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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最伟大的战争-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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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文扬
  1346年,黑海之滨富庶的卡法城内,所有守兵已经被蒙古大军锲而不舍的攻势冲击得疲惫不堪。高城深池在拥有不败神话的成吉思汗的子孙面前,是毫无意义的。但顽强的守军决意与城池共存亡。蒙古军队久暴师而无功,似乎也显示出罕见的疲劳,军营里已没有那种骠悍狂野的喊杀声。难道他们终于要退兵了?
  这是一个难得的宁静之日,守军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猜测完全错了。蒙古人骤然打破了白昼的和平,在短得骇人的时间内,凝聚起力量发动了新一轮攻击!
  战术改变了,进攻一方不再无谓地让成千士兵蚁附城墙,而是用巨大的弹弩向城里发射炮弹。上帝啊,那些炮弹……全都是人!
  难以计数的人,被巨弩射上天空,划着可怕的弧线,张牙舞爪,黑不溜秋,形象丑恶,瞪着眼睛耷拉着舌头,向城里飞来!卡法城内的军人和居民都被这疯狂的进攻吓呆了。蒙古人竟这样勇敢,以至于用士兵充当炮弹吗?那些被弹射进来的人,都在城里的地面上摔得骨断筋折,但并没有发出一声叫喊。守城一方很快发现,这些“炮弹”在被发射之前就已经死了。蒙古军队为什么要把士兵的尸体抛进城里呢?不可理喻,要不怎么说他们是异教徒呢。
  不久以后,守军就明白了蒙古人的用意——城里开始爆发黑死病。
  明白得太晚了。原来蒙古军队中流行黑死病,非战斗减员使攻城变得格外困难。大胆的将领想出了这个计策,把死亡的士兵射进城里,利用致命的流行疾病,使卡法城不攻自破。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类利用生化武器的最早实例。
  但我们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研究蒙古人怎么打老外。请把目光集中在卡法城里一个意大利热纳亚的富商身上。对,就是他,这个胖胖的黑胡子小老头。当城破时,他心惊胆战,因为他并不像同胞马可·波罗那样喜欢蒙古人。所以,他连忙带上老婆孩子,金银细软,不知怎么就乘船逃出了城。
  蒙古兵锋所向,欧洲人心惶惶。而且,卡法城被黑死病笼罩的消息早已传开,这个意大利富翁在地中海诸国漂流很久,竟没有一个国家敢于收留他们。当时的人把黑死病当做致命的诅咒,生怕他上岸后传播这种疾病。
  最后,他到了家乡热纳亚。在城门外,他把自己所有的财富都摊在甲板上,对守城的人说:“我离开卡法城已经六个月了,如果染上黑死病的话,我早就死了。但是你们看,我依然如此生猛,可见我没有病。只要放我进城,甲板上的珠宝就都是你们的。”
  守城者被说服了,打开城门放这艘船进去。他们相信了那位富商的话:没有患病的人,不会把黑死病传染给别人。但他们没想到,这艘船上还有一些从卡法城带来的旅客——老鼠。
  从卡法城里逃出来的,当然不只这一艘船。逃亡者把黑死病带到了全欧洲,直至北方的斯堪的纳维亚;不仅欧洲大陆,连英伦三岛和北非国家都无一幸免。每天黄昏,就有人推着独轮车,手里摇着铃到处喊:“Bring out the dead; bring out the dead……”家家户户都把死者的尸体抬出来,搬上车,推到城外焚烧。短短的五年内,就有大约二千五百万人死于黑死病。这场瘟疫肆虐欧洲一百多年,使三分之一人口死亡。有人说,正是这次黑死病大流行,客观上摧毁了旧有社会体系,使欧洲迎来了文艺复兴的黎明。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个开头也许会使人产生误解,以为我所说的“最伟大的战争”是指人类之间互相斫杀的游戏。不。如果要评选历史上最有意义的战争的话,我的选票不会投给那些人对人的自相残杀的暴行,不会投给蒙古人对欧罗巴人、高卢人对盎格鲁…撒克逊人、德意志人对俄罗斯人、苦水井村人对甜水井村人、外星人对地球人的任何一场战争。的确,弓箭、坦克和飞机,曾经与积木和弹球一起成为我的玩具,但那个时代过去了。
  我认为,最伟大的战争是人类抵抗疾病与死亡的斗争。这场战争似乎永无休止,敌人空前强大,人类往往被它们逼进绝境;但我们体现出来的顽强和高贵,也是在任何一场钢与火的战争中所看不到的。
  在这场战争里,人类对敌人没有任何道德上的矛盾感情。在这场战争里,我们的敌人是疾病、死亡、蒙昧、恐惧、自私;我们的武器是医术、科学、文明、勇气、博爱。
  在历史上,黑死病曾经是肆虐最久、杀人最多、最神秘最可怕的敌人。而且,它不止一次袭击了人类阵营,并且每次都造成巨大的破坏。让我们看看战争史:
  公元前430年,在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一场黑死病袭击了雅典,导致城里三分之一的人口死亡,其中包括雅典的平民领袖伯利克里。雅典城中随处可见来不及掩埋的尸首。可以想象,在当时人们无知的头脑中,这神秘的疾病非常可怕。
  但就在当时,我们人类也已经有了敢于跟对手抗衡的战士。希腊北边马其顿王国的一位御医,冒着生命危险前往雅典救治。他一面调查疫情,一面探寻病因及解救方法。不久,他发现全城只有一种人没有染上黑死病,那就是每天和火打交道的铁匠。他由此设想,或许火可以防疫,于是在全城各处燃起火堆来扑灭瘟疫。
  这位御医就是被西方尊为“医学之父”的古希腊著名医生,欧洲医学奠基人希波克拉底。他抗击黑死病的战术虽然并不正确,但战略思想却是对的。那就是摒弃巫术,通过对症状与流行情况的观察,以科学合理的方法治疗和预防疾病。
  公元2世纪和3世纪,罗马帝国曾多次发生黑死病。其中发生在罗马皇帝马可奥勒略统治时期(公元163——180年)的一场黑死病,持续时间竟长达15年之久。有的历史学家认为,正是这种传染病以及战争导致大量人口死亡,劳力减少、兵源枯竭、幸存的纳税人负担加重,罗马帝国才逐渐衰落。这次战役,人类失败。
  公元541年,拜占廷帝国发生黑死病。流行地区包括中亚、南亚、阿拉伯半岛、北非、伊比利亚半岛、丹麦和爱尔兰:从541年秋到542年春,仅在首都君士坦丁堡就死了20万人。那场瘟疫导致欧洲南部五分之一的人口死亡,到544年才结束。在与黑死病的战争中,人类又一次成为失败者。
  14世纪20年代,黑死病在戈壁滩流行并向东传播,十年后在中国中原地区蔓延。1339年,中亚的老鼠们带着黑死病东奔西走,所到之处死气沉沉:印度人口减少;鞑靼地方(当时受蒙古统治的西亚、东欧一带)、美索不达米亚以及亚美尼亚等地区,尸横遍野:库尔德人逃进深山,仍难躲避灾难。1347年,黑死病传至君士坦丁堡和亚历山大(今埃及城市)。当时开罗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有50万人,但在黑死病的高峰期,开罗每天死亡7000人。
  而1346年,在本文开始描述的战争中,黑死病侵入了欧洲,大开杀戒。据说,当时欧洲的城市卫生状况相当差。无论是在伦敦、巴黎还是在罗马,狭窄的街道到处都是淤泥、垃圾和粪便,动物尸体随处可见。拥挤的房屋使通风不畅.采光不良。贵族之家尚且多人住在一个房间,中产阶级和穷人家,干脆七八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有的家庭甚至连床都没有。大多数房子是用木头和土修成的,英勇顽强的老鼠当然很容易就攻入这些脆弱的堡垒。当时人们很少洗澡,皮肤感染常见,痢疾、感冒之类疾病降低了人们的抵抗力。从农夫到贵族,身上都是虱子乱爬跳蚤乱蹦。这样的生活环境,根本谈不到“健康”,让我到那里去住几天,估计不用染上黑死病,我就悲愤自杀了。
  看过意大利作家薄迦丘的《十日谈》的人,会记得他在书中对黑死病的描述,他认为,与黑死病人发生性关系肯定要染上黑死病,甚至跟黑死病人说说话、触摸黑死病人穿过的衣服和用过的器具也会难逃厄运。当时人们对这种病根本束手无策。中世纪,欧洲处于蒙昧与黑暗之中。黑死病被看作上帝的惩罚、撒旦的诅咒,甚至被说成是犹太人在水中下毒,或者吸血鬼的阴谋。所以人们对付这种疾病的方法,除了尽快烧掉尸体之外,无非是些愚蠢的神秘仪式。黑死病的幽灵可以在暗中大笑,因为人类又败了,而且败得很弱智。
  14世纪后半期,欧洲又出现过数次严重的黑死病。直到15世纪末,欧洲每十年就遭受一次黑死病袭击。16世纪和17世纪,黑死病仍对欧洲人的生命构成极大威胁。1664一1665年流行于伦敦的黑死病被称为伦敦大瘟疫,造成巨大的社会损失。到了18世纪,人类对黑死病这个宿命中的大敌仍然毫无了解,有两种流行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死人、受感染地区的物品甚至空气都会传播这种疾病;另一种观点认为,腐烂的有机物散发出臭气,污染空气,从而导致黑死病。这当然是严重的误解,孙武子如果还在,就会提醒他们:“不知己不知彼,每战必殆。”在这场战役中,人类不只是败给了疾病,同时也败给了恐惧、蒙昧和自私。
  19世纪中叶,黑死病的锋芒指向了美丽古老的亚细亚。这一次,爆发点在中国的云南。1866年,昆明市出现了黑死病大流行。瘟疫大军从过桥米线的故乡转战到了中国其他地区,1894年传到香港。黑死病占据这个国际港口、战略要地,居心显然是极其恶毒的。在短短的六年内,黑死病通过船队,把它的病源输送到亚洲、非洲、北美洲及南美洲,对人类开始了大肆进攻。仅在印度就杀害了六百多万人。黑死病似乎又要征服世界。但这一次,它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1895年,法国巴斯德研究院的科学家亚历山德罗·耶尔森博士被派到香港调查黑死病的流行。他发现,从病人的淋巴结可以分离出一种细菌,他推断这种细菌可能就是引发黑死病的元凶。巴斯德研究院的另一支队伍由保尔…刘易斯·西蒙德带领,负责印度地区的调查工作。他们发现捡拾死老鼠的人很快就会染上黑死病。西蒙德解剖了死老鼠,发现它们体内全是耶尔森博士发现的那种杆菌——这种病菌后来被命名为耶尔森氏杆菌。两千年以来一直肆意屠杀人类的敌人,总算现形了。
  下一步是审问。在这方面,我们从来不缺乏手段。患有黑死病的耗子跟健康耗子关在一个笼子里,很快,健康的耗子也染病了。很好,这说明老鼠是会传染黑死病的。但怎么传染的呢?西蒙德曾猜测,黑死病是通过跳蚤传播的。于是他们把得黑死病的老鼠和健康老鼠又放在一起,但它们身上的跳蚤全被清除。这下,健康老鼠没有染病。而把染黑死病的老鼠身上的跳蚤跟健康的老鼠关在一起,健康老鼠很快就会染病。
  为了进一步逼供,他们想出一损招——把耗子吊起来。这次,犯人什么都招了。这种刑法非常别致,愿与大家分享:带黑死病菌的跳蚤一把,撒于笼子底部。健康耗子一组,吊于笼子顶部。当吊耗子的高度超过10厘米时,它们无论吊多久都不会染病;而如果吊耗子高度不到10厘米,则耗子很快染上了黑死病。这完全可以说明问题了:跳蚤的弹跳高度不会超过10厘米。
  后来又发现,黑死病原来是“野生”的,它存在于二百多种野生啮齿类动物体内,并通过跳蚤传播。对人类来说,黑家鼠、田鼠、灰沟鼠是最危险的。
  现在,病菌、传染源、传播途径都查清了。人类开始向黑死病反攻!在这样的战争中,人类的反攻往往是迅猛无比的。黑死病被分为腺型、肺型和败血症型鼠疫,分别定出特效治疗方法。这种烈性传染病第一次被人类征服了。
  人类在与鼠疫的战争中变得强大,确切地说,是由蒙昧变得文明;放弃巫术,掌握了科学方法;整体卫生状况得到了提升。在这个过程中,医生起了不可代替的作用。他们是人类与疾病的战争中的主力,他们还把抵御死亡的武器交给手无寸铁的人,使公众在健康事务中的重要性日益提高。从这方面来说,他们是现代的传教士。
  完了吗?没有,快抄家伙,艾滋病又来了。
  从1981年发现首例艾滋病到2000年,全世界已有1880万人被艾滋病夺去生命,艾滋病毒感染者总数已有3430万人,平均相当于每天有1。5万人感染此病。联合国抗艾滋病事务计划有这样的统计:目前世界上15岁的年轻人中,有三分之一将因艾滋病导致死亡。这种预计主要是指非洲国家而言。艾滋病感染率在发展中国家快速增长,从感染到发病和从发病到死亡的平均时间短于发达国家。这又是一场“现代黑死病”的袭击。
  如今的艾滋病和当年的黑死病有着很多共同点。它们都(或曾经)是不治之症,传播速度快,传播范围都是世界性的,感染后死亡率极高——艾滋病的死亡率在3年内接近100%,它们对社会的破坏性都极其巨大……
  但与黑死病不同的是,艾滋病是一种“行为性疾病”,HIV(免疫缺陷病毒)虽然是通过血液传播,但蚊虫叮咬不会传染艾滋病——当然,像泰森那样咬就有传染的危险了。艾滋病主要通过人类自身的不良性行为和吸毒行为传播,后来还发现了母…婴垂直传播方式,在输血时也可能发生感染。而且,连刮胡子也不安全——弟兄们,这是什么世道啊!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敌视人类生命的黑暗力量。它也随着与我们的战争而逐渐变得强大、阴险。艾滋病明显地比黑死病更加难以对付。首先,它对所有种族、所有年龄的人都是同样危险的,不论男女老幼都是易感者。在与艾滋病的战斗中是没有“后方”这个概念的。其次,它善于潜伏与渗透,一个人感染了艾滋病后,潜伏期短则半年到一年,一般是三、五年,长则十多年甚至更长。在这段时间内,感染者没有任何症状,或仅有类似感冒的轻微症状,很难被觉察。所以潜伏期内的感染者,很容易成为传染源,在人群中以各种途径传播艾滋病病毒。再其次,艾滋病病毒两面三刀、朝三暮四,变异性极大,疫苗研制非常困难。专家估计至少十年内不可能使人们通过预防接种而获得免疫能力;用于临床治疗的药物价格昂贵,用药方法非常复杂,且尚无治愈的可能——就是说,白花钱治不好病。而且,最阴险的是,作为不治之症,艾滋病的病程却可以通过治疗来延缓,这种为了延长病人生命的治疗,会消耗大量的医疗费用和卫生资源。艾滋病与我们打的是持久战。它的目的是大量削减人类社会的青壮年劳动力,消耗社会财富,阻碍经济发展,使人均期望寿命下降,使社会在长期承担重压的情况下最终崩溃。
  情况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我没有丝毫夸张,如果你去问一问医生们,就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1。艾滋病目前没有特效治疗方法,应用各种药物疗效均欠确切,世界各地都在探讨有效的治疗药物。
  2。本病目前的治疗用药只能是全身各系统支持疗法,对症处理减轻痛苦、延长生命时间,很难逆转病人的死亡。
  明白吗?战争已接近胶着状态,敌人正在我们的领土上步步进逼,人类军队正竭尽全力找到敌方阵营的突破口,然而至今还没有显著进展。前线伤亡巨大。这就是最伟大的战争目前的战况。情况危急,已经到了全人类共同抗击对手的时候了。
  在这种时候,我很想对照一下,人类的两场生死攸关的战役——对抗黑死病和对抗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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