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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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一个途径。因为就像刚才我们讨论过的,旧的东西带给我们的可能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感受,比如圆明园的废墟比一个完整的圆明园传达给我们的情绪要复杂得多也丰富得多。所以我说对历史抱有一种态度也是人们内心的一种意境,中国人可能不能像罗马那样保存一个实体的城市,但是如果我们内心拥有这样一种意境也很好。所以数字影像展是在虚拟的空间把新和旧进行完美结合的一次尝试。
恋旧与趋新修旧曰新
赵汀阳,中国社科院哲学所研究员,代表作《论可能生活》、《一个或所有问题》、《人之常情》。
记得多年以前有个歌星唱道,“新鞋子旧鞋子一样过生活”。我们一般知道,新旧生活是不一样的,但是,把它们说成是一样就似乎构成了一种试图超越俗见的表述,从而引诱人们相信某种“本质上的”因而就比较深刻的东西。这种故意和一般的说法不一样的语言结构早就是人们的爱好。比如古希腊哲学家就说“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同样,假如我们又说成“太阳每天都是旧的”,甚至可能显得更深刻。不过,事情本身其实没有这样深刻,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深刻往往是语言的一种想象。不过,说的不一样比较容易,想得不一样就比较难些。 “总是一样、一贯如此”的东西是时间,而不是历史。在一样的时间中发生不一样的故事就成了历史。而历史就是各种故事的不断流失,这一点我们很不满意。除了一些忍无可忍的事情,大多数的故事至少在后来被想起来都是有趣的,包括那些当时相当平淡的故事,艰苦生活中的小快乐或者不成功但是激动的恋爱都在成为过去之后变得津津有味。似水流年流失的不仅仅是生命,而且更是生活。人们愿意像攒钱一样攒历史,以免在失忆中陷入精神贫困,不断地说点旧事,也像时时能从兜里掏出活钱花一花一样给日子增加些色彩。 形而上的理解太残酷。比如哲学,就是信仰的反面,它必须残酷地看问题,残酷而后理解真实。可是生活需要欺骗与自我欺骗,所以我们通常并不哲学地去理解历史,而是“去真存伪”地怀旧,追忆似水流年是假,重温似水柔情是真。于是,历史记忆往往就变成了情感记忆。人们为了重温某些情感经验的兴奋感觉(不管是甜蜜还是痛苦、成功还是失败所造成的兴奋),才去回忆导致兴奋的那些事情的细节。 怀旧决不等于厚古薄今,不等于反对新的事物,相反,怀旧是对一切生活的贪婪,是得新又思旧的贪婪。怀旧总是首先接受了新的生活,而且肯定不愿意放弃新的生活,甚至还向未来更新的生活敞开着,在这个给定的条件下,才进一步希望能够同时“生活”在过去,或者让过去“活”在今天。这种对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同时占有才是怀旧的真正气质和欲望——没有一种积极的怀旧是真的想回到过去,而是在现在之外额外地享受过去。除非已经没有未来,才会有单纯的怀旧,可是单纯的怀旧实际上就蜕变为感伤和绝望。如果说“忆苦思甜”是激进的进步论和现代态度(现代精神就是不断假定过去是苦,现在是甜,未来更甜),那么,“忆甜思苦”就是前现代的没落贵族心态,而“拥新怀旧”则是最贪婪的积极心态。 现代性是人类文化中最疯狂的气质,它首先藐视一切已经过去的东西,所谓“好”被定义为“进步”,进步又被定义为“新”,新又被定义为“与过去不一样”,可以说这是个“弃旧曰新”的原则。既然新就是好,那么,为了尽量接近新的源泉,现代文化就越来越年轻化,正如列奥•;斯特劳斯所指出的,现代性无非是现代反对古代,而这又无非是今天反对昨天,青年反对老年。这一点似乎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现代文化会从反对老年到反对中年;从推崇青年风格到少年风格,甚至嫩到儿童风格。我们中国目前的审美观点和文化趣味似乎已走在世界前列的姿态达到了一半是少年、一半是儿童的程度。这一点从电视到图书都看得到。而网络则试图保持“过不完的青春期”,如果不说是“少年期”的话。但是年轻化运动终于到了少年儿童气质,便发生了喜剧性的变化。 少年儿童文化从根本上有别于青年文化,并不仅仅是比青年更年轻。青年文化试图打倒中老年,它要造反、要革命、要破坏,要砸烂所有的旧世界,正如我们从“五四运动”以来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所看到的文化运动。但是九十年代中期以来的少年儿童文化并没有这样的革命激情,与其说它要打倒中老年还不如说是想招安中老年,与其说是要胜过青年还不如说是要解构狂热的青年。它不想打倒旧世界,而是把所有传统和旧世界资源在能够利用的时候以“嫩嫩的”方式重新加以利用,把保守改装成时髦,在最另类的形式里表达最一般的内容。显然,少年儿童还没有能力独立,还没有发展出激烈疯狂的力量和勇气,总是象征性地叛逆,在限度内违规,带着奶瓶淘气,所以仍然得到老年的疼爱。于是,传统和现代、新与旧、老年与青春就这样达成了浅薄而舒适、欢快而空洞的妥协和共识。 曾经导致了现代所有文化革命的青年文化并不是被打败的,而是自己累死的,因为没有什么文化能够承受无比多的创新,太多的创新互相消解了各自的新意,互相迅速把各自变成旧的东西。在这个少年化的文化空间里,所谓新就是互相少许不同,就像每个苹果都有一点点不一样,但不再有真正的区别,因为一切都不再有深层次的差异,因为根本就没有深层次。也许,少年儿童文化是现代文化的最后阶段,它有可能走向现代文化的终结,把悲剧性的狂暴破坏和浪漫的离家出走转变为喜剧性的另类妥协和浪子回家。问题就在于,现代性所要革命掉的旧世界是丰满的,而所要创造的却不实在,只是相当空洞的意图。只有当准备好了某种新的理念,才能够有真实的创新,否则就仅仅是对旧的东西的叛逆和破坏。现代文化创造了文化废墟,它甚至不适合现代文化自己生存了。而后现代文化正是在文化废墟上进行着文化怀旧的。 忽然想起古人云:“修旧曰新”。可是哪些“旧”应该修?怎么修?修成什么样?这些都还是人们现在来不及细想的问题。现代是辆坏了刹车的车,没法停下来想。 赵汀阳
恋旧与趋新美妙的和谐
龙冬,生于1965年的北京,高中毕业后即进入社会,从事过多种职业。1990年到西藏办报纸,返京后一直在出版社供职。自1985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主要有小说、散文和戏剧创作,著有小说集和长篇散文《一九九九:藏行笔记》、《河源纪行》等。 这样,请你关上窗子,让北京的一天安静,把一张CD盘放到音响里,就是这位普契尼的歌剧《托斯卡》。声音好似流水由远而近,等到第一幕里那曲“美妙的和谐”出现的时分,我希望你眼前同我一样地淡化出长安街建国门立交桥周围的景象,不是今天的景象,而是整整三十年前今天的景象。 音乐似有若无地依然在进行,只有渐强的部分可以分明听到,其他便如同往昔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了。 宽阔笔直的街道,两旁有一些不高的杨树、矮小灌木和青砖的墙壁。迎宾车队刚刚通过,叶片的摆动让你感觉到风。周恩来总理带着客人去中南海见毛主席去了。人行道安静,长安街安静,全北京都安静。风的吹动,阳光的闪烁,好像支起耳朵就能够听见毛主席说话,连手上的一只小昆虫也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今天的建国门立交桥,那时候只是一座东西向的水泥桥。桥下的二环路,原是一条流水,是京杭大运河的一部分。冬天,我们在二环路上滑冰。河流作为天然的屏障,二环路两岸的孩子就成了假想的仇敌。 街两边的高大建筑,那时南有古观象台,北有“鞋铺大院”(学部大院,社科院当时的简称)主楼一号楼,三层,白色的,还有文学所六号楼,两三层,隔街相对古观象台,都是灰色的。当时,立交桥东北角的老外公寓高楼正在建设。 学部大院里未能下放“五七干校”的留守人员,闲来无事,在院子里的空地种植了许多向日葵和蓖麻,多得在我的记忆里一眼望不到边际。我也知道,自己的记忆中尽是夸张的成分。可是有一点自己绝对不会夸张,那时北京的天地真是宽大得出奇。谁压迫谁呀?谁比谁高呀?如果我瞪了谁一眼,或者谁瞪了我一眼,这场拳脚争斗一定无法避免。我们的脾性跟自然还是隔得不那么远。一个崭新的政权从乡村进城才二十年出头。一些毛孩子还如同森林里的小兽物。 写到这里,你也看到这里,音乐又强烈了。长相干净的姑娘已经款款迎面走来。她梳辫子,长长的两根,或者是“刷子”。她笑的时候,鸭蛋脸,有酒窝儿。她穿白衬衣蓝裤子。这样的女人,我现在寻不到了。自己一部将要入手的长篇小说,恐怕就是打算从这里开始,涉及往昔的街道、社区(大院)和隐约恋情。 故事显然要在一种怀旧的氛围中推进,往日的街道、建筑赋予宽广的空间,它可以尽情挥洒,或者说漂游,情感要多饱满就会有多么饱满。你依然沉浸在刚才的音乐里吗? 流水干涸了。河床变成了道路。城市立体了,没有流水的枯桥同高大的建筑挤占着日趋狭小的空间。 我为什么越来越对平面的东西感到兴趣?我为什么越来越对简洁的事物感到兴趣?我为什么越来越对静寂的环境感到兴趣?我老了吗?自己所追寻的“美妙的和谐”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显露出来?真的,一切的一切都关乎着人类的感情,最最根本的感情,朴素,而永远不是铺张。这样的趣味同年龄增长毫无关系。 夜已阑珊,昏昏欲睡。看看上面自己都写了些什么?费解。我就是不喜欢过他妈所谓的好日子!愿梦境带上你到我迷恋的过去,让你得到真切的呼吸。 龙冬
恋旧与趋新小豆面馆之乡愁
“小豆面馆”坐落在SOHO现代城商业街的北侧。坐在二楼临窗的位子上,可以看到窗外长安街上车来车往,极好的隔音效果使窗外的繁华变成静音的画面,坐在繁华边上,却与繁华市声隔绝开来,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置身此处可以隐身在自己的世界,静静地观察窗外喧嚣的时代。“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狄更斯在遥远的1859年说的,“这是我的世界,与他们的完全不同”,这是《美女与野兽》中那个绝美的画外音说的,那个充满魔力的男人的声音一再响起,在空旷嘈杂的背景上一再与我相遇。 有空的时候,总想约你来坐坐、聊聊。 ——木木 木木,《SOHO小报》编辑 木木:最近闲时翻米兰·昆德拉的书,常提到乡愁一词。在他的短篇《荣归》里,主人公埃莱娜和丈夫马丁在1969年苏军入侵捷克前后迁居法国,20年后,苏联解体,她回到了布拉格。昆德拉借这个还乡的故事又提到乡愁。从希腊语,冰岛语到葡萄牙语的各种欧洲语言中,寻找“乡愁”一词中所包含的“痛苦”和迷惘。 湾景:记得第一次接触乡愁这个词是余光中的那首诗,那时整个国家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百废待兴,大家都在向前看,对这个词不会产生什么特别感受。今天乡愁这个词出现的频率好像高多了,已经变成一个时尚的名词了。 木木:当代人四海为家,国际人,飘一代,人们在各种时尚概念里奔跑游戏,每天都有崭新的东西出现在前方,不能停止追逐,可是,每个人总还会在一个从容的片刻里开始想念。身在故乡就会想念远方,身在远方就会回望故乡,此时想念的地方和地理意义上的不同空间完全无关,人们永生思念的是一个安放所有渴望和失落的家园——人们需要相信,在经过所有灰白的失望之后,尚有桃花源在我们出发的地方,在我们将要奔赴的地方,在我们正在经历着的生活的旁边。 湾景:的确,乡愁的象征意义更强,它似乎是人们生命历程中起点和归宿的象征。从表面意义看,乡愁是人们通过对旧时家乡的回忆来验证今天生活的真实性并且获得对未来的把握,从更深一层次说,一个“在路上”的人往往是缺乏安全感的,因为前方的路程上有太多的变数,他需要不停地回望来效验自己的坐标,修正自己的方向。所以乡愁也许是人们与生俱来的一种原感受,离起点越远或者距离终点越近,乡愁感就越炽烈。 木木:有个生意很成功的朋友在度假回来说,人有两条命就好了,一条命在这里拼命赚钱,另一条命就躺在庄稼地头上晒晒太阳,看自家的炊烟在黄昏里升起。中国文化里一直有对人的故乡的超脱理解,李白说“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曹雪芹说人在温柔繁华地不过是“反认他乡为故乡”,如此说,乡愁是一个哲学问题,于斯世的人来说永远不能释怀。 湾景:乡愁可能还是心灵逃避的一种精神鸦片。现实生活中欲望是人们努力奋斗的一切动力源泉,但是欲望的无限膨胀又带给人们无限的烦恼和压力。于是人们通过对儿时清澈纯粹的向往来缓解麻醉因为追逐世俗功利而绷紧的神经。有趣的是,在过去的政治年代,我们接受的是“昔不如今”的固定思维模式,像“芝麻开花节节高”、“敌人一天天烂下去,我们一天天好起来”、“明天会更好”等等,那时的乡愁不像今天这么缠绵,却有着“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豪情。形式虽然不同,出发点是一样的,就是用过去的虚幻来推论今天的真实合理。 木木:昨天夜里醒来,隐约记得好像做了一个关于小时候的梦,海边小城里,灰的院墙,院子里的梧桐树,我在院子里埋下地雷花的种子,却久不见发芽,等不及就拿小铲掘开土,看到黑色的种子静静地躺在地下。就在此时醒来,恍惚间不知身在何处。一刻想极了那个地方,那里的气味,情感,和一路走来的成长里经过的物物人人。但是我知道,我要的只是这个想念,不是回到那里去生活。 湾景:所以我想说,其实乡愁里有很大的假象,它更多是存在于我们头脑中的一个主观印象,比如《弯弯的月亮》里的阿娇或者《村里有个姑娘》中的小芳,她们和真实情况缪之千里。通过对彼岸虚幻的想象来证实此岸的真实与正确,不过是当代人自我安慰的一种技巧罢了。当《荣归》中的埃莲娜发现她在故乡的捷克同胞早已物是人非的时候,得出的结论是“乡愁只在路上”。因为除了内心深处,现实中的真正家园已经不存在了。 木木:你有过吗?突然的一刻里想念一个地方,而那里是你不可能去生活的,或者你从来没有去过的? 湾景:想象是有的,但只是想象而已吧,现实中是无法实践的。 对不起,有点离题了,我们下次再聊吧。
女人是女人,男人是猪女人是女人,男人是猪
同国际政治经济形势相比,或者女人是一个更为复杂的话题。在《财富》杂志评出的187位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