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罪的阴影(悬崖迷案)-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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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其中的一个。”
“你认为他能记得?”
“不很多,”波洛说,“可是在我看来,他也许确实听说过某起特定的事件,而且,应该有关于这个事件的记录。”
“你是指那个孪生姐姐?”
“是的,就我听到的,有两个案件都跟她有关,一个是,当她还是一个年轻母亲的时候,住在——我想是哈特斯—格林,后来是在印度,无论是在哪儿,总是伴随着一个孩子的死亡事件。我已经知道了一些——”“你是指她们是双胞胎,那个莫莉——‘我的莫莉’,我是说——也许也会有某种精神病?我一点儿也不相信,她很吸引人,很可爱,也很漂亮,而且还是一个很热情的人——哦,她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是啊,是啊,所以她应该是一个很幸福的人,你想说的是这个吗?”’“是的,她是一个幸福的人,一个非常幸福的人。我承认我后来再也没有听到关于她的生活,她住在国外,只是很偶然的机会才能收到她一封信或者去看望她,我仍然觉得她是一个幸福的人。”
“而你对她的孪生姐姐确实不知道什么吗?”
“不,怎么说呢?我想她是……嗯,就我有限的几次见到莫莉时,她也在那儿,她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地道的墨守成规、一成不变的人。她没有参加莫莉的婚礼,甚至也没有当她的女傧相。”
“那本身就是一件古怪的事。”
“我还是不明白你究竟想从这些事情中了解到什么。”
“都是线索啊,”波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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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领进一个舒适的小房间,四周尽是书,火炉旁有两把躺椅,一个盘子上放着一些杯子和两个细颈瓶。威劳比医生站起来欢迎他。医生大约五十来岁,身材瘦削,背有些驼,高高的额头,黑色的头发,一双非常敏锐的灰眼睛,他同波洛握握手,请他坐下,波洛把手里的信递给他。
“啊,好的。”医生接过了信,读完后放在一边,他有些感兴趣地等着波洛。
“我已经听说了,”他说,“是从加尔威局长那儿听说的。我的一个在内政部工作的朋友也要求我帮助你。”
“能向你提出这个要求,真是莫大的荣幸,”波洛说,“在我来说,确实有一些很重要的理由。”
“过去了这么多年的事依然对你很重要?”
“是的。不过当然了,如果你说你对过去了的这些不寻常的事件已经全部遗忘,我是十分理解的。”
“我不能说事情是那样,我对自己的专业的某个特殊分支—储你已经听说过—有相当浓厚的兴趣,这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我知道你的父亲是一个在精神病方面很杰出的专家。”
“是的。他的一生几乎都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他有很多理论,其中有些后来被证明是对的,有些却被否定了。我想你现在感兴趣的是一个精神病的案件吧?”
“一个女人,她的名字是多诺琪·普勒斯通—格雷。”
“我明白,当时我还是一个年轻人,我对父亲的思路感兴趣,虽然我不一定都赞成。他从事的工作是很有意思的,我作为助手同样有着满腔热情。我不知道你对多诺琪·普勒斯通一格雷——婚后是杰娄夫人——的什么方面感兴趣?”
“就我所知,她是双胞胎中的一个。”“是的。在那个时候,对双胞胎的研究是我父亲的一个课题,当时就有一对双胞胎是他病理跟踪的对象。他(她)们有的在同一环境中长大,有的则相反,有各自完全不同的经历。通过这种研究,你可以发现他(她)们有多么相像两个姐妹或是两个兄弟,他(她)们根本不在一块生活,但仍然在同一的时间发生同样的事情。这一切——真是不可思议。但不管怎么说,就我所知这并不是你感兴趣的事。”
“是啊,”波洛说,“但现在却有一个案件——一个孩子的偶然事件。”
“不错,我想那事发生在沙利,一个令人愉快的地方离肯伯利不远。杰娄夫人那时已经守寡,并且带着两个很小的孩子,她的丈夫死于一次事故,其后果是——”“她的神经错乱了?”波洛问。
“不,还没到那种程度。她丈夫的死对她是个很大的震动,并且使她产生了强烈的失落感。从为她治疗的医生的观点看,她当时并没有恢复得很好。医生不赞成她恢复健康的方式,她也没有如医生所指望的那样尽快摆脱丧失亲人的悲哀,相反,这事好像对她产生了极其特殊的影响。总之,这个医生希望听听权威的意见,于是就找到了我父亲。父亲认为病人的情形饶有趣味,同时他肯定存在一种危险。他认为把她放在精神病院的严密照料下也许会好得多。而在发生了那起孩子的事件后,情形变得更加糟糕。有两个孩子——根据杰娄夫人对事件的叙述,是那个大孩子,女孩,向比她小的,只有四岁或五岁的弟弟发起攻击,用一把铲子或是锄头砸了他,他掉进花园中人工砌的小池塘中淹死了。嗯,你也知道,这种事在孩子们中间是经常发生的。据说这件事的原因,是由于忌妒——‘如果没有爱德华,或者唐纳德,或者不管叫什么的,妈妈就会少许多麻烦‘或者是旧样对妈妈更好’——这一切都是由于忌妒在作怪。虽然在这个案件中好像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也没有发现任何忌妒的证据,那孩子没有对她新出生的弟弟表示不满。另一方面,杰娄夫人倒是不希望有这第二个孩子,虽然她的丈夫喜欢,但她不喜欢。她找过两个大夫,想做流产,但没有人答应为她做这个当时是违法的手术。据当时的一个仆人,也许是一个送电报到他们家的小伙子说,是一个妇人向那孩子发起的攻击。而不是一个大孩子。另一个仆人很明确地说,她从窗户里看见是她的女主人,她说,‘我认为那可怜的东西不知道自己当时正在干什么,只是因为她正处于失掉丈夫的悲痛之中。’好啦,就像我已经说过的,我不知道你想从这个事件中了解的究竟是什么,反正当时的结论是偶然事件,或者说被当作偶然事件来考虑。整个事件被说成是孩子们在一块玩儿,互相推推搡搡,等等、等等,毫无疑问最后酿成了一起悲剧。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我的父亲经过再三斟酌,决定和杰娄夫人进行一次会谈。他在向她表示深切的同情之时,也向她询问了一些问题。最后他断定她对这起事件负有责任,根据他的报告,他认为显而易见的是她需要接受精神治疗。”
“你父亲确实断定她对此事负有责任,是吗?”
“是的。当时有一种流行的治疗方法,那也是我父亲同意采用的,就是病人在一个有效的疗程后即可放松治疗,让其自身通过一段很长的时间,一年或者更长,自行恢复正常。这是出于为病人的利益着想才这么做。之后他们就可以回家,再辅以合适的照顾——一边继续服药,一边通过那些——一般是近亲对他们的仔细观察——就能过上一种正常人的生活。我认为,这种治疗方法在起初的几个病例中是成功的,但后来却发生了明显地差别,有几起病例证明最后的结局是不幸的。病人们表现出明显治愈的征象后,被送回家,回到了他们从前的生活环境,他们的家人,无论丈夫,母亲和父亲慢慢地放了心,然而常常在这个时候,悲剧或是类似悲剧的惨事就发生了。我父亲对一个病例是很感沮丧的——在他的医学生涯中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病例——这是一个女人,她回家以后一切正常,跟她的朋友们相处一如既往,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令人惬意、快活。可是五六个月以后,她气急败坏地让人叫医生来。当医生到来的时候,她说,‘我应该带你上楼去,因为你会对我所做的事感到非常愤怒,我怕你将不得不通知人叫警察来,我知道事情一定会这样,但是你瞧,我是受命这样做的,我看见魔鬼从希尔达的眼睛里走出来,我确实在那儿看见了魔鬼,所以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我知道我应该杀了他。’那女人死了,死在一把椅子里,是被扼死的,而且在她死后,眼睛还被狠狠地伤害过。凶手最后死在疯人院,直到那时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犯罪行为,仍然执着地认为她是受命这么干的,而毁灭魔鬼则是她的使命。”
波洛悲伤地摇摇头。
医生继续说着:“是啊,我认为在一种平静的方式下,多诺琪·普勒斯通一格雷忍受着一种精神错乱的痛苦,而这种精神错乱是危险的,然而人们却认为只要悉心照料就会很安全。我要说,这种观点在我是难以接受的,我父亲在当时就看到了后来为人注意的事实,她曾不止一次对为她治疗并护理她的精神病院犯下了罪行。后来,她又一次显现出完全恢复健康的样子并离开了精神病院,一个讨人喜欢的护士和她一块儿生活并负责照管她,这护士看上去就像是她的女仆。杰娄夫人四处走动,还结识了许多朋友,不久以后,她就去国外了。”
“去印度。”波洛说。
“是的。我知道你已经掌握了一些准确的情况,不错,她去印度她的孪生妹妹那里。”
“接下来就有了另一起悲剧?”
“对。一个邻居的孩子遭到了袭击。最初受到怀疑的是一个保姆,后来是一个当地仆人,一个抬轿人,但是从精神方面寻找原因,此事无疑是杰娄夫人所为。当然,我知道没有发现任何对她不利的证据,但我想将军——一我已忘了他的名字——”“雷温斯克罗特?”波洛提示道。
“对,对,雷温斯克罗特将军同意安排她回英国再次作精神治疗,这就是你想知道的吗?”“是的,”波洛说,“关于这事我已经听说过一部分。但我应该说,我所听说的本身几乎也都是‘听说’,并没有什么依据。我想问你的是,这是一个跟双胞胎有关的案件,那双胞胎中的另一个呢?也就是玛格丽特·普勒斯通—格雷,后来成了雷温斯克罗特将军的妻子,她像是那种受同一疯癫病影响的人吗?”
“她从来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医疗记录,恰恰相反,她绝对正常。我父亲对此很感兴趣,曾经拜访过她一两回,并向她说明他常常发现在一对早期亲密无间的双胞胎中会发生同样的疾病或受同一种精神困扰。”
“你是说,仅仅是早期生活?”
“是的,在一定情况下,一种仇恨的情绪会在双胞胎之间滋生,它是由于最初仅为一方所有的爱情,尔后又倒向另一方所致,移情的结果有可能使爱的情感蜕化为接近恨的情感,而这种转化过的情感在平时隐藏得很深,只有当情绪处于极度紧张或是当情感出现危机时,才有可能触发或是唤醒它。”
“我想问题就在这儿,雷温斯克罗特将军当时还只是一名中尉或是上尉,或者不管是什么,总之他还年轻,他和罗诺琪·普勒斯通格雷坠入了情网。她当时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事实上她比她的孪生妹妹漂亮,他们俩并没有正式订婚,没过多久,雷温斯克罗特上尉就将注意力完全转到了姐妹俩中的另外一个身上,也就是玛格丽特,或叫莫莉——人们这么叫她。他爱上了她,并向她求婚,她响应了他的爱,很快两个人就结婚了,并对此有很好的解释——他有公务在身。我父亲对孪生姐妹中的另一个——就是多莉深深嫉恨她的妹妹的婚姻这一点毫不怀疑,她仍然深深地爱着阿里斯特·雷温斯克罗特。但不管怎么说,她忍过来了,隔不多久就和另一个男人结婚了——一个完全幸福的婚姻——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婚后她很频繁地去拜访雷温斯克罗特夫妇,不仅是当后者住在马来半岛的时候,就是在他们后来迁到另一个国家以及回国定居以后,仍然没有间断这种拜访,那时她很明显地是再次康复了,没有任何情绪方面的困扰,她正和一个很称职的护理人员一块儿生活。我相信——一我父亲也总是那么跟我说的,雷温斯克罗特夫人就是莫莉,仍然对她忠诚不二,她关心她、照顾她、爱她,我想她希望经常去看望她,比她来看她的次数还要多,但是雷温斯克罗特将军对此事并不热心。我认为这事多少有些使多莉——杰娄夫人感到不平衡,要知道她仍然深深地依恋着他,然而依我看,雷温斯克罗特将军也一直处在苦恼之中,并且感到十分棘手,虽然我相信他的妻子则完全确信她的姐姐已经摆脱了忌妒和怨恨的情感。”
“我知道,在悲剧发生前的三个星期左右,杰娄夫人正和他们夫妇俩住在一起。”
“是的,确有此事,她自己就在那个时候悲惨地死去。她是个众所周知的梦游者。一天夜里她离开了房子,结果出事了,她走上一条小径,前面没有去路,于是她就从悬崖边掉了下去。直到第二天,人们才发现她躺在那儿,并且把她送进了医院,但是再也没有恢复过知觉。她的妹妹精神崩溃了,终日愁眉不展。但我要说的是,嗯,也许这也正是你想知道的,我不认为就是这件事导致了继之而来的雷温斯克罗特将军夫妇的双双自杀——他们可是真正幸福的一对,妻子对亲姐姐以及丈夫对大姨子不幸身亡的悲哀是很难让他们双方决心自杀的,尤其可以肯定的是,决不会由此导致双双自杀。”
“除非…也许—…·”赫克尔·波洛说:“玛格丽特·雷温斯克罗特对她姐姐的死负有责任。”
“天哪!”威劳比医生说:“你一定不是在暗示——”“是玛格丽特跟踪她的梦游者姐姐,正是她的手把多诺琪推下悬崖?”
“我完全拒绝接受任何这样的推理,”威劳比医生大声叫道。
“天哪,”赫克尔·波洛说,“谁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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