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1-7-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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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枪侠这时还无法看到他未来的朋友,但是蕤看见了他们;是啊,她看得一清二
楚。
“说吧! ”玻璃球里传出她低哑的声音——像是冬天阴沉的天空下,停在一颗
光秃秃的枝桠上的一只大乌鸦的叫声。“说吧! 说你们放弃黑暗塔! ”
“你休想! 臭婆娘! ”埃蒂愤愤地说。
“你们都看到了他是什么人! 他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你们要明白,这还
只是个开始! 你们问问他对库斯伯特做了些什么! 还有阿兰——阿兰的感应尽管很
灵验,但最终却没能救自己,事实就是这样! 问问他对杰米·德卡力做了什么! 他
的朋友一个个都会被他害死,他的爱人也都会化做尘埃,随风飘逝! ”
“去你的,”苏珊娜不屑地说,“我们的事不用你多管! ”
蕤发出令人厌恶的讥笑,龟裂的绿色嘴唇扭做一团。“他连自己的母亲都杀了
!天知道他会对你下什么毒手,你这不要脸的黑皮婊子!”
“他没有杀她,”杰克说。“你才是真正的凶手,还不快滚! ”
杰克朝玻璃球走近了一步,想一把把它抓起来,摔到地上……他知道,他能办
到,因为玻璃球是真实的。在所有幻象中这是一个真实的存在。但他的手还没碰到
玻璃球,它就悄无声息地绽放出一阵粉红的光芒。杰克赶忙把手举到眼前,以免耀
眼的光刺伤眼睛,接着他( 融化了,我融化了,这是怎样一个世界啊,哦,这是怎
样一个世界啊) 倒下了,他又被卷入粉红风暴中,离开了奥兹,回到堪萨斯,离开
了奥兹,回到堪萨斯,离开了奥兹,回到——
第五章 光束的路径
1
“——家,”埃蒂咕哝着。他觉得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很沉很重。“回家,因为
实在没有一个地方比家更好了。”
他努力睁开眼睛,但一开始却怎么也办不到,双眼仿佛被胶水粘住了似的。他
用手掌根部按住前额往上推,拉紧脸上的皮肤。这么做倒是起了效果,他的眼皮突
然掀开了。他发现自己眼前既没有绿色宫殿,也不是他刚才所在的那个装饰华丽却
又有几分幽闭恐怖的卧室( 而他原以为自己还在那里) 。
他现在正躺在室外一小块空旷泛白的草地上。旁边是一个小树丛,有些树枝上
还稀稀拉拉挂着最后几片枯黄的叶子。一根树枝上还垂着一片奇异的白色叶子,那
是一种生白化病的叶子。只见一条涓涓细流延伸到树丛深处,而苏珊娜那辆新改进
的轮椅则被遗弃在高高的草丛里。埃蒂发现,轮椅的车轮上沾着污泥,轮轴里还夹
着几片枯黄发脆的树叶,还有一些草叶。
埃蒂头顶上的天空布满了静静的白云,每一片云的样子各有其趣,就像一个个
装满床单的洗衣篮。
我们进入宫殿的时候天空晴朗无云,他回想着,意识到时间又神不知鬼不觉地
过去了。至于到底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并不在乎——罗兰的世界像一个几乎所有
轮齿都脱离的动力传送器;你从来就不知道时间什么时候会突然脱节,什么时候又
会突然超速把你载走。
这里是罗兰的世界吗? 如果是,他们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我怎么知道? ”埃
蒂一边不耐烦地咕哝着,一边踉踉跄跄地慢慢站了起来。他不觉得自己是因为醉酒
而昏沉,但他感到腿部酸痛,仿佛他刚从周末午后的沉睡中醒来。
罗兰和苏珊娜躺在树下的空地上。枪侠不停地翻着身,而苏珊娜则仰面躺着,
四肢大张着,鼾声隆隆,没有一点淑女仪态,这样子让埃蒂忍俊不禁。杰克睡在他
们旁边,奥伊则睡在男孩的膝边。正当埃蒂看着他们的时候,杰克睁开眼,坐了起
来。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是眼神空洞。他刚才睡得太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
经醒了。
“啊唷。”杰克说着,打了个呵欠。
“对,”埃蒂说,“这方法对我奏效。”他慢慢地兜了一个圈子,朝他在地平
线上看到绿色宫殿时的出发点走了四分之三的路。从这里看,绿色宫殿显得非常渺
小,它的光辉被阴暗的天空掩埋了。埃蒂估计这里离绿色宫殿有三十英里的距离,
从那里到他们所在地的一路上都是苏珊娜轮椅的车辙。
他能听到无阻隔界的声音,但已经很微弱。他觉得自己还可以看到它——它如
同一片沼泽般光灿灿地流动着,延伸到开阔的平地……最后在五英里开外截止。从
这里向西五英里? 他知道了绿色宫殿的方位,还明白了他们原来是在1…70州际公路
上往东行进,这是自然而然的推测,可是谁知道这是不是真实的情况呢? 尤其是现
在没有太阳可以作为参照系确认方向。
“公路在哪里? ”杰克问。他的声音听起来含混不清。奥伊跟着他醒来了。他
先伸了伸一条后腿,接着伸了伸另一条腿。埃蒂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只小靴
子。
“也许是因为他对鞋子不怎么感兴趣,把它给脱了。”
“我认为我们已经不在堪萨斯了,”杰克说。埃蒂眼神犀利地看着他,他不相
信这孩子是有意再次提到奥兹的巫师。“不是那个王公贵族们到处玩乐的堪萨斯,
也不是那个君主到处玩乐的堪萨斯。”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
杰克向天空举起大拇指,埃蒂抬起头,发现自己刚才犯了个错误:天空并没有
像一个毫无创意的洗衣篮一样,布满静静的白色云朵。只见他们头顶正上方,一条
云带像传送带似的,不休不止地向地平线移去。
他们回到了光束的路径。
2
“埃蒂,亲爱的,你在哪里? ”
埃蒂低下头,将眼光从空中的云带移到树丛里,他看到苏珊娜坐了起来,正在
揉捏颈背。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茫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甚至可能连她自己是谁都
弄不清了。她脚上那双红色“小酒杯’’在此刻的光线下出奇地暗淡,但它们仍旧
是埃蒂此刻眼中最抢眼的东西……直到他低头看自己脚上的古巴跟街头爵士鞋,才
发现自己的鞋子要鲜亮一些。不过,它们看起来还是颇为灰暗,埃蒂否定了自己刚
才的看法,似乎并不是阴暗的天气导致了靴子颜色的变化。他观察了一下杰克的靴
子,奥伊剩下的三只小拖鞋,以及罗兰的牛仔靴( 这个时候,枪侠已经坐起来了,
手臂抱着膝盖,茫然地望着远方) ,这些鞋子还保留着以前的宝石红色,但这颜色
已经变得毫无生气,仿佛它们的魔力都已耗尽。
埃蒂突然要他们都坐下。
他在苏珊娜旁边坐下,吻了吻她,说道:“早上好,睡美人。如果现在是下午
了,那就下午好。”接着,埃蒂猛地把靴子从脚上扯了下来,他似乎连碰都不想碰
它们( 那就像触碰到死人的皮肤似的) 。他在脱鞋子的时候,发现鞋尖磨损了,鞋
跟上沾了不少淤泥,已经不是新鞋了。他刚才一直在纳闷,弄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来
到这里的;但现在他感到腿上的肌肉疼痛,再把一路上轮椅的车辙联系起来,他就
明白了。上帝啊,他们是徒步走过来的。在睡梦中走过来的。
“这个呀,”苏珊娜说,“是你……嗯,是那么长时间以来你最好的主意。”
她说着脱下了“小酒杯”。一旁,埃蒂看着杰克帮奥伊脱去小靴子。“我们当
时在场吗? ”苏珊娜问他。“埃蒂,我们真的在场吗? 当他……”
“当我杀死我母亲的时候,”罗兰说。“是的,你们在场,和我一起在现场。
诸神救救我吧,我当时在场,我亲手杀了她。”他用手捂住脸,发出一阵阵嘶哑的
抽泣声。
苏珊娜爬到他身边,动作敏捷得和走路没多大区别。她一手搂着他,一手把他
的手从脸上挪开。起先,罗兰并不想让她这么做,但在她的一再坚持下,终于,他
的手——杀人犯的手——放了下来,露出那双泪流不止的痛苦的眼睛。
苏珊娜让他的脸靠在自己肩上。“别难过了,罗兰,”她说,“放宽心情,过
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已经挺过来了。”
“一个人是没法忘记这样的事的,”罗兰说。“不,我忘不了,永远都忘不了。”
“你没有杀她。”埃蒂说。
“这么说太不负责任了,”枪侠的脸仍旧靠在苏珊娜的肩头,但他说的每个字
都清晰可辨,“有些责任是无法推卸的,有些罪名是无法逃避的。没错,蕤在那里
——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但我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库斯女巫的头上,
尽管我也很想这么做。”
“那也不是她的责任,”埃蒂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兰抬起头。“那你他妈的到底在说什么? ”
“我指的是卡,”埃蒂说,“像风一样的卡。”
3
他们的背包里有食物,可是他们谁也没在包里放过吃的东西——包里有些包装
袋上画着奇宝小精灵的饼干;还有一些用保鲜膜包着的三明治,就、是那种你( 特
别是在你饥饿难忍的时候) 能在收费公路旁的自动售货机里买到的三明治的模样;
还有一种可乐饮料,根据味道判断是可乐,装可乐的罐子也是红白相间的颜色,但
牌子的名称是诺茨阿拉,埃蒂、苏珊娜和杰克都没听说过这个牌子。
他们背对着树丛坐着吃饭,面朝远处放射着魔幻般光芒的绿色宫殿。
他们把这顿饭叫做午餐。如果一个小时以后,太阳就下山了的话,我们就可以
通过口头表决把这顿饭改称晚餐了,埃蒂心想,但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他体内的生物钟又开始运作了,这个神秘而又总是非常精准的仪器告诉他,现
在是中午刚过不久。
突然,他站起来,举着他的饮料罐,似乎正对着一个无形的摄像机,微笑着说
道:“当我带着新的塔库罗精神,走过奥兹的领土的时候,我喝了诺茨阿拉! ”他
煞有介事地说着,“它把我的肚子填满、但是永远不会让我满足现状! 它让我感到
快乐,它让我知道上帝的存在! 它让我拥有天使的眼光,给我老虎般的勇气。每当
我品尝到诺茨阿拉可乐,我都会情不自禁地说:‘上帝啊,我多么高兴我能活着!
我说——”
“快坐下,你这个纸老虎。”杰克大笑着说。
“虎。”奥伊表示赞同。他把嘴巴靠在杰克的脚踝上,饶有兴致地盯着男孩的
三明治。
埃蒂正打算坐下来,这时那片奇怪的患白化病的树叶又跃入了他的眼帘。那不
是树叶,他揣测着,于是走上前去。那的确不是树叶,是一张小纸片。他把纸片翻
过来,看到一排排“废话废话”,“唠叨 唠叨,,以及“所有的东西都一样”的
字样。通常报纸的另一面不会是空白的,但埃蒂却惊奇地发现这个纸片的背面是空
荡荡的——原来,奥兹每日电讯只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道具。
其实,空白的那面上还是有几个字的,只见上面工整清晰地印着这样几句话:
下一次我不会离开。放弃黑暗塔。
这是对你们的最后一次警告。
祝你们愉快! ——R F .这段话下面是一个小插图:埃蒂把纸片带到其他几个
人坐着吃饭的地方。他们轮流传阅了一遍,最后纸片落到了罗兰手里,他若有所思
地用拇指在纸上从头到尾摸了一遍,感觉了一下纸质,然后把它还给了埃蒂。
“R .F ,”埃蒂念道。“就是那个控制滴答的人。这张纸片是从他那里来的,
对吗? ”
“同意你的看法,肯定是他把滴答带出了剌德。”
“毫无疑问,”杰克声音低沉地说,“看起来,那个叫弗莱格的似乎可以发掘
任何一只纸老虎。问题是,他们怎么会比我们先到这里呢? 天哪,有什么会比布莱
因的火车还快呢? ”
“一种无阻隔界,”埃蒂说,“也许他们是通过某一扇特殊的门过来的。”
“答对了。”苏珊娜说着伸出手,掌心向上,埃蒂的手拍了上去。
“不管怎么说,纸上的建议也不无道理,”罗兰说。“我希望你们能认真地考
虑一下。如果你们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去,我会让你们走的。”
“罗兰,我简直不能相信你,”埃蒂说。“你当时不顾我们的反抗挣扎,把我
和苏拖到这儿来,现在,你怎么能对我们说出这样的话? 你知道我哥哥会怎么评价
你吗? 他会说你矛盾得像一只在冰上滑来滑去的猪。”
“可我那么做是在我把你们当作朋友之前,”罗兰说,“是在我像爱阿兰和库
斯伯特那样爱你们之前,在我被迫……被迫重新经历某些事情之前。
那么做是……”他说到这里打住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他已经换上原来那双
旧靴子) ,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重新抬起头。“我心里的某个部分已经
沉寂多年了,我以为它死了,但事实上没有。我已经重新学会去爱,我知道,这可
能是最后一次让我去爱别人的机会。我有点迟钝——范内和柯特知道这一点,我父
亲也知道——但我并不愚蠢。”
“那就别说蠢话了,”埃蒂说。“也别把我们当作蠢货。”
“埃蒂,你所说的‘底线’是现在这个状况:我杀了我的朋友。我没有把握,
我不敢再冒这样的风险。特别是杰克……我……算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自从我
走进那个阴暗的房问,转身杀了我的母亲后,我第一次发现有些比黑暗塔更重要的
东西。权且这么说吧。”
“好吧,我想我能够接受你的看法。”
“我也是,”苏珊娜说,“但关于卡,埃蒂是正确的。”她拿起那张纸条,用
一根手指摩挲着它,沉思着,“罗兰,你不能先是对它谈论一番——我是指卡——
然后仅仅因为你的献身精神和意志力的消沉,又把所有的话全盘收回。”
“你用的意志力和献身精神都是褒扬之词,”罗兰对她的话评论道,“但还有
一个词,说的是一个意思,叫做执迷不悟。”
对罗兰的这番评论,苏珊娜有些不耐烦地耸了耸肩:“亲爱的,要么这整件事
全都是卡,要么就一点都不是。尽管卡让人感到颇为惊恐——特别是当你想到,命
运有着鹰的眼睛和猎犬的鼻子的时候——但我发觉,没有卡的存在会更加可怕。”
说完,她把R .F .留下的纸条扔到旁边的草坪上。
“不管你对它的看法如何,当它占据你的时候,你只有死路一条,”罗兰说。
“莱默……托林……乔纳斯……我的母亲……库斯伯特……苏珊。如果可能的话,
你可以去问问他们,问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行。”
“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埃蒂说。“你没法把我们送回去。难道你没有想
到吗,你这个呆小子? 即使有无阻隔界,我们也不会过去。我说得没错吧? ”
他看着杰克和苏珊娜,等待他们的回应,他们摇摇头。连奥伊都摇起头来。是
的,埃蒂说得没错。
“我们已经变了,”埃蒂说。“我们……”现在轮到他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
他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想见到黑暗塔的强烈愿望……以及另一个同样
强烈的愿望,就是继续佩带着那把檀香木手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