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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彼得大帝传略 作者:帕普连科-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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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在他看来应刻不容缓付诸实践的措施,涉及到了他的家庭生活。沙皇想要休掉皇后的决定早在出国之前就已考虑成熟了。他委托留在莫斯科的朋友们解决这个微妙的问题。劝她进修道院。叶芙多基娅没有听从劝告,这一点可以从沙皇和他在莫斯科的朋友来往书信中得到证明:“陛下信中命仟悔牧师列夫·基里洛维奇并臣办理此事,吾等均已尽力而为,任凭其自愿出走,唯娘娘乃生性倔强之女性,拒不听从劝告。为此再度致函忏悔牧师,请其劝说时采取较为强硬之态度”。彼得向罗莫达诺夫斯基公爵表了态,命其按斯特列什涅夫的主意行事。

  政治审讯机关头子罗莫达诺夫斯基主持处理此项离婚事件,为此他在普列奥勃拉任斯科耶政厅设立了刑讯室。这都说明彼得无意一味说服对方接受离婚,还要来点硬的,然而可以断定,哪怕再倒霉皇后也决不改变主意的。

  沙皇与王后是在 8月28日,即彼得回到莫斯科的第三天会面的。他们之间长达四个小时的谈话后人一无所知,但是从后来的事态发展来看,这次谈话没有使彼得达到预期的目的。叶芙多基娅仍然不愿听从摆布去落发为尼。如果她同意。那么就给她隆重送别。可是送别仪式并没有举行。因为三周以后,从克里姆林宫驶出一辆没有侍从的简朴的轿式马车,朝着通往苏兹达尔女修院方向开去,叶芙多基娅从此将更名改姓,脱下俗人的衣服,换成修女的长袍。修院还为这位名叫叶莲娜的修女准备了内修室。

  彼得还强化了对射击军的侦讯,这同胡须上的斗争以及和叶芙多基娅离婚案相比,具有更重要的意义。

  彼得和射击军有一种特殊关系,而且每次新冲突都加深了沙皇和他们之间的猜疑和故意。但问题并不仅在于射击军缺乏应有的训练和战斗力,而在于它本身组织方面所暴露出来的旧时代的痕迹。

  在彼得眼里,射击军“不配称为军队,而是一群乌合之众”,这首先因为这批人不仅再三寻衅滋事,心怀叵测,阻挠他即帝位,而且还有弒君之心。这就是为什么彼得对射击军的仇恨日深,终至恨不得寝其皮而食其肉。沙皇成了这场冲突的胜者,他的专横独裁导致了血腥的结局:千百万名射击军士兵遭到残杀,射击军实际上己名存实亡。彼得获悉射击军哗变的消息时,正滞留维也纳,他当即给罗莫达诺夫斯基发去一封简短的信。全文如下:“ 6月17日来函已复。来信提及先皇伊万·米哈伊洛维奇埋下之恶种业已萌发等节,朕特命卿等绝不可手软,舍此火势将不可收拾也”。

  “刻吾等从事之有益事业功亏一篑,弃之可惜,鉴于上述原因,朕率众人尽速返回,想此事亦为卿等始料所不及也。”

  这封信短短数行,但言简意赅,彼得说明了射击军骚动的概况(按沙皇的意见来说这是在1682年从伊万·米哈伊洛维奇·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播下的种子发展起来的),目的在于进行残酷的镇压。复信的口气说明,沙皇对射击军的仇恨已达顶点,并暗示,一俟回到莫斯科就准备最后解决他们的命运。

  在莫斯科,人们向沙皇禀报了射击军骚动和对它的镇压,他亲自研究审讯材料,他知之愈详,不满情绪就越大。他认为,侦讯还浮在表面,对暴动参与者的惩治过于手软,审讯人员未能查明被他称之为米洛斯拉夫斯基埋藏下的“恶种”参与其事的目的。最令他不满意的是把那些骚动的发起者匆匆处死了。彼得认为,他们一死,此事也就死无对证了。

  经过一番寒暄之后,气氛有所缓和,但一下子彼得的牛性子又上来了。他怒不可遏,指责大元帅舍英不该受贿以权谋私,使不少人无功受禄,得到升迁。沙皇气冲冲跑出大厅,询问门口的卫兵有多少人得到了提升并被授予官衔,然后拔剑出鞘。走了回来,一边用剑敲着桌子,一边向舍英大声喝道:“我要砸碎你的团队,扒下你的皮,说到做到!”这时,罗莫达诺夫斯基公爵,佐托夫和列福尔特赶紧跑过去劝慰沙皇,请他息怒,可是他举起剑就打,佐托夫的头上挨了一记,罗莫达诺夫斯基的手指被剑锋划破,列福尔特的背部也给剑打了一下。只有缅希科夫好不容易才使盛怒的彼得平息下来。

  不过,沙皇发怒的真正原因不在舍英提升无功的人,而是因为他过早处死了射击军哗变的罪魁祸首。

  彼得决定重新审讯,这一次他要自己一手抓,“这次我要从严审讯”,他对戈登说。他首先命令将全部叛军押送京都。他们总数是一千零四十一人。

  从1698年 9月中旬开始,除星期日和节日以外,审讯一直没有断过。被彼得吸收参加审问的有他的数名亲信:“恺撒大帝”罗莫达诺夫斯基,他曾以普列奥勃拉任斯科耶政厅总监身份从事政治审讯;还有姆·阿·切尔卡斯基公爵,弗·德·多尔戈鲁基公爵,普·伊·普罗佐夫斯基公爵及其他高官显贵。射击军全部官兵的命运早在审讯结束前就已由沙皇预先决定了。

  经查明,索菲娅参与叛乱一事铁证如山。最后,受审者被分成两组:一组是射击军士兵,其中二十个受审的人忍受了最残忍的折磨,对他们动用拷问架、火烧、木棍等刑具逼供,让他们互相对质,还对死不认罪者进行反复拷问。刑讯室里一片哀嚎之声。在另一组审讯室里关进了两位公主——索菲娅·阿列克谢耶夫娜和玛尔法·阿列克谢耶夫娜,还有担当索菲娅和射击军之间牵线人的亲信。两位公主周围的人也遭到和射击军一样拷打。索菲娅公主也没逃脱审问,尽管没有动刑。彼得不是单独到新圣母修道院来的,还带来了阿尔秋什卡·马斯洛夫和士兵瓦西卡·伊格纳季耶夫,以及池们的口供,即索菲娅写给叛乱头目的信。

  从1689年事变以后索菲娅被囚禁在修道院之日起,彼得已有九年时间没见到他姐姐了。在这些年里,公主在修道院斗室里的生活还比较自由,不必遵守严格的生活制度:她有机会和外界接触,身边有女仆侍候,亲戚也可以给她送吃的来。这些细微未节的小事也表现了彼得的个性--他无心去打落水狗。对这些人的命运他听之任之。不仅对索菲娅如此,即令对他出家修道的发妻,也是如此。他有意网开一面,好让她继续过世俗的生活。

  姐弟两个都是说一不二的倔脾气,见面就吵开了。这次会见既没有达到相互谅解,被告也始终没有悔意,对质也不能奈她何。

  索菲娅心里明白,彼得手里还没有抓到真凭实据,所以她一口否认她和士兵之间有什么瓜葛。可想而知,这场谈话可是唇枪舌剑,杀  气腾腾,并且双方是处于不平等的地位——一个扮演原告的角色,另一个则驳斥原告的指控,竭力表明自己的清白。审讯记录行文谨严,白纸黑字。索菲娅·阿列克谢耶夫娜回答皇帝的指控说:“你  所说的在调查中发现的所谓公主写的那封信,并没有发给射击军兵团,至于那些士兵说什么请公主还朝执政这也不是事实。”彼得叫来的见证人还提起另外一件事,说在各团里曾传诵过一封索菲娅通过女乞丐转递的信。索菲娅断然否认有这么一件事。

  另一个姐姐也是由彼得亲自审问的。玛尔法·阿列克谢耶夫娜公主和索菲娅过从甚密,她被指控充当索菲娅和士兵的中间人,就是说,姐姐通过她将信转寄给射击军。玛尔法·阿列克谢耶夫娜仅仅承认,她将射击军到达莫斯科的消息告诉了索菲娅,但她坚决不承认有所谓传递信件这一说。

  审讯尚未结束,已经开始行刑了。第一队士兵,总数二百零一人于 9月30日被处以极刑。上百辆大车,一辆接一辆,从普列奥勃拉任斯科耶向莫斯科缓缓行进,每辆大本上坐着两个手拿点燃蜡烛的射击军士兵。在波克罗夫大门旁,当着彼得、高级官吏和外国使节人的面,向射击军士兵们宣读了沙皇的判决书:兹判处“窃贼、变节分子、内战的祸首和叛乱分子”以死刑。犯人被分别送到首都各区,全部处以绞刑。

  第二次大批处决是在10月11日。这次绞杀射击军士兵不仅用专门制作的绞架,而且被吊在白城碉堡枪眼里的圆木上。所有这一组被处死刑是因为他们曾在参与叛乱的四个团中服过役。

  在 9月末和10月份,总数达到七百九十九人的士兵被处以死刑。其中半数以上是没有经过预审就处决了的。只有年龄在十四到二十岁之间年轻士兵才得以幸免,在惩罚之后将他们流放外地去了。沙皇和他的亲信们都参加了行刑。当彼得看到大臣们动作迟钝、犹豫不决地砍下叛乱者的头颅时,他流露出不满的神情。

  首都长时间处于大屠杀的血腥气氛中。被处绞刑和车裂的尸体在五个月内部没有收拾干净。三个死人在苏姗娜(索菲娅公主落发后的称号)的内修室窗前有节奏地摆动着。死者的手里攥着信纸,暗喻那封由这位修女寄给射击军的信。

  有关彼得在审讯和处决射击军的紧张时刻的心绪,我们可从外国人的记述中见到一斑。表面上,彼得似乎行若无事,但他内心的惴惴不安之情时而溢于言表。

  对射击军的审讯结束之后,彼得于10月23日前往沃罗涅什。这是因为他放不下造船厂的事。在前两年,从阿尔汉格尔斯克调到沃罗涅什的费多尔·马特维那维奇·阿普拉克辛一直主持军舰制造厂的工作。造船专家(沙皇这样自诩)急不可耐地要检查一下造船厂的工作:生产进度,军舰上的武器和装备情况等等。

  10月31日,沙皇来到沃罗涅什。眼前一派兴旺景象:昔日安静的小城此刻变成了繁荣的造船工业中心。这里,生产搞得热火朝天,操俄语和世界各地语言的专家随处可见。

  这样庞大的造船工业,技术上的困难可想而知。造船厂缺少有经验的师傅。“这里找不到一个真正的帮手”——沙皇在1698年12月的一封信中这样抱怨说。军舰是用没干透的木材建造的,往往用木钉代替铁钉,因此,已造好的大多数船舰的质量很差。彼得亲自领导军舰的验收委员会。他在接收典礼上指出:“这些军舰船舷和甲板过高。”所以,在水中不可能保持平衡。另一个由外国人组成的委员会也同样发现了造船的领班,“缺乏工艺技能”……

  然而,沃罗涅什制造的船只毕竟开创了俄国海军的光荣历史。在沃罗涅什,俄国第一批造船家取得了经验,阿普拉克辛就是在这里第一次不用步兵而用海员充实了海军的编制。

  翌年,即1699年,国内发生了许多重大事件。其中两件是沙皇直接参与的,但文献上并没有翔实的记载。这里所说的是卡尔洛维茨会议,在大会上反土耳其的盟员国和土耳其进行了停战谈判。杜马书记普罗克皮·沃兹尼岑在会上维护了俄国的利益;毫无疑问,彼得事前嘱咐了参加会议的大使,但是谈判过程中的全部文件都是使节政厅起草的。1699年 1月14日,沃兹尼岑和土耳其人缔结的不是和约,而是停战两年的协定。

  在同年一月份,颁布了关于实行城市改革的敕令——建立城市管理机构:在莫斯科设立市政厅,在外省设立地方自治局。不用说这个改革措施是由沙皇亲自倡导的,但他本人并未出面主持。

  一开始,政府想从改革中获得直接利益:授予自治权的必须缴纳双份直接税,自治制度只准备在市民接受这一条件的城市实行。当得知市民拒绝接受必须付出如此高昂代价的自治制度时,政府不得不收回成命,不再征收双份直接税,但所有的城市因此必须统统实行改革,一无例外。

  政府指出实行改革同手工业、工业以及商业繁荣的密切关系,若干年后这几项事业将提高国家收入,并将保障国家军事力量和经济力量日趋强大,此外还可望得到另外一项好处,那就是,根据改革实施条例,市政自治机关和地方自治机关将成为关税和酒馆税的责任征收者,这些税款的征收由过去的行政长官负责,改由选举出商人办理。这么一改,政府可按时收到税款,而且为此政府无需掏腰包应付各类开销。

  有关彼得在这一年内的作为,有关文献均作了明确的记载。 2月,在新落成的列福尔特宫邸举行了一次滑稽仪式——“醉鬼大会”。在盛宴上,彼得同宽袖长袍的传统服式展开了第一次交锋。

  出席宴会的显贵都身着传统的俄罗斯服装:绣花衬衫、鲜艳的绸缎上衣、外罩长袍,手腕上紧系着绣花袖套。长袍上面又套着一件又长又大的天鹅绒无袖袍。从上到下扣着一大排纽扣。此外还有高耸的天鹅绒面的帽子。逢到天气暖和他们来参加集会时,皮大衣换成了皮领大袍,这是一种用昂贵料子制作,长及脚跟的袍子,袖手肥大,带有四角可以折叠领子。

  沙皇对这种碍手碍脚的锦衣绣服十分厌恶。在宴会上沙皇动开手了:他拿起剪刀就去剪他们的袖子。据当时目击者证实,他一边剪一边说道:“长袖子这玩意儿实在碍事,到处撞祸,不是拂掉了玻璃杯,就是蹭到汤里去;剪下来的袖头缝双靴子满够。”

  人们不愿亲自下手剪短自己的长袍、无袖袍和皮领大袍、过了几个月,莫斯科人在克里姆林宫大门旁,在基塔城墙上,在秋多夫修道院附近,以及其它人烟稠密的地方,都读到了张贴的告示。为使告示不被撕掉,旁边站着卫兵,告示上写着沙皇的谕旨:“兹规定莫斯科和其它城市居民均应着如下的服装:匈牙利式男长服不得长于吊袜带衔接处,内衣要短于外衣,如此类推……”

  十七世纪末,有两件互相关联的事必须抓紧解决:与土耳其讲和以及建立反瑞典同盟。彼得把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两件事上了。

  彼得把对外政策的大权操在自己手中,并在外交活动中作一些新的尝试。在没有外交部门直接参加的情况下,他同1698年来莫斯科签订反瑞典同盟条约的丹麦大使海因斯进行了私下会谈。沙皇没有急于举行正式谈判,而把建立同盟一直推迟到从卡尔洛维茨得到消息之后。可是,在卡尔洛维茨缔结的不是和约,而是短期休战协定。因此,彼得同丹麦签订的条约里,只承担了在签订和约或同上耳其长期停战之后一定出兵瑞典的义务。为了缔结和约,彼得派杜马书记叶美良·伊万诺维奇·马克兰英采夫去伊斯坦布尔,他们避开传统路线,不走陆路,而是乘军舰从海上前往目的地。这个计策是由沃兹尼岑向彼得提出的。沙皇采纳了这个建议,并且指示说气派要大些:大使的军舰应由沃罗涅什舰队护航开往刻赤。

  1699年 8月 5日,十艘大军舰的分舰队从亚速起锚驶往刻赤。分舰队形式上由海军上将费多尔·阿列克谢耶维奇·戈洛文指挥,而实际统率者是彼得。“要塞号”军舰上有以乌克兰英采夫为首的外交使团,该使团的成员之一描写了俄国军舰在刻赤抛锚时,土耳其人那种惊恐失措的神情,“从土耳其人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对武装得如此精良的分舰队意外来访,感到惊骇不已,但让土耳其人根信这些军舰是俄国制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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