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人阿里埃尔-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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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状如钩的凶猛利喙已经微微张开,两只巨大的利爪也向前探出来了。阿里埃尔转身急避,巨鹰紧追不舍。
空中展开了一场恶斗。
巨鹰急追直下,阿里埃尔如流星赶月,一闪而过,避开了这一击,然后打个半旋冲天而起,想从上方抓住巨鸟的翅膀或是脖颈。但巨鹰也不示弱,同样一个转身避开。一下子阿里埃尔的一条腿被巨鹰抓了一爪,被激怒的阿里埃尔急中生智,抬起另一条腿照准苍鹰后背狠狠踹去,踹得它在空中一连翻了好几个跟斗。
得琢磨一下对手的习性和战术。
人很快就发现,鹰收拢翅膀往下直扑时速度最快,直线平飞时也很快,但它在拐弯时却无法立即加速,巨大的翅膀会使它略受阻滞,在转为垂直上升时,它就得用更多的时间。
当然,阿里埃尔弄清这一点仅仅用了几秒钟,甚至可能只有几分之一秒,但就在这一瞬间决定了搏斗的胜负。最安全的办法是占有高度这一优势。于是,人鹰开始竞相向高处飞去。
巨鸟和人在空中翻着跟斗,越升越高。双方都疲惫不堪。阿里埃尔更是累上加累,情况非常糟糕。有好几次他是从巨鸟的利爪下一闪而过,有好几次他的脸被鹰的坚硬羽毛扇得生疼!……终于,老鹰扬起翅膀,冲着阿里埃尔的脑袋一击而中,阿里埃尔一刹那间几乎晕了过去,但他还是飞了上去,搂住了巨鹰的脖子。巨鹰盘旋上升,甚至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想把他甩掉,但始终没成功。巨鸟又惊又怕,径直朝着森林背后的山峦飞去。
阿里埃尔试图操纵飞行方向,就一会儿掩住老鹰的一只眼,一会儿转转它的脑袋。但大鸟根本不能明白这是要它怎么样,就开始在空中胡乱盘旋起来。阿里埃尔只得放弃尝试。
飞向群山途中出现了一条河,阿里埃尔可以在那儿喝个饱,这是当务之急。
他们在离河流不远的一块林中空地上降落了。阿里埃尔一落地,马上又飞起来,钻进一片芦苇丛中。
老鹰沉重地摔到密密的草地上,伸开羽毛凌乱的翅膀躺了好一会儿,嘴巴一张一合,用漠然的眼睛呆呆地盯着前方。随后,这位威风扫地的空中之王抖了抖身子,把翅膀一收,接着就在阿里埃尔目光伴送下,振翅飞走了。
第三十章 天地不容
巨鹰扑打翅膀的声音渐渐消失,阿里埃尔听见了芦笛声,他朝下看去,地上是一派祥和景象。
满是泥浆的河滩上有一群水牛。一头弯角大青牛踏进泥潭,泥浆一直没到它的脖子,其他几条水牛也跟着它挪了过去,很快,泥潭中就只能看见它们扁平的鼻子了。
一个小丘上,一群半裸的牧童正在津津有味地玩着他们孩子的游戏,有的用泥巴捏出房子、院墙、宫殿和水牛,往小泥人身上插上两根芦苇杆当手臂;有的用草编小笼子,抓几只纺织娘放到里面;还有的采来黑色和红色的小坚果串成项链;捉青蛙,吹自己做的笛子,拖着长腔怪声怪气地用颤音唱歌。
阿里埃尔一时竟忘了饥渴,好奇而羡慕地看着这群牧童。他们有他们的幸福。他们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度过自己的童年,没有像丹达拉特学校里的那些孩子一样受到监视、折磨和恐吓……阿里埃尔的童年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只有一些遥远的、被时光消磨得支零破碎的记忆片断:雾城里的一栋房子、一个房间、地毯、几件玩具、一个金发小姑娘……可是,一个凶巴巴的黑衣人使这些零星的记忆也蒙上了一层阴霾,这个人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真的踩碎了他的玩具?粗暴地践踏了他的童年……
突然,阿里埃尔想起自己的病,想起了不久前的谵妄……这事就发生在昨天,也没准就是在今天!……就在围着他床边的几张脸之间,有一张脸酷似黑衣人,尽管他是个老头,而且穿着许多侨居印度的欧洲人常穿的白西装。难道这一切不是谵妄?那个鹰鼻枭眼的凶恶老人就站在皮尔斯身边。为什么他在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个子高高的,脸刮得溜光,他也一直目露凶光地盯着阿里埃尔。这些人要干什么?是什么把他们弄到一块儿的?
只有那个姑娘同情地望着他。也许,她也像洛丽塔、尼兹马特、沙拉德一样,是个好人。可惜,这个世界上好人实在是太少了!……
远处响起隆隆雷声,阿里埃尔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空气变得闷热异常。他感到又饿又渴。而牧童们这时好象故意与他为难,他们不再玩耍,而是坐成了一圈,开始吃午饭。他们从背包和篮子里取出了米饼、椰子和葡萄。
去跟他们讨点儿吃的?可是,万一他们刚才看见他骑着老鹰从天而降呢,那他准会把他们吓跑……他们跑了,说不定米饼会留下来?阿里埃尔站起来,用被单把自己裹上,朝孩子们走去。
孩子们看见这个白衣生人,顿时警觉起来。
“你们好哇,小哥儿几个!我是个可怜的卖艺的。要不要我给你们表演个有趣的节目呀?”阿里埃尔问。
他突然来了个双臂撑地倒立,接着,他伸开五指,撑住地面,随后又单凭左手一根食指把全身撑了起来。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下来重新站好。
孩子们赞叹不已。任何一个集市上的杂技演员都演不出这么棒的节目来!接着,阿里埃尔一个腾跳,在半空中连翻几个跟斗,最后稳稳当当落地站定。牧童们简直乐坏了。他们吵吵嚷嚷,争先恐后地递过米饼、葡萄干和椰子请阿里埃尔吃。阿里埃尔喝足了水,饱饱地吃了一顿。
雷声就在近处响了。阿里埃尔很想和孩子们留在一起,但他害怕皮尔斯追来,只得继续往远眺。
阿里埃尔同孩子们告了别,钻进林丛深处,树木把他和岸边的牧童和水牛隔开了,他这才飞到森林上空,放眼四顾。
乌云已经遮住了半边天,在他刚刚飞过来的田野上投下了浓重的阴影。风一阵紧似一阵。这样更好。把乌云吹到他面前来的风儿,可以帮助他飞得离那些追踪者更远。阿里埃尔越升越高。头顶几乎触到了铁青的乌云。
突然,一阵狂风卷住了阿里埃尔,先是把他往下刮去,随后打了一个旋儿,又把他卷到高空的浓云深处。阿里埃尔试着想同狂风搏斗一下,但很快就发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为了不再白白耗费体力,他干脆就把自己交给了旋风。归根到底,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他既不会坠落下去,更不致摔个粉身碎骨。当旋风平息,不再托住他的时候,他马上可以转为独立飞行。
阿里埃尔使自己的身体失重之后,就觉得风好象完全停了。呼吸变得轻松起来。几乎连空气的一点点动静都察觉不出了。“这是因为我的飞行速度同风速完全相等的缘故。”——阿里埃尔猜对了。
可是,当他往下看的时候,还是不由打了个寒噤:虽说他现在处在高空,但依然看得见下面有如风驰电掣般一闪而过的田野、山峦、森林、河流……他又往上看去,乌云团团,有的像蓝色的山峰,有的像褐色的岩石,有的像黑色的深渊,雪亮的闪电纵横交错,宛如耀眼的藤蔓,将它们连成一片,向他渐渐压来……突然之间,它们崩塌了,顿时把他团团围住,转得他迷迷糊糊……哪儿是天?哪儿是地?四外漆黑一片。忽而电光闪闪,忽而雷声隆隆,不知什么时候就袭来一阵瓢泼大雨,雨水有时是自上而下,有时是自下而上,有时横着就过来了。迎面而来的狂风刮得他就像一片落叶滴溜溜直打转。他的耳朵、嘴巴和鼻子里都灌满了雨水,脑袋变得昏昏沉沉。
终于,他落到一股下降的气流当中。风雨好象一下子全停了——其实是在和他一起下降。只要他的速度稍一迟缓,气浪和水流就劈头盖顶而来,把他往下压去。
突然之间,他意外地发现离陆地不远了。不,那不是陆地,借着闪电的光芒,可以看出那是无边无际的黑色大海。难道狂风已经把他带到大洋上来了?……他还能在空中支持多久呢?……不,这不是海洋。一道闪电过后。阿里埃尔看见了树梢,屋顶……是洪水!
夕阳忽然露面了,一道金光照亮了一个小岛。到那儿去!无论如何得到那儿去!
阿里埃尔向着小岛顽强地逆风飞去。他看见了一个穷村子的几间茅屋。乌云又把夕阳遮住,不过风暴已经远去,风停了,只有大雨依旧如注,但比刚才也小了些。
阿里埃尔几乎是掉着降落到一座藤蔓缠绕的凉亭旁边的,他落地之后,听见旁边传来像是喘粗气的声音。
一条水牛趴在地上,浑身的青毛被雨水冲洗得闪闪发亮,肚子一起一伏,大概它也刚从远处游到这儿来,在同水灾搏斗中累得精疲力尽。
阿里埃尔歇了片刻,就踩着满是青蛙的一片片水洼,沿着被冲刷得满目疮痍的乡间小道,向村里走去。最后吹来的几阵晚风,把竹林刮得哗哗响。
他走到一间茅屋前。暴雨把泥墙和门柱冲洗得干干净净。两扇门板可怜巴巴地斜吊在铁环上。
院子里杂草丛生。草泥抹的屋顶已经塌了。阿里埃尔踏上凉台,惊跑了一条灰蜥蜴,他走进屋里。地上有许多小蝎子,“唧唧唧”地叫着爬来爬去。墙壁上长满了青苔。有一条窄窄的梯子通向屋顶。
一个角落里坐着个赤裸的老者,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睛垂下,一副苦思冥想的姿势——一不小心就会把他当成一尊塑像。他蓄着一把长长的白胡子,皮包着骨头,奇瘦无比。
“老伯!”阿里埃尔喊了他一声。
老人缓缓抬起头,一双水牛般的青白眼珠视而不见地瞪着阿里埃尔,他似乎还没有摆脱冥索苦思的状态,只听他吟道:“有限之中觅无限,其乐也悠悠!……”随即又垂下双目。
阿里埃尔见此地无法找到食宿,就走了出去。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阿里埃尔在村子里转了整整一圈,发现村子已经半毁,空无人烟。只有一间茅屋里亮着一盏昏暗如豆的油灯,四个白色的幽灵在里面晃动——这是来装殓死人的浴尸女。
阿里埃尔突然感到自己是那样孤独无助和茫然无措,他不由哭泣起来。自儿时黑衣人踩碎他的玩具之后,这恐怕还是他头一次哭泣。
黑夜已经降临,可是,他突然之间一飞冲天,掠过一片死寂的水波浩淼的大地,再也不想看它一眼。
最后几团乌云也很快飞到地平线后面去了。
深邃的蓝色夜空之中,一颗明亮的星星迎着阿里埃尔闪闪发光。他把它当作灯塔的光芒,毅然朝它飞去。
飞向星星!远远离开地面,远远离开人间!……
第三十一章 热带林莽
阿里埃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半坍塌寺庙的屋顶下,一时竟想不起自己是在哪儿了。
但他很快就记起了那烟波浩淼的苍茫大地,他在映出繁星点点的一片汪洋之上飞呀飞呀,飞了几乎整整一夜。远处地平线上,在水波粼粼的蓝黑色水面之上,出现了一条黑色林带。是岸!可以休息一下了!阿里埃尔加快速度向前飞去。
他飞到一块林中空地时,已经再没有一点气力,也顾不上去找个干燥的地方,就在一棵枝虬叶茂的大树上落干,像飞鸟归巢似的趴到树枝上。他把脑袋往树干上一靠,立刻就沉沉睡去。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射来,他就醒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悬在离大树不远的半空中。大概是他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动了动身子,所以离开了栖身之处。不过,即使在昏睡之中,他依然小心翼翼地保持了失重状态,因而没有掉到地下。这可是个对他十分有用的发现:他可以睡在空中!这种本事对他真是大有好处呀。
阿里埃尔醒来的时候,旭日橙红色光芒已经使空气中充满了热腾腾的蒸汽。左近的枝头上,已经有鸟儿唱,猴儿叫了。下边呢,在大树粗粗的虬根下,一条大眼镜蛇正在晒太阳。万一他在睡梦中跌落在地,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眼镜蛇在一片水洼里喝足了水,就把身体的前半截挺起了三分之一,高高昂起脑袋,左右摇晃着东张西望,发现了草丛中的一只色彩缤纷的小鸟。
阿里埃尔看到小鸟处境危急,正想把它惊飞,可眼镜蛇已经迅如闪电扑向了自己的牺牲品,鸟儿连叫一声都没叫出来,就被它吞下肚去。
“皮尔斯也就像这条蛇一样想抓住我,”阿里埃尔想道,“不过,眼镜蛇是因为肚子饿,而皮尔斯这么干又是为了什么呢?”
但阿里埃尔此时早已饥肠辘辘,还是先想法找点食物充饥吧。
他重又飞到树顶上空,发现自己原来是在一片莽莽原始森林的边儿上。极目远望,巨树林立,绿涛滚滚。阿里埃尔飞到这片绿色海洋的上空,发现在一块林中空地上有一座寺庙的废墟,几根粗糙的石柱上爬满了藤蔓。地上灌木丛生,密不透风。
在这里安下身来倒也不坏。阿里埃尔徐徐降落,穿过塌了一半的屋顶上的一个窟窿,进到里面。
潮湿腐臭的空气立时把他围住。屋顶只塌了一半。足可以在坏天气时避一避,躲过热带的倾盆暴雨。在这屋顶尚存的破庙一隅,有一尊三人高的神王因陀罗坐像。他的双手放在膝头,一条腿伸到地上,另一条腿盘在身下。他双目半合,头上戴着锥形冠,胸前挂着一串念珠。他的两旁各有几个一人多高的小神像。
在神王的膝盖上可以铺些干树枝、树叶和茅草当床。
这座神殿又窄又长。它的右首并排着几根柱子,柱子外边是一间拱顶不高的偏殿,偏殿的右侧虽说是墙,却几乎全塌了,它的拱顶只靠着四根方柱支撑着才没掉下来。这里可以说是条野兽自由出入的通道。
不过,他现在难道不是被野兽从四面八方重重包围吗?
阿里埃尔飞出庙宇,像蜜蜂寻花采蜜一样,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他非常欣喜地发现,这森林里有不少可以吃的果子。不远处还有一股清泉。怪不得人们会在这个所在盖庙呢。泉水岸边青草地上有来饮水的野兽踏过的痕迹。
黄昏时分,阿里埃尔已经把新居里安顿好了。他不但用树枝和苔藓在因陀罗的膝头铺了一个床铺,甚至还存下了一点儿准备天气不好时吃的果子。
夜幕刚一降临,阿里埃尔就明白了,他并不是这座破庙唯一的住户。
除了他白天就发现的无计其数的蝎子、蜥蜴和蝙蝠之外,废墟中的居民还有蛇。白天捕食之后,晚上它们就爬到这里来,盘绕成一堆一堆取暖。不大一会儿工夫,地上到处都是一堆堆的毒蛇了。群蛇咝咝响着,准备过夜。吃野果为生的红蝙蝠像乌云一样在空中盘旋,翅膀不时挂到新住客的身上,它们有时落到地上,惊扰了蛇群,毒蛇咝咝地对着它们吐着信子。跟无数毒蛇这么紧密地相伴为邻,就算睡在神王因陀罗的膝上也不无危险。
阿里埃尔想起早晨发现的新本领,决定睡到因陀罗神头顶上的天花板底下。
有时夜间活动的飞禽走兽吵吵闹闹,不断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但他很快就习惯了。
阿里埃尔开始了热带莽林中的新生活。最初的一些日子他过得很快活,因为他远远地飞离了那些比毒蛇猛兽还凶狠的追踪者。只是一到晚间要睡觉的时候,他就会感到孤苦伶仃,愈加思念为数不多的那几个朋友——洛丽塔、尼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