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1-7-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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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我现在很累,根本没力气对谁发脾气。我想洗洗——我还能感觉得
到她的手在我身上——然后就去睡了。”
“那你去洗吧。也许我们明早可以像淑女一样接着讨论这个问题。当然还得去
见见哈特。”她把蕤交给苏珊的纸折好,想到能见到托林,就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
样子,然后就把手伸向衣服口袋。
“不,”苏珊的嗓音出奇的尖利——尖得使她姑妈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科蒂利亚看着她,简直惊呆了。苏珊看到姑妈这么看她,有点不太自在,不过
还是没有把眼光移开。她伸出双手,毫不胆怯。
“我得留着它,姑妈。”
“是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科蒂利亚姑妈问,她的声音简直像是在怒吼了——
苏珊一时觉得姑妈要开始骂人了,但那声音又使她联想起无阻隔界发出的响声。
“谁教你这样对把你这个孤儿养大的人说话的? 谁教你这样对姑妈说话的? ”
“你知道是谁教我的,”苏珊说。她的手仍然向前伸着。“我要把它留在身边,
我会把它交给托林市长。她说过她不在乎这张纸会遭受怎样的待遇,就算他拿它来
擦屁股,她也不在乎,”( 听到那个不雅的字眼,她姑妈的脸红了,看上去真滑稽
)“但是在那之前,我得把它留在身边。”
“真是奇谈怪论啊,”科蒂利亚姑妈愤怒了……但她还是把那团脏兮兮的纸递
给了苏珊。“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这个黄毛丫头保管。”
但对他来讲,却又不仅仅是个黄毛丫头,对不对? 我还要躺在他身下,听着他
骨关节咯吱作响,然后怀上他的骨血,为他生一个孩子。
重新把那张纸放好的时候,她低下头看着口袋,免得姑妈看见自己眼中的怨恨。
“你上楼去吧,”姑妈说着把饰带一股脑儿拨进针线筐儿,饰带乱七八糟缠成
了一团。“你去洗吧,好好把你嘴巴洗一下。给我好好清除一下从你嘴里冒出来的
那些无礼和不敬的话。”
苏珊安静地走开了,她走在熟悉的楼梯上,心里真想跟姑妈顶嘴,但还是忍了。
她心中交织着羞耻和仇恨。
东方已显鱼肚白,星光也开始暗淡,她躺在床上难以入眠。今晚发生的事情就
像一团乱麻塞在脑子里,纷繁复杂,也很模糊——但其中挥之不去的是威尔·迪尔
伯恩的脸。她心想,他的那张脸怎么能够一时严峻,一时又出乎意料地变得温柔呢。
那是一张很帅气的脸么? 对的,她是这么认为的。
对自己来说,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
我从来没有邀请一个女孩子和我一起出来骑马,也没有问过女孩她会不会让我
去看她。我想邀请你,苏珊,帕特里克的女儿。
为什么是现在呢? 为什么我在这个时候见到他呢,这时可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如果这就是卡,它会像是一阵风似的吹来。像是场飓风。
她辗转反侧,最后仰着头对着天花板。她想这个后半夜就不要指望能睡着了。
其实也可以走到鲛坡去看看日出的。
然而她还是选择躺着,身体时而感到不适,时而又没事了。她望着窗外的黑影,
听着清晨鸟儿的第一声啁啾,想着亲吻时他双唇的感觉,温柔而有力,还有他的牙
齿;他身上的味道,她手掌下那件质地硬朗的衬衫。
她双手放在睡衣上面,用手指握住自己的乳房。乳头变得很硬,硬得好像是小
鹅卵石。手碰到那里的时候,双腿问突然涌动起一阵热流。
她想自己还是能睡着的。要是能处理好身体的燥热,还是能睡着的。
她能够做到。老女人已经给她做了示范。即使是黄花闺女也可以偶尔享受一下
床笫之欢的……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
苏珊翻了个身,把手伸到被单下面。她努力把老太婆那双明亮的眼睛和凹进去
的颧骨赶出脑海——她发现只要认真去做,那并不是难事——然后用那个牵着骏马,
头戴宽檐帽的男孩形象取代。一时间,那脑海中的形象是那么清晰,那么美妙,简
直就和真的一样。仿佛除此以外她的生活只是一场无聊的闹剧。她梦见他一再地吻
她,他们都张开嘴巴,两个人的舌头水乳交融;他们一起分享着周围的空气。
她的身体简直要燃烧起来了。躺在床上,仿佛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熊熊燃烧
的火炬。当太阳终于升起在地平线上的时候,她总算渐渐进入了熟睡的状态,只见
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头发像根根金丝披散开来,散落在身体和枕头的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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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黎明前的最后一个小时,旅者之家的公共休息室从未如此安静。通常把大吊灯
渲染成明亮珠宝色的煤气灯已经变成了暗淡的蓝色斑点,宽大的房间里满是阴森诡
异的气氛。
墙角堆着一堆柴火——其实就是在“看我的”游戏中打架斗殴时被砸烂的两把
椅子( 斗殴者正在高级治安官的醉鬼牢房里关着呢) 。另一个墙角里是堆结成一块
的呕吐物。房间东边高出地面的台子上立着一架被损坏的钢琴;立在钢琴凳边上的
是巴奇的硬木棒,巴奇是这里的打手,也是个各方面都很强硬的人。而此时,巴奇
自己横躺在琴凳下面,呼呼大睡。疤痕累累的腹部在灯心绒裤子的腰带处隆起,像
做面包的面团一样。他一只手里拿着一张牌:方块二。
房子的西边放着牌桌。两个醉鬼头耷拉在其中的一张桌子上,鼾声大作,哈喇
子一滴滴地淌到绿色的毛毡上。两人的手碰在了一起。他们头顶上有一张亚瑟的图
片,亚瑟·艾尔德王双腿叉开骑在白马上,旁边有个牌子上写着( 古怪地混合了高
等语和低等语) :不要在纸牌或生活中与人争执。
吧台后面有一个巨大的战利品,足有整个房间那么长:一只双头麋鹿,鹿角好
像一个小树林,还有四只炯炯有神的眼睛。这头麋鹿一般被旅者之家的常客称为小
顽皮。没人知道为什么。某个人突发奇想地在其中一对鹿角的顶部画了两只安全套。
躺在吧台上面,正对着小顽皮不满目光的是快马佩蒂,旅者之家的舞女和侍者……
尽管她已不再年轻,而且她马上就得到后面的饲料槽去工作,而不是到楼上去伺候
客人。她那浑圆的双腿叉开,一条腿从吧台里面垂下来,另一条则垂在外面,脏兮
兮的裙子在身上胡乱搭着。她打着鼾,脚和肥胖的手指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下。惟一
能听见的其他声音就是屋外的风声,还有轻柔而规律的一下一下抓牌的声音。
一张小桌子孤零零立在蝙蝠门边,这扇门是对着罕布雷高街开的;到了晚上,
当克拉尔·托林( 旅者之家的主人,也是市长的妹妹) 决定从楼上的套房走出来,
“和大伙一起玩”的时候,她总是坐在这里的。如果她下楼来玩,她一般都下来得
很早——从那个满是划痕的破旧吧台端出的牛排要比威士忌多——约摸在钢琴弹奏
者席伯坐定开始演奏之时回到楼上。市长本人从不来这里,尽管大家都知道他至少
拥有旅者之家的一半财产。托林家很在乎这里的收入;但他们不喜欢午夜以后这里
的样子,那时候铺在地上的木屑会浸满泼洒出的啤酒和鲜血。克拉尔可是个脾气倔
犟的女人,二十年之前就被称做“野孩子”。她比她那个从政的哥哥要年轻,没有
那么瘦,眼睛大大的,头也不小,颇有几分姿色。沙龙的营业时间里没人坐在她的
桌子边上——巴奇要是看见谁有这个企图,就会飞奔过去阻止——但现在已经过了
营业时间,酒鬼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要么是到楼上睡觉去了。席伯蜷着身子缩在钢
琴后面的墙角里,睡得正香。那个扫地板的傻男孩两点钟之后就不见了( 是被众人
的嘲笑、侮辱和向他砸来的玻璃啤酒瓶赶走的,他总是有这样的遭遇;罗伊·德佩
普就从心眼里讨厌这个男孩) 。他大约九点左右会回来,以便清扫整个乱糟糟的聚
会现场,为第二天的狂欢作准备。直到那时,坐在托林小姐座位上的人都可以安享
其位。
他在耐心地用纸牌玩游戏:红上有黑,黑上有红,首先摆的就是法院广场,就
像男人们常做的那样。这个纸牌玩家左手拿着剩下的那副牌。他一张张抽牌的时候,
右手上的刺青也跟着晃动。这让人有点不安,仿佛灵柩正在呼吸似的。纸牌玩家是
个上了年纪的家伙,不像市长或是他妹妹那么苗条,但是还是属于比较瘦削的。一
头白色的长发从背后垂下来。除了脖子以外,他浑身晒得黝黑;脖子上的肉因松弛
而垂了下来。他蓄了很长的胡子,以至于胡子末端都快碰到下巴了——很多人觉得
这是劣等的枪侠式的胡子,但是没有人用“劣等”这个词来形容艾尔德来得·乔纳
斯的脸。他穿着一件白色丝质衬衫,身后佩了一把黑柄手枪。乍一看上去,他那双
眼角有些泛红的大眼睛里透着伤感。要是靠近点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睛只不过是
水汪汪而已。事实上,这双眼睛和小顽皮的一样毫无感情。
他摸到一张黑桃A 。但没有合适的地方摆放。“嘿,你这小子。”他抱怨了一
声,声音古怪而尖细,而且像一个将要抽泣的人一样颤巍巍的。这恰好和他那双湿
润的红眼睛很配。他把牌拢到一起。
还没等他重新洗牌,楼上一扇门轻轻地开,然后又关上了。乔纳斯放下纸牌,
伸手要拔枪。不久他就听出来这是雷诺兹的靴子踩在走廊上发出的声音,于是又放
下了枪,从皮带上拿起了烟草袋。首先出现的是雷诺兹常穿的那件披风的下摆,然
后就看见他走下楼梯,脸刚刚洗过,一头红色卷发差不多遮住了耳朵。老雷诺兹先
生看上去有点自负,不是么? 他曾在许多湿润舒适的温柔乡里探险,他睡过的女人
比乔纳斯见过的都多,尽管乔纳斯的年龄还是他的两倍。
在楼梯底部,雷诺兹沿着吧台踱着步,还停下来掐一把佩蒂丰满的大腿,然后
就走到乔纳斯身边,后者正拿着烟卷,面前摊了一堆牌。
“晚上好啊,艾尔德来得。”
“早上好啊,克莱。”乔纳斯打开袋子,拿出一张纸,把烟叶撒了上去。他的
声音有些颤抖,手却很稳当。“要来支烟么? ”
“来一支吧。”
雷诺兹拉出一张椅子,转了个方向,坐上去,双手背在身后。乔纳斯递给他一
支烟,他用手指转动着烟卷,这可是枪侠的经典动作。灵柩猎手们常玩这些经典动
作。
“罗伊在哪里? 是和尼布斯在一起么? ”他们在罕布雷待了一个多月了,在此
期间德佩普迷上了一个名叫黛博拉的十五岁妓女。她走起路来是很敦实的罗圈步,
而且她斜着眼睛看着远处的样子也让乔纳斯觉得她是个女牛仔,和他们有某种远亲
关系。但她也颇有些趾高气昂的做派。克莱第一个把这女孩子叫做尼布斯,或是女
王陛下,有时还( 在喝醉的情况下) 称她为“罗伊的加冕小妞。”
雷诺兹点了点头。“似乎他为她喝醉了酒。”
“他没事。他不会因为个黄毛丫头而辜负我们的。她啊,笨得出奇,连猫这个
词都拼不出来。拼不出像猫这么复杂的词。我以前问过她的。”
乔纳斯又卷了一支烟,接着从包里拿出一根硫磺火柴,在指甲盖上蹭了一下,
点着了火柴。他先给雷诺兹点上,然后再给自己点上。
一只小黄狗从蝙蝠门跑进来。那两个男人一边抽烟,一边静静地看着它。黄狗
穿过房间,先嗅嗅墙角已经结块的呕吐物,接着就吃了起来。边吃还边摇晃着尾巴。
雷诺兹朝那块提醒大家不要在纸牌游戏中与人起争执的牌子点点头。
“我觉得它肯定能看懂那块牌子。”
“不,一点也不,”乔纳斯表示了反对。“它只是条狗而已,一个吃污秽物的
狗。二十分钟之前我听到了马的声音。首先是听到它靠近,然后是听到它离开。会
不会是我们的岗哨呢? ”
“任何蛛丝马迹你都不会放过。对不对? ”
“没什么好担心的。是不是? ”
“嗯。鲛坡东边有个专为小产业主工作的人。他看见他们进来的。一共三个人。
很年轻。都是些小毛孩。”雷诺兹把最后一个词说了一遍,就像是在北边领地一样
:小毛孩。“没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可不能下结论,”乔纳斯那颤抖的声音就好像是一个世故的老头子。
“他们说年轻人目光比较远大。”
“年轻人就看着那些为他们指好的方向,”雷诺兹回答说。黄狗走过他的身边,
舔着地上的骨头块。雷诺兹好意地把一块骨头往它的方向踢了一脚,但狗未来得及
躲避,骨头砸在了它身上。它飞快地蹿回到蝙蝠门下面,呀咳一呀咳地低吼着,使
躺在钢琴凳下面的巴奇发出的鼾声听上去更响了。
他张开了手,纸牌掉到了地上。
“也许是,也许不是,”乔纳斯说。“不管怎样,如果莱默和他为之效命的傻
瓜提供的消息准确的话,他们来自联盟,是绿色某个地方的大人物的儿子。就是说
我们得非常非常小心了。要像走在鸡蛋壳上一样小心。我们还得在这里至少多待上
三个月! 那些年轻人这段时间里可能一直在这里,到处清点,做记录。现在有那么
些清点的人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对那些从事再补给的人来说也不是好事。”
“得了吧! 这都是幌子,就这么回事情——他们肯定是因为闯了祸才被扔到这
儿来的。他们的老爸——”
“他们的老爸也知道法僧现在掌控着整个西南边,地位可不低啊。说不定那些
小子们也知道这些——对于联盟和王室来说,轻松日子已经快到头了。克莱,有些
事我们是无从知道的。至于那些人,他们要走哪条路你绝对不会知道的。至少他们
会将就干些不太体面的活儿,希望重新得到父母的欢心。等看到他们的时候我们就
知道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点:就算是他们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我们也不能
拔枪对准他们的后脑勺,像处理驽马一样干掉他们。虽然他们活着的时候经常能把
老爸们气疯,但要是他们死了,这些老爸们肯定会十分痛心的——老爸们都那样。
我们要灵活一点;越灵活越好。”
“那最好不要让德佩普参加进来。”
“罗伊没有问题,”乔纳斯声音还是颤抖着。他把香烟屁股扔到地板上,用脚
后跟一下踩灭。他抬头看看鹿那玻璃球般的眼珠,眯缝着眼睛好像在考虑问题。
“你朋友说的是今晚么? 那些小鬼是不是今晚就到了? ”
“没错。”
“我猜他们明天会来看艾弗里。”那是赫克·艾弗里,眉脊泗最高治安官和罕
布雷的警察总长,大块头,整个人就像是洗衣房手推车那么硕大。
“我想也是的,”克莱·雷诺兹说。“要呈交他们的文件。”
“是的,先生,的确是这样。你好,你好,你好,他们要一直说这几句话。”
雷诺兹没答话。乔纳斯说话常让他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从十五岁开始就和他一
起骑马了,所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