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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微尘-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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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秀开始放心了,可她只请了五天假,马上又要回渠府去了。苏珊、黄彩和问梅都去给她送行,她们一直把她送到柳家桠口,这里已是云山东面的背后,下山再走四十里到渠河就可顺江而去。她们在垭口上惜别的时候,二秀好像总有什么事情让她还不放心,走了几步又回来说:“我这次来,在客栈里听人说云山棒老二又拉起了杆子,你们要小心些,这一带好像不清静。”     
    黄彩把捆在头上的白帕取下来笑着说:“你放心,这些‘老二’不整穷人,他们都是被逼得没法才走这条路的。他们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原来这里是有土匪,可现在都归了一个队伍。听说他们是共产党,还兴了不少规矩,不整穷人是头一条,劫富济贫是第二条,第三条是……反正这后山是不抢好人的。”    
    二秀把问梅叫过来又叮嘱说:“你要听话,要听……主的话,不要像以前在家里那样耍横,妈也就放心了。我家能碰到这样的好人,真是大恩大德了……”说着,说着,二秀竟然又想跪下来。黄彩抢上去一把拉住她说:“好好的人跪什么?你相信我们就行了。” 问梅也走上去拉着妈的手,刚叫出一声“妈……”一种怅惘的心情油然而生,不由得低下头,一串泪珠也跟着掉了下来。是啊,这就是弱骨柔情多愁善感的问梅,她不像大姐那样有平稳的心境;更不像二姐那样我行我素风火泼辣;不论内里怎么风起云涌,也能把伤痛埋藏在心里。    
    苏珊看着她们,虽也感到难受,却平静地说:“你要放心,她是个喜欢学习的孩子,她可以教我们的姊妹读书识字,也会教她学英文,这里有好心的黄彩,还有这么多姐妹,我们都会爱护她的。”    
    二秀慢慢地走下山路,在陡峭的拐弯处回过头来挥了挥手里的纸伞。    
    从垭口的高处往下看去,黑愣愣的野山起伏跌宕,两边是一重重岩石组成的峭壁,山肌经过岁月的剥蚀,又在峭壁上形成了道道褶沟,那一条独路就在这些险峻的褶沟上盘旋下到山底。问梅看着自己的母亲渐渐远去,直到沿路的丛林遮住了她那清瘦的身影。


第二部分:飞动的云浪荡恶人只能认命

    二秀沿山路走了四十多里,乘了一段木船,第二天傍晚才回到渠府。她知道探梅下班后还要去周老师那里代她料理家务,便匆匆回家准备梳洗一下再去接探梅回来。刚进到家门,发现家里收拾得整齐干净,锅里盖着饭菜,木桶里盛满了水,灶上留了点余火,澡盆上也放好了毛巾,这又不禁让二秀感到了一种难言的温馨。    
    二秀的房子是学校暂借的,离周老师有两条街。当她梳洗完毕刚走出街口,在夜色中竟看见探梅搀扶着周老师一路往这边走来。二秀赶紧迎上去说:“实在对不住周老师,昨天走晚了,还劳烦周老师陪小女回来。”    
    这周老师五十多岁,身体单薄高瘦,戴了一架深度的近视眼镜,穿了件厚厚的长袍,在这样的光线下走路自己也是畏畏颠颠的。可他还笑着说:“是啊,这一带没有路灯,晚上也不安全。”    
    探梅说:“那我们再送周老师回去吧。”    
    周老师说:“不用,不用了,你妈回来了就好。”虽说“不用”三个人还是一起掉过头来。    
    周老师在路上问:“小女怎么样啊?把她接回来了吗?”    
    二秀给他们说起问梅在教堂的事情,大家都有些感动。二秀说:“……她觉得那里好,自己还不愿意到渠府来哩。”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周老师不住地咳嗽,探梅马上去轻轻地在他背上拍打起来。当周老师刚刚喘过气,又笑笑说:“那就好,那就好。我在国外也做过礼拜,好的信仰能引人向善,她自己要是虔诚,那倒是一片纯净的天地呢。”    
    到了学校门口,周老师说:“你们这几天也辛苦了,探梅自己都不方便,还帮我料理家务,实在过意不去啊。我们改日再谈,今天好生回去歇息。”    
    周老师叫周立人,是个心细而善良的先生,他早年在查屠的西安老家当过书童,因为查屠当年经常接济他的父母,关系还特别好。查家败落后,他不知怎么就辗转到洋船上去当了火夫,后来竟在夏威夷勤工俭学读起书来。虽因病没修完学业,可还是以留过洋的先生在内地谋了个英文老师的职务。二秀带了探梅来投奔他,才知道查屠遇害。周立人知恩图报,自然是尽力相助。周立人膝下无子,身体也不好,总是咳嗽,听说他老婆就得了肺病在一年前死去的。二秀在他家帮佣,探梅虽在学校教务处抄写文书,也常常过来陪他聊天说话。    
    几个月后,就在那放荡不羁恶贯满盈的冯文超一命归西的第三天,二秀正在周老师家里收拾屋子,她突然看到压在底层的报纸上写有冯文超的字样,那密密麻麻的小字自然认不全,就想去请教周老师。可二秀突然想到这冯文超和探梅的事情周老师是知道的,而周老师不但不告诉她们反而把报纸藏了起来,她顿时感到周老师良苦用心,只能把报纸拿回家给探梅看。    
    探梅这时刚坐完了月子,只看到标题就感到头脑一阵晕眩。再看下去,更感到自己的心从体内徐徐下坠,竟突然空空地不知去了哪里。她至今也不明白这冯文超究竟是怎样的人,即使已落到了如此身心俱碎的境地,似乎还抱着对美好的渴望。    
    探梅的确还在渴望,那是因为她那血管里总是流淌着火一样的热情。这火一样的热情不仅使她那还不曾设防的渴望在被压抑中刚刚投向这个世界,就落入了人间早已构筑的陷阱。即使那追寻的幻梦被这险恶的人世残酷的欺骗了,践踏了,羞辱了,却依然残留着追寻美好的记忆。    
    想想几个月前,她跟着母亲逃到渠府,自己又在万般无奈中生了个女儿。那时候,接生婆把婴儿倒提起来照着小屁股连拍几下也没出声,马上就认定这娃儿是个活不长的哑巴。接生婆说是要救这哑巴也不难,必须送到百里以外的人家先养半年才行。可正要把娃儿抱走的时候,竟突然听到那娃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时候,探梅禁不住大叫一声,从床上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从接生婆手里一把夺过婴儿又紧搂在怀中发疯似的号啕大哭起来。娃儿没被抱走,可连二秀也没想到,这其实是冯家的圈套。冯家后来听说是个女娃,一心想盼个男娃续根的打算也就作罢。    
    直到现在,二秀和探梅才知道冯文超被斩首的消息。这消息也实在轰动,连隔了几重山的《渠府周报》也历数了回龙死犯冯文超的桩桩劣迹。这报纸以头版大字标题写着“回龙除‘虎’患,国泰民安”,以下文字还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杀头当日的盛况:什么马车游街,少爷示众;警备司令派人监斩,浪荡恶人只能认命;全城百姓恨之入骨,八镇袍哥却来送行;老刀手滴血洒酒,冯文超一命归西……之乎也,乱乎也,真弄得个昏天黑地还鞭炮齐鸣。


第二部分:飞动的云世间的黑暗和丑恶

    冯文超死了,探梅也知道是自己毁了父亲,毁了善良的母亲和可怜的妹妹,让自己也落到了如此境地。一连几天,探梅就在这渴望和悔恨中整日以泪洗面。她时而号啕大哭,时而狠狠抓扯自己的头发,甚至故意抓破自己的身子看着又红又浓的血滴落下来。她麻木了,绝望了,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个该死的东西。     
    周老师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他感叹地说:“探梅啊,你是善良的女孩子,我知道你曾经向往过幸福,渴望过自由,可人世间的事情总是难料啊。探梅啊,不论怎么说,你还年轻,这只是你生命中一段痛苦的日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应该更多地想到孩子,想到周围还有关心你的人,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周老师说了不少安慰她的话,虽然也让她明白了不少这人世间的黑暗和丑恶,可探梅依然是以泪洗面,总是生活在自我羞辱的深渊里。    
    然而,没过多久,她们竟听见有人散播说:周老师是留过洋的,乱来得很呢。探梅那个小孩就是他的野种,现在又更不得了了,一个病怏怏的老头,一下就睡了妈和女儿呢。二秀听了气得不知道怎么是好,而周老师却只是笑笑说:“不用听这些乌七八糟的话,谣言是会杀人的。”    
    可探梅暗地里对妈说:“不怕那些人说,人家周老师那样好,要是他真能看得起我,我还想嫁给他哩。”    
    二秀听了着急地说:“看你这女娃子,尽胡思乱想,一点不守规矩。”    
    探梅说:“我才不信那些规矩哩。你看那些有钱的大爷,哪个不讨几个小太太的。    
    我现在都这样了,他也从来也没有看不起我。他要是真嫌我,那……那你就嫁给他吧。”    
    二秀急得拉下脸说:“你这混账东西。再乱说,小心刮你的嘴巴。”    
    没想到,探梅倒把这事给周老师说了。可周老师说:“探梅啊,不管外面怎么说,你们都不要往心里去。我身体不好,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千万不能说这样的话,我是还你爸的愿呐,总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看的。”    
    探梅突然显得非常激动,一下竟扑在周老师的身上哭着说:“我是真心的,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上你是最好的人,要是你不嫌弃我,我是真心想嫁给你的。”    
    周老师推开探梅认真地说:“探梅啊,你冷静些,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复杂的,感情也有很多种,有夫妻和恋人之间的,有父母儿女之间的,有兄弟姐妹之间的,还有亲朋好友之间的。我知道这不是爱情,只是一种理想中期望的父爱,或者是在痛苦中的感恩心理。你应该好好想一想,感情用事是不好的。”    
    探梅含着眼泪愣愣地看着周老师,依然伤心地说:“外面的人到处说我们的坏话,把你也牵进来了。为了这些事,妈哭了好多次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哩。”    
    周老师说:“流言厉害啊,是能杀人的。不过,我倒给你出个主意,这些事情说来说去,不过是你那女儿没有父亲。我看这也好办,就说他父亲在国民党军队里打仗,等个合适的时候再说他在前方捐躯不就行了。”    
    二秀听了也觉得这主意好,从此以后三个人在外面都这样说,开始的时候人家虽半信半疑,久而久之也有些相信了。    
    四


第二部分:飞动的云生气勃勃的少年

    探梅这边看来是相安无事了,我们又来说说云山的事情。    
    1948年七月的一天傍晚,云山教堂来了一个身材高瘦的青年,这青年背着大包,皮肤微黑,咔叽布的学生装上沾满了泥浆,两道浓浓的剑眉下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山民刚带他进来,那青年就迫不及待地高叫道:“苏珊牧师,这里好难找啊。”    
    苏珊从后屋里出来,见到这青年就兴奋地叫了起来:“嗨,冯淳!这样难找的地方都找来了,真行啊。放假了吗?嗨,快来歇歇,把包放下。”她拉着冯淳的手一边帮他放包又一边说:“嗨,长壮了,真是长壮了。”她又回过头去大声叫道:“黄彩,问梅,你们都出来看看。你看,两年没见面了,长得比我还高了。”     
    黄彩快步出来拿过背包说:“我早就听说过你了,还以为你是个小孩哩。苏珊说你放了假要来,我们还天天盼着哩。”     
    听到这里高兴的喧闹,问梅也跑了出来,突然看见这样一个生气勃勃的少年,不知怎么竟吓得手足无措一动不动地站在门旁边。这冯淳和苏珊的认识可算是一段奇遇:苏珊从滇缅公路进入中国,1946年到贵州以后还执意要往前走。她搭乘的破军车在川贵交界的大山间抛了锚,一行二十几个人只有下车步行。在    
    盘山公路上,一个黑瘦的少年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他们刚翻过綦江的大山,在靠重庆的地面上就碰到了几个兵痞。那兵痞看到苏珊是个外国人,非要把她的箱子打开拿她的东西。正在这时,那同行的黑瘦少年走上前来对他们说:“这是外国的传教士,你们不能拿她的东西。”     
    几个大兵不懂什么是传教士,一个个面面相觑。少年用英语对苏珊说:“Don't be afraid; they're soldiers; not bandits。    
    (不要怕,他们是兵,不是土匪。)”    
    这几个大兵听着好新鲜,认定这个穷娃娃在糊弄他们,就说:“你这娃居然也冒洋话,我们说的事你用洋话说给她听,要是她听得懂,我们就信你。”    
    大兵说:“天,地;鼻,耳,嘴;一,二,三。”    
    这少年用英语翻译了这几个字,苏珊全都指划对了。大兵们虽然还弄不明白什么是传教士,可这下全服了,也就没再敢拿东西。    
    苏珊后来才知道,这冯淳原来在上海的教会中学读书,他是高二年级的学生,英语学得非常好。抗日战争中随父母逃难,竟然在桂林失散。他在桂林投靠了舅舅,舅舅家里也非常苦,他就在外面帮人扛行李争点小钱自己糊口。抗战胜利后,他记住了爸爸说过到重庆小姨家去的话,小小的冯淳就执意要奔重庆。苏珊和冯淳在困难中相遇,一路吃尽了苦,像真正的大姐姐和小弟一样相互照顾。到了重庆,他们按照门牌号码走大街找小巷地寻找,找了好多天都找不到从未见过的小姨。苏珊一面去教会联系,一面安慰伤心的冯淳。在没有其他办法的    
    情况下,由苏珊作担保,冯淳就进了一所教会办的医科学校。    
    他们有一年多没见面,自然非常高兴。苏珊连连地问:“学习怎么样,在学校过得好吗?学校也是很苦的吧?”     
    “好,好,你看我这身体。”冯淳咧开大嘴笑起来,因为皮肤微黑,露出的牙齿就显得特别白。他又急急地把胸部挺起来,左跳两下右跳两下又拉开两肩做了个勇武的姿势。这姿势突如其来,把苏珊和黄彩引得开怀大笑,连在门旁拘束不安的问梅也被逗得笑了起来。问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很快又收住了自己的笑容低头看地。    
    冯淳说:“我来有三,一是看望姐姐,二是报告学习,三是我给姐姐带来了最想看的东西。苏珊姐,因为成绩优秀我还获得了教会的奖学金哩。”    
    苏珊高兴得叫了起来,说:“嗨,你这小家伙,真好,姐姐要为你祝福哩。”    
    冯淳从背囊里拿出一个邮包,扬了扬手说:“看,这是从丹麦寄来的,是教会让我专门带给你的。”     
    苏珊匆匆打开邮包,里面是教会和母亲的来信,信里还夹着不少照片,苏珊看了照片,黄彩拿过照片叫问梅也过来看。她们看到了苏珊的奶奶、父母、姐姐和姐夫,又看着她家的小楼房和花园的照片。大家真没有想到,这苏珊竟然有这么一个美好而温馨的家庭,可她却从来没说过,这不得不让黄彩在又一次感到佩服和敬重之外,真还有些迷惑不解。    
    苏珊读着母亲和教会的来信,脸上一会流露出甜蜜的笑容,一会又带着淡淡的伤感。苏珊看完了信,走过来告诉大家说:“圣诞节前我会回丹麦去。母亲已经向教会提出了这个请求,教会也同意了。”     
    黄彩急急地说:“苏珊哪,你也该回去看一看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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