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1-7-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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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我们的父亲一直把它当作绝对机密;在世界走向衰败的那几年里,是它把他们
结合到一起组成了卡一泰特。我们回到蓟犁后——如果我们能回去的话,我觉得我
们做得到——我会把看到的告诉他们,他们会证实我所说的。”
“这些都是你在玻璃球里看到的? ”阿兰用惊异的语气问。
“我看到了很多东西。”
“但没有苏珊·德尔伽朵。”库斯伯特说。
“是的。当我们解决了那群人,她完成了在眉脊泗的任务,她在我们卡一泰特
中的使命就结束了。在玻璃球里的时候,我面对着一个选择:一个是苏珊,成为她
的丈夫,成为她所怀着的孩子的父亲……另一个是黑暗塔。”罗兰用颤抖的手抹了
抹脸颊,“如果不是因为黑暗塔即将倒塌,我一定会不假思索地选择苏珊。但如果
黑暗塔倒塌,我们知道的一切将一扫而空,世上将会出现我们意想不到的混乱。我
们必须行动……我们必须行动。”在他青春光洁的面颊和额头之间,是一双老成的
杀手的眼睛,是那双埃蒂·迪恩将在飞机盥洗室的镜子里首先瞥见的眼睛。但现在,
这双眼睛溢满了稚气的眼泪。
然而,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一丝孩子气了。
“我选择黑暗塔。我必须做这样的选择。让她找到另一个爱人,天长地久地过
着美好的生活——她会找到的,不久就会找到。至于我,我选择黑暗塔。”
11
苏珊骑上派龙。刚才锡弥点燃大厅的窗帘后,已经把这匹马赶到了后院。奥利
芙。托林骑着一匹领地的公马,锡弥坐在她后面,牵着卡皮的皮带。玛丽娅打开后
门,祝愿他们好运,接着三人便疾驰而出。这时,太阳开始西下了,不过,风带走
了先前扬起的大部分烟尘。不管荒地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现在都结束了……或者正
在这一时刻的另一层面发生着。
罗兰,好好的,苏珊暗暗祈祷着,我很快就能见到你了,亲爱的……我会尽快
赶到。
“我们为什么往北走? ”她沉默了半小时后问道。
“因为沿岸的道路最好走。”
“但——”
“嘘! 他们会发现你不见了,接着就会搜房子……如果火没有把房子烧为平地
的话。在房子里找不到你:他们就会往西沿着伟大之路搜寻。”她向苏珊瞟了一眼,
此时的她不太像罕布雷民众所了解的……或者是他们自认为了解的那个备受议论、
犹豫不决的奥利芙·托林,“如果我知道你会选择那个方向,那些我们尽力要避开
的人也会估计到。”
苏珊默然,她迷惑不解,说不出话来,但奥利芙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苏珊为
此感到很庆幸。
“到他们发现房子里没人而准备西行搜捕的时候,太阳也下山了,今晚我们将
在离这里约五英里外的海崖岩洞里过夜。我是渔民的女儿,对那些岩洞的熟悉程度
无人能及。”这话勾起了她童年在岩洞玩耍的记忆,她开心起来,“明天,依你所
愿,我们将掉头西行。恐怕你一路上要多一个胖乎乎的老寡妇做女伴了,你最好能
赶快习惯这一点。”
“你真是太好了,”苏珊说。“夫人,你应该让我和锡弥自行赶路的。”
“然后我回到哪里去? 嗬,我想让两个干厨房活的仆人听从我的吩咐都做不到。
弗朗·伦吉尔成了整个事件的操纵者,我没有兴致等着看他怎么一步步往下干。我
更不想等着他来处置我,说我是一个疯子,然后把我关进窗子安栅栏的囚房。或者,
难道我应该待在那里看哈什·伦弗鲁如何把靴子高高翘在我的桌子上处理市长事务
?”奥利芙大笑起来。
“夫人,对不起。”
“抱歉的话我们以后再说,”奥利芙说,语气听起来极为愉快,“目前最重要
的事就是悄悄到达岩洞。这么做肯定能让人觉得我们就此人间蒸发了。
抓好了。”
奥利芙突然停下马,站在马镫上,环顾四周弄清了他们所在的方位,接着点点
头,坐回马鞍上,转身对锡弥说:“年轻人,你该骑上自己那头忠实的骡子回海滨
区了。如果有骑手跟在我们后面,你必须找些合理的借口把他们引开。能做到吗? ”
锡弥一脸苦色。“托林夫人,我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所以,我做不到。我真不
知该怎么说。”
“胡扯,”奥利芙说着亲了亲锡弥的额头,“小跑着往回走吧,如果到太阳下
山时,还是没发现有人跟踪我们,就掉头重新往北跟上我们。我们会在路标旁等你。
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个地方吗? ”
锡弥觉得自己知道,尽管它位于他仅有的一些地理知识的最北边界。
“是红色的牌子吗? 上面盖着宽边帽,箭头指向城镇方向? ’’“就是那里。
可能要到天黑你才能走到那里,不过今晚月色将会很明亮。如果你不能马上返回,
我们会在约定的地方等你。但你必须返回去,并且把任何可能跟踪我们的人引开。
明白了吗? ”
锡弥明白了。他跳下奥利芙的马,叫唤卡布里裘斯走上前,骑了上去,被骡子
咬过的地方坐下去的时候身子不禁缩了一下。“奥利芙夫人,就这样吧。”
“好,锡弥。很好,出发吧。”
“锡弥? ”苏珊说。“请过来一下。”
锡弥来到苏珊身边,帽子合在胸前,抬头景仰地看着她。苏珊弯下腰吻了他,
吻的不是额头,而是嘴唇。锡弥陶醉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谢谢你,先生,”苏珊说。“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锡弥点点头。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低得像在哼哼,“这不过是卡的安排。”
他说,“我心里明白这一点……但是我爱你,苏珊小姐。你们一路小心,一会儿见。”
“我等着你回来。”
但他们之间不存在不久和后来。锡弥骑着骡子朝南走时,回头望了一眼,挥手
和她们告别,苏珊也举起手,回应着他。这是锡弥最后一次看到苏珊,从许多角度
来说,这是件幸福的事。
12
拉迪格在离悬岩外一英里的地方安插了警戒哨,但罗兰、库斯伯特和阿兰在逼
近油罐车途中遇到的金发碧眼的男孩一脸困惑,好像不确定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因
此也没有对任何人构成威胁。他的嘴巴和鼻子周围有很多皮下出血点,这说明这位
由法僧派来执行任务的人一路奔波劳顿,几乎没什么新鲜的食物供给。 .库斯
伯特做出“好人”的手势语——双手合在胸前,左手放在右手上,接着向他问候致
意的人伸出双手——那位金发碧眼的哨兵面带微笑,以同样的手势示意。
“那头发生了什么稀奇事? ”男子用浓重的内世界口音问罗兰,他听起来像是
日耳曼人。
“三个小伙子杀了几个大人物,然后逃向山里去了,”库斯伯特答道。他的模
仿能力很强,毫无破绽地学着哨兵的口音做了回答。“那里有过一场战斗。现在已
经结束了,不过战斗的过程真是可怕。”
“什么——”
“没有时间了,”罗兰突然插话道。“我们有紧急任务,”他把手合在胸口,
然后伸出手臂:“万岁! 法僧! ”
“好人,! ”金发碧眼的哨兵机敏地回应道。他微笑着回应了罗兰;这微笑告
诉他们,如果有充裕的时间,他会问库斯伯特从哪里来,与谁相熟等问题。接着,
他们便过了哨兵口,进入了拉迪格的监视范围。这么轻而易举就混进来了。
“记住,干完就跑,”罗兰说,“不可有丝毫迟误。失手了就放弃——没有其
他办法。”
“上帝啊,别提这事了。”库斯伯说道,不过他是微笑着说的。他从皮套里拔
出弹弓,用拇指试了试弓弦的弹性,然后舔了舔拇指,把它举到空中。
照他们现在的进度来看,问题应该不大;风吹得很猛,但好在他们是顺风前进。
阿兰把伦吉尔的机关枪吊带解开,神情疑惑地看了看它,随后猛地把击铁滑管
往后一拉。“罗兰,我不太会玩这家伙。枪上好子弹了,我觉得我弄明白怎么用它
了,可是——”
“那就用吧,”罗兰说。他们三人加快了步伐,马蹄嗒嗒地锤击着硬邦邦的地
面。一阵狂风吹过,掀起他们胸前的披肩。“它就是用来执行这种任务的。如果它
卡住了,马上扔了它改用你的左轮手枪。准备好了吗? ”
“好了,罗兰。”
“伯特,你呢? ”
“当然,”库斯伯特用极度夸张的罕布雷口音回答道,“我准备好了,确实准
备好了。”
他们前方,一群群骑手穿行于油罐车的前前后后,不时扬起一阵阵尘土,他们
正在集合纵队,准备出发。步兵巡视时,好奇地看着这几个新来的人,但这却没有
引起他们丝毫的警觉,这一点真是要命。
罗兰同时拔出两把手枪。“蓟犁! ”他喊道。“冲啊! 蓟犁! ”
他鞭打着拉什尔飞奔前进,另外两个男孩也一起加快了速度。库斯伯特仍旧骑
在中间,他扯紧缰绳,拿着弹弓,抿紧的嘴唇里叼着的荧光火柴闪闪发亮。
枪侠们像猛兽似的往悬岩疾冲而去。
13
派锡弥回南面后二十分钟,苏珊和奥利芙绕过一个急转弯,和路上三个骑马的
男人撞了个正着。在已近黄昏的太阳余晖中,她看到中间那人的手上刺着一个蓝色
灵柩刺青。这人是雷诺兹,苏珊的心倏地往下沉。
雷诺兹左边那人——他带着一个污迹斑驳的白色牧人帽,脸上横着一双无精打
采的三角眼——苏珊不认识。右边那个人像是个铁石心肠的牧师,他是拉斯洛·莱
默。雷诺兹朝苏珊笑了笑,然后瞥了一眼莱默。
“拉斯洛和我一直没能聚在一起喝上一杯,为他死去的哥哥,我们那行善积德
的长官送行,”雷诺兹说。“我们被派到这儿来之前,连镇上都没去过。我本不打
算走的,但……该死的! 那老婆子真有两下子,都能让僵尸‘吹萧’了,请恕我粗
俗。德尔伽朵小姐,依我看,你的姑妈已经受她控制了。
她——”
“你的朋友都死了。”苏珊对他说。
雷诺兹停顿片刻,耸耸肩说:“唔,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至于我嘛,我已经
决定,即便他们还活着,我也将独自行动。但我可能在附近再留一个晚上。收割的
事……我在郊外听说了很多民间庆祝的方式,尤其是篝火庆典那一节。”
三角眼的男人哈哈大笑,声音毛糙,好像喉咙口卡着一口痰似的。
“让我们过去,”奥利芙说。“这个姑娘什么都没做,她是无辜的,我也一样。”
“可她曾协助迪尔伯恩逃跑,”莱默说,“他杀了你的丈夫和我的哥哥。
我可不觉得这是无辜。”
“诸神自有公断,如果津巴·莱默为人正派,神会让他重生的,”奥利芙说,
“但事实上,他贪污了一半的城镇财产,那些没有交给法僧的钱财,他都占为己有
了。”
莱默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似的退缩了。
“你不知道我对此一清二楚吧? 拉斯洛,你们一直看轻我,这让我感到无比气
愤……不过,我为何要在乎你们这等人的看法呢? 我知道的事已经够让我恶心的了,
我还是不要再自添烦恼了。我还知道你们的同谋是谁——”
“闭嘴。”莱默阴沉着脸说。
“——他很可能就是刺穿你哥哥那颗黑心的人;那天一早,有人看到雷诺兹先
生在那个侧房里,有人这么告诉我——”
“闭嘴,你这贱人! ”
“——我相信这是真的。”
“夫人。你最好按他说的做,保持安静,”雷诺兹说。他脸上那种懒洋洋的调
侃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苏珊一i2; 想: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即使他已经高高在上,就算别人知道了事实也伤害不了他,他还是不愿自己的
事被泄漏出去。另外,没有乔纳斯,他的地位就会下降,下降很多,他自己也明白
这一点。
“让我们过去。”奥利芙说。
“不行,夫人。我不能那么做。”
“那我来帮帮你,怎么样? ”
在斗嘴的时候,奥利芙已经把手偷偷伸进那条大得过分的披肩,这时,她举起
了一把巨大的老式手枪,枪把是黄色象牙做的,枪筒上还嵌着已经褪去光泽的银丝,
枪的顶端是黄铜扳机。
枪对奥利芙来说绝对是个生疏的玩意。她连拔枪都煞费周折——枪钩住了披肩,
她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它扯开。她扣扳机的动作同样极为笨拙,她两个拇指并用,试
了两次才上好子弹。但这三个男人已经被她手里的这把老式大口径短枪吓得不知所
措。雷诺兹的慌恐并不亚于其他二人;他骑在马上,下巴松垮地掉了下来。乔纳斯
要是在这里,保准已经吓得掉眼泪了。
“抓住她”一个老态龙钟的嘶哑尖叫声从三个堵住路的男人身后传来。
“你们怎么回事,一帮蠢货? 抓住她! ”
这时,雷诺兹最先行动了起来,他伸手去拔枪,动作迅捷,但之前他给了奥利
芙太多时间,结果挨了一枪,一记空枪。他刚从皮带上取下左轮手枪的枪筒时,守
寡的市长夫人已经双手举起老枪对准他,像小女孩被逼着吃些恶心难咽的东西时那
样,紧紧闭着眼睛,扣动了扳机。
火星一闪而过,但是,因为火药过于潮湿,只听到枪口发出低沉无力的扑哧一
声,接着冒出了一阵蓝烟,而子弹——如果它窜出枪膛,足以把克莱‘雷诺兹鼻子
以上的半个头打飞——仍旧躲在枪简里。
紧接着,雷诺兹的枪砰的一声,只见奥利芙的马惊惶地扬起前腿,大声嘶叫着。
奥利芙头朝下从马上摔了下去,她披肩上出现了一个黑洞,那黑洞正好落在披肩的
一条橘红色条纹上——而那条纹底下,正是她的心脏。
苏珊听见了自己的尖叫声,那叫声仿佛来自远方,她可能叫了好一会儿了。接
着她听到小马的马蹄声从几个男人身后传来,声音越来越近……她明白了。还没等
那几个眼神倦怠的男人走到一边让出道来,她已经明白来者是谁,同时也停止了尖
叫。
把女巫送回罕布雷的小马已经跑得精疲力竭,于是她换了一匹新马,但车仍旧
是原来那辆黑色的推车,车上还是同样的金色神秘纹饰,也还是同样的驾车人。蕤
坐在车里,那双爪子拉着缰绳,脑袋像生锈破旧的机器人似的摇来摆去,她朝苏珊
冷冰冰地咧嘴笑着,就像一具张着嘴的僵尸。
“嗨,我的小心肝。”她说,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苏珊到她的小屋去证明自
己的清白时,她也是这样叫苏珊的。那天晚上苏珊是兴高采烈地一路跑着到蕤的小
屋去的。她走在吻月的月光下,跑步使她血流加快,使她的皮肤变得红彤彤的;她
一边小跑,一边哼着那首《无忧之爱》。
“要知道,你的好朋友把我的玻璃球抢走了,”蕤说着,从三个男人身边经过,
又往前走了几步,停下了马。见此情景,就连此刻俯视着她的雷诺兹也觉得浑身不
舒服。“他们把我的可爱魔球抢走了,就是那群可恶的男孩干的。那几个小子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