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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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
唐敏
内容提要
作者献辞
家族世系表
侍郎巷宋家大院全图
第01章归来
第02章生死不由人
第03章金色的圣殿大门
第04章“哈佛”特务和“德国法西斯”
第05章来自耶路撒冷的照片
第06章东京之爱
第07章覆火难收
第08章马利亚的房子
第09章回归耶路撒冷
第10章出嫁
第11章桃花纹身
第12章无法忘怀
第13章天鹅之恋
尾 声
我是你唯一的情人
作者献辞
本书献给在二次世界大战中遭受屠杀的六百万犹太人。经历了半个世纪的风云
变幻，从二次大战遗留的冷战结束以后，全世界进入了和平的旅程。
战后出生的人们，同样没有忘记战争带给世界的极大苦难。
我们不会忘记犹太人的苦难，不会忘记南京大屠杀，不会忘记广岛、长崎的原
子弹。
同样，我们不会忘记莫斯科保卫战，英国伦敦上空的激战，美国珍珠港的大火。
今日的和平是二次大战中用全世界数千万人的生命换来的。
生活在远离战争的和平时期的人们，在经济高度发展的今天，在极度丰富的物
质享受中，在自由纵情的爱欲中，我们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岁月，珍惜我们唯
一生存的空间，我们的家园地球。
我们都清楚，战争是人类罪恶的清洗剂，要将一切用罪恶堆积起来的繁华的表
相剥去，露出人类日积月累的贪欲、放纵、野心、欺诈、掠夺以及变态的种种罪恶。
然而被战争夺去生命的却是最平白无辜的、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首先倒下的是妇
女儿童和老人。
当我们美好的生命在纵情地为所欲为之际，我们要抬头仰望那数千万生命精华
构成的和平圣殿。为了保护这圣殿不再毁于罪恶的战火，我们要节制自己的行为，
远离罪恶，让奥斯威辛的屠杀永远成为历史发黄的照片。
内容提要
这是一部奇妙、瑰丽、独特甚至灿烂的长篇佳作。女作家笔下的女主人公，有
着汉民族、犹太民族和日尔曼民族混合的青春血液，也有个美丽的名字——艾灵儿。
灵儿天生丽质，健康单纯，本应该过幸福的生活，命运却使她因为爱情而陷入了极
大的痛苦中。她一生最美的爱是献给表哥的，而那个虔诚的教徒却一无所知。她的
圣洁初夜意外地给了一个并不爱的男子，然后东渡日本，等待她的却是畸形婚姻、
放纵情欲，反复交织的爱与恨磨炼、改变着一个女人。然而当她为离婚而回到中国，
见到仍然单身的表哥，压抑在灵儿心底十四年的情爱重新爆发，依然那么纯真、火
热。她对他说：今生今世，我是你唯一的情人。爱有了归属，美丽无双的女人却要
再去远方，去走命运指引给她的道路。在她的前方，一座圣殿巍然矗立，那是一座
人生的圣殿，爱情的圣殿，和平的圣殿啊！望着圣殿，灵儿热泪盈眶，读者们不能
不为她倾洒一腔激动和同情之泪。
第一章 归来
1995年金色的秋天。
一架波音767飞机从日本东京成田机场起飞，向着西南方向的中国上海飞去，不
久就飞临大海的上空。天气晴朗到了完全透明的程度，湛蓝的海水在潮流的涌动下，
翻动出无边无际、巨大的花朵的图案，无声地、缓慢地变幻着花朵的样式。大海吸
走了飞机发动机的噪音，只有气流的振动在摇晃着飞机。旅客们都安静地坐着。高
空中是眩目的深紫色……
一位穿着白色西装套裙的美丽女子靠着舷窗，出神地望着高空的极处。就连轻
易不赞美人的日本空姐们也悄悄地交头接耳，指着这女子说：“真有这么漂亮女人
啊！”甚至连机长也听说了，出来看了看这个美丽的女子。
没有人不赞美这漂亮的女人的。因为她不仅仅漂亮，更有一种飘逸的高贵气质，
脸上还有单纯的像修女般的圣洁的光芒，这一切集中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真是人间
少有的奇迹。空姐们请她是日本人吧，不像；是中国人吧，又有欧洲人的味道；从
她棕黑色的头发来看，似乎是外国人和中国人的混血儿吧。
不久，这位美丽非凡的女子到洗手间去，空姐们很礼貌地用英语问她：
“小姐，您是中国人吗？”
那女子轻轻地笑了笑，却用很地道的日语回答说：“我是中国人，也是犹太人。”
说完，她以一个很美的转身动作，走进了洗手间。
她是犹太人！日本的空姐们又惊讶又敬佩地说着“犹太”这两个字。这个美丽
的女子是以色列人啊。第二次世界大战让地球每个角落的人都知道了以色列，这个
复国四十七年的小国家，以其民族的超人智慧和富有的财产以及强硬的战斗意志，
尤其是连绵不断的战争，而成为世界新闻永久的焦点。
当女子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很明显感到日本空姐对她的特别的敬意。她不由
自主地想到她的外祖母阿尔梅蒂·古里安对她说过的话：这是几千万犹太人的生命
换来的尊敬；也是因为犹太人有了以色列这个打不垮的、永不屈服的国家，犹太人
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实际上，这个让整架飞机的乘客耳目为之一新的漂亮女人，外祖父是中国的汉
族人，她的外祖母是犹太人。在她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犹太血统。她从父亲那儿还
继承了另外四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统，可是她在犹太人和意大利人之间，毫不犹豫地
选择了犹太人，这是因为她从小在外祖父家长大，很爱她的外婆。她的外婆是一位
美丽又有智慧的犹太人。
她的外祖父兄妹和来自欧洲的一对犹太兄妹结婚，到她已经是第三代了。在他
们的家族生活的小县城里，很少有外国人定居，并且和中国人结婚的，她的外祖母
兄妹在县城里特别引人注目。他们居住的宅院也被人叫做“番仔厝”，而她从小在
学校里也被叫做“番秧”。加上他们家族的信仰不同，中国人传统的习俗他们都不
随同。小地方的人喜欢迷信鬼神、占卜、交鬼、算命、拜偶像、看风水、查黄历，
结婚、生育和死人都要大操大办，吃喝醉酒，这些事，他们家族的人从不参加。特
别是她的外婆的哥哥，一个产守犹太教规的犹太人，他在中国生活的时候，谨守
“安息日”，从每礼拜五的黄昏到礼拜六黄昏，他是绝对不工作的，当地的人不叫
他的名字，都叫他“礼拜六”。
到了像春节这样的中国大节日，到处是祭拜祖先敬鬼神的火红气氛，但“番仔
厝”的人根本没有过年的观念，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一，总是他们家的人在单位值
班。尤其她的外公在世的时候，过年的几天里他都在医院，救治因暴饮暴食吃坏了
肚子的，甚至是胃穿孔的病人。那些酒醉后跌得头破血流的、放炮仗伤了眼睛的人，
在医院里进进出出，都要找医术最好的“番仔厝”的宋医生治疗，这使得灵儿的家
族在当地更加与众不同。由于她的家族一直没有和中国的生活习俗认同，过着和周
围人不一样的生活，灵儿觉得他们家游离在中国人生活的边缘，以至她从小就幻想
他们家族是从天外飞来的，碰巧落在了中国的这个小县城里。她时而觉得自己是中
国人，时而又觉得不是中国人，这是她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情怀。
在日本生活的两年里，很多日本人都觉得灵儿和其他的中国留学生有不同的地
方。她对人说她是中国的犹太后裔，周围的日本人就把她当成是犹太人了，于是灵
儿也说顺了口，一直说自己是犹太人。
这女子早就习惯了人们，特别是男人们的胶水一样的目光，她回到座位上，又
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天空。她第一次坐飞机是在1985年，她十五岁的时候。那一年她
的外祖父去世，外祖母失去了一生唯一所爱的男人，无法在中国生活下去，她回到
自己的祖国以色列去了。那次外祖母带着她最心爱的外孙女坐飞机到北京，飞机在
白云间穿行，西斜的太阳把云彩染出各种灿烂的温暖色调。外祖母开始背诵《马太
福音》里的经节：
“他要看见人子，有能力，有大荣耀，驾着天上的云降临。他要差遣使者，用
号筒的大声，将他的选民，从四方，从天这边到天那边，都招聚了来。”
外祖母说：“到那日，我能和你的外祖父一同复活了。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外祖母这么说的时候，思念的泪水又流满了她的脸颊。
外祖母出生于古老的犹太教家庭，只因为爱上了一位中国的医生，她就因爱的
缘故，改变了信仰，随着丈夫的信仰成为基督徒。
回想自己与众不同的家世，望着紫色的高天的极处，坐在飞机上的美丽的女子
就会想到控制着全宇宙的看不见的神秘力量，要是有一天，真的看到基督的再来，
带着无数天使和第一批复活的圣徒，驾着云彩降临时，那会是多么壮丽的景像啊！
外祖母想到将来能够和死去的丈夫重新在复活时相见，短暂人世的爱情最终可
以在永远的来世里继续，不能不说是一种美好的盼望，在失去亲人之后，还能寄望
于永世里的相聚，对活着人是极大的安慰，尤其对相爱一生后死别的夫妻。
可是，她那时会在哪里呢？因为家庭的缘故，她从小就成为基督徒，她有复活
的盼望，但是有谁能和她一同复活呢？她能有什么样的爱情留到永恒里呢？
“想到自己的生活完全不像她美丽的外表，内心的黑暗就卷起深深的悲哀淹没
了她。
下了飞机，再次踏上中国的土地。美丽的女子向海关人员出示她的护照。她的
出生年月是1970年9月。海关人员觉得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些。她的名字很特别，
叫“艾得撒”，在中国人看来，这是个奇怪的名字，完全是外国人的名字，而且非
常像男人的名字。海关的检查人员不由得来回地对照眼前这位美人和护照上的照片，
最后嘟嘟囔囔地说：“怎么起个这种名字。”
艾得撒照样轻轻一笑，接过护照，走出机场。
作为一般的中国人，是不会明白她名字的含义的。这个名字是外祖母为她起的。
古代以色列的君王大卫建立国家之后，他的后代治理国家造成以色列分裂为南、
北两个国家，北方以色列国，最初的首府设在得撒，是个非常美丽的城市；而南方
的犹太国的首都是耶路撒冷。在《旧约圣经》诗章的《雅歌》中有“我的佳偶阿，
你美丽如得撒，秀美如耶路撒冷”。外祖母从这诗句中取了“得撒”给外孙女作名
字，纪念她的祖国。
不过，得撒这个名字太拗口，也不合中国人的习惯，大家都叫得撒的小名“灵
儿”。因为灵儿的父母也都是基督徒，希望女儿能够脱离世俗，成为一个被基督之
圣灵所庇护的圣女。
灵儿招呼“的士”，到了上海的“锦江饭店”。
两年前，她是在万念俱灰的心情中来到这家高级酒店的。那时候，她的头上、
身上还带着新婚之夜丈夫给她留下的青紫的伤痕。当时，她在总服务台登记了一个
房间，她小心翼翼地让一绺头发遮住右边额头上的伤痕。
灵儿特地要了两年前住过的房间，正好是空着的。
电梯把她送到十楼。
服务小姐为灵儿开门。行李员送来了行李，灵儿用日币付了小费。
服务小姐拉开了房间的窗帘，静悄悄地退出了房间。乳白色的阳光透过白色纱
帘流淌进来，和两年前的气氛完全一样。
灵儿仰面倒在宽大的床上，连房间里的空气也和两年前一样，好像一直在等待
着她的归来。想到归来，灵儿的心就空空荡荡地失去了方向。离开日本时，山本美
雄的鼓励和自己乐观的信心都失去了。
一踏上中国的土地，一切的感觉都不同了，离婚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困难的是，灵儿的家庭到灵儿这一代，是第七代的基督徒家庭，对待婚姻
极为严肃，认为婚姻是上帝的安排，按照“神所配合的婚姻，人不可分开”的原则，
主张在结婚前可以睁大了眼睛认真地选择，”一旦结婚就要闭上眼睛，接受已有的
婚姻现状。
灵儿从小所受的就是“一定永定”的婚姻观念，如果提出离婚，在灵儿的家里
不知会造成多么大的风波。一想到这些，灵儿的腿都发软了，在日本和山本美雄两
年的爱，似乎都留在了遥远的东京。现在，灵儿有力不能胜的感觉。
太阳渐渐西斜，穿过白色的纱帘，阳光的碎片又轻柔又模糊地降落在灵儿的身
上。灵儿想，爱就是这样落下来的，那些不可捉摸的羽毛的碎片，无声无息地，永
不间断地，不分昼夜地落下来，像无边的大雪……
灵儿是美丽的，她自己完全知道她的美丽的分量。但她更知道美丽的女人是不
幸的。因为越美丽，就越无遮盖，得到更多的爱，就更像雪原里孤独的一棵树，冻
结在永无止尽的大雪里，一直到青绿的颜色枯萎。
灵儿闭上眼睛，回忆那些和她有过肉体关系的男人，他们都像空气一样无色无
味地淡薄了，没有多少真实的印像。包括山本美雄这么亲密的男人，都无法真正地
刻在灵儿的感觉中。不知道别的女人是怎样感受她们的男人的？灵儿完全是受男人
身上的类似气味的那种东西所吸引，这东西既是真实的，又是虚幻的，是物质和感
觉的混合体。只有这种混合体与女人心中的爱完美地调和在一起时，女人才会感到
满足。
想到那令人心醉的爱的气息，灵儿又一次陷入甜蜜的痛苦中。这是她一生最爱
的男人留给她的绝望的爱。灵儿本是为了爱这个男人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灵儿从
小就和他在一起长大，到他十三四岁的时候，灵儿突然闻到了他身上的特殊气味，
这气味在一个夏天的中午，从那少年熟睡的身体中飘出来，尖锐地钻进灵儿的心里，
从此不再消失。
那一年灵儿十一岁。她开始为他心跳、为他失眠。
灵儿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夏天的中午——
古老的大宅院，在最后一进内院的东花厅的回廊下，年深日久的发灰的白墙上，
从墙顶黑色的瓦檐上垂挂下青萝藤幽雅的藤蔓和丰满的叶片，墙外可以看到一些巨
大的榕树的深绿色的树冠，四面回廊围着的长方形的院子里是青石条铺着的地面，
靠近花厅厅堂的地方左右各种着一棵丁香树，院子里的那头，一角是口小井，井旁
种着一棵小小的金丝垂柳，那是灵儿没有见过面的姑爷爷，也就是外祖母的哥哥，
在1967年离开中国口以色列之前种的，他把这口井称作“亚伯拉罕的别示巴”。
亚伯拉罕是以色列人的祖先，别示巴的意思是“盟誓的并”。据说，亚伯拉罕
在这“盟誓的井”旁种过一棵金丝垂柳，在那儿求告耶和华永生神的名。
至于灵儿的舅公在这口井旁起过什么誓，向以色列的神求告过什么，永远没有
人知道了。因为他种下柳树后不久就回以色列去了。
井旁还有两个大水缸，水面上开着妖艳的红莲花，水里是养育了多年的金鱼在
发绿的水中慢悠悠地游动。水缸已经落在西侧回廊的阴影里。院子的东边一角则是
像阶梯一样上升的花架，层层叠叠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盆栽的花草。
十一岁的灵儿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