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谜情-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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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里却只有掣电的尸体，原先存放在这里的衣人的尸体不见了，还有雷渡和木偶又到哪里去了？
小老头看完掣电的尸体后脸色大变，他的眼中似乎隐藏着最深的恐惧，他应该知道了些事情。
我一直在盯着小老头，他的脸从白转绿又从绿转白，他好像想起一些可怕的东西。
他抬起头时正与我的目光相对，小老头似乎很怕我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于是他低头想躲开我的眼神，他越是这样的神情我越觉得掣电的死因不一般。我还在盯着他，小老头要走了。
“ 你好像应该有话要对我说。”我对小老头说。
“ 没什么话。”小老头连头都不敢回地向外走。
风眼也看出门道来了，他挡在门口，小老头出不去了。
又是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小老头在大口喘气，他的脸越来越绿。
“ 你好像知道些什么？”我问。
小老头实在忍不住了，“ 求求你莫要逼我。”
“ 我并不想逼你，只是这关系到一个人的生命，无论是谁都不能随便夺取别人的生命。其实即使我没有被当做杀人凶手，忘忧岛那些人的死因我也会去调查清楚的，而现在在掣电又死在这里，你又好像知道些什么，你说我能不问清楚吗？”
小老头再也忍受不了了，他“ 扑通”一声坐在了冰面上。
“ 求求你先让我离开这里，我实在受不了这股血腥气。”小老头说完却再也站不起来了，看来他怕得厉害。
我和风眼一人一只手拖着小老头离开了这里。
海面上轻风拂面，如此明月清风，却又一次出现了血腥场面，这座小岛上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恶魔。从血腥的冰室出来小老头又开始喘气了，应该说是透气，他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不过却还是白得吓人。
小老头紧紧抓住桅杆，他沉默良久，终于说话了：“ 这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可怕的经历，我已经深埋在记忆里数年了，而现在你却非要逼我翻出来。”
“ 我平日里最喜欢驾一叶轻舟泛海远航，当时年轻气盛，周围的海域都游遍了，我就想到远处去走走。在我们那里向西航行有一片禁地，我们的王国代代相传，无论是谁都不能踏上那片禁地，那里究竟有什么却是谁也说不出来。我一直想踏上那里，只是没有人敢让我去，但是因为年轻，我终于去了，这也是我一生中最悔恨的事。”小老头顿了顿。
“ 那是一片雾气迷蒙的地方，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雾，天上地下混沌一片，远远看去没有生命的影子。我驾船行驶到那里就有些犹豫，毕竟从来没有人到过这里，而在这样雾气弥漫的海面上航行，很容易迷失方向，即使是我也不敢轻易在这样的海面上行驶。
“ 我远远看了很久，始终没有勇气过去。我想我应该离去了，在这里呆久了恐生变故。然而就在我将走未走时，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我永生难忘的人。”说到这里，小老头的脸隐隐渗出绿意，眼中的恐惧更盛。“ 一个女人，在雾中如同凌波仙子的女人。她出现的瞬间，一种舒缓的如同仙乐的歌声在天地间漾动。我虽然看不清楚她，但海天之上风舞着是她绝代的风华，这样的女人是每个男人魂牵梦萦的，我当时还年轻，又怎能不为之所动。
“ 当时我的脑子里除了这个女人之外是一片空白，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接近她，哪怕只能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也心满意足了。然而当我越近雾中时，她却越行越远，我一直追逐她而去，雾越来越浓，很快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当我感觉到不对劲时，我已找不到方向。然而这里却越来越阴冷，那种阴冷是一种渗入骨髓挥之不去的阴魂，阴冷得天地间没有一丝光明。仙乐般的歌声忽然间变成了狞笑，恶魔的狞笑。瞬间万千阴魂穿梭舞动，一只血红的鸟眼中滴血向我扑来，它一次又一次俯冲下来咬着我，我的身上脸上鲜血淋漓，天上地下已再无我藏身之处，我已几近昏迷。
“ 突然间火光乍现，火光最盛处似乎有一处奇异的地方，即使是最沸腾的火也无法燃烧。所有的阴魂都向火光顶礼膜拜，而那只血红的鸟也向火光飞去，这也许是我惟一的机会，我当时跳入海中，用最后一口气才得以逃生。”小老头说到这里，已颤抖得站立不稳。
“ 那么你的这段遭遇又和掣电有什么关系？”风眼问。
小老头又喘了一口气说：“ 惟一的关系就是我当时被那只鸟咬伤的伤口和现在掣电的伤口一模一样。”
我又一次想起曾经与霓裳的相遇，小老头所描述的地方与雾涯何其相似。也许火光最盛处就是冰石，擎天剑的力量之源，而我只有找到冰石，才会拥有力量之源。
夜深了，我又一次睡回到我浅蓝色的屋子里。天地间雾气萦绕，迷蒙中我看到一条纤柔的身影。风中的蝶恋花雪花般飞舞，落地成血。千万只缳鸟在血中顶礼膜拜，雾气越来越浓，雾中的身影已然不见，天上地下只有鲜血凝成的魂魄，在缳鸟邪恶地叫声中灰飞烟灭。一道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剑光划破长空，剑光闪过之后鲜血凝成冰石，所有的魂魄注入冰石，只有蝶恋花花开依旧。
一个人的梦境怎能如此清晰，又是剑光，擎天剑的剑光。从亦梦亦真中醒来，电光石火的瞬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被我忽略的事。于是我披衣而起，又一次来到冰室。一切还是那么安静，安静得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打开冰室门时，我却感到有些不对，血腥气淡了许多。按理说这里封闭得很好，白天的血腥不应该这么快就散尽了。果然冰室内除了地上的一滩血，掣电的尸体已踪迹皆无，我又一次被人抢了先机。
离开冰室，又见星光，甲板上一丝声息皆无。有谁会盗走掣电的尸体，难道是掣电的尸体自己跑了出来？
翌日，天气晴好，是个出海的好天气。因为离开忘忧岛时的准备充足，即使只是馒头肉干，但淡水食物一样不缺，我们当然可以出发了。
海水碧蓝，新月般的红船破浪而行。船行向东，是我们来时的方向。小老头掌舵，船稳而平，小老头确是个高明的舵手。
“ 快看，前方有人。”我在船尾，风眼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船头，这是他的声音。
我迅速赶到船头时，我看到了小老头、酒窝、风眼一起伸长了脖子向下探头望。站在船头仔细看下去，碧蓝的海水上有一抹深蓝，原来是一个人的头发，很快我就看到波浪中半浮半现的尸体，这样蓝的头发应该只属于一个人———阿罗。
尸体很快就被小老头打捞上来，正是阿罗，还好他的尸体保护得很完整，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虽然尸体被海水泡了这么久，但致他于死的的剑伤还是很清楚地在他前胸。很显然他死得很安祥，临死前并没有任何反抗，与我上次检查尸体时得出的结论是一致的，他是先中毒失去抵抗能力后又被剑刺的。
我拿出了擎天剑，再一次仔仔细细地对应阿罗的伤口。伤口与剑严丝合缝，勿须质疑，这样的伤口的确只有擎天剑的剑锋才能刺出。
起码现在我已经知道还应该有另外一把一模一样的剑。
“ 无名，你现在不用再说别的什么吧，阿罗真是死于你手。”风眼又叫起来了。
“ 我只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杀过这些人，致他们于死地的剑的确与我的一剑一模一样，只是拥有它的人并不是我，你说是吧？”我反问小老头。
“ 也许是吧。”小老头避开我眼光。
“ 那么说还有另外一把一模一样的剑，只是为什么要杀死阿罗这些人，他们并没做错什么。”风眼说。
我转向小老头，“ 你这么轻易就带我出海恐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吧。”
“ 看来我离开海岛到这里来也早就是被人安排好的？”
小老头沉默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我盯住小老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非要以这些人的生命为代价吗？”
小老头的眼睛一直在闪烁地回避着我。“ 其实我的主人也并不是很残忍的人，他这么做必有他这么做的原因。”
我苦笑，这些人其实因我而死，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他们现在也许会活得好好儿的，会又聚在一起赌钱。
“ 那么现在我也只有一件事可做，就是找到你的主人想要的东西。如果我不能把那东西交到你主人的手上，这杀人的罪名我会一直背到死吧，忘忧岛岛主也肯定不会放过我，这就是我非去不可的理由。”
“ 不错。”小老头的回答简单明了。
“ 难道你不怕我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告诉岛主？”酒窝的脸阴沉着。
“ 我既然能对你们说，当然就不怕，不知道岛主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无法推翻的证据。即使是她相信了你，只要拿不出证据来就无法对忘忧岛民交待，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们的岛主似乎有意开脱他。”小老头说完似有似无地瞥着我。
小老头话音未落，风眼、酒窝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犹如我脸上长了一块麻子。
我摸摸脸，“ 看起来我长得还不错，这么多人都看我。”
这几个人都像听到了最奇怪的话，之后带着那种奇异的表情走开了，就连酒窝也没再答理我。
新月般的船破浪而行，船上异常地平静。我一个人坐在船边撑一根鱼竿对着大海发呆，其实在这样急驶的船上怎么可能钓到鱼呢？
一连几天都是大海上难得的好天气，风平浪静，水波不惊。我再一次地发呆，而酒窝也在我身边发呆，她一直在盯着海水，似乎海面上长出了花。
“ 鱼咬钩了。”酒窝忽然间说话了，而且说的话再奇怪不过。虽然我拿着鱼钩，却从没指望过能钓上鱼。
我将钓上的来东西拉出水面时，我看到的却并不是鱼，而是一件衣服。
当这件衣服出现时，我脸色大变。这真是一件鬼的衣服，这种似烟似雾般的轻纱只为一个人所有，她是霓裳，那个早已死去的霓裳。在这里怎会出现她的衣服？
“ 现在正是海底出现暗流的时间，这件衣服应该是海底暗流带过来的。你好像认识这件衣服？”小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
“ 海底暗流？”
“ 不错，每年的这个时候，由于海上气候变幻，就会在海底出现一股暗流，这股暗流正是从北而来。”小老头的眼光奇特，“ 而那里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那个被天地间所有阴魂笼罩的地方，怎么会出现霓裳的衣服呢，莫非是霓裳的阴魂在那里徘徊。
先是阿罗的尸体，然后又发现了霓裳的衣服，曾经与我有关系的人一个个出现在我面前。
霓裳临死前哀婉而忧伤的目光始终是我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一个为爱而死去的女人，她的爱却是我心深处的一道伤。
酒窝一直用探寻的目光看我。“ 看来，你认识的女人真不少，在这样的大海上居然都能发现你认识的女人的衣服。”
船行向北，气候一日比一日寒冷，即使是冰雪笼罩的日照帝国也没有大海的阴冷。这样的天气所有人都只能猫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来了，我当然也不能再在甲板上钓鱼。
夜当然更是寒冷。因为在船上并没有什么取暖设备，一连几天我都蜷在被子里不动，因为冷，也因为无事可做。
异常的平静，我忽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太安静了，安静得连船行的马达声都听不见了。小老头是一个奇怪的人，他从上船以来到现在从未睡过觉，也许是他并不需要睡眠，所以马达声从未停过。
我披衣而起，无论如何即使真是小老头去休息了，我也一定要搞清楚，毕竟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
又是一层迷雾，在这样冰冷的地方出现这样的雾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雾中我似乎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血红的眼睛，若隐若现，若即若离。
一种奇怪的声音从有雾的地方传来，我没有动，我在等。声音越来越大，那不是人的声音而是鸟在叫，黑夜中的一团迷雾里怎么会有鸟的声音，还有那双血红的似乎不是人的眼睛。
团团围绕的迷雾越来越浓，鸟声也越来越邪恶，似乎是幽冥中的所有阴魂都聚集在一起。我还是没动，这种邪恶的叫声已搅得我心神不宁，心神不定时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动。
很快雾气凝聚汇成一条巨大的阴影，阴影重重，迷雾重重，我在等待，等待迷雾中再现摩罗的阴影。
雾气愈浓，阴影越来越沉重，血红的鸟眼中在滴血。血光愈盛，迷雾渐成血雾，满天星光下，月光也如血般鲜红，雾中人越来越清晰，我没有看到铺天的巨灵之掌，却看到了血光中的一抹深蓝，雾中人居然是已死的阿罗。
他似乎清晰地出现，又似模糊，我的心已被巨大的阴影紧紧困扰。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已死的阿罗，这里只有在冰室中的阿罗的尸体。
鸟越叫越欢畅，似乎天地间的邪恶都凝聚在这血雾中。它们在雾中俯冲，嘴角流着血，而在阿罗的影子笼罩下，似乎有一抹白色，被鲜血映红的白色，而这抹白色有些像一个人的头发。
我还是没动，难道这里真的是小老头所说的地方？我在这里见到的是阿罗的阴魂，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雾涯？
雾中的阿罗一点点地在消散，而那血红的鸟却盘旋着向我冲来，鸟越聚越多，漫天一片血红。
鲜血落地成冰，红色的冰，即使是在黑夜中也刺目的红。
擎天剑没动，我也没动，海风之上我袍袖飞舞，风网已将我笼住，天上地下的所有缳鸟漫天飞舞着向我冲来，风网是我借天地间的强风编成巨大的屏障，想穿越这样的屏障几乎是不可能的。
千万只缳鸟幻化千万条血红的闪电一次次冲击，终于这些邪恶的鸟在风中片片飞去，海天之上，朦胧星光下一道道红色的影子穿透长空，瞬间消失在雾海之上。
雾中的阿罗已是踪影皆无，缳鸟来得快消失得更快，转眼间海上又是月明星稀。刚才的一幕更像是一场梦，虚幻的梦，就连地上的血迹也已消失殆尽。
“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是什么鸟在叫？”风眼到了。
忽然间我想起一件事来，在阿罗阴影笼罩下的那抹白色，白色的头发。我迅速奔向主舱，小老头在那里。
打开舱门，我看到了一滴血，小老头已是无影无踪。仅有这滴血就够了，阿罗阴影下的那个人是小老头。
风眼紧跟着我进来。“ 小老头怎么不见了，他是不是跑到别处了？”说完他就要出去寻找。
“ 不要白费力气了，小老头失踪了，失踪的原因就是他所说的鸟。”
“ 净瞎说，鸟跟小老头有什么关系。”说完风眼就跑了出去，他说是不信其实已是相信小老头不见了，要不然他不会跑得那么急。
我仔细地检查小老头的主舱，在这滴血的旁边我看到了几根白头发还有几块极碎小的碎片，碎片是一个人的皮肉。
小老头确确实实已被阿罗掠走，难道这里就是小老头所说的天地间阴魂所在的地方，是雾涯？那么雾涯已现，冰石又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