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参者-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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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在这里?弘毅抬头看看公寓,百思不得其解。他并不清楚母亲经历了什么,不知道她为何选择日本桥。
他在公寓前站了片刻,看到从里面走出三个男人。其中一人令他非常吃惊,是父亲直弘。
直弘也看到了弘毅,停下脚步。
“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直弘厉声问道。
“爸爸,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配合警察调查,刚看了峰子的房间。”
“是您儿子?”穿西装的男人问直弘,好像是刑警。“谁告诉你是在这里的?”
“我在附近打听到的。昨天也有刑警来找我,但没有告诉我地点。”
“哦。”刑警点点头,转向直弘,“没有必要让您儿子看房间吧?”
“没有必要。这家伙应该有两年没有和峰子说过话了。”
“那就好。清濑先生,能麻烦您一起来吗?”
“知道了。”
刑警们完全忽视弘毅,仿佛在说他们懒得理会无法提供信息的人。直弘与他们一同离开,途中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道:
“你在这里晃来晃去会妨碍调查的,赶快去排戏吧。”
弘毅瞪了一眼父亲。“不用你管!”
直弘没有回答,跟着刑警走了。弘毅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后面响起一个声音:“对不起……”
他回过头,只见一个穿黑色T恤、外罩蓝色衬衫的人正从公寓里走出。此人肤色较深,棱角分明。
“我正巧听到你们说话,你是三井女士的儿子吧?”
“是的,您是哪位?”
“这是我的证件。”他从后裤兜里拿出警察证,烦写着“加贺”; 隶属于日本桥警察局刑事科。
“你是想看现场才来的?”
“是的,这里离我家也不远。”
“不远?恕我冒昧,请问你住在哪里?”
“浅草桥。”
“啊,那可真不远,步行来的?”
“不是,同居的女朋友在这边打工,我们一起骑车来的。”
“这样啊。”加贺略加思索后看着弘毅;“你要看现场吗?”
弘毅眨了眨眼睛。“可以吗?”
“今天是我负责保护现场。”加贺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峰子的房间在四楼,面积大概二十平方米,里面有单人床、电脑桌、书架、沙发和桌子。房间很整洁,但难以否认这里非常狭窄。住惯宽敞房子的母亲竟能忍受这样的地方,弘毅不由得心生感慨。
“我母亲是怎么被杀的?”弘毅站在玄关脱鞋处问道。
“发现遗体的是三井峰子女士的一个女性朋友。她们约好一起吃饭。她来找三井女士,按门铃后没有动静,打开门之后发现三井女士趴在地上。一开始还以为是脑中风,却发现脖子上有勒痕,便马上报了警。”加贺不看记事本,流畅地说出事情经过。让弘毅感到意外的是,他和昨天的两个刑警不同,并不掩饰案情。
“那个女性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呢?”弘毅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是大学时代的朋友,做翻译工作。三井女士离婚后给她帮忙。”
“原来是这样……”
母亲差点就要实现夙愿了。看来母亲离婚后并未失去对生活的希望。想到这里,弘毅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她想在这个房间里踏出作为翻译家的第一步。弘毅又环视四周,注意到角落里放着报刊架,上面明显和峰子无关的东西——育儿杂志。弘毅在电视广告中见过。
“怎么了?”加贺问道。
“我在想为什么房间里会有那种杂志。” 弘毅指着报刊架。
加贺戴着手套拿起杂志。“的确是啊。”
“我母亲不会又怀孕了吧?”
“目前没听说。”加贺一脸认真地回答,接着将杂志放进报刊架,对了,据说三井峰子女士是在大约两个月前搬来的,此前她住在朋友租住的房子里,在蒲田一带。”
“这样啊。”
“还有,据遗体的发现者说,三井女士是忽然搬到小传马町的。她问过原因,三井女士回答说是inspiration。”
“inspiration……”
“你能想到什么吗?关于三井女士选择这里的原因。”
“这个……我也很啥凉,没想到我们住得这么近。”
“你住在浅草桥和这有关吗?”
“昨天一个刑警也问了同样的问题,我觉得无关。”弘毅当即否定,“母亲不可能知道我住在浅草桥。我认为这仅仅是偶然。”
“是吗?”
“母亲搬到这里和案件有关吗?”
“现在还不好说。但所有与本案有关的人都不知道三井女士为什么选择这里,这一点让我觉得蹊跷。”
“你们也去我外公外婆家打听了吧?”
“应该有人去了,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弘毅不太理解加贺的意思。
“可以了吗?”加贺问道,像在问弘毅看过现场是否了却了心愿。
“可以了。”
弘毅走出房间,加贺也走了出来,锁上门。
“呃……刑警先生。”
。
加贺转过棱角分明的脸,看着弘毅。“什么事?”
“母亲不是会与人结仇的人。死者的家属往往都会这么说,但我母亲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加贺脸上浮现出微笑,眼神却十分犀利,甚至让弘毅心头一颤。“但你这两年对自己的母亲一无所知,不是吗?”
“嗯……”
见弘毅语塞,加贺收回了严肃的目光。
“你刚才的话,我会作为参考。但那些不与人结仇的人也会被杀害,这也是事实。不管怎样,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我保证。”弘毅不知加贺有什么根据能如此断言,但这番话让他觉得安心。他向加贺鞠了一躬,说道:“那就拜托您了。”
案件发生已经五天了。弘毅完全不知道调查进展如何。警察自不必说,父亲也没跟他联系。
唯一联系他些是舅舅。昨晚他打电话告诉弘毅,终于可以举行葬礼了,但他也不清楚案件进展。
“她到底是怎样生活的,我们也不知道。如果她选择的生活方式能够开启新的人生,我们也不能太干涉。”
舅舅似乎在为自己辩解。他对离婚后独自生活的妹妹并未给予太多照顾。
就在这时,加贺来到了排练场。排练正好告一段落,弘毅和加贺并排坐在走廊里的旧长凳上。
“你们演员真厉害。母亲都那样了,你还能赐排练。”加贺感叹。
“我也想不出还能做什么。我打算明天回横滨,帮着准备守灵和葬礼。”弘毅盯着加贺,“案件进展怎样?查出什么了?”
“查出不少了。比如案发当天三井峰子女士的行动已经明了。”加贺不紧不慢地说,“但三井女士有个异常举动。”
“什么?”
“三井峰子女士被害前,在电脑里留下了一封没写完的邮件。”加贺打开记事本,“是这样写的:在那个广场上抚摸了小狗的头,这时又遇见了小舟叮的钟表店老板。我们互相笑着说:‘真巧啊。’”
“然后呢?”
“调查结果很有意思。三井女士抚摸的不是真正的狗,而是铜像。”
“铜像?”
“你知道水天宫吧?保佑生育和顺产的神社。”
“听说过。”
“那里有母子犬铜像,据说摸摸小狗的头就能得到神的保佑。从邮件内容看,“三井峰子女士经常去那里。”
“母亲去那里……”
“三井女士的房间还放着育儿杂志。我猜她身边可能有孕妇,而且与她关系相当亲密,否则她也不会每天参拜。但不管我怎么调查,都找不到这样的人。我问过您父亲,他也没有线索。”
“我也没有。”弘毅回答,“我说过很多次,我和母亲已有两年没见了,也没交流过。”
“果然如此。”加贺遗憾地点点头。
“问问邮件的收件人,应该能打听到什么吧?”
“我自然问了。对方是三井女士离婚时请的律师。律师知道三井女士每天都出去散步,但不知道她是去水天宫。不知道为什么,三井女士在邮件中用了‘广场’这个词,故意隐瞒了实情。所以律师也不清楚三井女士身边是否有孕妇。”
“这……真奇怪。”弘毅这才开始后悔,身为人子,却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做什么。
“我再查查,百忙之中打扰了。”加贺站起身来。
第二天,弘毅来到母亲在横滨的娘家,帮忙做守灵的准备。
进行过司法解剖的峰子的遗体放在棺材中,已经恢复原状,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围巾,应该是为了掩饰绞杀的痕迹。
弘毅总感觉无法面对母亲的亲戚.他觉得自己对独居的母亲不管不问,多少也有责任。亲戚们没有指责他,反而还安慰他。只是他们好像都不喜欢直弘。
没人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对于峰子的近况,大家都一无所知。
弘毅告诉大家,峰子周围好像有孕妇,但同样没人知道。
晚上要有人留在灵堂,于是弘毅决定留下,主要负责不让香火灭掉。实际上,有种和蚊香一样的旋涡状线香能够持续一晚不灭。
大家离开后,弘毅一个人进人灵堂。他坐在折叠椅上,看着灵台上的遗像。母亲正对着自己微笑。这好像是她和朋友旅游时拍的照片。
一种莫名的感情忽然涌上心头。他感到眼眶湿润了。奇怪的是,看到母亲的遗体,他仍不能相信母亲的死,现在看着遗像,他却第一次真切地感到这是事实。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调整了呼吸,拿出手机。是亚美打来的。
“正好,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他告诉亚美,自己今晚住在这里。
“这样啊,别累坏了身体。”
“没关系。你那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有。今天有个刑警来店里,说是姓加贺。”
弘毅不由自主握紧了手机。“去了黑茶屋?”那是亚美打工的咖啡馆。
“嗯。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
“问了什么?”
“他问妈妈……你妈妈有没有来过店里。”
“妈妈?”弘毅惊讶地说道,“那个刑警怎么想的?那怎么可能?妈妈又不知道我的住处,也不可能知道我跟你住在一起。”
“可他一个劲地问,让我看照片,还向老板确认。”
“然后呢?”
“老板也说没印象,他这才死心离开。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下次见到他我问问。还有什么奇怪的吗?”
“别的就没有了。”
“明天葬礼结束我就回去。”
挂断电话后,弘毅感到纳闷,将视线转向灵台上的遗像。
母亲的微笑里多了几分神秘。
5
多亏舅舅的主持,葬礼按计划顺利进行,参加的人数也基本一致,所以在预定时间内就结束了。
出殡之后,弘毅与大家一起前往火葬场。然而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是加贺。或许是怕别人议论,他系了一条黑色领带。
“抱歉,追到这里来。有件事我想尽早告诉你。”他低头致意。
离火化结束还有一些时间,加贺应该也是看准这一时机才来的。弘毅猜测,他此行肯定是因为有非常重要的事。
两人走出火葬场。屋外有一个精致的庭院,里面设有长凳。他们在那里坐了下来。
“事情是这样的。我知道三井峰子女士搬到小传马町的原因了。”加贺开口说道,“己经无法向她确认,但我的判断应该没错。”
“什么原因?”
“你认识藤原真智子吗?汉字是这么写的。”他打开记事本递给弘毅。
“好像听说过……”
“藤原女士是三井峰子女士大学时代的朋友。三井女士没离婚时,她去过你家几次。”
“啊……”弘毅点点头,“是那个阿姨吧。有位女士偶尔会来我家,母亲叫她真真。”
“就是她。”加贺点点头,“我查了三井女士的邮箱,发现跟她有电子邮件往来的人并不多,平常她大多用手机发邮件。于是我调查她的电子邮件的收件人,只有一人始终无法取得联系,就是藤原女士。她现在因为丈夫工作的关系住在西雅图。今早我终于打通了她的电话。藤原女士不知道发生此案,也没有关于凶手的线索,但她知道三井女士搬到小传马町的原因。”
“什么原因?”
“这个嘛,果然是因为你。”
“我?”
“藤原女士今年三月去了西雅图。之前她在日本桥散步时,偶然看见了一个熟人,就是你。”加贺盯着弘毅,“你骑车带着一个
。
。
女孩。途中,你让女孩下了车,然后又骑车离开了。藤原女士没办法,就跟在女孩后面,看到女孩走进一家还没开始营业的咖啡馆。她将这件事告诉了三井女士,因为她知道三井女士一直在找你。三井女士随即搬到了小传马町。我想她是为了找你才搬来的。”
弘毅心里很乱。他完全不知道母亲一直在找自己,但仔细想想,这也理所当然。对于已经离婚的她,弘毅是唯一的家人。
“但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她应该知道亚美打工的地方,问一下亚美就知道了。”
“我想三井女士最初是这样打算的。但见到你女朋友后,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什么意思?”
“藤原女士去了美国后,跟三井女士有过几次邮件往来。她说自己也是通过邮件得知三井女士搬到小传马町的。她以为你们母子马上就能重逢,但三井女士在之后发来的邮件中却说要暂时躲在远处守护你们。藤原女士觉得可能有内情,便没有追问。”
弘毅拨开额发,问道:“为什么呢?”
“据藤原女士说,三井女士虽然没向亚美介绍自己,却频繁地去亚美小姐打工的地方。她在邮件中还说,每周都去好几次,怕人家会烦呢。”
“也就是说她去过黑茶屋。昨晚我听亚美说了,真是奇怪。您应该已经听亚美说过了,我母亲绝没去过黑茶屋。”
“好像这这样。那她发给藤原女士的邮件该如何解释?如果事实如此,就意味着她撒了谎。”
“为什么撒这样的谎……”弘毅皱起了眉头。他越发糊涂了。
加贺看着他微笑起来。“实际上她没有说谎。她的确经常去你女朋友打工的地方,这是事实。”
“但亚美说绝那绝不可能……”
“准确地说,”加贺继续说道,“是她眼中你女朋友工作的店。”
面对一脸纳闷的弘毅,加贺从上衣内兜里取出一张复印纸,上面画着一幅简单的地图。弘毅看出是小传马町路口一带。
“藤原女士看见你之后,就将青山亚美小姐打工的咖啡馆地点告诉了三井女士。但当时她是这么说的:从小传马町路口往人形町方向走,会看到一个路口的左侧有一家三协银行,从那里往左转,银行旁边有一家咖啡馆,弘毅的女朋友就在那家店打工。听到这个说明,你会怎么想?”
“不会怎么想啊。不是挺准确吗?”弘毅脑中浮现出那一带的情形,描述没错。
“在当时的确没错。”
“什么意思?”
“藤原女士看到你是在三月初。大概两周后,三井女士第一次到小传马町。她按藤原女士的描述朝人形町走,却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藤原女士说的三协银行是在堀留町路口,然而在隔着一条街的大传马町路口,有一家三协大都银行。你也知道,这是由三协银行和大都银行合并而成的。两家银行合并就在藤原女士见到你之后。明白了吧?那时在大传马町路口的还是大都银行,但因为两家银行合并,当三井女士去时,那里已经变成了三协大都银行。这样,弄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