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1-7-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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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吃草。它舔了一口,又抬起头,对着锡弥干嚎,仿佛告诉他这都是他的错。
锡弥略有所思地盯着卡布里裘斯,想到骑着它会比步行舒服得多。神啊,是这
样……但骡子的第二声嘶叫让他决定放弃刚才的想法。骡子会不懂事儿地发出那讨
厌的叫声,惊动劫持苏珊的人。
“我相信你会找到回家的路,”锡弥自言自语。“再见,朋友。再见,亲爱的
卡皮。以后再见了。”
他找到了苏珊和雷诺兹走的路线,又一路小跑跟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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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来了,”阿兰突然说,不一会儿,罗兰自己也感觉到了——有道粉红
闪电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所有人马。”
罗兰盘腿坐在库斯伯特面前。库斯伯特看着他,神情中往日愚蠢的幽默感荡然
无存。
“成不成主要靠你了,”罗兰说,“还有它。”他拍了拍弹弓。
“我知道。”
“你有多少弹丸? ”
“差不多四打钢珠。”伯特说着拿出一只棉布袋;在和平时期,他父亲曾用这
个袋子装过烟草。“外加各种爆竹,放在我的鞍囊里。”
“有多少大爆竹? ”
“足够了,罗兰。”他一脸严肃。没有了欢笑,他无情的双眼就是另一对杀手
的眼睛。“足够了。”
罗兰伸手摸了摸头上宽边帽的帽檐,让手掌再感受一下粗糙的织物。
他看了一眼库斯伯特的帽子,又看看阿兰的,暗暗告诉自己他们能行,是的,
只要他们鼓起勇气,把三个应战四十个或者五十个的事抛在脑后,他们就能成功。
“枪战一旦开始,驻守在悬岩上的人马上就会听到枪击声,对不对? ”阿兰问。
罗兰点点头。“风从我们这边往悬岩方向吹,毫无疑问他们会听到。”
“那我们务必行动迅速。”
“我们一定要尽最大努力。”罗兰想起了从前,他站在大厅后相互缠绕的绿树
篱间,胳膊上架着猎鹰大卫,恐惧的冷汗沿着背脊流淌而下。我知道你今天会死去,
他对鹰说。他说得没错。但他自己活了下来,通过了考验,从考验回廊的东面走了
出去。今天轮到库斯伯特和阿兰要接受考验了——不在蓟犁,不在大厅后那个传统
的证明实力的地方,而是在这里,在眉脊泗,在恶草原的边缘地带,在沙漠,在大
峡谷。爱波特大峡谷。
“证明或死亡,”阿兰说,好像猜透了枪侠的心思似的。“归根结底就是这样。”
“不错。问题最终总是归结为这一点。你觉得他们到这儿还需要多久? ”
“至少一个小时,可能要两小时。”
“他们会一路边走边看,非常警惕。”
阿兰点点头。“是的,我同煮。”
“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库斯伯特说。
“乔纳斯害怕在草原里遭到伏击,”罗兰说。“可能害怕我们用火攻的方法把
他围起来。但走到空地后他们就会放松警惕。”
“你希望如此。”库斯伯特接口说。
罗兰表情严肃地点头说:“是的,希望如此。”
18
雷诺兹和苏珊走的方向和乔纳斯相反。起先雷诺兹心满意足地带着她骑马快步
向前走着;但离开乔纳斯、伦吉尔和队伍大约三十分钟后,他驾着马慢跑起来。派
龙很轻松地跟上了雷诺兹坐骑的步伐,就这么跑了十来分钟,他又让马提速,两匹
马轻快地在路上奔驰。
苏珊用绑着的手紧紧抓住马鞍前桥,轻松自如地骑在雷诺兹右边,头发在身后
飘扬。她觉得自己的脸肯定是五颜六色的;两颊的皮肤感觉比平时高了两寸,肿胀
而敏感,微风掠过脸颊都会刺痛。
到了恶草原通往鲛坡的地方,雷诺兹停住马,让它们喘口气。他自己下了马,
背对着苏珊,撒了一泡尿。苏珊这个时候抬着头,遥望眼前起伏的地形,她看到一
大群马,无人看管,分散在边缘地区。看来他们暂时还无暇顾及马群。
“你要方便吗? ”雷诺兹问。“需要的话,我可以扶你下来;现在说不,等会
儿在路上也别嘀咕。”
“你害怕了。你不是伟大勇敢的治安协管员嘛? 你害怕了吧? 唉,徒有个灵柩
刺青,不过如此。”
雷诺兹强摆出一张轻蔑的笑脸,但这个表情在今天与他的脸不太相称。
“小姐,算命的事你应该让精通的人来干。现在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要不
要方便? ”
“不必了。你确实是害怕了。怕什么? ”
雷诺兹知道,离开乔纳斯时,自己的不祥预感还在隐隐作怪,而他本指望那预
感会消失的。他向苏珊张开嘴巴,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乌黑的牙。
“如果你不会说人话,就给我闭嘴。”
“你为什么不放我走? 这样的话,我的朋友们逮住你后,也会这样对你的。”
这次雷诺兹从心底里发出一阵狂笑。他把脚一甩,跨上马,驾的一声挥起缰绳。
头顶上,魔月像个苍白浮肿的球一般高高悬在空中。“你尽管做白日梦吧,小姐,”
他说,“这是你的自由。但你永远都别想再见到那三个家伙了。他们就等着浑身生
蛆吧。我们赶路吧。”
他们又出发了。
19
收割节前夜,科蒂利亚一直没有上床睡觉。她整个晚上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没
合过眼;虽然腿上放着针线活,但她并没有多织一针,也不曾拆去一线。现在,晨
曦已渐渐变成十点的阳光,她仍旧坐在同一张椅子上,茫然若失地盯着外面。那里
有什么可看的呢? 一切都付之东流——托林会给苏珊和她孩子的一笔财富泡汤了,
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会在遗书里写上这一笔;想在这个小城提升身价的希望破灭了,
所有为将来做的打算都砸了,居然被两个管不住裤腰带的年轻人付之一炬。
她坐在旧椅子上,针线活放在膝头,苏珊抹在她脸上的煤灰像烙印似的格外显
眼,她心想:总有一天,他们会发现我死在这张椅子上——又老,又穷,被忽略,
被遗弃。那个忘恩负义的孩子! 枉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窗子上细微的刮擦声把
她从游离状态中惊醒。她不清楚这声音在侵入她的意识之前持续了多久,但声音一
牵动她的神经,她立刻把针线活放到一边,起来看个究竟。可能是鸟在啄窗,或者
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在玩收割节的恶作剧。不管是什么,她都要把弄出声音的东西赶
走。
一开始,科蒂利亚什么也没看见。当她正想转过脸时,她发现院子边有一匹小
马和一辆手推车。那推车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黑色的,上面画着金色的图纹—
—小马低垂着头站着,并不在吃草,而是一副跑得半死的样子。
她正紧皱眉头看着,一只扭曲的脏兮兮的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那手举到空中,
又刮起窗玻璃来。科蒂利亚倒吸了一口冷气,双手抚在胸前,心怦怦怦地乱跳。她
后退一步,小腿擦到火炉的围栏,不由尖叫了一声。
又长又脏的指甲在玻璃上又划了两次,然后消失了。
科蒂利亚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犹豫不决地走向门口,在木柴箱边停下,找了
块不大不小的木头拿在手里。以防万一。然后,她拉开门,站在屋角,深深吸了口
气,走到靠花园那一边,举起了木棍。
“快滚出来! 趁我还没动手,快滚! ”
眼前的东西让她顿时说不出话来:一个老得可怕的女人缓缓穿过屋边被霜冻死
的花圃——向她爬过来。这干瘪丑老太的丝丝白发( 仅剩的几根头发) 垂在面前。
面颊和眉毛上有好多脓疮,都已溃烂;嘴唇开裂,血顺着尖尖的长肉瘤的下巴滴下
来;眼角膜变成了污浊的灰黄色。她边爬边大口大口喘着气,发出又粗又嘶哑的声
音。
“善良的女人,帮帮我,”那妖精似的东西气喘吁吁地说。“来帮我一把吧,
我累得快支撑不住了。”
握着木棍的手放了下来。科蒂利亚感到难以置信。“蕤? ”她疑惑地低声问。
“是蕤吗? ”
“嗯,”蕤有气无力地说,吃力地用手抓着冰冷的地,继续在萎谢的花丛中往
前爬。“帮帮我。”
科蒂利亚退了一步,临时找来的木头垂在膝盖旁。“不。我……我不能把你这
样的人留在我家里……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很难过,但是……你知道,我名声很好
……人们总是密切关注着我,他们真是这样……”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高街,仿佛生怕看到她家门外挤了一堆市民,垂涎地注
视着,蠢蠢欲动,交换着卑劣的谣言,但那里一个人都没有。罕布雷很安静,所有
大小道路空荡荡一片,收割节向来能听到的欢呼喧闹声销声匿迹了。她回过神来看
着残败的花丛中的东西。
“你的侄女……干的……”地上的东西无力地说。“一切……都是她的错……”
科蒂利亚一松手,木棍落下来,撞在脚踝上,但她却全然未觉。她的手在身前
握成两个拳头。
“帮我一把,”蕤低语。“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们……我们一起想
办法,我们俩……靠女人的智慧……想办法……”
科蒂利亚犹豫片刻,走到老婆子身边,蹲下来,用一只手臂挽住她,生拉硬拽
地把老太婆拖了起来。蕤的身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肉体腐烂的臭气。
科蒂利亚扶着女巫走进房间,女巫瘦古嶙峋的手指抚着她的面颊和脖翼。科蒂
利亚感到浑身难受,但她强忍着没有推开她的手,直至把她带到一张椅子前。蕤一
屁股坐下去。口里喘着粗气,另一头放屁,两头出气。
“听我说。”老女人虚弱地说。
“我听着呢。’’科蒂利亚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她可能快死了,但奇
怪的是,她的眼睛一旦盯着你,再想把脸转开就很难。蕤把手指伸进满是污垢的上
衣,取出一个银灿灿的符咒之类的东西,迅速地来回移动,好像在做祷告。一夜没
睡的科蒂利亚不由得昏昏欲睡了。
“其他人我们管不了,”蕤说,“玻璃球从我的掌心被抢走了,但她——! 她
被带回到市长府邸,也许我们能处置她——是的,我们可以这么做。”
“你处置不了任何东西,”科蒂利亚漠然地说。“你快死了。”
蕤呼哧呼哧冷笑,嘴角流下一滴泛黄的口水。“死? 你错了! 我只是累坏了,
需要恢复一下精力。听我说,科蒂利亚,海勒姆的女儿,帕特的妹妹,听我说! ”
她用一只干瘦的手臂( 却出奇地强壮) 钩住科蒂利亚的脖子,把她的头凑近。
与此同时,她举起另一只手,在科蒂利亚瞪大的眼前转动银符。丑老太婆小声念念
有词,不一会儿,科蒂利亚理解地点点头。
“那就着手行动吧,”老婆子说着,松开了手。她疲惫之极地倒回靠椅。
“现在,我支撑不了多久了。我要一点时间恢复体力。你先张罗。”
科蒂利亚穿过房间,到厨房去了。在手动水泵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块砧板,里
面插了两把锋利的菜刀。她拿了一把走回房间。她的眼神迷离恍惚,苏珊也曾有过
这样的眼神,当时她和蕤站在蕤小屋的门口,笼罩在吻月的光芒中。
“你会报复她吗? ”蕤问。“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个。”
“年轻漂亮的小姐,”科蒂利亚喃喃低语,几乎听不出她在讲什么。空着的手
轻飘飘举到脸上,捂着煤灰斑斑的脸。“会的。我要让她付出代价,说到做到。”
“以死亡为代价? ”
“对。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死神召唤的是她,”蕤说,“你不用怕。科蒂利亚,快帮我恢复体力。把我
要的给我! ”
科蒂利亚从上往下解开连衣裙的扣子,拉开衣襟,露出扁平的胸部,大约从去
年起,她的肚子开始向外凸起,有了点小肚子,但腰部的线条依旧隐约可见,刀就
是用在这个部位。她把刀切人内衣,深入表皮。血渗透了白色的棉布。
“啊,”蕤轻声惊叹道。“像玫瑰。我一直梦想着玫瑰,盛开的玫瑰。走近些
!”她伸手搂住科蒂利亚的腰背,把她拖近,抬眼瞧了瞧科蒂利亚的脸,然后笑着舔
起嘴唇来。“很好,这样很好。”
科蒂利亚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库斯的蕤把头埋到她内衣红色的切口上,吮吸
起来。
20
罗兰三人盘坐在高高的草丛中,听到轻微的马具和带扣的叮当声渐渐放大,罗
兰起初一阵高兴,但当声音越来越近——近得足以听到窃窃私语的人声和马蹄声时
——他开始担心。骑马人从他们附近走过是一回事,但如果运气够差,那些人取道
径直迎面而来,他们三个人的命运就很可能会像田间的一窝鼹鼠,被不长眼的犁刀
活活砍死。
命运决不会让他们走到那一步,遇到那样的结局,不是吗? 在如此广袤的恶草
原,骑兵队怎么会偏偏选罗兰三人盘踞的路线呢? 但队伍依旧在逼近,带扣的声音
和人群的话音愈加清晰了。
阿兰有些慌恐地看着罗兰,往左边指了指。罗兰摇摇头,两手拍拍地,示意原
地不动。他们别无选择;这个时候转移阵地而不被发现是不太可能的了。
罗兰拔出枪。
库斯伯特和阿兰也不约而同地抽枪以待。
最终,犁在距鼠窝六十英尺的地方擦过,他们松了一口气。三个男孩看到马和
骑手一个个闪过厚草丛;罗兰一下子就认出了领队的乔纳斯,德佩普和伦吉尔,三
人并肩骑在最前面。他们身后跟着至少三十多个随从,草丛间闪过亮红和鲜绿的长
披肩。他们的队伍拉得很长,罗兰觉得他和伙伴们完全有理由希望他们一旦走进空
地,会把队伍拉得更长。
男孩们抱住马头等待队伍从眼前经过,以防它们听到近在咫尺的马声会嘶叫回
应。他们过去后,罗兰把苍白而无表情的脸转向伙伴。
“上马,”他说。“收割节到了。”
21
他们骑马走到恶草原边缘,找到乔纳斯的人马刚刚走过的那条道,前面通向一
片低矮的灌木丛,然后是沙漠。
狂风怒作,掀起一大片沙尘,弥漫在无云的灰蓝色苍穹下,凄冷万分。
魔月挂在高高的天空俯视众生,如同死尸混浊的眼睛。前面两百码的地方,帮
乔纳斯队伍押后的三个骑手一字排开,宽边帽紧紧地压在头上,肩膀高耸,披肩在
风中摇曳。
罗兰闪了一下,让库斯伯特骑到他们三人中间。伯特手里拿着弹弓。
他递给阿兰六个钢珠,罗兰也拿到六个。随后他扬起眉毛做出询问的神情,罗
兰点头示意准备就绪,于是三人开始策马奔跑。
层层尘雾向他们迎面扑来,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时而只能看到三个掩护手的影
子如幽灵般飘忽不定;时而尘土完全把他们淹没了,不见一丝影子,但三个男孩始
终紧跟其后。罗兰绷紧心弦,准备着万一其中某个掩护手转身发现他们,但一个都
没回头——谁也不想让身后的沙尘擦伤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