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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虎魂-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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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二丫,”赵前并没瞅老婆的表情。 
  “哇,连个大名也没有?”金氏拖着长声说:“嘿,真贱!” 
  赵前嗓子眼儿冒烟,努力咽了口唾沫:“算是二房吧。” 
  “呵,明媒正娶的?还是人家送上门的?” 
  “都算是吧。” 
  “这叫啥话?你娶新媳妇我还没喝喜酒呢。”赵金氏面不改色地调侃,道:“再说大红媒是谁呀?得好生答谢人家哩。” 
  赵前打断了女人:“是对是错就这么的!你说该咋办?” 
  “你娶你的小的,眼睛瞪得那么大干啥?”赵金氏眼睛盯盯地看着丈夫,“嫌我碍事,也不能把我吃了吧?” 
  “哪和哪呀?俺领她回来过个年。” 
  “不行!来我就杀了她。” 
  “你——这是咋了?”赵前挪动了下屁股,臀部下的炕沿很滑润。炕沿是用整根白桦木制成的,白桦木木质洁白细腻,历时愈久越光洁,宛如小媳妇润泽的脊背。男人爱怜地摩挲着,仿佛要搓去满手心的疑惑。赵前活到这个份上,才充分了解什么叫女人,真是寻死寻活外加上哭哭啼啼。如果只是婆婆妈妈、唠唠叨叨还好,可是她们都是动真格的,心里便有些发毛。想到这里,语气放缓了许多:“乐和和地过个年该多好?” 
  “我不乐和!” 
  “那她也不乐和啊。” 
  “活该,她自找的!” 
  “咳!”赵前叹了一口气,“老爷们娶房小的算多大个事呀”,“咱们张大帅有六房女人呢。” 
  “可不是咋的,吃着锅里惦记盆里的,”赵金氏不容男人插嘴,“你能耐是不是?你要是当了大帅还不得娶上一百八十房?” 
  “你看,也没碍你啥,你还是你,明媒正娶的大老婆。”男人似乎理由充分。 
  “少扯,我就是不认她!爱咋咋的!”女人声音很高,三小子从窗台上爬下来,愣愣地看看爹又看看妈。 
  赵前垂下眼帘,语气低沉:“那她该咋整?她快生了。” 
  冬夜寒冷,透过木格子窗中央的一小块玻璃,室内笼罩着一片清冷的光亮。外面的月色很好,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赵前久久地仰望着房梁,炉子烧得呼呼作响,脑子里搅成了一锅稀粥。屋内弥漫着类似于土腥的气息,旁边的女人也没睡,怀里搂着四儿子,用棉被捂得后背严严实实。旁边的老三睡相不好,老是翻身,孩子一动女人就去扯扯被角。赵前好久没有感受这样的场景了,想着想着心里升腾起一种欲念,他试探着把一只脚伸进女人那边,见没有动静就挪动身体把一条腿靠了过去,他实实在在地接触着女人的肩膀,一种熟稔而强烈的刺激涌过全身。在寒冷的冬季,女人的身体格外温暖,肌肤很柔软很松弛,这与韩二丫光洁富有弹性的肉体截然不同。女人的温暖和浓烈的体香在召唤着他,当他的一只手臂从女人的脖颈下穿过时,枕头上发出窸窣的声音还有那一声叹息,他发现女人的泪水打湿了脸庞、耳廓、头发,枕头都是湿漉漉的。隔了片刻,赵前想扳女人转过身来,女人拒绝了,将脸使劲地扭向另一边,可是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紧紧贴住了他,两条腿紧紧地缠绕着男人的一只腿,赵前清晰无比地听到了女人那粗重的呼吸…… 
  男人翻身趴在炕沿上点燃了一只纸烟,慢吞吞地吸着,吐出的烟雾在屋里久久徘徊,忽闪忽闪的光亮照不清他的表情。赵金氏顺手为丈夫拉了拉被角,幽幽地问:“啥时候猫下①?”   
  第十二章(4)   
  “你说啥?” 
  赵金氏说:“装啥糊涂?别以为我给你挣面子,我是看她肚子里赵家的骨血!” 
  赵前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他知道金氏准备接纳韩二丫了。为此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手掌讨好似的在女人的后背上游动,“今年过年得好好办办。” 
  一进腊月,年的气息越来越浓烈。赵金氏郑重告诫孩子们,过了腊月初八就准备过年,她对欢呼雀跃的儿女说:“腊月里,神仙都下凡到了人间,同地上的人一起过年。小孩子不要骂人打架,惹诸神生气。”赵家大院的女主人忙得风风火火,但是她仍有心情逗逗孩子,说:“小孩小孩你别馋,进了腊八就过年。”“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 
  赵前暂时放下了日本人收购的忧虑,通知公司下属的各煤矿自腊月二十起停产封井,说一年到头的就图个消停。冰天雪地里,原先喧闹不已的煤场变得空旷寂寥,纷纷扬扬的大雪很快覆盖了矿井煤场,也覆盖了所有黑色的痕迹。当经理的办公室房门卷柜也贴上封条的时候,赵前领着大腹便便的韩二丫回了赵家大院。一瞧见韩二丫,赵金氏心里就咯噔一下,别扭又无奈:“你说咋整?谁让咱们是女人呢?” 
  年货不需要男主人操心劳神,赵金氏早早就拉出清单,打发马二毛赶车去了县里,零零碎碎的东西在老虎窝就近购买。如今的老虎窝商号林立,仅是杂货铺就已经有了大小十几家,比较有名的字号是处于十字街口的“东兴长”。赵金氏几乎得不到休息,她凑在微弱的油灯下面缝做新衣新鞋,二闺女百合已经能够做针线活了,可是仍然她累得直不起腰来。每天这个时候,男人和女人的摩擦加剧,赵前反对老婆事每躬亲,提议去成衣铺做小孩衣服。赵金氏不为所动,还说:“我看你是钱烧多的,瞎摆啥谱?”男人无可奈何,说:“哎,你真是挨累的命。”没有谁能抑制住家庭主妇的热情,赵金氏要浆洗完所有的被褥,洗过之后拿到院子里晾晒,让被面在寒风中冻成直挺挺的硬壳,俨如铁板状,敲击时会发出清脆的声响。赵金氏要添置新的碗筷,前一年的碗筷盆盘被孩子们打坏的所剩无几了。等到这些都忙完,女人会用长木头竿子缚上笤帚扫清扫棚顶、屋梁和墙壁上的灰尘蛛网。 
  真正忙年的序幕是从腊月二十三拉开的,孩子们扳着手指数着日子,在迎接年的忙碌中跑来跑去。大人们起早贪晚,杀猪、杀鸡、做豆腐、做粘饽饽、蒸馒头,所有的工作都要在春节前完成,以便保证正月里只是吃喝玩乐。腊月二十三以后每天都有固定的日程: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二十四写大字,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蒸猪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糊墙斗,三十晚上玩一宿。腊月二十三这天,供品里必不可少的是灶糖。夜幕降临,赵家大院的男主人恭恭敬敬将灶王像取下来,用灶糖粘一粘灶王爷和灶王奶奶的嘴,以免灶王爷上天向玉皇大帝说坏话。然后在灶坑前焚香、烧纸,把灶王爷像和秫秸扎制的车、马、鸡犬等物和喂牲口的草料一起焚化。赵前跪在供板前,大声说:“灶王爷,本姓张,骑着马,挎着枪,拿着糖葫芦当干粮,去上方,见玉皇,好话多说,坏话少讲。” 
  除夕到了,一早起来赵金氏就正告孩子们:今天过年了,多说吉利的话,不许打坏东西,要是打了碗赶快说碎碎平安,云云。在热烈又略显局促的气氛里,赵前吩咐大儿子:“今年的对子就你写了。” 
  赵成华深感意外,因为家里已经准备了春联,就推说自己的字丑,不敢在圣人面前卖弄。父亲认真地看了看赵成华,话中透着不悦:“吆嗬,挺有学问的嘛,学会卖关子了。” 
  赵成华问:“那,那词儿呢?” 
  “你定!”父亲的大手一挥,转身而去。赵成华一边研磨一边推敲,春联的内容有套路:无非是“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之类。赵成华把裁好的红纸平铺在炕桌上,拿笔在半空比划了一阵,良久才饱蘸浓墨悬腕运劲。早饭后,家家户户忙着贴灶王像贴对联,红彤彤的对联张贴于院门、房门、米仓、牲口圈甚至大车架上,映衬着皑皑白雪鲜艳夺目。赵前逢人便炫耀说:“呵呵,俺儿子写的哩。” 
  年三十最重要的仪式是供灶王、祭祖和迎财神,各家都要将事先请来的“灶王”神像贴在锅灶上方的墙上,旁贴对联一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横批贴:“一家之主”。神像下面设一供板,上放香炉碗、烛台和供品。赵家是有钱人,烛台香炉自是与众不同,烛台和香炉都是锡制的,有耳有腿,擦得银光闪亮。农历除夕下午开始祭祖,在正屋北向的墙壁上方有木制小祠堂,红纸中央竖书“供奉赵氏门先远三代宗亲之位”,上方写有“慎终追远”的横批,两侧贴“祖德千年远,宗功百世昌”的对联。赵家的规矩是三十晚饭时给祖宗上供,祖宗牌位前摆一张八仙桌,点燃三炷香和一对二斤重的金字红蜡烛。祭祀的供品有荤有素,荤菜为熟整鸡一只、整方猪肉一块,皮肉在上并染红,素菜是粉条一碗、豆腐千子一碗。供品摆到子夜前,赵前神色庄重地将去年的祖宗牌从墙上神龛请下来,连同纸制的金银财宝一并于供桌前焚化,然后毕恭毕敬地将新祖宗牌放于牌位之处。   
  第十二章(5)   
  赵家大院的大门口悬挂着一对纱灯,前院地中央高高耸立着灯笼竿,其顶端扎着翠绿的松树枝。炕上头是一盆通红而炙热的炭火,室内暖意融融,女人们开始剁馅和面包饺子。老金太太忽然摆脱了混沌的神态,颤颤巍巍地吆喝外孙们洗脸洗脚,她把小孩子摁在脸盆前,说一冬天没洗了,年三十洗了全年都干净,边洗还边数落:“你看你的脖子,快赶上车轴了,漆黑漆黑的。” 
  接近半夜时分,赵前率领他的儿子们去接财神。成华、成国提着灯笼跟着父亲来到北门外,将财神码子(神像)和纸箔烧掉,放些鞭炮,按照皇历说的财神方向叩头。放眼望去,家家户户红灯高悬,大红灯笼在寒风里摆动,渲染着除夕之夜的喜庆气氛。一回家门,女人们齐声问:“接来没?”男人和半大小子高声答道:“接来了,财神接来了!” 
  灯光透出女人们煮饺子的身姿。煮水饺要想问熟没熟时就说“挣了吧?”另一个回答:“挣了!”即便饺子煮破皮了也不得说破了之类的话,也得说挣了。煮熟了的饺子,先捞出两碗放在祖宗供桌上,摆两双筷子倒两盅酒。孩子们欢呼雀跃着,跟父亲去院子里放鞭炮。 
  年夜饭后先要祭祖,地上铺着地毡,由赵前领头,按照先男后女和辈分长幼为序,给祖宗牌叩头。金氏搀着母亲坐在八仙桌旁,从赵前开始全家依次叩头给老太太拜年,而后孩子们依次给父母叩头,最后是弟妹向兄姊鞠躬。 
  在赵家子女的记忆里,最快乐的莫过于涮火锅。正月初八太令人心驰神往了,看着父亲笑眯眯地找来铜火锅,孩子们无比激动。一年当中,惟有这一天,儿女才有可能和纡尊降贵的父亲同桌吃饭。赵家人口多,要放上两张炕桌才行,因此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和父亲共餐的运气。精心准备的佐料一一摆到炕桌上去了,鲜红的辣椒,粉红的腐乳,葱绿的腌韭菜花,褐色的芝麻酱,看着就让人满口生津。铜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烧开了,孩子们忘掉了拘谨,在母亲的指挥下,七手八脚地放进酸菜、白菜、粉条、猪肉羊肉、冻豆腐和血肠。冻豆腐在雪里埋了好多天了,冻得满是网眼。经沸水一煮,更显金黄娇嫩,咬起来竟然有肉的感觉,有股热气直通丹田。最好吃的还是血肠。血肠切成了薄片,里面的猪血,外层是猪肠,煮熟后颜色红白相间,猪血细嫩如泥,猪肠柔韧耐嚼,吃来奇香。见大家吃得兴高采烈,赵前发话了,大声地问:“好吃么?” 
  筷子纷飞,孩子们忙不迭地回答:“好吃,好吃。” 
  赵前滋溜抿上一盅酒,启发道:“好吃的东西哪来的?” 
  赵成国鬼精,口中呜噜说:“爹挣来的呗。” 
  赵前很高兴,脸有些微红,不禁感叹说一家老小,能吃上火锅,不是天仙的日子是啥?还叮嘱道:“等我老了,你们就请爹吃火锅!” 
  桌面上的孩子手脚忙乱,头点得像啄米鸡似的,一致表示:长大了要好好孝敬爹。 
  快乐的日子总是飞快,一眨眼正月十五要到了。赵金氏吆喝二闺女、三闺女几个准备蒸面灯。大家情绪高涨,闲着无事的韩二丫也想搭手。赵金氏冷冷道:“还是歇着吧,可别磕碰着肚子里的宝贝。” 
  蒸面灯有金银铜铁四等:用黄豆面蒸的叫金灯,白面做的叫银灯,苞米面做的叫铜灯,荞麦面做的叫铁灯。赵家大院的女人们做四样蒸面灯,为图个齐全吉利,每种灯做十二盏。做面灯先得和好面,然后用面捏制成灯的形状,自上而下一般分灯碗、灯身和灯座三部分。捏面灯和包饺子一样,千人千样,每个人的作品都不尽相同。依惯例,赵家制作的面灯高矮二寸半,粗细一寸多。为了区别各个月份,在灯碗口边捏出一至十二个小角来,如果灯碗口上有三个小角那自然就是三月灯了。赵金氏还搬弄手指算了一番,按照全家人的属相,分别做了狗、猴等大小十三盏灯。其实金氏少做了一盏,那就是弟弟金首志的灯。金首志远在天边,谁知道他是不是拖家带口,再说了弟弟姓金,而自家姓赵。 
  按照属相,最难做的还是老金太太和丈夫的蛇灯,弯弯曲曲的模样甚为难做,赵百合一个劲儿地嚷嚷“这是大龙啊。”细心的韩二丫不吭声观察大娘子的举动,心里感觉很安稳:赵家男女主人、七个儿女加上金老太一共十一口人,出了门的大闺女赵玫瑰不在此列,另外的三盏里一盏牛灯两盏狗灯。韩二丫乖巧,她知道那个牛灯是她的属相,说明已经接纳她为家庭成员了。两盏狗灯啥意思呢?韩二丫偷偷地看了看大娘子,哦,一盏狗灯是自己怀里的孩子,那另一个莫非是大娘子肚里又有了? 
  女人们将捏好了的面灯放锅里去蒸。掀开锅盖时,赵金氏伏在灶台上观察大锅里面各月的面灯,好半天才说了声:“六月连雨吃饱饭!”锅里面的蒸汽很快升腾飞出门外,赵金氏指着灯碗里的水说:“春天有点儿旱,六月雨水就补回来了。”女主人观察灯碗,认为新的一年总体上是风调雨顺的,扭身对着赵冰花说:“看见没有?这个苞米面的灯碗里水多大,今年的粮食收苞米啊。”于是大家伙欢呼着,七手八脚地趁热往灯碗里插灯芯儿,再灌上豆油使灯油、灯碗和灯芯凝结成一体。 
  正月十四到十六,关东的习俗是家家户户挂灯笼,灯笼的样式多样,灯笼杆上挂的是红纱蒙面的宫灯、鲤鱼灯、走马灯,街头耍的是龙灯,路边供的是冰灯,反正元宵节是光明的节日。赵家的女人孩子都欢欢喜喜地地在院子里放灯,她们把面灯点着放到窗台上、炕沿边、柜顶上、箱子盖上;一月灯要放在正屋祭祖的供桌上面,二月灯放门外,三月灯放在石碾子跟前,十月灯放在仓房粮食囤中;还有属相灯也要各就各位,龙灯放在碾台上,虎灯放在磨盘上,马灯放在牲口圈……盘腿坐炕的老金太太咧开没有了牙齿的嘴笑着,她看见一盏灯花的火苗子一爆,竟孩子般地鼓掌。说:“翠儿呀,今年有喜事呀,看看是几月份来着?”   
  第十二章(6)   
  “八月?八月嫁姑娘啊!”听得此言,一旁的赵冰花臊得低下了头,赵金氏咯咯笑了起来,“今年咱二闺女要出门喽!” 
  赵前率领儿子们出了大院,先去岳父坟上送灯,回来在路口处摆放遥祭祖宗的灯。他面向西南方,说咱老家可在山东费县方城镇啊,儿子们站在身后屏气凝神。 
  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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