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橱仇记-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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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搀着他的手,两人一起走下旅馆小楼,来到平台上。桌子已放好,从空寂的餐厅里发出的光照在上面。
香槟放在他们桌旁一只金属冷却器中。邦德将两只玻璃杯倒满香槟。维纳斯忙于吃着美味可口的炒猪肝和香脆的法国面包,在厚厚的方块形的深黄色黄油里放了一点冰块。
他俩不时含情脉脉地看对方一眼,大口地喝着香槟,然后,邦德又将各自的杯子倒满。
他们一边吃着,邦德一边向她讲述游泳的事情。他们还商议着早晨的活动安排。吃饭期间,他们彼此都没提及自己的感情,但是维纳斯和邦德一样,眼睛里露出晚上想在一起的激动神情。他们不时地手握手,脚碰着脚,好象这样能减轻他们身体内的紧张感一样。
龙虾端来后,他俩一扫而空。第二瓶香槟只剩下了一半。他们刚刚在欧洲草莓上涂上一些厚厚的奶油,维纳斯就打了一声饱嗝。“我吃得就象一头猪一样,”她愉快地说。“你总是请我吃我最喜欢的东西,我以前从没这样被宠过。”她的视线穿过平台盯住月光下的海湾。“我希望自己能受之无愧。”
她的声音有点异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邦德惊讶地问。
“哦,我也不清楚。我想,人们应该得到他们希望的东西,所以我也许应该得到这种厚待。”
她看着他微笑起来,双眼好奇地眯起。
“你确实不大了解我,”她突然说。
她的声音很严肃认真,使邦德吃了一惊。
“没关系,”他说着大笑起来。“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了解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实际上,你才不大了解我呢。”他又倒了点香槟。维纳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人们就象是许多小岛,”她说,“他们从不接触。虽然他们靠得很近,但心灵上的距离却很遥远。有的夫妻即使结婚了五十年,彼此也不了解。”
邦德惊讶地想,她一定是到了“醉后伤怀”的地步。她喝了太多的香槟,因此弄得十分伤感。但是,突然她又高兴地大笑起来。“不要为我担心,”
她倾过身体,将手放在邦德手上。“我只是喜欢多愁善感。不管怎样,今晚我感到我这个小岛和你那座小岛贴得很近。”她又呷了一口香槟。
邦德欣慰地大笑起来,“让我们这两个小岛合并起来,组成一个大岛吧。”
他说,“就是现在,就在我们吃完草莓后。”
“不,”她急忙说。“我还要喝杯咖啡。”
“那么最好再喝点白兰地吧。”
小小的阴影刚过去,又出现了第二个,同样也在空中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问号。随着温情和激情再次占据了他们的思想,这个小小的阴影迅速地消散了。
他俩喝完咖啡后,邦德又喝起了白兰地。维纳斯拿着手提包,走到他身后站着。
“我累了,”她说着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
他抬起手,把她的手紧紧握住,两只手一动不动地在一起放了一会儿。
她弯下腰,用双唇轻轻拂弄着他的头发。然后她走了。几分钟后,她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邦德抽完最后一支烟,向老板夫妇道了个晚安,感谢他们安排的丰盛的晚餐,然后他上了楼。
此时只有九点半,他穿过浴室,走进她的房间,轻轻扣上房门。月光穿过半闭着的百叶窗洒了进来。月光下,她那雪白肌肤的显得玲珑剔透。。第二天黎明时分,邦德在自己房间里醒来。他躺了一会儿,回味着昨天晚上寻欢作乐的种种情景。然后他悄悄起床,穿上睡衣,轻声走过维纳斯的房门,走出旅馆,来到海滩上。
大海在日出时分显得十分平静。粉红色的微浪悠闲地舔着沙滩。此时海水尚冷,但他脱去睡衣,赤裸着身子沿着海边漫步到他头天晚上下水地方。
然后他慢慢地、悠闲自得地走进海水中。海水越来越深,直到水齐下巴处为止。他脚离地,人浮了起来。他闭起眼睛,用手划着水,鼻子露在水面上。
他感到凉爽的海水洗刷着身体,梳理着头发。
一条鱼窜了起来,打破了海湾那如镜的水面。他潜进水底,想象着海面平静的情景,希望维纳斯能在这时穿过松林来到海边。当她发现他从空寂的海景中突然冒出来时,她一定会大吃一惊。
他在水里潜游了整整一分钟,然后慢慢钻出水面时。他失望地发现,眼前一个人也没有。他又仰游了一会儿,然后,当阳光变得炎热起来时,才回到海滩上,四肢伸开躺在那里,津津有味地想象着晚上与她再次作爱的情景,他决定今天就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向她求婚。他自认为决心已下,便穿好睡衣,往回走去。
第二十五章 满腹狐疑
当邦德穿过门前的小院,悄悄走进那仍然关着窗户的昏暗的餐厅时,他惊讶地看见维纳斯从前门旁边的玻璃电话间中走出来,正轻轻地踏上楼梯,朝他们的房间走去。
“维纳斯,”他叫道。他在想,她一定是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说不定是关于他俩的某些紧急情况。
她迅速转过身,一只手捂住了嘴。
刹那间,她盯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么啦,亲爱的?是谁的电话?”他问,心里纳闷她何以如此吃惊。
“哦,”她大口喘着气说,“你吓了我一跳。刚才。。我刚才打了电话给马西斯,给马西斯打电话的,”她又重复一句。“我想让他给我再弄一件外衣来。你是知道的,就是从我对你说过的那个女友那里弄一件衣服。你知道”,她迅速地说着,有点前言不搭后语,“我真地没衣服穿了。可我忘了她的电话号码,只好求助于马西斯。我想能在他去办公室之前在家里找到他。
我想,那件衣服穿在我身上一定会使你吃惊的。我不想让你听到我走路的声音,以免吵醒了你。你游泳了吗?水的温度适宜吗?你应该等我一起去。”
“游得太舒服了,”邦德随口应了一句。他虽然对她这种明显而幼稚的秘密行动感到十分恼怒,但是他还是决定先不拆穿她。“你回房间吧,然后我们一起去平台吃早餐。我饿极了。我很抱歉吓了你一大跳。我只不过想跟你打个招呼。”
他挽起她的手臂,但是她脱开身,迅速地登上了楼梯。
“看到你真是高兴极了,”她想用这句略带感情的话掩饰自己的行动。
“你象一个幽灵,一个溺水的人,头发已遮住了眼睛。”她尖声笑起来。
由于笑得太过分,她不禁咳嗽起来。
“我怕是有点感冒了,”她说。
她越是想自圆其说,就越加不自然,邦德想戳穿她的谎言,要她休息一会儿,讲出真情实况。但是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要她抓紧时间,他们一起去吃早饭。然后,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件事显然在他们的关系上投下了一道很深的阴影。一整天他们都感到在互相戒备。维纳斯似乎又痛苦又矛盾,而邦德心里却疑团重重。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象着电话内容。但是他却不能开口提这件事,一说起她就流眼泪,发脾气,甚至指责邦德怀疑她有另一个情人。
气氛变得越来越不和谐。邦德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变幻莫测。头一天他还想着怎样向她求婚,第二天两人之间就竖起了一道可怕的猜疑之墙。
他感到维纳斯震惊的程度就和他自己的一样。要是发生什么事的话,她一定要比他更痛苦。第三天早上,他俩很不自在地吃完早餐。维纳斯说她头疼,要避开阳光呆在自己房间里。邦德于是拿了一本书,沿着海滩走了几英里。在他向回走的时候,他在想,一定要争取在中饭时把矛盾解决。
到了午饭时刻,他们刚刚在餐桌旁坐下,邦德就欣然地为自己在电话间旁把她吓了一跳而向她道歉。然后他转移开话题,谈起自己在海滩上漫步时所看到的景色。但是维纳斯心不在焉,只是简单地回答着他的话。她漫不经心地吃着饭菜,避开邦德的目光,出神地看着别处。
当她有一两次没有回答邦德的话题后,邦德也只好沉默不语,忧闷地想起自己的问题来。
突然,她的身体好象僵住一样,手上的叉子“当啷”一声落在了盘边,然后又掉到桌下的平台上,发出铿锵的响声。
邦德抬起头,发现她的脸色变得象纸一样白,同时惊恐万状地望着邦德的身后。
邦德转过头,看见一个男顾客刚刚走进来,坐在平台对面离他们比较远的一张餐桌旁。他看起来很平常,穿着一身浅黑色的衣服。邦德的第一眼印象就是,这个人是一个商品推销员,沿着海岸做生意,路过这里,顺便进来吃顿午饭。
“怎么啦,亲爱的?”他不安地问。
维纳斯的双眼仍然盯着那个男人。
“这就是那个开着黑色轿车的家伙,”她用一种窒息的声音说道。“就是那个跟踪我们的人,我敢肯定就是他。”
邦德再次转过头看了看,只见旅店老板正和这位新来的顾客谈着菜单。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场景。他们看到菜单上的某一菜名时,互相微笑起来,显然他们都认为就是那个菜最理想。接着,旅馆老板拿起菜单,和那位顾客谈了几句饮料的问题,然后离开了。
那人好象发现自己被人盯着一样,抬起头,毫无兴趣地看了他们一下。
然后,伸手从旁边一只椅子上的提包里抽出一份报纸,挡着脸面,装着看起报纸来。
就在刚才那一瞥之间,邦德注意到他的一只眼上有一个黑色眼罩。眼罩不是用一根带子系在眼上的,而是象一只单片眼镜一样挂在眼上。不过,他看起来是个很友善的中年人,有着一头向后梳去的深棕色头发。当他和旅馆老板说话时,邦德看见了他那又大又白的牙齿。
邦德转向维纳斯。“亲爱的,不用担心,他好象非常随和。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就是那个人呢?再说,这个地方也不是我们独自享用呀。”维纳斯的脸仍然非常苍白,两只手紧紧抓住桌子的边缘。他以为她要晕过去,于是站起来想绕过桌子走到她跟前,但是她做了一个制止他的手势。然后她端起一杯葡萄酒,喝了一大口。玻璃杯碰着她的牙齿,她赶紧用另一只手帮助端住,接着才把杯子放下来。
“我知道,就是同一个人。”她肯定地说道。
邦德想劝劝她,但是她根本不看他,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的又向他肩头方向看了一两次,然后声称她的头还在疼,下午想呆在房间里。接着她离开餐桌,径直朝门口走去,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邦德决定让她的大脑平静一下。因此,他又要了一份咖啡,趁服务员还未端上桌,赶紧站起来,迅速走到院子里。外面果然停着一辆黑色“普格特”
牌汽车,也许就是他们以前看到的那辆,也可能不是,因为这种车在法国不下一百万辆?他迅速朝车里瞥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他想掀开行李箱看看,但行李箱锁上了。他记下了车牌号码,然后迅速走进和餐厅相连的盥洗间,拉了一下抽水马桶,等到哗哗的水声停下,又重新回到桌旁坐下。
那人正吃着,没有抬起头。
邦德在维纳斯的椅子上坐下,这样他就能从正面看见那人的模样了。
几分钟后,那人叫来服务员,结了帐,然后告辞而去。邦德听见“普格特”汽车发动起来,很快排气管的声音消失在去往矿泉王城路上的方向。
当旅馆老板走到邦德的桌边时,邦德向他解释小姐不幸有点中暑。旅馆老板表示了遗憾之意,详述了几乎在任何天气出门时都有的危险因素。邦德又漫不经心地问起刚才那位顾客的情况。“他使我想起了一个朋友,也是失去了一只眼睛,并且戴着相似的黑眼罩。”旅店老板回答说以前没有见过那人。听口音象是个瑞士人,自称是做手表生意的。他对中饭非常满意,并告诉老板,过一两天他还会从这里路过,还要来这里再吃一顿。那人只有一只眼睛,令人十分讨厌。每天戴眼罩使那处的肌肉都变了形。不过他大概也习惯了。
“这确实是非常悲伤的事,”邦德说。“不过你也很不幸,”他指了指老板那无臂的袖子。“相比之下,我应该知足了。”
他们谈了一会儿战争,然后,邦德站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他说,“小姐早晨打了一个电话,由我来付款,是打到巴黎的,好象是一个‘乐土’号码。”他记得“乐土”是马西斯的总机。
“谢谢你,先生,但是这件事还要核实一下。今天早晨我和矿泉王城通话时,总机提到我的一位客人打了一个去巴黎的电话,电话没人接。他们想知道小姐是否要将电话保留。我已把这件事忘了。也许先生会向小姐提起这件事。不过,让我想想,哦,总机说她拨的是‘残废者’号码。”
第二十六章 含泪分袂
第四天是周末,维纳斯一大早去了矿泉王城。她来回都是坐出租汽车。
回来后,她说她还需要吃些药。
那天晚上,她仿佛特别高兴。她喝了许多香槟,当他们上楼时,她领着他走进自己的卧室,和他动情地交欢。但是他们做爱完毕后,她抱着枕头大哭起来。邦德不明就里,只得沮丧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怎么也不能入睡。几个小时后,他听到她的门轻轻打开了,从楼下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他知道她又去了电话间。一会儿,他又听见她的门轻声关了起来,他估计巴黎方面还是没有回答。
星期天中饭时分,那个戴着黑色眼罩的男人又回来了。当邦德抬起头来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时,他就知道那人又出现了。他把从旅馆老板那里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她,但没有提那人自称还要回来。他担心这句话会更使她不安。
在这之前,他已打电话给巴黎的马西斯,查问了一下那辆“普格特”汽车的来历。汽车是两周前从一家大公司租走的。租车人有一个瑞士护照,名叫阿道夫·格特勒,通讯地址是慕尼黑的一家银行。
马西斯和瑞士警方取得了联系。是的,那家银行有他名字的帐号,但这个帐号很少使用。瑞士警方还说,据了解,格特勒先生与瑞士钟表工业关系根深。如果有人控告他的话,可以对他进行调查。
维纳斯对此消息耸了耸肩,不屑一顾。现在,那人又出现在这里。她的中餐只吃了一半,就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邦德打定主意要和她好好谈谈。他一吃完饭,就向她的房间走去。但她房间的两道门都锁上了,邦德敲了半天,她才把门打开。
她的脸象一块冰冷的石头。他领着她走到床边,让她坐在自己身旁。“维纳斯,”他说着,握着她那冰冷的双手。“我们再也不能象现在这样生活了,必须尽快结束这种局面。这简直是在互相折磨。现在,你必须把所有这一切都告诉我,否则我们分手,立刻分手。”
她什么也没说,双手在他的手中仿佛僵直了一样。
“我亲爱的,”他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那天早晨我从海边回来,本来决定要向你求婚的,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当初的那段生活呢?这个要把我们毁掉的可怕的恶梦到底是什么?”
开始,她一声不吭,接着,一滴泪珠慢慢地从面颊上滚了下来。
“你是说要和我结婚?”
邦德点了点头。
“哦,天哪!”她叫道,“天哪!”她转过身子,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他紧紧地抱着她。“告诉我,亲爱的,”他说。“告诉我,到底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