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参者-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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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站在位于银座的采女桥旁,望着桥下。桥下不是河,而是首都高速都心环状线。
他赶在夜总会开门前去了那里,现在正要回去。已经查明宫本祐理曾是夜总会女招待,他便去了她原来工作的地方取证。这是为了查明她和清濑的关系。如果两人现在是恋人,那他们的关系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但很多人的回答都如出一辙。
她们说清濑直弘和宫本祐理之间没什么特殊关系。
“一看就知道了。”一个经验丰富的黑衣女郎说道,“清濑先生关照祐理是事实,但我觉得他并没有别的心思,看起来只想在这里跟她说说话。该怎么说,简直就像父亲来看女儿一样。”
其他人的回答也大都如此。
上杉心想,可能猜错了。可能仅仅是因为相熟的女招待要辞职,清濑才决定把她招进公司的。要是这样,清濑没理由被三井峰子责难,当然也没有杀她的动机。
当他喝完已经变温的咖啡时,旁边有人说道:“您果然在这里。”
原来是加贺走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杉问道。
“我听同事说的。您要是去银座取证,回来时有可能顺便来这里。”
上杉捏瘪了空罐。
“有些人真无聊。”
既然加贺知道这里,说不定也听说了那件事。上杉开始无法直视加贺的脸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上杉没看加贺。
“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能跟我一起去岸田税务师的儿子家吗?”
“又是岸田。你真够烦的。”
“我觉得应该不是确定申报的事。”
“什么?”
“三井女士给岸田税务师事务所打电话的原因。岸田说是三井女士想找他商量确定申报一事,但我想应该不是。”
“那是什么?”
“三井女士应该是想打听,如果清濑直弘和宫本是情人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所以才给岸田打了个电话。”
上杉沉默不语。他觉得加贺说的有道理。想知道前夫有没有婚外情,最快的方式就是向朋友打听,如果是说话连敬语都不用的亲密朋友就更快了。
“你之前为什么没说?”
“我之前觉得岸田税务师可能明知道清濑直弘和宫本是情人关系而故意隐瞒,但现已查明事情并非如此。清濑先生和宫本小姐没有任何关系,至少没有男女之情,这件事想必到银座取证的您也应该知道。”
上杉咬牙瞪着加贺说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证据?”
“我会慢慢说的。如果清濑先生和宫本小姐什么关系也没有,岸田税务师就不必隐瞒什么。那么三井女士真的什么都没问吗?这怎么想都不自然。怎么样?您不认为需要调查岸田要作吗?”加贺转向上杉。
上杉哼了一声。“这你得跟我们组长说。还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你们一起去立功吧。”
“负责岸田的是您吧?从这里打车到他儿子的公寓只需要十五分钟。”
“可是我——”
上杉还没说完,加贺便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他一手扶住打开的车门,一手做出“请”的手势,催促上杉上车。
上杉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在车上,上杉听加贺说明岸田的儿子与儿媳的情况。他儿子叫岸田克哉,在一家建筑顾问公司工作,和妻子都是二十九岁,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你既然都调查到这个地步了,接下来一个人也能做啊。我不会不高兴的。”
加贺不答,指着前方说道:“啊,看见了,那栋公寓。”车速也已减慢。
岸田克哉还没回家。妻子玲子说,克哉要陪客户,每天都很晚才回来。
上杉没提案件,只向玲子确认六月十日晚上岸田要作是否来过,得到了八点左右来过的肯定答案。玲子说,岸田白天打来电话,说要跟她商量婆婆三周年忌日的事,晚上回来。上杉又问了岸田当时的情况,玲子回答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她看起了并非经过深思熟虑才这么说的。
上杉再也想不出别的问题,便环视室内,一台大屏幕液晶电视映入眼帘。餐柜里摆着高档酒,沙发上随意地放着几个印有名牌商标的纸袋,连上杉都知道那些牌子。
一个五岁的男孩正在地上玩陀螺。加贺对陀螺表现出兴趣,问玲子是在哪里买的。玲子说是公公十二日晚上带来的。
“真的是十二号吗?”
“是的,怎么了?”
加贺说了句“没什么”,眼神中露出此前未有的锐利光芒。
“没什么收获啊。”走出公寓,上杉立刻说道,“他是八点来的,这应该没错。但也不能因此认为他没有不在场证明。我们特意到这里来究竟有没有意义呢……”
“还不清楚。对了,看了那对夫妻的生活状况之后,您没注意到什么吗?”
“也算不上注意,只觉得他们很奢侈。现在这个时代,有钱人还真有钱。”
“就是这一点。她说她丈夫每晚都要接待客户,很晚才回来。但据我调查,岸田克哉在会计部,和接待客户扯不上关系。”
“你想说什么?”
“不,我也不确定。”加贺说着举起手,一辆空驶的出租车在两人面前停下。
第二天傍晚,上杉结束对另一起案件的取证,回到调查总部时,被组长叫了过去。上杉走近后,组长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从桌子下面取出一个东西。上杉顿时惊讶得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你果然有印象。”组长抬眼看着他。
。
那是一个木质陀螺,上面绘有绿色和黄色的同心圆,和岸田克哉儿子玩的一样。
“为什么这个会……”上杉小声问道。
“好像是加贺君在人形町的玩具店发现的。这个陀螺上有陀螺线,加贺君希望拿到鉴定科,和勒痕进行比对。”
勒痕是指留在死者脖子上的绳印。
这起案件的凶器还没确定,只知道是一条直径在三毫米到四毫米之间的捻绳,但至今没能从日常用品中找到相符的东西。
“加贺让我把陀螺和这个给你。”组长递过一张便条。
看到便条后,上杉更吃惊了。上面用潦草的字体写道:
六月十日傍晚,在人形町玩具店遭窃。加贺。
“关于这个陀螺的情况,他说让我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组长显得非常着急。
上杉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反问道:“鉴定结果怎么样?”
组长似乎从上杉的紧张表情中看出了什么,拿起旁边的文件。
“绳子的粗细和捻幅都和勒痕完全一致。”
“喂,上杉,这到底是——”
组长正要问,上杉伸手制止了他。
“加贺在哪里?”
“不知道。他说想再调查一下,出去了。”
“那我跟他谈一下再向您报告。请稍等。”
“什么啊。”组长一脸不悦。
上杉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他看了看表,刚过七点。
加贺回来时已近八点。上杉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走廊。
“到底怎么回事?你哗众取宠没关系,别把我也卷进来。”
加贺轻轻摆脱了上杉的手。“我一个基层刑警再怎么有干劲,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对了,您听说陀螺线的事了吗?”
“听说了。你为什么会注意那个陀螺?”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奇怪,又不是逢年过节,却收到这样的玩具。而且即便要买,也很难找到卖的地方。什么商店会卖这东西呢?我只想到一家。”
“人形町的玩具店?这种事你居然能记得。”
加贺点点头。
“自从调到这里,我就每天在街上转悠。哪里有什么样的商店卖什么样的东西,我都了如指掌。”
“警察频繁到商店里去,人家也会感到麻烦吧?”
“所以我才穿便装。”加贺说着轻轻扯了扯身上的T恤。
原来如此。上杉这才明白,加贺看起了这么邋遢,是有他自己的考虑。
“听说被偷了。”
“是在十号傍晚,就在凶杀案发生前。”
“在杀人现场附近的商店街弄到凶器?你觉得可能吗?”
“说不好。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嘛。”
“即便那根绳子跟勒痕一致,也不能断定那就是凶器。”
“我明白。岸田要作的确将那根陀螺线处理掉了。”
上杉不明白加贺的意思,眉头紧蹙。
“岸田虽然送出了陀螺和陀螺线,但陀螺线却并非原装,不是捻绳,而是没有捻过的组绳。他肯定在哪里单独买了绳子,然后配上原来的陀螺。”
“你是说他在行凶后将捻绳处理掉了?”
“应该是那样。”
“也就是说……”上杉略加思考,“如果弄清岸田买组绳的商店,事情就有意思了?”
“对,所以我才去找那家店。”加贺说道。
“找到了吗?”
“或许。”加贺连连点头,“我想再过两三天就能真相大白。”
时针指向了六点。这个季节的六点天还没黑,但靖国路上的汽车都已打开车灯。
上杉和其他侦查员一起坐在路边的车上,盯着旁边大楼的入口。岸田的事务所就在那栋楼里。他们已经确定岸田就在里面。大楼还有一个后门,那里也处于监视之下。
他们还没拿到逮捕令,今天只是非强制性地要求他接受侦讯。但上杉知道,逮捕令的下达只是时间问题。
加贺在人形町新发现了大中小三种陀螺,买了一整箱回来。据说这些陀螺不是来自遭窃的玩具店,而是就摆在民间艺术品门口。陀螺线都是组绳。
“光买陀螺线很难,所以他肯定也买了陀螺,但又不方便去他偷过的商店买,便另找了一家卖木质陀螺的店。”
陀螺分三种,陀螺线的型号也各不相同。加贺认为,岸田为了确认哪根绳子更合适,肯定碰过多个陀螺。
他的见解是正确的。对这些陀螺上的指纹进行鉴定后,警方发现其中几枚同取自岸田名片的指纹一致。
下一步,只要弄明白岸田为何一定要把那个可疑的陀螺送给孙子就可以了。加贺对此也进行了推测。
“岸田要作十号去儿子家时,大概发生了和陀螺有关的事吧。不然,他不会非那么做不可。”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为查清此事,加贺此刻正在岸田克哉家中。他认为应该能从克哉的妻子玲子那里打听到什么。
六点半时,上杉的手机响了。
“我是上杉。”他说道。
“我是加贺,刚从岸田克哉家出来。”
“打听到了?”
“对,跟我想的一样。岸田要作十号就把陀螺放在包里了,是和玩具店被偷的那个一样的陀螺。之后陀螺被他孙子发现了。”
加贺语速很快,但上杉还是明白了。
“原来如此。既然说了要将陀螺送给孙子,就不能反悔了。”
“我已经若无其事地将绳子不一样和岸田的不在场证明没有意义的事告诉了玲子。她可能正在给岸田要作或她丈夫打电话呢。”
“我知道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上杉说完便挂断电话。
大约十分钟后,岸田出现在大楼入口处。他的表情明显很紧张,逐渐变弱的阳光加重了他脸上的阴影。
上杉给同事递了个暗号,下车径直走到岸田面前。
看到有人站在面前,岸田并没立刻作出反应,而是茫然地抬头看着上杉,大概满脑子都在想别的事情。
即便如此,在认出上杉后,他还是惊讶得瞪大眼睛,但并没发出声音。
“岸田先生,”上杉说道,“有些事要问您,能跟我走一趟吗?”
岸田半张着嘴,眼睛瞪得浑圆。因为脸颊太瘦,他整张脸看起来就像骷髅。
很快,他有气无力地垂下头,一言不发,双腿发软。
二十七年前,大学时代的师兄清濑直弘联系上我,说他想开一家保洁公司,希望我能帮忙。当时我刚开了一家税务师事务所,工作很少,因此二话没说便答应下来。我知道清濑的人品和能力,相信他不会太失败。
。
结果,他的事业取得了巨大成功,远超我的想象。我没想到那是一个有那么大需求量的行业。公司在眨眼之间变大了。
我想那应该是清濑结婚后不久,他决定再开一家公司,专门处理保洁公司的税务,并让妻子三井峰子当社长,给她发薪水,还为此给她开了一个银行账户。账户虽然名义上是峰子的,但实际由我管理。储备这些资金是为了不时之需。
二十年过去了,我的清濑夫妇关系很好。如果说有什么变化,就是他们夫妻俩的关系。您也知道,他们离婚了。我不太清楚具体原因。离婚后,清濑便请宫本祐理当秘书,但我想至少她们离婚并不是因为宫本的出现。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以后再说。
两人没有对薄公堂,而是选择协议离婚。峰子请了律师,要求依法分割财产。她们对两人名下的银行账号进行了公证,当然我也在场,但并没多说话。
峰子得到了应得的部分。清濑的账户中没有用途不明的支出,峰子也同意了分割方案。就这样,离婚事宜顺利解决,我也认为不会再有问题。
但到了这个月,峰子联系了我,说有件事想见面确认,还让我不要告诉清濑。当时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们在东京站旁边的咖啡馆见了面。峰子看起来比离婚前更加年轻。我看她生活得很充实,也就放心了。
我们闲聊了一会儿,峰子便进入正题,是关于宫本祐理的事。她听说宫本当了社长秘书,还是清濑的恋人,想确认是否属实。我刚才说他们离婚并不是因为宫本祐理,就是因为峰子的这番话。离婚时,峰子甚至不知道有宫本其人。
我回答说不知道。我的确不知道。宫本原来是清濑中意的女招待,不太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清濑从未跟我说过。
峰子说,宫本祐理即便是清濑的女朋友也没关系,她只想知道两人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由此察觉了她的目的。如果两人果真是在他们离婚前便开始交往,她就打算向清濑所要精神赔偿金。我回答说,我连清濑和宫本祐理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即便他们是恋人,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于是峰子问是否可通过账户收支情况查明此事。她认为,如果宫本是清濑的情人,清濑肯定给过她钱,或者给她买过贵重的礼物。
账户的收支情况在两人签离婚协议时就已调查过。我一说起这一点,峰子又怀疑清濑随便理了个名目,把公司的钱转入了情人的账户。的确,身为社长,清濑能够这么做。但我否定了她的猜测。如果清濑那么做,姑且不说别人,起码我会知道。我对峰子说,有我把关,请相信我。
但峰子并不同意我的说法,甚至说我是清濑的朋友,可能会包庇他。她坚持要看公司的账本,而且似乎已经打算另请税务师或会计师进行调查。
那时我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事态开始朝不好的方向发展。
然后,峰子说出了我最担心的事。她提起了二十年前创立的那家子公司,想差那个账户的现状。在签离婚协议时,那个账户作为实质上的公司资产被排除在外。
我拼命装出平静的样子,心里却非常紧张,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那家子公司的情况。
从多年前起,我便开始未经社长峰子许可擅自从他的账户里取钱。不仅如此,我还利用清濑全权委托我负责子公司的会计事务之便,暗地操作,使得远高于税务师报酬的钱流向我的事务所,金额大概多达三千万。
我将这些钱都用来还债。税务师事务所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