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埋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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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星河灿烂。
夜幕低垂。
面前的牡丹坊高楼,张灯结彩,隐隐有乐声透出。一个月前的那场大屠杀,似乎已经被人彻底遗忘,人生本来便是寻欢。
我身着皂色公服,腰挎朴刀,在黑暗中整装待发。
我真觉得自己像一个倡优。
我将要在小金之后,进牡丹坊去扮演一下捕头。
虽然我本就是一名捕头:刘捕头。
夜浓如水,人生如梦——
我握着刀。
孤独中惟一陪伴着我的刀,寄托我一生喜好的刀,证明我职业身份的刀。
不知何故,那时候我想到的竟不是刀锋的凌厉或缓慢,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温柔与缠绵。
很遥远,我清楚那是记忆。
像一团火,若隐又若现。让人想伸手去触摸,可却害怕一伸手就会把它惊扰,令它消失。
于是,我只有静伫,等待着它变清晰。
它变清晰了,火光后,是一位红色的女子!
她在对我笑,好脆,好甜。
甜得像一丝蜜,慢慢渗入我嘴角。回味时却有些苦,但苦涩却令人的心跳加快!
我像梦游一样,要慢慢抬手捕捉她的笑声,她的笑靥。
很慢,比我出刀时的“抽刀断水”还要慢!
可我一惊——
因为我发觉,真实的笑声来自前方灯火明亮的牡丹坊,是那些妓女在笑。
于是我苦笑。我又记起了自己是谁——
刘捕头!
我在想,小金进去已经好一会儿,不知他伪装客人装得怎样了?
不过我并不担心。他是我的好兄弟,必能完成我俩的计划。我们哥俩搭档,天下无双,堪称一对神机妙算的好捕头!
神秘女郎星河灿烂(3)
(三)
小金离开县衙时,喝了三分酒,等到了牡丹坊,酒意便变成七分!
这正是他的绝妙可爱之处。
他赴京师公干刚回,还没有来过新牡丹坊,所以这里没有人认识他,可以尽情乔装。
所以,他斜睨着眼,穿着那件绣金绿袍,腰间系着一柄剑,大咧咧地站在牡丹坊楼下大堂。
墙壁、屏风、立柱、扶手,四处都雕满了牡丹花。虽然假花无色无味,但金碧辉煌,显出新开业的牡丹坊的奢华淫靡。
一名鸨母领着龟奴,笑吟吟来迎客人。
那鸨母三十余岁,柳叶眉带着俏意,有无穷风月。
龟奴端着盘子,上盛葡萄美酒。
小金持酒一饮而尽,他喝酒的动作一向很快!
小金一笑:“好酒,好花!”
鸨母也笑:“既名为牡丹坊,岂能无酒无花,就连小女子们,也以花为名。”
鸨母的声音很沙哑。
鸨母拍拍手,出来了一排妓女,个个浓施粉黛,蛾眉顾盼,裙子上也绣着花,花色各异。
龟奴换过一只长方盘,盘中有一方方小木牌:桃花、杨花、杏花、菊花、桂花……分别是各妓女的名字。
每只木牌前,配有小酒盏。
鸨母示意,让小金看中哪位姑娘,便取酒而饮。
岂料小金手一伸,“啪啪啪啪啪”竟将十余杯酒一气饮尽!
这下鸨母、龟奴与姑娘们皆惊,难道这客人要通嫖牡丹坊?他们从没有见过一个客人喝酒如此之快。
小金却醉眼惺忪,皱起眉:“你这些花,脂粉气重,甚是无趣,酒倒不错。”
鸨母试探:“不知客人喜欢什么?”
小金酒气醺醺:“听说有一个新来的舞伎,舞跳得好!”
鸨母为难地说:“可这舞伎与别的姑娘不同,只为贵客舞,且不许客人近身。”
小金呢喃着,将三十两银子抛进龟奴托盘。
鸨母笑了:“客人莫忘了规矩,许看不许动!”
小金哈哈道:“既然赏花,当然只看不采!”
——于是,小金跟着鸨母、龟奴便上了楼。
——路过楼上浴池时,小金瞥见里面纱帘轻垂,水汽弥漫,池底铸有一朵硕大的牡丹花。
——数位丫环围着浴池在忙碌,加热水,试水温,香料、皂荚、浴刷、绢巾不断在传递。
——小金瞥得眼睛发直,鸨母笑着推他一把:“舞伎待客前,需得汤浴,客人急什么?”
——小金便不好着急,老实跟着鸨母拐入隔壁内堂。
内堂很大,榻上也置有酒。
小金边饮边等,他想像着隔壁浴池的情形:一名舞伎如何宽衣入浴。“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大唐昔日贵妃入浴,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这样一想,小金便愈发期待了。
酒意便有十分。
他年轻英俊的脸上,也散发出狎邪之气。
他听到了侍女的声音:“舞伎,请抬足——”他猛转头,看到两名侍女扶着舞伎进来。舞伎动作迟缓,轻轻提起纤足,迈过了门槛。
舞伎被绸巾裹着。
侍女悄悄撤下绸巾,退出门去。
舞伎便立在红线毯上。
舞衣湛蓝,薄如蝉翼,透出里面雪白隐约的胴体!
最特别的是舞伎的姿态,她不转头,却轻轻伸出手试探,像寻找客人的方向。小金盯着看,瞧出些端睨了。
“你是盲女?”他好奇地问。
舞伎不说话,点点头。
小金的眼神放肆起来,当任何人知道对面的美人看不见自己,多半都会这样。小金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地打量舞伎。她面目姣好,身形柔美,舞衣胸口开得很低,露出细嫩美丽的乳沟。
小金头脑发热,觉得酒意有十二分了。
但他很快就见识到这舞伎的厉害——
“既是盲女,为何来此?”小金问。
“谁说盲女就不能来此?眼看不见,一双腿还能行走。”
“说得好,”小金一愣,不怒反笑,“你从小目盲?”
“是。”
“叫什么?”
“小妹。”
“牡丹坊中,人人都以花为名,为何你的名字如此简单?”
“小妹不愿与寻常花草争奇斗艳!”
“怎样算是不寻常?”
“此处的花,根本不能算花。真正的花,开在山野烂漫处。”小妹冷冷道。
小金痛饮一口酒,复萌狎邪之态,挑逗道:“只要使我高兴,我便带你去山野烂漫处!”
小妹立在那里,不理他。
小金问:“你擅长何舞?”
小妹:“世间万物,皆可为舞!”
小金:“好!”
他突然立起,猛地拔剑!
酒意醺然,可身手依然非常矫健,能动作快时,他从来不会慢,剑声嗡然,惊动了小妹。
小金:“你上前来!”
小妹听到,犹豫片刻,伸手摸索,朝小金的所在移步。
小金提剑睨着她,有意低沉地呼吸,像野兽故意暴露自己的方位。小妹快靠近时,就停住了。
小金把剑探向小妹,将凉润的剑刃贴住小妹纤秀的手臂,隔着那层薄薄的舞衣往下滑,像挑逗和抚摸她。小金似乎很喜欢这个游戏,他盯着小妹,剑越滑越慢。
神秘女郎星河灿烂(4)
小妹看不见,胸膛剧烈起伏,并不躲闪。
剑将要滑向小妹腰肢时,小金刷刷数下,剑花一翻上挑,削断了小妹舞衣细细的腰带。舞衣更松驰了,像片软软的云,似乎只要有阵微风吹来,小妹的胴体便将毕现。
小金举着剑,得意地微笑。
他的笑容向来迷人,很少有女人能够抗拒。
但小妹是盲女。
她突然抬手,轻轻捏住了抵着自己的剑尖!
小金一惊,他看着小妹顺着剑刃慢慢摸上,贴近过来。他收住笑,疑惑地估判小妹此举是什么意思?小妹一手握着剑柄,腾出的另一手却轻触小金身体的各个部位:肩、腰、腹。
小妹摸过,轻轻夺过小金的剑,退回原处。
小金愈发疑惑。
小妹提一口气,“刷”地出剑!
她动作泼辣凌厉,身手之快不逊于小金。剑光一晃,连划数下,将小金的绿袍割开。
——原来她刚才的触摸,是要辨明小金的身体方位。
——她剑锋一挑,绿袍竟飘然飞起,像蜕皮一样脱离了小金。
霎时间,小金只剩白色内衣长裤,颇有些狼狈。
他大概得庆幸面对着的是个盲女。
可小金就是小金——
小妹冷冷道:“客人还想如何?”
小金一怔,随即笑道:“原来小妹嫌这袍子碍事。”
小妹手一扬,把剑掷回给小金。
她静静而立,薄衫半掩酥胸。
十名蓝衫女乐抱着琵琶悄然进室,在一旁落座。
女乐们注视着小金,等待客人发话。
小金将剑归鞘,顺手搁在几案上,小妹静静地听着。
小金举杯示意,十只纤手一起落向琵琶弦。
一阵清脆鸣响,犹如雨珠击打水面。
琵琶声嘈嘈切切,似疾风将小妹包围。
一抹水蓝破空!
小妹动了,她将湛蓝长袖朝前一挥,幻化成千奇百异的优美姿态!
她收袖,再随乐声起舞,长袖形状复变,神奇莫测!
小金看得发痴。
琵琶声密密如织,小妹的舞也骤急。长袖在空中纵横,满屋都是闪烁迷离的蓝!
小金饮酒逞兴间,小妹已盈盈而歌: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
这首歌,乃汉朝人李延年所做,为汉乐府中的绝唱,此时被小妹挥袖唱来,别有一种诱人风韵!
经过一番舞蹈,见她舞衣凌乱,露出雪白肩头,胴体也隐约呈现。
小金看得酒意上涌,不由握剑击案,高歌作和:
“金樽清酒斗十千,
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
拔剑四顾心茫然。
……”
他把刚学过的李太白诗歌纵声唱来,虽不切景,有些不伦不类,却也显几分豪迈。
然而,他没有拔剑。
他整个人却拔地而起,像野兽一样扑向小妹!
小妹猝不及防,被小金按倒。
小金不容分说,便要剥去小妹的舞衣。
小妹惊叫一声,挣脱这名醉鬼,欲逃向一旁,可盲女人怎躲得过明眼汉,小金摇晃着一跃,又将小妹扑倒在女乐工中间。
这下屋中大乱,琵琶撞飞,女乐尖呼,小金与小妹翻滚着,场面十分不堪。
鸨母闻声赶来,惊叫:“客人别坏了规矩!”
鸨母与龟奴想拉开小金,可小金年轻力大,根本撼不动。
忽然,响起一个严厉的声音:“住手!”
声音并不高,但充满执法者的威严。
凡是在街面上晃悠的小混混,都熟悉这种声音。
小金当然也熟悉这声音。
他就乖乖住手了。
——他早就等待着这道命令。
——这一声是我喊的。
神秘女郎二进牡丹坊(1)
这是我一个月之内,第二次踏进牡丹坊。
我先瞧了眼小金,虽然和他联手办过不少案子,我们这样一唱一和也不是第一回,可对他乔装疯傻的本领,我还是暗暗佩服——
他发鬓乱蓬蓬,眼睛里全是血丝,嘴里呢喃哼叽,站立不稳,真像个不知置身何处的醉鬼。
我当然明白,只要我拍拍手,他立刻就会眨眨眼清醒过来,并冲大伙儿一笑,眼睛里会清澈得没有一点酒意。
——我不会朝他拍手,我们办的案才刚开头呢。我暂时不需要他清醒。
——与他相比,我要做的事简单得多。
——我得装装认真办事的捕头。
——我本来就是秉公执法的刘捕头。
于是,我转过身,瞧了瞧那舞伎——
我和小金将要对付的女嫌犯。
她确实很美,年纪挺小,清纯得像一朵山野中的雏菊。
她被小金扯破的舞衣内,露出白雪般的肌肤,非常诱人。那么细嫩,简直吹弹欲破。
她的表情很惊恐,惶然无助,像陡然被粗暴袭击的小兔子。
惟一的遗憾:她的双目虽然明亮,却是盲的。
我暗暗感慨,若换了我,肯定不忍向这么一个娇弱的小妹大肆施暴。看来让小金乔装客人还是对的。
可我自然清楚,这小妹的清纯、惶恐不能说明任何事实!
她仍然是嫌犯。
我得按和小金事先商量好的,再追查下去。
于是我板着脸,朝小金道:“哪里来的客人,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鸨母在楼下时已见过我,忙向小金道:“这位是本县神捕,刘捕头!”
我注意到,小妹在旁边听着,脸色微变。
小金想必也注意到了,但他不动声色,继续装疯卖傻:“回捕头,小人的衣衫,被这舞伎剥去。”
我转向小妹,厉声问:“可有此事?”
小妹低声说:“是。”
我怒喝道:“牡丹坊所设舞伎,历来只许卖艺,不得引诱客人!”
我说得不错——这是牡丹坊的一条规矩,老的牡丹坊便是如此。
鸨母显然是知道的,慌忙解释:“大人,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我说:“新来的?可入了户籍?”
鸨母不安道:“来得匆忙,尚未办妥。”
我的脸沉下来:“既坏了规矩,又无户籍,二罪并罚,待我枷回去!”
我作势欲取腰间挂着的木枷。
鸨母央求道:“小妹舞技出众,牡丹坊全靠她召揽客人,请捕头留情。”
小金借着酒劲也插话:“捕头,小妹虽然目盲,确是难得的佳人。”
说着,小金冲我挤了挤眼。
——本来,我是真准备把小妹枷回去的。
——可我明白了小金的意思。
“本捕头过去可是牡丹坊常客,佳人若名不符实,一试便知。”
“捕头尽管来试。”鸨母赶快接话。
我板脸慢慢走近小妹。
“大唐舞中极品,为长袖鼓舞,你可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