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翼冥妃 作者:夕阳下的泪珠(晋江2014-06-29完结)-第4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啪”雕花的楠木门被双大手用力的推开了,屋内无数垂挂其间的丝绸像有生命般,一下子全都向外涌出,柔柔的白色波浪瞬时层层迭起。
冥天进屋,伸手拂开一层一层的丝绸,却怎么拂也拂不完,拂开一层总会又涌出另一层轻纱挡在视线内。
双手又一次拂开两旁的沙帘。
新的一层,又覆盖了过来。
薄薄的纱帘越涌越多,越合越拢,不停的在风里有生命般的轻舞,紧紧阻碍住他的视野,让他怎么也看不清白纱后面正吟唱着歌的女人。
那个很轻很柔的女声,依然迷离伤感地在他的耳际唱着歌:“我在光阴之外游离晃荡,我躺在时间河水中。手捧忘川,翘首等待。待你来时,花事了,此生也就终了。”
虽然把持神情一贯的淡然冷漠,但冥天的气息随着翻滚的纱帘越来越不稳,他眼底的慌乱掩盖了起初的暗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口上催促着,令他烦倦的去打开着一层一层的帘幕,他疯狂得几乎要把这些碍事的白纱彻底地扯碎。
他一定要见她,一定要知道她是谁?
还来不见看见这个女子的容貌,他突然感觉到了痛!
痛!
好痛!
心窝深处极度的疼痛!
他的呼吸窒息般,心脏紧缩似的又酸又涩的难受起来,好似从来没有任何感觉的他,会因为眼前这抹幻影心潮暗涌,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他越靠近她一寸,心就会附加着痛上一分,眼中还会有很酸很涩感情涌动,湿润润的难过起来。在脑海中滋生出一抹怎么抓也抓不住的影子,在他心中紧缩、挤压、交织,让他不能抑制的迸裂出那种又酸又疼到想要□□出来的感觉。
他左手握住白纱,右手一把抓住胸口,连连揉着心脏的位置,微微弯起了身子,急促的出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喘息着,大口大口的吸气。
仿佛自我保护似的,脚下的步子再也无法挪动一步,全身心反抗着让他的身体不能再往前靠近,全身心都疼得簌簌地发抖,不能再移动半步。全冥界没谁看见过这个女子,没谁能听见她的歌声,没谁听见她那又柔又轻的唤他的名。他知道自己应该知道她是谁,他该知道她是谁,该知道的……。
他紧紧握住胸口,什么也不敢想,他什么也不能想,心口像要炸裂一般的剧痛,痛得他几乎可以把心都呕出来。
能让他心这么痛得人,他知除了岚沨没有别人,可是她不是岚沨,他能用神魂去肯定她不是岚沨,可是她是谁呢?能日日夜夜扯得他心那么发慌那么发疼的女人,他定是认识的。
忽然有所觉,冥天蓦然抬起头,迷离地看着帘幕。
层层叠叠的帘幕中,似乎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帘幕彷如有生命般自动的分开又聚合。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幕帘后粉荷晶亮,不时花落的水珠静静地闪着透明的光。
在抬眸的一瞬间,他心里什么都没想,一片空白,空白之后,接踵而至的是随着她到来的一个名字,一个早已纳入心版,他明明记得却怎样喊也喊不出声的名字,像还没启口便被什么东西给彻底掩上了,让他怎么也唤不出口。
一双手指伸到他的跟前,十指纤纤,晶莹剔透到几乎要透明的双手,将他面前怎么也拂不开的帘子朝两边卷起,然后把帘布在手中打了两个十分好看的结。
他脑子轰的一声,眼睛像被灼伤一般的酸涩,忍不住似要落下泪来。那是一个白衣白面的女子,一个他该熟悉入骨的女子,她的婉约、她娇艳的笑容、她冷言冷语讥讽他的表情,那训人的口吻,甚至她每一个表情他都不该忘记的,她是生在他心间上的伤,终其一生他都没有敢想过会忘记那些温软的表情,那些搁在心间里的缱绻岁月。可是偏偏,他就是记不起来,记不起来她的名字。
眼前的女子,微微抬眸瞅着他,眉眼中是无尽温柔的笑意。
她穿着素色的白衣,白衣之上以白线作绣,一头丰密的发低垂倾洒在她的肩头,不着首饰,不施脂粉,她身体不是实体,有些朦胧发光到看起来若有若无,颇像窗外那么粉莲的幽魂,娇媚若荷,却如一缕青烟,随时无踪。
冥天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仿若隔了千年才终于看清她的容貌,喉咙处竟有些哽,眼底也浸出一抹泪意,恍惚觉得这滋味似曾相识,牵连得心底里一阵一阵的恍惚。那身影映入眼帘,那温柔似梦的目光是那么地清晰,记忆里的一切仿佛突然鲜活起来,身体每一根毛发都是那么习惯她的出现,仿佛有谁硬生生地撕开连日来蒙住他记忆的封印,眼前的她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他可以立刻想到她的每一个动作。
眼中的眸光漾过淡淡的光泽,有种失而复得的迷蒙,隔了一个前世今生,仿佛那么长久的生离死别都不曾有过,原来那么多前尘往事可以人为用很多办法忘却掉,心却依然记得那么清楚,她那柔软的黑丝,她清亮专注的眼神,她气气鼓鼓的模样,她微眯着双眼享受划过忘川水面清风的姿态,她身上的荷香淡淡的氤氲在他身畔,恍惚如梦,他日日夜夜做过许多的梦,梦里的她只是轻轻的唱歌,这一定一定也是自己的幻觉,才会如此清晰地看见她的脸,让他忍不住伸手想去触摸那通透的容颜,但是又怕像往昔一样瞬时不见,只留下一抹空荡荡的怎么也想不起的残影。
她身上的荷香淡淡的氤氲在他身畔,她在叫他的名字,那么低,那么的柔软,唤得他鼻子直发酸,心口直疼,泪几乎夺眶而下。
她的声音像在梦里面,她笑脸如嫣,泛着淡淡的光华,正笑着对他说:“冥天,你终于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很久很久……。”
长睫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冥天淡幽的薄唇弯出连日来的第一抹浅弧,心中抽痛。他慢慢地靠近她,眸光盯在她流转着光华的面庞,暗淡而忧伤,本来想问你究竟是谁的话语,不由自身控制的道成一句久违已久的话语:“是我,我是冥天,我回来了。”
冥天看着她,目光又专注又迷离,仿佛要确定这不是梦般,他慢慢伸出手,轻轻触了触他的脸,而后滑过她的面庞,望着自己无法感知到她肌肤的手,他突然有强烈的预感,这一生这一世,他是再也碰触不到她了。胸口的那种痛,又瞬间涌了出来,然后从那里滋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他再也不能够承荷这样的痛楚。
眼底闪过百千种情绪之后,他表情蒙上了薄薄的一层忧伤,他难过的问她:“你这次又会在这里呆多久,不消失呢?”原本种种的臆测仿都已明了或者都已不重要,全部的疑问都已咽肚灰飞,他只想知道她还能呆多久,而究竟她是谁,又有何重要?
他密合的长睫收起,心口酸涩得透不过气来,他望着她的脸,等待着她的答案。
她清亮的目光望进他暗寂的双眸,她问:“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他眼中带着一丝了无声息的惨然,笃定的告诉她:“我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长睫轻垂,落在他指尖的眸光透出一缕忧伤。
“那直到你知道,知道我是谁为止。”她微弯唇弧,几乎淡不可见,话语也隐隐约约带着无能为力的伤感。
☆、第二十六章 彼岸花开(2)
窗外的冥界又下起了雨。
雨声沙沙,打得屋外梁上的翠叶哗哗轻响,雨水成窜的珠儿挂在窗棂上星星点点。
“冥天。”有人浅笑,“醒一醒。”
这是谁的脸,光波流转,灿烂若星,望着唤醒他的人正一脸痴迷眷恋的双眸凝视着他,异常满足的感觉弥漫整个心田,他半垂眼睫的脸庞糅合着唇边的浅笑,仿佛陷入一个不会醒来的梦里,梦里她也常常这样的唤醒他。
那是个让他熟悉到毫无防备的身影,入目的面容让他心田喜悦快乐如斯。
只见她正坐在床头,一脸着急的想着办法唤醒他。她没办法碰触到他,她也只能他能看见,没有任何世间烦忧的东西,彻底属于他的她。
他眼睛还未睁开嘴角已经漾出笑痕,四周笼罩而来的清新荷香钻入鼻端,让人心旷神怡,冥天眯着眼偷视着她,不想起床,也不想让她说话,他只想这样好好的仔细的瞅着她,看她素净清雅的脸,看她秀丽的眉色,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
呵!他真的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最后眼前的人终是忍不住,俯首看着他薄樱似的唇瓣:“你的十大阎王,齐聚在院子外面,你再赖在床上,他们定把墙给拆了,然后把你连人带床给搬出这屋子。”
冥天眸子掠过温柔的暖色,半支着身,脸上只剩下勾魂的微笑。
看她着急的神色,他将额头靠在她额前,常常浓密的睫毛轻轻地扇动,他温声的宽眼前这个着急的小人儿的心,:“我几天前就将院落都给上了锁,大罗神仙也没办法进来,何况他们。”
自那日之后,冥天就将自己反锁进这荷叶轩内,不再过问任何冥界的事,他甚至没有踏出屋内半步,隔了数重院落,隐隐约约能听见院外面的人使劲了何种办法,也没见着他半分,甚至真有哪个傻阎王,不知是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撞门,还是找了个大斧头在劈门,那声响隐隐的传了过来,最终也定是无果,因为那门朝外面是永远也打不开的。
他只是安静的听她说话,安静的看她做事,安静的听她唱歌,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那么的让他知足到想偷笑,仿佛曾经未能实现的、未能珍惜的时光,上天垂怜般通通回来了。如果知道她是谁是打开这扇门的钥匙,这辈子他也不想知道她的名字,甚至她是否真的存在,还是他虚无缥缈的幻境。
“但是他们已经进来了。”她微微朦胧发光的衣裳更加的透明,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声音渐来渐小,头也越垂越低,诺诺道:“我听见他们拆外墙的声音,怕他们真把墙给拆了,所以……”
冥天投以了然一笑,将清智的目光敛入了睫毛下,直挺的鼻子靠上她透明的脸颊,他嘴角的笑痕越发的深:“所以你就去把院门给开了,所以他们也就进来了,所以他们现在能在外面大声嚷嚷到我们现在也能听见那些破锣般的嗓子。”他温柔的语气仿佛无比宠溺,听得面前的她频频点头,他微微不些不满的戏谑道:“那你干嘛给他们开门,多给点时间让他们动动筋骨拆拆墙,不好?”
她张了张嘴,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半晌也没说出半句话来。
“反正他们真拆了也定会给你原封不动的砌回去,我怎么会让别人拆了你的寝宫。”冥天轻笑了两声,偷偷的吻上那略微张开的唇。
眼前的人儿疑惑的看着正在亲吻她的他,脸上透明的笑容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僵然,她眸光黯然了许多,却没有作声的审视眼前的他。其实她开门的原因很简单,单单是怕他们吵醒他,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他也几乎没有合过眼,没想到结果反而是自己把他给生生喊醒。
她愣了愣,有些事情早晚会到来,而这样宁静如恒的日子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维持到何时,那些沧海桑田的故事,一切都会随着任务结束的。
一切都会结束的。
又或许,其实从来都没有开始过。
爱与恨,对她,只不过是一场支离破碎的幻觉。
默了半晌,她眼中的疑惑已经化作平静,只接着淡淡道:“我怕他们真的把你给强行带走了。”
他双眸中星光闪烁,薄唇半弯:“怎么会?”他伸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对她盈盈一笑。这样梦寐以求的日子,他怎会让任何一个人来破坏掉呢?他声音压得沉沉的,梦呓般的告诉她:“我会守在你身旁,不论你在哪里,天涯海角上天入地我都跟着你去。所以你可以放心,无论你在哪里,没有任何人能把我带离你的身旁,谁也不能!”
似他自己自言自语的誓言般,他丝毫不介意她是否有任何的回应,又一次吻上她淡淡透明的唇瓣,然后起身,随意的披了一件漆黑的外袍,回眸与她对视一眼,确定那团白影还在床沿上坐着,并且确定不会消失无踪,他才揭开白帘。
他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院子内,绿叶成荫,蔽着院子的一角。
冥天站在门外的青砖地上,恍惚地听着檐下的落雨声,想着最近几日的种种,嘴角忍不住的向上扬起,溢出浅浅的笑容,那笑意像一泓深沉无底的水,慢慢的漾在心湖上,如果有任何的不安也被他彻底地摒弃,他丝毫不愿背上任何的担忧,只想和她安静的过这一小段似梦如幻的日子,哪怕就是一年,一个月,一天,或者对于他来说,就是这一世的幸福。
至于代价是什么……他根本不敢去想。
本来低头站在成串滴水的屋檐下,突然看见一群来势汹汹的人朝屋子大门处靠近,他慢慢抬起头来望着眼前浩浩荡荡鱼贯而入的一群人,轻轻拍了拍溅落在身上冷幽幽的水渍,唇角翘成一弯清冷冷的月,望着已经靠近的一群人,沉声道:“你们来了。”
来人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轻易地就见着他们千呼万唤的王了,硬是滞愣了足足好几秒钟才完全反应了过来。
两旁为首的几个魁梧大汉同步统一带着身后的几个鬼卒,单脚屈膝跪下来,“参见冥王。”一群小鬼卒们通通跟随着几个阎王双手一揖,伏倒在地,齐齐大喊:“参见冥王。”
整个院落顿时塞得满满的,并且看这架势、听这声势,墙外也定是围了不少大大小小听风赶来的冥府官员鬼卒们,煞是壮观。
跟在最后施施然进来的当然是追雷霆未果,屁颠屁颠跟着大伙来的轮转王,只见他苦着一张满是胡子的脸,愣是从众多鬼群中生生挤出一个宽敞舒适的位置来放他那魁梧的身躯,例行公事的单脚屈膝拱手跟着大伙和了一句:“参见冥王。”之后,十足幽怨似小媳妇的瞅着跟前的冥天,古怪且低声,低到几乎近于心声地碎碎念叨着:“谁说冥王把自己关在荷叶轩内不吃不喝,魂归西天的,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造谣生事、捕风捉影的,害得老子水都没捞着半口喝,他冥王不是好好的站在哪儿么,我看比我们下面几个忙得歇气都不敢的老家伙还鲜得很,快活的很,气色还好得很。”面笑皮不笑的扯扯掩盖在浓密大胡下的嘴唇,算是给他挚爱地冥王给问安了。
赶在最前面的鸢进、戎谏神色关心的望着冥天,仿确定他无事般,神色也缓了下来。
身后的几大阎王也定定地看着冥天。
冥天的目光幽幽柔柔,深湛若一泓沉静的古潭,出奇的安定平静,和前几日的焦躁而恼怒截然不同,仿佛大风大浪在这短短几日中突然平息下来,而后恢复成往昔,甚至是冥妃还在时的旧模样。
大家紧张兮兮,略带抱怨的眼神惹得冥天懒懒一笑,将披在身后的外衣拢了拢,单手轻轻一挥,示意大家起身:“大家都起来吧!我很好,多谢大家的关心。”
院落里的人有些不置信的凝睇着他,仿佛想看给所以来。短短才几天时间,谁有这么大魅力,能让咱们最阴怖的幽冥王起了这么大的变化,像是变了一人似的,冥府看来要变艳阳天咯!
“今日大家都齐聚,冥天在这正好有一事相求。”他微微一抬首,视线正好与不知何时站在众人中间的雷霆四目相对,冥天微微朝他点点头,脸上慵懒的笑容未敛,慢慢向众人接着道:“从今日起,请各位无需再过问冥天的一举一动。”
大家听到此话心里猛然一抽,仿有不祥的预感般的抽了抽,森森的寒气从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