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侦探维克托-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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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习惯。”布莱萨克又清点起来。维克托挖苦道:
“我们的好女人是看不下去的……她肯定不同意这次行动。”“那她为什么要
来?”“是为了看看我们如何在警察包围之中,在一片捉贼的喊声里行动的;也想
看看自己受不受得了。然而,我们却干得窝囊,平庸无奇……就像一个小商人在后
堂盘点清仓!”他突然站起来:
“听!”他们都尖起耳朵听。
“什么也没听到……”布莱萨克说。
“的确,没什么……的确没什么……”维克托也承认道,“只是,我好像……”
“是空地那边吗?真是怪事,我已经拴上链子了。”“不是那边,是房子这边……”
“这不可能!”布莱萨克说。
一阵长时间的静默。只有布莱萨克翻东西的声音,才打破这种寂静。
他不小心,把一件东西掉在地上。
年轻女人立即惊慌地站起来:
“什么?”“听……听……”维克托也站了起来,“听……”“到底有什么声
音?”布莱萨克说。
他们尖起耳朵听。布莱萨克肯定道:
“什么声音也没有。”“有,有。这回是从外面传来的。我可以肯定。”“唉
呀,真烦人!”布莱萨克说,开始被这个高度警惕,又非常沉着的奇怪同伙弄恼了,
“您最好跟我一样,来找找。”维克托没动,仍然侧耳倾听。大马路上有一辆汽车
驶过,一只狗在附近的院子里吠叫。
“我也听到声音。”阿勒克桑德拉说。
“再说,有一件事您没想到,”维克托补充说,“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就是
月亮要升起来了,放梯子的那面墙很快要被照亮。”“我不怕……”布莱萨克吼道。
然而,他还是熄了灯,撩开壁毯,打开玻璃窗,探出身子去看个究竟。
维克托和阿勒克桑德拉立即听到他低低地骂了一声。出了什么事?他在外边空
地上看见了什么?
他收回身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黑暗中说了一句:“梯子被人抽掉了。”
维克托低叫一声,冲到窗口,跟着咬牙切齿骂了一声。然后,关上窗子,放下壁毯,
也说道:
“梯子被人拿走了。”这件事真是匪夷所思。维克托开了灯,说明这件事有多
么可怕:
“梯子自己是走不了的……那么,是谁抽走的呢?警察?如果是这样,我们就
被发现了,因为,他们肯定看见梯子架到什么地方,也就是说架到三楼……架到这
个窗口……”“那么……”“那么,他们不可避免会马上冲进来,发现我们的秘密。
我们要防备他们的袭击。走廊尽头那道门关好了吗?”“关好了!关好了!”“他
们会砸开的!一道门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们,没用!……一冲就破了!我们三人就
像窝里的兔子,都被逮住!”“您烦不烦呐!”布莱萨克反对说,“您以为,我会
这样老老实实让他们逮住?”“可是,梯子被人抽走了……”“还有窗子呢?”
“我们是在三楼,每一层都很高。也许,您可以跳窗逃走,可我们不能。
何况……”“何况什么?”布莱萨克不满地说。
“您很清楚,外面护窗板上有电线,跟警报系统相连。你想象一下,夜深人静,
如果突然响起警铃,会带来什么结果……? ”布莱萨克凶狠地瞪着他:这家伙为什
么不动手,只满足于夸大危险,这也有障碍,那也有难处呢?
阿勒克桑德拉沮丧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握拳托着两颊。她只想克制搅得内心难
受的恐惧,因此一动不动,也不作声。
昂图瓦纳·布莱萨克小心地打开一扇窗户,没有碰响警铃。确实是护窗板在控
制报警装置。他从上到下把所有槽沟都细细检查一遍。
“找到了!瞧……虽然我不知机关安在什么地方,可是电线是从外面牵的,可
能通到一楼的警铃。”他立刻用一把小钳子把这根线切断。然后,他又起下那根把
四扇护窗板连在一起的粗铁棍,扯出插销。
只要推开护窗板就行了。
他冒着危险,小心翼翼地做这个动作。
房间里,天花板上,立即铃声大作,仿佛是一股不可阻遏的力量在猛烈地摇铃。
三
布莱萨克赶紧收回护窗板,关上窗户,拉好窗帘,以免声音传出去。可是,房
里的警铃却尖厉地颤响着,叫人心惊肉跳。而且,铃声一阵紧似一阵,好像催命似
的。
维克托不急不慢地说:
“有两条线。外面的一条被您剪断了;另一条在里面。这样,一有情况,屋里
的人就肯定能得到报警。”“白痴……”布莱萨克咬牙骂道。
他把一张桌子搬到响铃的角落,又把一把椅子搭在桌上放稳,然后站上去。
沿着天花板上的装饰物中果然敷有一条线。他把它剪断。恼人的铃声戛然而止。
布莱萨克跳下来,把桌子搬回原处。
维克托对他说:
“现在,没有任何危险了。您可以从这个窗子跳出去逃走。因为警铃没有用了。”
布莱萨克走过去,抓住他的胳膊说:
“我想什么时候逃就什么时候逃。但一定要找到那一千万法郎。”“不可能!
您找不到了。”“为什么?”“没时间了。”“您胡说些什么!”布菜萨克摇着他
说,“您说的全是傻话。梯子可能滑动了,翻倒了,也可能被搞恶作剧的人搬走了
;也可能有人拿去用。您的担心完全没有来由。那两个警卫被捆起来了……由我的
人守着。我们只管接着干就行了。”“已经干完了。”布莱萨克朝他挥着拳头。他
气得勃然大怒。
“我真想把您……从窗子里扔出去,老伙计!至于您那一份……一个也不给!
因为您什么也没干?”他停住话。外面有人吹哨子……轻轻的、短促的、有起有伏
的哨声从空地那边传来。
“这回您听清了吧?”维克托说。
“是的……是街上……某个迟归的行人……”“也许是拿走梯子的人。他们在
那块空地上……他们去叫警察了。”这真叫人难受。如果危险是具体的、实在的,
那还可以对付。可是,这种在周围转悠,既不知来自何方,又不知是什么样的危险,
就不好对付了。
到底有没有危险?布莱萨克还在寻思。阿勒克桑德拉愈益强烈的恐惧和这鬼家
伙的怪异行为,搞得他心烦意乱,怒火中烧。
又过了一刻钟。屋里一片神秘的寂静,气氛沉重,危机四伏,压得他们喘不过
气来。他们越来越惶恐不安。阿勒克桑德拉紧抠着椅背,两眼紧盯着那扇关闭的门。
敌人可能从那里进来。布莱萨克又找起来,接着,突然住手了。他心慌意乱,六神
无主。
“事情没有考虑周全。”维克托说。
布莱萨克勃然大怒,一把抓住他称为老伙计的人。维克托一边反抗,一边嘲弄
地反复说:
“事情没有考虑周全……我们不清楚要干什么……只知吵呀打呀……乱七八糟!”
布莱萨克破口大骂。要不是阿勒克桑德拉跑过来把他们扯开,他们就打起来了!
“我们走!”她一下来了精神,命令道。
“不管怎么说,走是可以的。”布莱萨克大声说。他也准备放弃这活了。
“出去的路总没堵死。”他们两人向门口走去,这时维克托挑衅似地说:
“我留下。”“不行。您也得走!”“我留下。我做一件事,就要做到底。想
想您说过的话,布莱萨克,‘我们知道一千万法郎摆在这儿,怎么可能两手空空地
回去呢?这不合您的习惯!’这也不合我的习惯!我要坚持干下去。”布莱萨克朝
他走回来:
“您好大的胆子!我寻思您到底演的是什么角色!”“一个受不了您这一套的
先生。”“那么,您打算怎么办?”“另起炉灶,重新开张。我再说一遍,这件事
没有考虑周全。准备不足,行动不力。我要从头开始。”“您疯了!以后再干嘛。”
“以后,太晚了。我马上就干。”“怎么干?妈的……”“您不会寻找……我也不
会,可是,有专门干这种事的专家。”“专家?”“当今之世,一切工作都专业化
了。我认识一些搞搜查的高手,我请一个来。”他走近电话,抓起话筒:
“喂……”“您要干什么,妈的?”“做唯一可行和唯一合理的事。我们既然
来了,总要干点事,把东西拿到手再走。喂,小姐,请接夏特莱24—00……”“到
底找谁?”“一个朋友。您的人都是笨蛋。您也不信任他们。我这位朋友是个高手,
一接手就会改变局面。你会大吃一惊的。喂……夏特莱24—00 吗?啊!是您啊,
局长。我是玛尔柯·阿维斯托呀!我现在在玛约大马路九十八号乙,一座私邸的三
楼。您到这里来吧。院子的栅门和楼房大门都开着。来两辆汽车,带上四五个人,
叫上拉尔莫纳……您在楼下会碰见亚森·罗平的三个同伙,他们可能会拒捕……三
楼有亚森·罗平,已经被击昏,像木乃伊似地被五花大绑。”维克托停了一下。他
左手抓着话筒,右手举着一支勃朗宁,对准布莱萨克。布莱萨克挥拳向他冲来。
“别动,亚森·罗平!”维克托厉声喝道,“不然,我就把你像条狗似地打死!”
他又对着话筒说:
“长官,明白了吗?您三分钟以后来到这里。您听出我的声音了,对吧?
没错吧?对,玛尔柯·阿维斯托,也就是……也就是……”他停了停,向布莱
萨克微微一笑,向那个年轻女人点点头,然后,把手枪扔到房间另一头,说:
“我就是便衣侦探维克托!”
十二、亚森·罗平的胜利
一
他就是便衣侦探维克托!就是那个靠着非凡的洞察力,渐渐把这起错综复杂的
案子理出头绪的维克托!就是那个只用了二十四小时就查出了头三个窃取黄信封的
罪犯的维克托!就是那个查出莱斯柯老头,盯住德·奥特莱男爵并使他自杀的维克
托!就是那个识破菲利克斯·德瓦尔诡计的维克托!也就是那个装扮成秘鲁人玛尔
柯·阿维斯托的……
布莱萨克经受住了这个打击,没有半点惊慌。他等维克托放下电话,想了一会
儿,掏出手枪。
阿勒克桑德拉猜出他的目的,向他扑过去,惊慌地喊道:
“不!……不!……不要这样!”他轻声对她说,第一次对她用了“你”字:
“你说得对。再说,结果反正一样。”维克托嘲弄道:
“什么结果,布莱萨克?”“搏斗的结果。”“的确,结果早已定了。”维克
托看看表,说,“两点半……估计再过四十分钟,我的上司、司法警察局局长戈蒂
埃先生,就会在几个部下陪同下,把手搭在亚森·罗平先生的肩上。”“不错。可
在这之前呢,狗暗探……? ”“在这之前?”“水早从桥下流走了。”“你有把握?”
“几乎跟你一样。在这之前,维克托先生……”布莱萨克双腿分开稳稳站定,两臂
交抱在宽阔的胸前。他比对手要高大,看起来比这个满脸皱纹、弯腰驼背的老侦探
壮实有力得多!
“在这之前,”维克托说,也用“你”来称呼他,“你要老老实实,我听话的
亚森·罗平……是啊,是啊!你觉得可笑,维克托竟要和亚森·罗平决斗!现在你
觉得只是对付我一个人就放心了。你以为只要弹一下指头就行了,嗯?得了吧,你
这个丑角!今天靠的不是肌肉、力气,而是头脑。说真的,亚森·罗平,三个多星
期以来,你在这方面相当差劲!多么无用哪!怎么,大名鼎鼎的亚森·罗平!碰到
我,竟成了稻草人!百战百胜的亚森·罗平,巨人亚森·罗平上哪儿去了?啊,我
寻思这些名声是靠运气得来的。你得胜,出名,是因为你从没遇到过稍为厉害一点
的……我这样的对手!……
我这样的对手!”维克托拍着胸脯,反复说着这句话:
“我这样的对手!我这样的对手!……”昂图瓦纳·布莱萨克点了点头,说:
“你确实很有本事,你这个警察!你在阿勒克桑德拉面前演的戏……是第一流
的!……偷发夹……去窝藏赃物的人家里行窃……这一切都做得漂亮!……还有剑
桥饭店你救我们那一幕!……唉,我怎么会怀疑你这么会演戏的角色呢?”布莱萨
克拿着表,不时地看一眼。
维克托嘲弄他:
“你怕了,亚森·罗平!”“我?”“对,你!你现在还充好汉,过一会儿等
人家抓住你的衣领,看你会是个什么样子吧!”维克托扑哧一笑。
“是啊!你刚才吓得多难看呀!我想做的,……就是要让你知道,你还不如一
个小女人胆子大,并且,要当着阿勒克桑德拉的面让你知道,你还笑她胆子小哩!
嗯!梯子是怎么消失的呢……? 它就在一米多远的地方,我刚才跨过窗台时,把它
移开了……瞧你刚才慌成那个样子!证据,就是我打电话时,你没有反应,你现在
仍然没有反应!总之,你放弃那一千万,一心想从门口逃命。”他猛一跺脚,喊道
:
“胆小鬼,你反抗呀!瞧,你的情人瞧着你呢!你病了吗?有点虚弱,对吗?
喂,你说话呀!动一动呀!”布莱萨克一动不动。维克托的挖苦似乎与他无关!他
好像没有听见。他把眼睛转向阿勒克桑德拉,见她站在那里,执著地兴奋地盯住维
克托侦探。
布莱萨克最后看了看表。
“还有二十五分钟,”他咬牙切齿地说,“对我来说,绰绰有余。”“绰绰有
余。”维克托说,“一分钟走下三层楼,再用一分钟跟你的同伙一块离开。”“我
还需要一分钟。”布莱萨克说。
“干什么?”“教训你。”“见鬼!打屁股吗?”“对,像你说的那样,当着
我情人的面狠狠揍你一顿。等警察赶到,会看到你五花大绑,破了皮,流了血……”
“还有,把你的名片插在我脖子上。”非常正确。亚森·罗平的名片……我们照传
统办。阿勒克桑德拉,请你把门打开。”阿勒克桑德拉没有动。她是激动得动不了
了吗?
布莱萨克跑到门口,马上骂了一句:
“妈的!锁上了!”“怎么?”维克托打趣道,“你没看见我锁门吗?”“把
钥匙给我!”“一共有两把钥匙——这道门的和走廊尽头那道门的。”“把两把都
给我。”“那不是太方便了吗?大摇大摆地下楼,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就像一个正
人君子离开自己家一样?不行。你必须懂得,在你与门之间,还有一道坚不可摧的
意志挡在中间:这就是我,便衣侦探维克托的意志!如我设想和实施的那样,整个
冒险就在这最后一搏。不是你胜就是我胜,不是亚森·罗平胜就是维克托胜!一边
是年轻的亚森·罗平,还有三个凶狠的同伙,手枪、匕首,和一位女同谋;另一边
是老迈的维克托,单枪匹马,赤手空拳。这场较量的证人,这场决斗的裁判,就是
美丽的阿勒克桑德拉。”布莱萨克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样子冷酷。
维克托没有移步。再也无话要说了。时间紧迫,要赶在警察到来之前把维克托
这个老家伙打翻在地,狠揍一顿,并把钥匙夺过来。
只剩两步了。
维克托笑起来:
“来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