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分子 作者:[瑞典]马伊·舍瓦尔,佩尔·瓦勒-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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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我相信。”马丁·贝克说,“可是他们的安全局长并不怕。”
“我也不怕,”麦勒说,“其实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但我不希望这件事出任何差错。我们拼了命保护参议员,我可不希望他被从这三个邻国来的狂热危险分子淹没了。还有,我不喜欢这个安全保护计划,谁能保证它行得通? ”
“我们。”马丁·贝克说,“据我所知,你们的工作是贴身保护参议员。”
麦勒再把皮带松一个扣。
“我知道。”他说,“我们的计划书已经做好了,我刚才把它放在梅兰德的桌上。典礼的部分,我大概得做个特别调度。参议员正考虑届时要走出防弹汽车,这样一来他就暴露在外。不过这不难处理,真有问题的话,我可以从你们这儿调派人手过去。”
“那就真的会有问题了。”贡瓦尔·拉尔森说。
“但刚才的那个问题更重要。”麦勒说,“我现在正式向你们提出请求,你们却一口回绝,而且毫无理由。”
“我可以告诉你理由,”马丁·贝克说,“这并不难。”
他看了贡瓦尔·拉尔森一眼,贡瓦尔·拉尔森随即说道:
“首先,你的想法和我们对示威权利的想法冲突。示威是完全合法的。”
“假如和平进行的话,是的。”
“示威活动无法和平进行,多数都是由于受到了警方的镇压。有好几次的暴力示威事件全都是警方的错。”
“才不是。”麦勒态度冷静,死不认错。
马丁·贝克睹f 寸,他应该当一名政客。他提高了说话的声音:
“我们认为这次不应该再演变成暴力事件。而且你们的计划也有一个根本的缺陷。”
“什么缺陷? ”
“北欧各国之间的合作,是为了确保北欧各国人民自由出入斯堪的纳维亚的权利,这项权利包括了他们可使用护照畅行无阻。像阻止丹麦示威人士入境瑞典这种事,可以说违反了斯堪的纳维亚合作协定,并公然违背北欧议会公约。瑞典也签署了这项公约,这点可能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
“斯堪的纳维亚合作协定,哈! ”麦勒说,“我们在哥本哈根盖核能发电厂时可没征求丹麦人民同意呢。上个礼拜我就在那儿,发现站在北港火车站,就可以把坐落在巴撒巴可的核能发电厂看得一清二楚,根本不必走近便能一览无遗。”
“你认为这件事不对吗? ”贡瓦尔·拉尔森问。
“对这些事情发表意见不是我分内之事,”安全局长说,“只是贝克坐在那里谈起了斯堪的纳维亚合作协定,我凑巧想到这件事。”
他起身转向马丁·贝克,肚皮几乎碰到对方的身体。
“你还是不同意?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绝对不同意。”马丁·贝克说,“这点我们不会动摇。”
“我想你知道你还有几位顶头上司。”
“目前没有。”马丁·贝克说,“我想这件事我不必听命于任何人。”
“各位先生,你们目前可以说是非常固执己见。”麦勒阴沉地说,“不过你们的想法会改变的,也许很快就会改变。”
说罢,埃里克·麦勒拂袖而去。
“他在干吗? ”本尼·斯卡基问。
贡瓦尔·拉尔森耸耸肩。
“他可能是去向马尔姆和警政署长求救吧。我们过会儿就会知道了。”
他们并没久等。
十五分钟后,电话响起。斯卡基接起电话。
“是督察长。”他一手遮住话筒说道。
贡瓦尔·拉尔森把电话接了过去。
“我是马尔姆。埃里克·麦勒刚才来这儿了。他说你们根本不重视他的意见。”
“叫麦勒扯他的淡去吧。”贡瓦尔·拉尔森说,“那么,署长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
“署长? 他在他的避暑小木屋里,昨天晚上搭机南下的。”
警政署长的避暑小木屋坐落在野生动物保护区,人人都认为这点相当奇怪,许多人更视其为笑柄。
“他现在正坐在那里‘备感压力’吗? ”贡瓦尔·拉尔森问道。
“是的。他昨天很累,也很生气。他说要在宁静祥和的情况下思考这整件事,责任感压迫着他。”
“放屁! ”贡瓦尔·拉尔森说。
“你说脏话,拉尔森。总之,署长的精神状况不大好。”
“他影响到你了吗? ”
一阵沉默,随后马尔姆说:
“是的。”
“你试过那个窑子的笑话了吗? 或者那个糖果的? ”
“试了,可是他根本没笑。”
“一定是你的表达方式不对。”贡瓦尔·拉尔森说。
马丁·贝克和斯卡基听着贡瓦尔·拉尔森说的话,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有可能。”马尔姆说,“我想说的是,麦勒无论如何都是这个国家的安全首长,没人能拒绝他。”
“真的吗? 我才不尿他那一壶呢。”
“我个人认为你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你这话当真? 这事由我们负责,不是吗? ”
“反正,他现在已经直接去中央报告了。我的意思是,身为这个团队的沟通者,我应该通知你们这件事。”
“没错。”贡瓦尔·拉尔森说,“你做得很好。谢谢。”
他放下话筒。其他人满腹疑问地望着他。
“警政署长此刻正在他的避暑小木屋反省他的责任问题,屋外可能有一架警用直升机等候着他,麦勒则在前往中央的途中。”
“嗯。”马丁·贝克说。
“糖果的笑话是怎么回事? ”斯卡基问。
“这事蠢得不值得再提,而且一言难尽。”贡瓦尔·拉尔森简短地说。
他看了一下腕表。
“假如我们想准时的话,现在就得出发了。”他对马丁·贝克说。
马丁·贝克点点头并穿上夹克。他们随即出发。出门时马丁·贝克问梅兰德:
“麦勒的贴身保护计划你看了没? ”
“我刚看完。”
“如何呢? ”
梅兰德敲敲烟斗。
“看起来没有问题。”他说。
“你一向很厉害。”贡瓦尔·拉尔森说,“不过要是我,我会再检查一遍。”
“我正打算这么做。”梅兰德说。
两个小时后斯蒂格·马尔姆来电,办公室只有本尼·斯卡基一人。梅兰德在洗手间,勒恩出去办事了。
“我是斯卡基侦查员。”
“我是马尔姆督察长。请贝克或拉尔森接电话。”
“他们正在开会。”
“在哪儿开会? ”
“我不能告诉你。”
“你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
“我知道啊。”斯卡基口气很凶地说,“可是我不能告诉你。”
“年轻人,”马尔姆一肚子火说,“请记住你的职位等级,而且别忘了你归我管。”
“目前不是。”斯卡基答道,并没有被吓倒。
“贝克和拉尔森在哪儿? ”
“我不告诉你。”
“那里还有没有别的人可以来接电话? 例如埃纳尔·勒恩? ”
“他出去办事了。”
“办什么事? ”
“这我也不能告诉你。”斯卡基说,“抱歉。”
“等到真找到理由时你再来说抱歉吧。”马尔姆气冲冲地说,“可能要不了多久了。”
说完,他把话筒摔了回去。
斯卡基扮了个鬼脸并将电话挂好。
电话又响了起来。
“我是斯卡基侦查员。”
“这我听得出来,”马尔姆冷冷地说,“你是不是可以帮我留话给贝克组长? ”
“当然可以。”斯卡基羞怯地说。
“我从中央那儿得知了下面这个第一手消息,”斯蒂格·马尔姆态度高傲地说,“安全局长去见了司法部长,表示他对贝克
今早给他的回答感到不满。不过司法部长把他的问题扔回特别小组处理,同时告诉他说,他不干涉警方的事情。麦勒局长因此不得不直接去找总理,总理起初有些质疑,但和司法部长讨论过后,两人持相同的结论。懂了吗? “
“是的,懂了。”斯卡基说。
“贝克或拉尔森回来之后,我立刻要和他们谈另外一件事情。至于你呢,你可以想想忤逆上司后,自己该如何收拾场面。
再见。“
马丁·贝克和贡瓦尔·拉尔森直到傍晚才回来。两人闭口不提出门办了什么事情。
埃纳尔·勒恩当天没再进办公室,他的特别任务需要时间处理。
访客及电话不断涌进。
国王的侍卫官通知说,参议员走进皇宫的北面楼梯时,国王会走到城堡前的罗格阶台会见他。
马丁·贝克反对这项安排,表示这没有减轻安全活动的负担,尤其对远距离保护计划更无帮助,但侍卫官只是简短地回答说,国王并不害怕。
五点整,来了个超级不速之客。门被用力推开,“推土机”
低着头闯进来,活像一头披挂上阵、赶往斗牛场的公牛。
他的打扮一如既往:皱巴巴的紫蓝色外套、粉红色衬衫及一条富有想象力的领带。
梅兰德根本不搭理他,但贡瓦尔t 拉尔森就像坐到一块不舒服的地方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问奥尔松:
“你他妈的来这里干吗? ”
“马尔姆督察长要我抽空来这里一趟。…‘推土机”开心地说,“他认为有些法律问题,你们可能需要人帮忙理出头绪。”
他轻决地走到墙上的地图前,仔细研究了一下,随后拍手并突然大喊:
“小伙子们,你们好吗? ”
连马丁·贝克也被这场骚动吸引过来。他按捺着性子看着这位访客,语气非常平静地说: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没出现什么法律问题。不过,知道有问题的话可以找你,这真是让我们安心。”
“太好了! ”‘推土机“说,”太好了! “
“华纳·罗斯在哪儿? ”贡瓦尔·拉尔森问道。
“在澳大利亚堪培拉,所以我料想他随时会出击。唯一的问题是,周四和周五我的银行抢劫案小组成员必须减少一半。
是谁占用了这些人手呢? 没错,正是你们和你们的保护措施。
各位先生,这几天可难熬啦,相信我的话。可是我们可以应付的,我们习惯了。“
他环视整个办公室,愉快地说:
“祝你们好运! 小伙子们! ”
然后他冲向门口,迅速消失,众人连向他点头道再见也来不及。
“该死。”贡瓦尔·拉尔森说,“一定是马尔姆那个大蠢蛋把‘推土机’也派过来了。”
“我们不必顾虑他。”马丁·贝克面无表情地说。
由于国王宣布的那项计划,一切因此变得相当清楚。
整件事情将发布在媒体上,连车队路线也不例外。唯一保持神秘感的是高层政客之间的对话及其结论,通常一切结束之后,官方会公布一篇平淡无奇、毫无价值的公报。
广播电台及电视台会实况转播贵客莅临的盛况、车队进城、献花环典礼及与国王的会晤等等活动。
一切看来准备齐全,得心应手。
第十六章
斯德哥尔摩的陆军博物馆位于厄斯特马的里达街,在一个宽大广场后头的旧兵营里,老旧的军火武器被整整齐齐地分门别类。它占满了席贝莉街和亚提莱里街之间的整个街区。离它最近的建筑却和军事无甚关联:黑德维·伊莲娜教堂,这座教堂虽然有个优美的拱顶,但不算是斯德哥尔摩的古迹,内部也没什么看头。
而今连陆军博物馆也没有太多可看之处,尤其自从国家安全局的部分部门大摇大摆移师到这栋建筑物之后,这个博物馆就无辜地沦为第一线箭靶。
这栋博物馆的心脏是一个大厅,展览着各种古代大炮和各式各样的旧式步枪,不过国家凶杀组的组长来到这里,并不是因为对历史有兴趣。
一个肥胖的男人坐在小办公室的桌前,正研究着国际象棋。这一局特别难,再要五步就分胜负了,只见他时不时在速记本上做笔记,随即又划去。这可能不是他该做的事,因为桌上摊着一支解体的手枪,他的座椅旁有一个装着武器的大木条箱,不少武器上还系着纸标签,上头什么也没写。
研究国际象棋的男人是伦纳特·科尔贝里,马丁·贝克患难多年也最亲近的同事。他在约莫一年前告别警界。他的辞职引起了很大的骚动,也招来不少尖酸的嘲讽。全国最好的刑警之一,一个稳坐指挥高位的警官,因为再也不能忍受当警察而辞职,这让警方的面子很挂不住。为了执行署长不让这件事曝光的命令,斯蒂格·马尔姆曾经像狗一般,伸着舌头在走廊上追着他跑。
当然,事情终究曝了光,虽然报纸媒体的态度,大体来说,并不觉得一个老警察辞官比哪个体育记者辞职更奇怪,不外乎是受够了四处奔波、贿赂、喝酒应酬,最后决定去他的,老子要回家陪孩子看电视转播的足球赛去。就马丁·贝克个人来说,这是不幸的,不过他毕竟熬过去了。他们很少私底下见面,不过在科尔贝里的住所或是马丁·贝克科曼街的房子中举杯对饮的次数还是不少。
“嗨。”科尔贝里说,他看到马丁·贝克很开心,不过没有显露过度的热情。
马丁·贝克没说话,只在老朋友的背后捶了一拳。
“这个挺有意思的,”科尔贝里说,头朝着大木箱一点。“一堆老手枪和左轮枪,大部分是从各个警区搜集来的。当初国会宣布新的枪支武器管制法的时候,很多人把可笑的老玩具气枪也交了上来。当然,自愿把东西文出来的人,都是从没想过要拿那些东西去射击的人。这里没有人有时间或有意愿把这整箱东西好好分个类,”科尔贝里说,“不过有个人认为我可以做,虽然警方有一半的头头说我是共产党。”
那个人没错。说到条理分明,很少有人比得过科尔贝里。
他指着那支解体的手枪。
“举个例子,你看看这个。俄国纳格狙击枪,点一一口径,老得可以当古董。我想尽办法总算拆了它,可是现在怎么也装不回去。还有这个——”他在木箱里摸索,取出一支巨大的柯尔特左轮枪。“你有没有看过这一类的武器? 而且它被保养得很好。斯滕斯特伦死后,奥萨… 托雷尔枕头下就塞了一把这样的枪,而且,保险总是开着。”
“这个夏天我常见到奥萨,”马丁·贝克说,“她现在在默斯塔警察局。”
“跟默斯塔的巴斯达在一起? ”科尔贝里边说边笑。
“罗特布鲁那桩命案能破,她和本尼功不可没。”
“什么罗特布鲁命案? ”
“你不看报纸吗? ”
“看,可是我不看那种东西。你说本尼? 每次我听到那小子的名字,就会想到他救过我一命。当然,要是他事前不那么白痴,根本也没那个必要。”
“本尼不错,”马丁·贝克说,“奥萨也成了一个很好的警察.”
“啊,上帝的安排真是奇妙。”
虽然科尔贝里几年前就不再去教堂了,宗教名言还是常常脱口而出。
“你知道,”他又说,“我一直以为你会跟奥萨在一起。这样的结果最好,她会是一个好妻子。那时候你也爱她,虽然你从来就不肯承认。最重要的是,她真的漂亮得要命。”
马丁·贝克笑了,接着摇摇头。
“马尔默那一次,后来到底怎么了? ”科尔贝里问,“你知道,就是我把你们安排在旅馆比邻而居的那一次? ”
“恐怕你永远不会知道,”马丁·贝克说,“对了,葛恩怎么样了? ”
“很好。她热爱工作,一天比一天更漂亮。而且,有时候我真的很喜欢照顾孩子。我甚至还学会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