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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虎魂-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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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金氏说:“人家出面救了你呀,还不得报答报答?” 
  赵前盯着女人说:“在牢里头,俺怎么琢磨都是那个山本搞的鬼,答谢个屁!” 
  赵三子在一旁插嘴说:“答谢不答谢都成,日本人不讲这一套。” 
  赵前有了发泄对象,冲儿子咆哮道:“你滚一边儿去!告诉你,以后少和官府衙门扯,更不许和鬼……不许日本人来往!”他顿了顿又说:“吃的亏还少吗?山本任直就是丧门星!有他就没俺的好!以后谁也别跟俺提他!”   
  第二十六章(2)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金氏和儿子对视了一下,转身进了屋,留下赵前一个人发呆。赵前闷头吸烟,慢慢调理气息,渐渐忘记了不快。院子外面杨树榆树的枝干光秃秃的,日光弄得满院子都是稀疏黯淡的影子。不知怎地,他忽地觉得那树枝干好像是许多根鱼刺,那种吐在饭桌上乱糟糟重叠在一起的鱼刺,他为自己的念头感到可笑。 
  “你笑啥呢?”不知何时,赵金氏又转回来,看着男人有些奇怪。 
  赵前将烟头拧灭,说:“没笑啥,俺能笑个啥?” 
  “他爹,三子大了。”女人的眼圈红了:“也不知成华、成国他俩咋样了?” 
  “咱管不了那么多,没准人家自己说个媳妇呢。” 
  “咱得管三子的事吧?”女人显得很郑重,说:“得给他办个人了。 
  “俺知道。” 
  “你知道?“赵金氏不高兴了:“我咋没看出来?你知道咱三子相中谁家闺女了?” 
  “谁?” 
  “你没看见三子丢魂儿似的?” 
  “没有呀。” 
  赵金氏撇了撇嘴:“说真的,咱三子相中老连家的丫头了。” 
  “你咋知道?” 
  “你没见他老往东兴长跑吗?”女人敏锐的直觉与生俱来。 
  “哦?他家的丫头?”赵前陷入了沉思,半晌道:“选个日子,托人过去给说说。” 
  就在赵家大院筹划为赵成永提亲的时候,王宝安惹下了大祸。皇帝登基庆典,年号由“大同”改为“康德”,所谓“普天同庆”,王大猫不该来老虎窝卖呆儿凑热闹。王德发已死半年,日伪警宪几乎遗忘了匪首王宝林,对王匪的亲属家眷也有所忽略。千不该万不该,在小学校的学生挥动花束列队行进时,王宝安冲脚下吐了口唾沫。唾沫的声音过于响亮,喷薄而出时有星星点点的飘状物,而飘状物又恰好坠落到甘署长的皮鞋上,王宝安的举动引来了无数围观者的哄笑。事情的严重性可想而知,一口唾沫不打紧,不但破坏了日满亲善的气氛,也极大伤害了警察的形象。甘署长怒目相向,抡圆了胳膊,“啪”地一记耳光打来,掴得王大猫直趔趄,眼冒金花,脸腮火辣辣地疼,过了好久王宝安才能听见有人喊:“他弟弟是大匪首。” 
  王宝安被大皮鞋踢得满地打滚,而后被揪进了警察署。警察署全体警士都在街上维持秩序呢,暂时没有人理睬他。手被拷在桌子腿儿的王大猫,血液汗渍糊了一脸,他蜷曲着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哼着哼着竟然睡着了。向晚,吃饱喝足的警察们回来了,吵闹声中王宝安醒了。日本指导官武岛进屋的时候,乍一看见锁在桌子底下的人,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用右手食指做了个扣动扳机的样子,嘴里头还弄个响儿,嘿嘿一笑就走开了,看样子是去后院休息去了。 
  甘署长一屁股坐进椅子里,一脚蹬在旁边的火墙上,像想起来很大事情似的吩咐下属:“想着明个把炉子拆了,都啥鸡巴时候了?” 
  “哎呦——哎呦,长官你放了俺吧。”桌子底下传来王宝安的哀求声。 
  甘暄摸出一根火柴杆,将没有磷的一端劈了尖,然后送到嘴里去剔牙缝,剔着剔着脸上现出了很满足的样子。手下的警士过来请示,问:“咋揍?”甘署长噗地把火柴杆吐在地上,瞟了王宝安一眼,说:“吊起来呗。” 
  警士都乐意做不费脑子的活计,将王大猫上了绑绳,挂在了专门吊人的横杠子上。褪下棉裤来,里面没有衬裤没有穿裤衩,这样看上去很像一具白条肉猪后蝤。皮带蘸凉水抽人的效果不同凡响,直观生动,抽上去就是一道红檩子。打人是警察的看家本领,的确很有手法,有警士在一旁吹口哨,口哨声既是指挥又是伴奏,口哨越吹越来劲,皮鞭子就越抽越猛。甘署长点燃了香烟,很惬意地吸了一口,仰脸吐出了圆圆扁扁的烟圈儿。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吐出来的烟雾,袅袅娜娜可圈可点,目光在烟圈里面游移穿梭,最后再一口气把它们吹散。甘署长亢奋起来了,丢掉烟头站起身来,撸胳膊绾袖子跃跃欲试,说:“弟兄们,看我的!” 
  王宝安觉得屁股上的两爿肉被打飞了,疼痛反而消失了,只听见笑声哗哗哗地起起落落。 
  四天后王宝安被抬回了家,肋条骨折了两根。这还得感谢赵成永从中斡旋。姐夫受罪,小舅子不着急,着急的是姐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哭啼啼。谁家摊上官司都麻烦透顶,这个时候请客送礼都是件难事,拎着猪头还找不着庙门呢。赵前不愿出面,当然他不反对三儿子走动疏通,自己老了,儿子是该出头露面了。通过营救父亲,赵三子洞悉了衙门的规则。以赵成永的聪明,深知此时哀求警察署无济于事,当大姐的哭声告一段落之际,他已经结束了思考,下了决心坐火车去安城县。就办事能力而言,人和人确实有很大差距,许多事理往往都看得清楚,却只有少数人才做得到。赵成永既聪明又能干,但是他吃了闭门羹,被警卫拒之门外。他徘徊于县公署门外,在马路牙子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这期间思想很矛盾,几次想走开了。后来想到去找在县公署任职的同学,经同学引荐,才得以见了戴县长。 
  戴潘梳着乍眼的中分头,身穿五个扣子的协和服,仰靠在皮转椅上。赵成永进门时,他才把目光从天花板上挪下来。戴潘脸色阴沉,既不吭声也不让座,斜着眼光打量赵成永。县长的皮转椅如钟摆一样地晃动,赵成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脚不知道如何摆布,他感到嗓子眼儿发紧,就那么窘着。   
  第二十六章(3)   
  戴潘终于发话:“说吧,你。” 
  赵成永一五一十地讲起来,还没等话说完,戴潘就已经不耐烦了,打断他说:“好啦好啦,这样的事情我不便过问。” 
  “戴局长,你帮帮吧。”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赵成永自己也吃了一惊。 
  戴潘一怔,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毛头小伙会如此称呼他,没人敢当面提及他当年做警察局长的事情,就好像过去的一切都从不曾发生过一样。时间久了,戴潘自己幻觉他根本就没做过民国官员。好小子,干脆叫我保卫团戴团长得了!岂不是当面揭我的短吗?那壶不开提那壶,想讹诈我不是?戴潘思及于此很气愤,嘴里不住地冷笑:“小兄弟,呵呵,你叫赵什么来着?” 
  “戴县长,我姐姐全家都会感谢你的。”赵成永这句话说的挺得体,“这是一点意思。”赵成永回身轻轻带上房门,然后凑了过去,右手伸向怀里。 
  “你想干什么?”戴潘骤然紧张起来,停止了转椅的摇动,脸色变得苍白。 
  赵三子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金手镯,放在办公桌上。办公桌栗色漆面的背景反衬出黄金色彩的艳丽,这种金灿灿是一种很奇异的光泽,压得人心头发麻。赵成永使劲儿地咽了口唾液。装做很轻松的样子:“这是孝敬您、您的。” 
  “嗨——你这是?”戴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求你了,麻烦了。”赵成永不失时机地鞠了一躬。 
  “咳,好吧,我给你写个条。”戴潘伏案执笔,边写边说:“小兄弟,你父亲与我情谊不浅,我这个县长难啊。” 
  “我姐全家都忘不了你。”赵三子重复说这番话时,就显得感激涕零。 
  “你拿这个去警务局,找他们局长就行。”戴潘说完挥挥手,萎然缩进皮椅里,他眯上了眼睛。 
  赵三子正欲转身,戴潘说:“这个你拿走。” 
  赵成永知道他指的是桌子上金手镯,低声而恳切地回答道:“县长,俺愿意孝敬您。” 
  有了戴县长的手谕,警务局局长没有太难为赵成永。只是在老虎窝警察署遇到了小麻烦,甘署长骂骂咧咧地表示不满,在接受了两次吃请之后,警察署五人都得到了绵羊票。其中,甘署长收受了绵羊票一百元,足够买二十袋日本面粉。至此,警察署才修改司法文书,放了王宝安,最后一道手续是赵成永在保证文书上签字画押。被打得半死的王大猫终于回家了,从警察署抬回西沟不过十五里路,几乎耗费掉了王家全部的积蓄,一口唾液的价值约合十垧上等的耕地。赵前闻讯心疼得喟然长叹:“老王家要败了。” 
  王大猫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疼痛得彻夜难眠,内心深处是无可抑制的酸痛,这痛楚是无法埋葬的。他躺在炕上,如果不是自家熟稔的气味,他肯定会更加恍惚。女人赵玫瑰半夜总要起来给猪添食,她提着脚跟走动,可房门不可避免地发出轻微的声响。女人很快就会回来,带进屋一阵凉气。女人会悄悄地躺在王宝安身边,有时忍不住为他掖掖被角。王宝安很少有睡意,他睁大眼睛,看见自己身边的黑影凝止不动,好像放着的一堆东西。他一声叹息,这是迈向末日时的无奈和叹息。夜风悄悄触摸窗棂,发出的呻吟惶恐不安,黑暗中的王宝安胡思乱想。纸窗外的夜风沙沙走过,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合着眼听外面的树枝摇动,风留下的声音和水相似,均匀地流淌,哗哗吟唱。他睁眼闭眼都是爹凄惨的眼神,爹身后隐约还有个女子,一袭白衣,影影绰绰的,看不清面孔。王宝安不认为黑夜里的景象都是幻觉。 
  “睡吧?”女人轻轻碰他。 
  王宝安没有回声,他看见自己女人的眼睛幽幽闪亮。 
  “别老想过去的事。” 
  “我难受死了。” 
  “过几天就好了,伤得慢慢养。”女人柔声软语地劝解。 
  “我难受!”王宝安的呼吸粗重,他抬腿想蹬开被子。 
  “吃个大烟泡吧。”赵玫瑰鬼使神差地做出了抱憾终生的决定,早有人告诫每日食用大烟泡不得超出两粒。 
  静夜里,王宝安感受了前所未有的飘逸,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了。碧蓝如洗的天空,又圆又大的月亮已经升得老高老高。真是怪呀,今晚的月亮看上去不是白色,也不是金色的,是粉红的。在粉红色月光的抚摩下,他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好像一羽时而落地时而腾空的鹅毛,飘飘荡荡中他感到轻松、惬意、甜蜜。迎面而来的是云还是雾?是雾,不是雾怎么会这样弥漫开来?雾越来越浓重,月亮也消失了,周围只剩下粉红而模糊的影子…… 
  王宝安每天至少服用三颗大烟泡,赵玫瑰的悔悟来得太迟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等到他能下炕走动,节气已经是大暑,农人们开始收获土豆了。日久生闷,王宝安嚷嚷着要出去走走,这三个月来除了吃烟泡而外,几乎没有任何快活事,就是和娘们儿亲热都极其困难。夜来将手探进女人怀里,赵玫瑰每次都背转过身去,女人柔软的前胸和腹下成了王宝安遥远的渴望。赵玫瑰毫不客气地推掉男人试探的手掌,说:“你不要肋巴扇了?”随着男人身体日见恢复,肋骨似乎不再是房事的阻碍,女人就说:“你要是少吃烟泡……”很显然,赵玫瑰在拿性事做筹码,女人的想法是好的,她希望丈夫戒掉烟土。不过炕头上的事情和酒后拍胸脯没有啥本质区别,说了也白说,云雨欢歌之后的王宝安依然故我,再后来,不嚼大烟泡他的家什简直就无法勃起了。王宝安感觉只有腾云驾雾的时候,他才真正是自己的主人,是自己灵魂的主人。   
  第二十六章(4)   
  放在大锅里烀的土豆、豆角飘散出新鲜的气息,性急的女人会掰下鲜嫩的苞米穗一起去蒸,啃吃前要用筷子插进苞米芯儿中。食物的气息经久不散,像飘渺的梦,又恍如轻盈的翅膀翕动。夏天的繁盛让人期盼清凉,溽热和蚊虫使人们心烦,伏天过去就好了——年长者乐于发出这样的预言。天热归天热,铲地锄草一刻不能耽搁,土豆起出来以后,就忙着播种秋白菜。要不是王宝安自报奋勇地去县城买白菜萝卜籽的话,赵玫瑰的人生可能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安城县的烟馆门脸很大也很气派,原先王宝安没太注意这些。下了火车,他一眼就发现大街上烟馆的牌子,烟馆就像是饭店一样醒目,如今的烟馆比窑子铺好找。沿着马路遛跶,无须向橱窗里张望,就会轻而易举地判别是不是烟馆。他现在的腿肚子发软,战颤的牙齿再也无法咬住牙床了,跌跌撞撞地闯了进去。 
  “哎呦,贵客贵客呀。”浓烈的胭脂气扑面而来,这气味和烟馆里浓重的香气混合纠缠在一起,烟婆子手中艳丽的手帕不断扇动,王宝安沉沉欲醉。 
  “新来的大爷吧?” 
  王宝安抓心挠肝的,问:“有哪、哪种烟?” 
  “自抽的,哎呀,大爷就凭您,还是抽花烟开心。” 
  王宝安明白花烟的意味,此刻他对女色毫无兴趣,他意乱神迷地说:“抽,俺抽!” 
  烟枪的形状细长,仔细端详,烟枪顶端的瓷葫芦,活像公驴的生殖器,如果颜色再深些就更为形象。女招待躺在他对面,小心伺候,将烟枪头上的油膏对着油灯烧烤。王宝安贪婪地叼住烟嘴,烧烤出来的烟雾顺着烟管吞进肚里。他大口猛吸,快感升腾如云如雾,那瞬间畅快的如水银泻地。 
  王宝安的手指悠闲地轻扣烟盘子,这时他才注意对面躺着的女招待。女招待和他脸对脸地躺在长条炕上,目不转睛地瞅他。屋子是木板夹起来的单间。女招待和他之间还隔着烟盘子,除了母亲和老婆以外,他还从来没有和其他女人如此鼻息相闻,就有些窘迫。鸦片的芬芳战胜了拘谨,对面的女子的笑靥也如罂粟花迎风怒放。女子附身过来,挪动一团黑影,手把手地辅导他吸烟的身势和手形,脑袋高枕,弓腰侧躺身子,上腿压下腿自然蜷曲。当女招待沁凉的手指触及他的皮肤时,王宝安再次感受了颤栗,俨如电弧般划过脑海,心脏阵阵紧缩。王宝安痛苦地闭上眼睛,内心深处气泡似的浮出了一声哀鸣:完了,他知道他要完了,彻底完了。 
  “满洲国”颁布了《鸦片法》,明令禁烟,可各地却设置了鸦片专卖署。据说奉天城里有制膏厂,罂粟产自热河、嫩江等地。安城县较为正规的大烟馆共有五间,由县公署发放执照,准予公开营业。五家烟馆分别按第一到第五鸦片零卖所称呼,老百姓则习惯于简称第几大烟馆。一经发现县城的妙处,王大猫乐不思蜀了,干脆吃住在县城。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王大猫腾云驾雾之后,深知自己不可救药。不知就里的王大猫最初去的是第三鸦片零卖所,后来他发现出入此处的多为有钱的主,穿长衫马褂或者西服礼帽,手摇扇子迈着方步。烟客进门前,一般正犯着大烟瘾,眼睛惺忪,连连打哈欠流鼻涕。进屋之后脱鞋上炕,躺下就操起大烟枪,点上大烟灯,吱吱吱地抽一个痛快。这里条件设施比较高级,有暖气火炉,有包房套房,烟灯烟枪等烟具精致考究,客厅里的留声机没完没了地播放《天上人间》。王宝安很烦哼哼唧唧的歌曲,他始终认为娇滴滴的女人歌声,就像是牙疼得张不开嘴,远不及看蹦蹦戏有意思。烦归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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