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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孽缘-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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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才惊觉,原来自己在送她回住处的途中,不知不觉已握紧了她的手,呵,昨晚酒醉在的士里,一定也是自己在迷糊间握紧了她的手,那种在茫茫的痛苦中含蕴着一股的温暖的依凭之情,顿时涌现心头。
  “噢!我……对……对……不……起……”我好生结巴,尴尬死了。
  见她不怒反笑地转身进入屋里,我的心情真是难言的,仿佛心头惊过一抹的惊喜,萌升一丝的曙光。
  接着下来的好些天,不知怎么心里老是没着没落的,老是在那里想,不知何时才能又见到李佩菁呢?却没勇气约会她了。
  如果不是她主动摇电话来,我和她,恐怕也到此而止。
  就这样,短短的一个月里,我和她,便俨然一对了。
  于是乎,花前月下,牵绊着两颗心。
  我戒了酒,戒了烟,把借酒消愁的金钱与时间,都转移在她的身上,仿佛跟她在一起,我才能重拾欢颜,也真的唯有她,叫我那颗枯竭的心,如同死灰复燃,又重新燃起了生机。
  然而这一切快乐的时光并不长。
  噩梦始于一个芬芳美丽的晚上。
  那夜,我们看完九点半电影,又吃了宵夜,我也就如往常般送她回去(佩菁与她妹妹佩芬已经迁人我原先的屋子了,还是我找咕喱帮她搬家的,她住进新居后,平安无事),停好车,我又依依不舍地陪到她门口。
  那晚上的月亮,又圆又大,走在万籁俱寂的夜色下,往天空眺望,那个月亮仿佛是广大的夜空中的一颗静静的心,充满了明亮的情。
  “佩菁,我爱你。”那晚我在佩菁耳根下,轻轻地、柔柔地呢喃着,许是那晚的月光特别清亮,许是她那袭敞领的紫绸裙子格外迷人,我看到她浑圆的项背,露在月光下,泛着一层青白的光辉,便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搂住她的腰,将脸偎到她项背上去。
  “唔……不要……”佩菁挣扎着,“这么多人看着,羞死了!”
  “胡说!”我笑,“三更半夜,这里连鬼影也没有半只!”这儿一带,就是大白天,行人也少,更遑论是半夜十二点了。
  “咦?”佩菁本能地冲口而出,那说话也不能算是向我询问,只听她连声地诧道:“怎么搞的,刚才都不察觉,怎么忽然会这么热闹起来,第一花园的小贩摊档不是摆在另一条街的吗?”
  “佩菁,你说什么?”
  “我是说,今晚干什么?为何整条街这么多人,比以往摆满小贩时的人还多哩。”
  我总算把身边人的话听得明明白白了,我望着漆黑悄静的街道,突然之间,一股深深深深的寒意袭向全身。
  “你不要胡说八道,这般吓唬我!”我半喝半惊的。
  “什么?”佩菁错愕地瞧了我一下,复使劲地搓眼睛,“你没瞧见吗?很多人还看着我们!”
  但街道是自己熟悉的,自己也投眼花,那里有人?连夜猫子,野狗也没有一只!
…janeadam 

回复'20':“佩菁!”
  我的叫声一定比哭音还要难听,本能地,抓紧她的肩膀猛摇几下。
  “咦!”她睁大双眼.张大嘴巴。
  “怎了?”我颤声问。
  “奇怪,又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我明明看见前面摆摊档人山人海好热闹的,怎么忽然全都不见了?
  “一定……是你……眼花……”
  “我明明看见的!”
  “又说……不定……是你……的……幻觉……”
  “幻觉?”她咬咬下唇,“或许是吧。”
  “好了,不要自己吓自己。”
  唉!原来是一场虚惊。
  我也没把这件事搁在心里,直至三天后的晚上,那夜,会计楼的一位同事小王结婚,在一家酒楼宴客,我偕同佩菁赶席宴。
  宴席间,我们会计楼的一大班同事自然共坐一桌,又是高谈阔论,又是划拳劝酒,气氛十分的热闹,逾十点,最后一道甜品终于端上桌,但大家的兴致还是很高??做新郎的小王早已被灌得半醉,居然扯着我、小陈等人陪他划拳哩。
  “小王,你饶了我吧,我已不胜酒力了!”我叫苦。
  “不行,今晚是我的好日子,不醉不归,你们是老友的话,一定要陪我喝个痛快!”小王讲话时,舌头都有点打结。
  “你找小陈他们陪你,我真的不行,待会我还要送女朋友回家的,醉了不行!”我可不是找藉口,倒真的是如此。
  嘴里提着女朋友,很本能地,我的眼光也移到佩菁脸上去,这一望,我的一颗心禁不住地猛抽搐了一下。
  因为佩菁脸如土色,且汗水涔涔。
  她所流露的那种恐惧之色,是一种极其极难看的颜色,一种被“恐惧”的震悚扭曲了的反应,脸上还隐隐泛着青光。
  “佩菁!”我抓起她一条胳膊摇了两下。
  “啊?”她低呼了一声。
  “佩菁,你怎么啦?你不舒服么?”
  “……我……怕……”
  “怕什么?”
  “……有……长……达……五……分……钟……之……久……我……忽……然……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除……了……满……桌……杯……盘……狼……藉……之……外……我……竟……然……不……见……人……影……也……听……不……到……人……声……”
  我呆了呆,心像一下子悬在半空,不能踏实,下意识地望下四周,大家不正好端端的?正含笑带诧地望着我与佩菁。
  “哈哈哈哈!他小姐喝橙汁也会醉!”小王对佩菁一番话,捧腹不已。
  于是全桌的人都笑得气咳。
  “佩菁,你一定是头晕晕的,才会这样子。”大家愈是笑作一团,我愈是尴尬得很。
  “不,”佩菁独在喃喃呐呐的,“也下懂……为什么……你一碰我……我就……看见你了……可是……四周仍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们都……走了吗?……”
  她此话一出,全桌的人更是嘻哈绝倒。
…janeadam 

回复'21':艾丽哗然:“李小姐,你不是心急成这副样子,我们大家人都没走,你已经想洞房了?”
  云云也鬼叫:“李小姐,难道真的是喝橙汁也会醉!你弄错了,今天结婚的是小王呀!”
  就连小王也语气猥琐地大唱:“李小姐,我小王最大方的,今晚索性就把新房让出……”
  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佩菁!别闹了,嫌丑出不够么?”
  “人?那来的人?”
  佩菁霍地直起身子,人抖、声抖、手抖:“人呢?人都上哪儿方了?”
  “你真的看不见?”
  “我是真的看不见听不到呀!”
  至此,我是确确实实的相信,事情出了漏子。
  “对不起,各位,我女朋友真的不舒服,我们先走了,拜拜!”
  不由分说,我扶着佩菁,急离酒搂。
  走在街上,被凉风一吹,她的精神可好了一点,恐惧之情也稍减。
  “我……现在……又……看见……了……”
  “佩菁,”我忐忑不安,“你这病,有多久了?”
  “病?”她都差不多要哭出来,“你以为这是一种病态?”
  “可不是么?上回你说在屋子前面瞧见摆小贩摊子,其实鬼影也没一只,现在明明全桌人好端端地坐在那儿,你又说看不见任何人听不到任何声音……”
  “上回,我是真的看见呀!但这次,我也真的是看不见呀!”
  “你以前没有过类似的经历?”
  “我对天发誓没有!”
  “你是不是患有近视?或散光?”  “都没有哇!”
  “那……你……有……阴阳眼?”
  “阴阳眼?你说我的眼睛可以瞧见肮脏的东西?呸呸呸!大吉利市!”
  “既不是阴阳眼,那又怎会……”我不敢往深处想,我怕。
  本来是高高兴兴的去赴宴,却败兴而归。一路上,我默默地驾着车心头疙瘩着,愈是不要去想它,愈是阴影缠上来,心里十分的不受用,那感觉,像蒙着一口气不让透出来的窒闷。
  就在车子要转弯直驶入窝打老道时,坐在身旁的佩菁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同时慌乱地抓住我握着驾驶盘的双手。我给她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心一惊,手一抖,车子便失去了控制,直撞向路边的一棵大树,碎玻璃向四面溅飞,我及时启开车门飞跃而出,直身到半路上,跌坐在路旁的草地上,受了一点的皮外伤。
  而佩菁,头额、手臂鲜血淋漓地倒在车座里。
  在路人好心帮助下,我们被送入伊利沙白医院。
  我敷了药,便能出院,但佩菁伤势较重,需要留医。那晚,我守在医院廊间,挨挨蹭蹭熬到天亮。到了第二天,复又踟踟蹰蹰,等到她醒转来。
  “佩菁!”病床上的她,包着头,扎着手,脸色惨白。
  “你……伤……得……怎……样……?……”她虚得像仅剩下半口气。
  “我只是受了一点外伤,不碍事的,倒是你,你现在觉得怎样?伤口痛不痛?”
  “痛……有……什……么……要……紧……只……要……没……撞……死……人……人……就……心……安……了……”
  “你说什么?什么撞死人?”
…janeadam 

回复'22':“我……都……没……脑……震……荡……还……记……得……一……清……二……楚……怎……么……你……倒……忘……得……一干……二……净……?……”
  “佩菁,你到底说什么?”
  “昨……晚……车……子……转……弯……时……横……里……扑……出……一……个……白……色……女……人……我……怕……你……来……不……及……紧……急……煞……车……所……以……惊……叫……起……来……并……迅……速……要……扭……转……你……的……驾……驶……盘……不……然……”
  我打断她的话,“什么白色女人?”
  “一……个……穿……白……色……孕……妇……装……的……女……人……她……还……朝……车……里……的……我……们……微……笑……”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你记不记得她的样子?”
  “我……形……容……不……来……但……下……次……再……见……到……一……定……记……得……出……”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一是佩菁需要休息,二是我心里也确实害怕。
  我服侍她歇下后方离开医院,临走前,这才惊觉病房四周死寂得很,而佩菁的喘息亦是静里方有的。
  “的,的……”
  不知何处一点透明的音籁,恐怖地传来,我任眼光逡巡,原来病房一角的洗池水龙头没关紧,吃紧地唾着涎沫??仿佛从远古敲到现在的更漏檐滴,乍听,又凄凉,又寂寞。病房里有二十来张床,除了进门处的那五张有人躺,但隔了一道屏风,便又是另外一个世界。而这边厢的十四张病床空着,像原该有病人躺着却没有,显得真空,连空气都没有了。我凝住俯瞰佩菁床头的热水瓶,血浆包,形似沙漏,流走她的阳寿似的,但她见胸部起伏减缓速率,眼圈黑黑括弧着垂睫,我意识到她时日不多了,一游寒意沿着脊椎猛冒,麻得我几乎瘫痪。
  回到(姐姐)家,脚甫踏进大门,已听到姐姐在嚷道:
  “阿弟!哎呀!担心死我啦!”
  我一时还没听明白姐姐的意思。
  “阿弟,你昨晚一整夜上了哪里呀?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会计楼打过电话来找你问怎么没去上班?人家李佩芬也打过电话来找家姐,问说佩菁怎么彻夜不归?”
  这才省起忘了通知姐姐与李佩芬发生车祸的事。
  “昨晚撞了车,佩菁现在在留院,阿姐,我没事,不过请帮个忙,打电话到玛丽医院通知李佩芬一声,说她姐姐在伊利沙白医院。”
  说完,我已十万火急地冲进房,翻箱倒箧的。
  姐姐闻声进来:“阿弟,你找什么?”
  “我找沈安婷的相片!”
  “沈安婷的相片?”姐姐错愕,“你找死人的相片干嘛?”
  “我要拿去医院给佩菁认一认。”
  “阿弟,出了什么事?”
  我把昨晚车祸的发生经过简略地一说。
  姐姐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才说:“可是沈安婷的相片,我老早一张不剩地烧个精光了?”
  “呵!我想起来了,说不定她以前工作的西饼店的同事、老板娘有,阿姐,我马上去。”
  于是一阵风地跑出门。
  费尽唇舌,终于取得一张沈安婷以前与旧同事、西饼店老板娘的全体合照。
  复一阵风地赶至医院。
  我再来的时候,佩菁已经又再醒了过来,只是显得很累的样子,间或闭眼歇一歇,又睁开来。
  “佩菁!”
…janeadam 

回复'23':“……你……怎……么……不……好……好……在……家……睡……觉……又……跑……来……做……什……么……我……没……事……的……”
  “佩菁,”我支支吾吾的,“我……带……了……相……片……你认一认……”
  “认……谁……呀……”
  “那,相片中左边……第一个……女……子……是不是昨晚……你看见……那穿白色孕妇装……的……女……人……”
  “让……我……看……看……呀……是……是……她……了……我……认……得……是……她……”
  我但感天旋地转,身于仿佛挫了一挫。
  “你……怎……会……有……她……的……相……片……她……是……谁……原……来……你……们……认……识……的……”
  我不敢说出沈安婷的名字。
  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安婷缠上佩菁来了!
  “你……脸……色……很……差……”佩菁合了合眼,语气赢弱,“回……回……去……休……息……”
  死到临头,仍对我殷殷切切地关心。
  愈发叫我大恸若狂,然而当着佩菁的跟前,我又不能流露一丁点的哀痛、惶惑、恐慌、骇怕、恨恼……
  待她再睡去,我这才抑不住泪眼潺潺,拖着乏力的脚步跌跌撞撞离开医院。街上全是人,熙来攘往,匆匆忙忙。佩菁要死了!佩菁要死了!我心里在反复的哀号。一辆汽车在我身边紧急煞车,司机从车窗伸出头来对我抛下一声咒骂:
  “他妈的!赶着去拿出世纸咩?”
  我其实恨不得给车子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我情愿死的是我自己!
  而不是我身边的女人!
  “他妈的!你还不给我滚开一边去,真是找死不成!”那司机咬牙切齿,猛白眼。
  与此同时,有人在背后扯了我一把。
  “你怎么失魂落魄呀你??”原来是李佩芬,我的准小姨。
  我待要答话,又何尝能够,声音已哽塞。
  “不是我姐姐……”
  我摇头,又点头,想想不对,又再摇头。
  “我姐姐到底怎样了?”
  “她……头部受了点伤……手也被玻璃割伤……医生说没事的……但……但……”
  “但什么?”。
  “我……我……陪……你……去看你姐姐……”
  于是折返医院。
  才踏进病房,老远,便看见两位护士正把一张白色的床单由头至脚罩在佩菁身上。那一刹间,我只感觉血管冻结了,像有一万把利刀插进胸膛,我再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只硬化的呆立着,没有情感,没有思想,没有意识。我的世界,已在一刹那被击得粉碎,而我自己,也早已碎成千千万万片了。
  “不是说我姐姐伤势无碍的吗?”我听到李佩芬在哭嚷。
  “你姐姐的伤势确实无碍,只是她很不妥就是了。”其中一个护士回答。
…janeadam 

回复'24': “怎么不妥了?”
  “她一直喘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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