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天 03 风月争霸-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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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闲着的姑娘,均在一间较大的休息室里“待命”,一个个花枝招展,脸上虽然涂抹了厚厚的一层脂粉,仍无法掩饰她们藏在强颜欢笑后面的悲哀!
两个衣衫不整的嫖客,正在跟姑娘们“打茶围”,大概价钱尚未谈拢,想真个销魂又花不起钱,只好打经济算盘,在那里干吃“豆腐”。
高振飞真有点惨不忍睹,忽听身旁陪着的大婶婆笑问:“怎么样,我这里的生意不错吧?”
高振飞漫应了一声,他胸有成竹,故意挑剔说:“我看大婶这里,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姑娘嘛?”
大婶婆叹了口气说:“尽挑好样的,二三十个姑娘得下多少本钱呀!再说嘛,到‘香怡馆’来玩的,都不是大户头,姑娘再好,没有人玩得起。我们指着姑娘吃饭的,还能花钱把姑娘买回来当菩萨样的供?”
高振飞不以为然他说:“我要么就不干,否则每一个姑娘,都得像模像样,站出来就像那么回事!”
大婶婆置之一笑,心想:你要真花那么大的本钱,三个月下来,不关门大吉才怪呐!
窑子根本没什么可“参观”的,好戏都在鸽子笼里上演,那是“谢绝参观”的。除此之外,实在看不出个名堂。
高振飞正感索然无味,忽听得坐在门口的龟公,拉开破锣似的嗓子高叫:“接客!……”
随声望去,见是两三个衣衫不整的汉子,喝得醉醺醺的,勾肩搭臂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休息室里几个姑娘,听得龟公的这一嗓子,立即迎了出来,一个个搔首弄姿,在客人面前亮相。
可是来的这儿个客人,好像并非真来嫖的,他们望了高振飞一眼,其中一个汉子仗着几分醉意忽然冲冲跌跌地走到大婶婆面前,手舞足蹈地说:“喂!你们这里有没有漂亮妞儿,大爷要买几个回去……”
大婶婆只当他是喝醉了,这种事是屡见不鲜的。应付醉汉,她自有一套办法,忙叫了个姑娘过来,笑笑说:“这位爷们大概喝多了,阿英,快扶他到屋里去歇会儿吧。”
阿英刚要上前搀扶,不料那汉子却把手一挥,怒骂:“去你妈的!”吓得她连忙倒退两步。
大婶婆的粑粑头一扭,仍然陪着笑脸说:“哟,我说这位爷们是怎么啦,敢情是嫌我们阿英不会体贴,那你自己挑就是了,何必生气呢!”
“妈的!”那汉子把眼一瞪:“你们以为大爷喝多了,满嘴的醉话?大爷再说一遍,要买你这里几个妞儿回去,听懂了没有?!”
大婶婆笑笑说:“那你可找错了门,我这里的姑娘只卖身,可不连人都卖的。”
“你以为大爷出不起价钱?”那汉子狂笑一声,突然指着高振飞说:“凭他这穷小子,能信口开河,哄得你们团团转,把他捧得真像个大财主似的,大爷难道就比不上他?”
大婶婆闻言不由一怔,将眼光移向了高振飞。他立即断定,这汉子必是老吴的手下无疑,心知他们是要挟未遂,以至恼羞成怒,跟踪到这里来,存心要揭穿他的西洋镜的。
面临这个尴尬的场面,高振飞只得力持镇定,哂然一笑说:“朋友,你要耍酒疯,可得认清对象,别像疯狗似的乱咬人,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那汉子嘿然狞笑说:“姓高的,你别他妈的反穿皮马褂——装羊!照子放亮些,大爷连你身上有几根穷骨头,早已数得清清楚楚,还他妈的充什么阔佬!”
高振飞听他毫不保留,居然当着大婶婆的面,掀开了他的底牌,脸上笑容顿失,冷冷地问:“你大概就是那姓龚的吧?”
“你别管大爷姓公姓母,”那汉子张牙舞爪他说:“反正大爷不会认错人,你小子就是骨头化成灰,大爷也认得出……”
“你可以住口了吗?”高振飞己按捺不住,刷地把脸一沉,眼中射出两道慑人的怒光。
这时“香怡馆”的几个保镖,已闻声围了过来,见状便要上前干涉,但却被大婶婆以眼色阻止,只好暂作壁上观,看他们双方针锋相对。
只见那汉子纵声狂笑说:“住口?哈哈,你小子要是怕让人掀出底牌,何不……”
话犹未了,高振飞已兜起一拳,击上了那汉子的下颚,使他嘴里发出“呃……”地一声,仰面栽倒在地上!
高振飞实在盛怒之下,忍无可忍,不顾一切地动了手。
他这一出手,其余两个汉于立即扑来,向他发动猛攻。
大婶婆见状吓得退开一旁,嘴里直叫:“别动手呀,别……”
正好一个汉子扑向高振飞,被他挥起一拳,击得踉踉跄跄跌开,一头撞向了大婶婆怀里,两个人顿时跌作了一堆!
“要死的!短命鬼……”大婶婆的身体臃肿不灵,又被那汉子压在身上,使她跌在地上两手一阵乱抓,爬不起来,急得破口大骂。
阿英急忙赶过去,一脚把那汉子从大婶婆身上踹开,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把那肥婆扶起来。
大婶婆气得跺脚大叫:“你们要打到外边去打,别在我这里闹,我这里还要做生意!”
可是谁听她的呢,双方正展开恶斗,打得难分难解。刚才被击倒的汉子,霍地跳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弹簧刀,大拇指轻按簧钮,“咔嚓”一声,雪亮的刀锋弹了出来。
“当心!”
那汉子心一横,趁着高振飞不留神,不声不响地从背后扑去,举刀就刺!
大婶婆的警告发出迟了一步,高振飞回身发现那汉子举刀刺来,已是避之不及。情急之下,急将身子一偏,刀未刺中胸膛,划过了左肩。
刀锋过处,顿时血流如注!
“杀人啦!”
大婶婆这一声惊呼,惊动了所有的嫖客,全都冲出鸽子笼来察看究竟,不知“香怡馆”里发生了什么事故,有几个嫖客竟光着身子!
那汉子见祸已闯,惟恐惊动警方,那就不易脱身了,慌忙返身夺门而逃。
另两个汉子哪敢怠慢,也忙不迭脚底板揩油,溜之大吉。
奇怪的是,大婶婆眼见双方交手,并不让“香怡馆”的保镖出手阻止。高振飞挨了一刀,她也未叫他们拦住行凶的汉子,仅仅叫了那么两嗓子,那管个屁用!
高振飞挨的这一刀虽不太严重,但肩头上血如涌泉,使他无法追赶凶手,急将肩头的伤口按住,以免流血过多。
大婶婆这才上前惊问:“伤的重不重?”
高振飞咬紧了牙关,只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大婶婆一脸的虚情假意,故示关切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附近有个医院,我叫人送你去!”
随即吩咐两个保镖的,陪同高振飞前往急救。
高振飞不便拒绝,只得由他们护送,默默离开“香怡馆”。
等他们出了大门,大婶婆便向那些好奇的嫖客们招呼说:“没事啦,没事啦,各位回房去吧!”然后,她走进了帐房里,拨了个电话给张二奶奶。
“怎么样?”张二奶奶在电话里急问。
“精彩极啦!”大婶婆说:“那小子挨了一刀,我叫人送他去医院了。”
张二奶奶闻言大喜,兴奋地说:“那太好了,现在你就照我刚才说的办法,如果能套出他的真话,自然是最好不过,否则我们就用第二个办法对付他!”
“你等我的消息吧!”
“好!回头见!”
大婶婆搁下了电话,走出帐房,向龟公交代了两句,便依计而行,带着个保镖的,匆匆赶到附近的那家小医院。
高振飞的伤口缝了几针,敷上药,又打了止血和消炎的针,正在包扎,见大婶婆已亲自赶了来。
“没关系吧?”她表示异常关怀。
高振飞报以苦笑,由那替他包扎的医生回答说:“最少得个把星期才能复元,还得要忌口,别吃鱼腥,多休息,少劳动。”
“唉!这真是无妄之灾……”大婶婆叹了口气,又向那医生说:“医药费算我的,回头我叫人送来。”
“不!”高振飞拒绝说:“医药费应该由我自己付,这点钱我还付得起……”
“那是什么话,”大婶婆一本正经他说:“事情发生在‘香怡馆’,我应该负责,说什么也不能叫你自己掏腰包的!”
高振飞正色说:“大婶是不是听了他们的话,认为我是个冒充阔佬的穷小子,怕我付不起?”
“你扯到哪儿去了呀!”大婶婆笑笑说:“他们那些流氓的活,鬼才相信呢!”
高振飞神态自若的笑笑,等医生替他包扎完毕,故意亮相,把身上的一叠钞票悉数掏出,遂问:“请问一共是多少……”
“不!汪医生,别收他的钱!”大婶婆一把夺过他掏出的钞票,塞进他的口袋里说:“我知道你付得起,可是凡事总得讲个理,该谁付的,就得由谁付,不是钱多钱少。我大婶婆做任何事情,一定得把良心放在中间,你要不让我付,那我睡觉都睡不着的!”
高振飞看她如此坚持,不便违拂她的一片心意,只好笑笑说:“那我谢谢大婶啦。”
“这算得了什么!”大婶婆丝毫不露声色,装模作样他说:“在我的地方,累你高先生挨人捅了一刀,我心里真过意不去,回头我一定叫人去查。”
“那倒不必了,”高振飞婉言相拒说:“捅已经挨人捅了,只能怪我自己太大意,跟你大婶毫不相干,何必再替你添麻烦。算了吧,我自认倒楣。”
开窑子的老鸨,那张嘴是哄死人不偿命的,尤其大婶婆跟张二奶奶是计划好的,更得好好卖弄一番她的生花妙舌,哄得高振飞七荤八素。
“我说高先生呀,像你这样气量大的人,我还真少见到过。”她说:“我看这么吧,你伤的不轻,先到我那里去歇会儿,回头我再叫人送你回去。”
高振飞尚未表示可否,大婶已不由分说,连拖带拉的,把他拉出了医院,一直拖回“香怡馆”。
其实他也想借此机会,跟这个老鸨打打交道,以便从侧面探听关于张二爷的一切,所以并不坚持拒绝。到了“香怡馆”里,大婶婆便把他招呼在自己的房里休息,吩咐打杂的特地去买了些水果、点心,殷勤招待他。
“大婶婆拿我当客人,那我可实在不敢当了。”高振飞看她忙得团团转,心里颇过意不去。
“高先生别跟我客气,”大婶婆笑容可掬他说:“小方知道,我这个人是最好客的,只要你不嫌简慢,就把我这里当自己的家一样,随时欢迎高先生来玩。”
“我会常来打扰大婶的,”高振飞投其所好他说:“小方向我说过,大婶不但好客,而且是热心肠的人,以后仰仗大婶帮忙的地方还多得很呢……”
几句高帽子给她一戴,大婶婆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仿佛对他的奉承非常受用,遂说:“没问题,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一定尽力帮忙!”
高振飞谢了一声,趁机说:“我看张二奶奶很难缠,大婶能不能替我另外介绍一条路,我想澳门卖姑娘的,不会就只有张二爷单独一家吧?”
大婶婆暗自瞟了他一眼,似在观察他的神色,然后才微微一笑说:“人口贩子澳门有的是,我随时都能替你介绍。可是香港方面的姑娘,却只有张二爷才有办法,别人都没这路子。本地也有不少出色的妞儿,高先生是不是可以将就挑几个,或者干脆我把‘香怡馆’便宜些让给你?”
高振飞笑笑说:“大婶能够忍痛割爱,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我就是接手‘香怡馆’,也得招兵买马,从外地弄几个拿得出去的妞儿撑撑场面,以壮声色……”
“那你就非得跟张二爷打交道不可了!”大婶婆表示除此之外,她是爱莫能助。
“张二爷这个人如何?”高振飞问。
“不瞒你说,张二爷才是个真正难缠的老油条!”大婶婆说,“张二奶奶只是处事谨慎些,人倒是不错的。所以依我看呀,你与其准备直接找张二爷,还不如走走张二奶奶的门路,她可比较好说话多了。”
“可是……”高振飞苦笑说:“我不是已经登门拜访过她了吗,结果她竟赏了我闭门羹!”
大婶婆一本正经他说:“她就是这么个小心眼的人,张二爷不在,偏偏今天你去过之后,又有些形迹可疑的人,鬼鬼祟祟地在附近徘徊。再说嘛,你们又是初次见面,她自然得处处小心,不敢轻易冒险啦。”
“那么,她要怎样才对我信任呢?”高振飞正色问。
“她呀,”大婶婆说:“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高振飞怔怔他说:“哦?大婶的意思,是说她必需要我先提出保证,才能取得她的信任?”
“对啦!”大婶婆极有把握他说:“如果高先生能先付她一部份现款,表示你是诚心向她买姑娘,我相信她绝对会答应随时让你‘看货’的!”
“她怎么不早说呢!”高振飞毫不迟疑他说:“大婶看我应该先付多少?”
“这个吗……”大婶婆想了想说:“我是局外人,这个数目很难说,不过,以我的看法,反正挑中了姑娘,钱早晚都得付的,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不如先多付一点,将来多退少补,谁也赖不掉的。”
“先付多少呢?”高振飞征求她的意见。
大婶婆随口说出了个数目:“至少得付她个十万八万的!”
高振飞听得一怔,心想:“十万八万,说的倒蛮轻松,可是我到哪里去弄呀!”
老吴交给他带来的一个整数——五万元,现在只剩下四万多在身上,悉数拿出来也不够,差了那么大一截。
但是,他既然冒充阔佬,口口声声要在澳门投资开窑子,要是连十万八万都拿不出,身份岂不是当场就穿帮了。
因此,他不敢稍露犹豫之色,哂然一笑说:“不成问题,我就照大婶的意思做好了,大婶是否现在就跟她联络一下?”
大婶婆没想到他会一口答应,遂说:“这么吧,高先生如果信得过我,不怕我把钱吞了,就请把钱交给我,由我亲自替你跑一趟,去跟她接好头。谈妥了,安排好时间和地点,马上通知你。”
“这点小数目,我还不放心大婶吗?”高振飞的口气,俨然是位千万富翁,他说:“不过,现在我身边没带这么多现款……”
“没关系,反正又不是急着在今天晚上成交,”大婶婆轻描淡写他说:“随便什么时候,你叫小方把款子送来,我就替你去办。”
高振飞心里暗急,但表面上不便露出忧色,事到如今,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既然在大婶婆这里,探听不出张二爷在香港的行踪,他也就无心再逗留在“香怡馆”跟她穷扯蛋,心不在焉地聊了一会儿,便托词身体支持不住,匆匆告辞而去。
大婶婆假意挽留了一阵,见他坚持要去,也就不便挽留,送他出了大门,返身回来,立即就去打电话给张二奶奶了。
高振飞此来澳门,目的是要查出香港的崔胖子,把那些不幸的女孩子,转手卖给了什么人。
现在他已查出眉目,获悉澳门的人口贩子是张二爷,可算不虚此行了。
但张二爷已去了香港,他跟崔胖子是如何接头,和“交货”的时间地点,却是无法查明。
照时间计算,张二爷的船已抵达了香港,假如他在香港不耽搁,很可能跟崔胖子一成交,立刻便回程驶返澳门。那么阿凤的妹妹,便来不及救出,必需由高振飞在澳门出高价,将她自张二爷手里买回了。
如果高振飞真是位大财主,只要花点钱,就能救出一个无援的弱女出火坑,未尝不是个办法。但他苦干囊中不足,心余力绌,又徒叹奈何。
慎重思考之下,在澳门已无计可施,惟有连夜赶回香港,把一切报告老吴,设法找到张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