大概没什么比等人更糟踏人的了。记得外国作品课上进过一出戏,《等待戈多》,四眼对之佩服得五体投地。那天我睡得正香,被他叫绝叫醒。“是不是地震了?咱们跳窗?”我问。“把心放口袋里,黄鱼,我在看《等待戈多》。”“戈多是谁?”“一个永远等不来的人。”“谁等戈多?”“一群不知戈多是谁的人。”“那有什么好?”“睡你的大觉去吧,”他说,“跟你说不清楚,你根本不懂。”好象他是戈多的小舅子似的。第二天我从四眼的臭袜子中间把那书找出来看了一遍,按说如果真有谁懂的话,那该是我。这几年来,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进中文系是误入歧途,每天听老师摇头晃脑地操练汉赋唐诗宋词元曲创造社太阳社的文艺主张,看左右前后的老头老大太小公鸡小母鸡摇头晃脑地发出会心的微笑,而自己却莫名其妙,那种滋味,换个神经脆弱些的小子早就自杀了。虽说我牺牲了自己成天陪别人上课,可所有的考试妈妈的又全对准了我。那一阵,我真感到自己是华大最不幸的人了。就那样,我以为这戏狗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四眼喜欢,可他生活里没一点能沾戈多的边。
    他的目的明确极了。一年级,当王教授的课还能吸引老家伙们提早二十分钟去抢座位时,他就哼着鼻子对我说,“有什么了不起,给我几年时间,你看我把他宰了。”那豪气,我还以为是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列宁说给我一支布尔什维克的队伍呢。他计划是门门课得优,毕业后当两年研究生,再出国两年混个洋博士,然后回来发起总攻。迄今为止,他每一步都踏在拍子上。这样的人,他说他欣赏戈多!我不客气地劝他别那么缺德,不能抢走了旁人的出头机会,再去夺旁人的自娱方法。四眼大笑说:“这回你总算有那么点feeling了。”什么话呢,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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