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十七辑)-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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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污垢,他没有忘记他当时的职责。
梅博合着衣服下水了,不知是老女人拉了他一把,还是他没有走稳,梅博整个
人一下子滑进了水中。
梅博发现老女人的背上是没有污垢的,梅博不知道老女人的污垢藏在什么地方。
梅博感到有一点奇妙,那就是在他无所适从的时候,老女人开始给他搓背了,背搓
完了,还搓他身体的其他部位。
梅博真想大喊一声,告诉老女人,他是刚搓过背的,但他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梅博发现自己变成了哑巴。
在梅博来省城闯荡的一个多月的时候,也就是当梅博在一家浴池找到一份烧锅
炉的工作干了三天之后,在省城里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城的大事,一个叫梅博的打工
仔自杀了,他是在陪过一个很有钱的女港商后自杀的。自杀在这个城市是不足为奇
的,但人们奇怪的是在他自杀的时候,中国的某些地方正在发生史无前例的一场洪
水,在给灾区捐款名单中,有一个贫穷的打工仔就捐了九万一千元,而这个献爱心
的捐款者的名字也叫梅博。
枪毙王三军
胡继云
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法不容情。
一
大秃子家院子里的枣树,正飘着枣花,一股清香直钻人的鼻孔。
院子里早有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村长背着手进来,身后跟着王三军。王三军垂手站着,脸红红的。
三个姑娘,一顺儿沿墙坐着,有的看人群,有的勾着头。
村长的眼睛成了筛子,细细在三个姑娘脸上、身上筛。
那筛子筛来筛去,筛掉了两个姑娘,最后,筛子里只剩下一个扎马尾巴的姑娘。
那马尾巴,很特别。
村长吸了一口烟说,这个,就这个。
大秃子笑眉笑眼地说,定了?
村长吐一口烟说,定了定了。
屠户花狗旦说,王三军能交起钱吗?
村长不理,问大秃子,你说呢?
大秃子笑一下说,我说还、还是亲兄弟明算账吧。
村长的眼睛就带了勾子,勾了大秃子好长一段时间,说,一个都不能少?
大秃子眼睛躲闪一下,一拍胸口说,行!别人当然不能少,你村长说情,就让
一百,四千九,四千九吧!
村长一口将烟头吐了说,依你狗日的!
二
王三军去买酒,招待村长。
在村头小桥上,碰上苗玉清。
苗玉清下了摩托车说,王三军,人家要嫁你。
王三军一愣,半天回过神来;再看苗玉清,那苗玉清正两眼热热地看他。
王三军手在衣襟上搓了几个来回说,你……你看你这话……
苗玉清说,我等着送货,明天再来找你!
王三军低了头说,不行。
苗玉清说,怎么不行?
王三军抓抓头说,我不能对不起皮子。人家说,朋友妻,不可欺,我和皮子是
弟兄——喝了鸡血酒的弟兄哩!
苗玉清一瞪眼说,我跟皮子离婚都两年了,你王三军是聋了还是瞎了?
王三军说,反正我不做对不起人的事。
苗玉清一跺脚说,王三军我恨不得枪毙了你!
苗玉清一踩发动机,摩托车一蹿,走了。
王三军救过苗玉清。王三军曾经撞上三个痞子调戏苗玉清,王三军就扑了上去,
打成一团,结果被痞子扎了一刀。痞子跑了,王三军糊里糊涂地喊,凭什么扎人?
凭什么扎人?后来才知道,三个痞子是强奸苗玉清。为这事,镇长给王三军挂了绶
带,派出所给王三军发了见义勇为的奖状,王三军也就认识了镇上的个体户苗玉清,
还跟苗玉清的丈夫皮子拜了把兄弟。
三
王三军的嫂子桂香给猪喂食,声音很响。王三军的老娘揉着昏花的老眼说,好,
好,长满了膘杀你!
村长喝了酒,就背着手踱着步子安排:今夜叫村里谁谁值班,明夜叫村里谁谁
值班。
值班,就是在王三军家锁好的大门外看守,谨防马尾巴跑掉。
村长喷着酒气,又拉了王三军进洞房——王三军家的堂屋。
那马尾巴正坐在床上,惊恐地看着王三军和村长。
村长喷着酒气说,王三军是英雄哩!
马尾巴狐疑地缩一下身子。
村长打了个饱嗝,眯着眼说,你不信?
王三军扶着村长说,村长你醉了。
村长推开王三军说,王三军见义勇为,上过电视哩!
王三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村长说,不说,她知道你是什么人?
村长说完,趔着身子走出去,说,好好过日子,好好过日子。
屋里只两个人。王三军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了头。
马尾巴警惕地盯着王三军,王三军就更不好意思,手在衣襟上来来回回地搓,
又扭转脸,找一张凳子坐下。
马尾巴就那么警惕地盯着王三军,大气不敢出。
王三军起身去倒茶,马尾巴一下跳起来,躲到一边,尖叫一声,干什么干什么?
王三军笑笑,退回凳子上。
干坐了半天,王三军说,我累了,要睡哩。就走向床边。
马尾巴又鱼一样跳起来,一把抄起脚边的凳子,高高举着。
王三军一下不笑了,连退几步,让地下的洗脚桶绊了个趔趄。
马尾巴把凳子举得更高。王三军就紧盯那凳子,说,你看你你看你。
王三军急急退到墙边。后来,王三军只好倚着墙,打起瞌睡。
门外有人咳嗽,那是王三军老娘。那咳嗽,干巴巴的,半天,响一声;过半天,
又响一声。咳嗽声成了针,响一下,就在王三军身上刺一下,王三军就勾着脑袋,
抓头,又抓头。
再后来,王三军睡着了。
王三军醒来时,是下半夜。马尾巴倚在床头,也睡着了。王三军看看马尾巴,
搓搓手;再看看马尾巴,又搓搓手。王三军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边走,边抓头。
走到马尾巴身边时,见那六十瓦光的灯泡,把马尾巴的脸映得白白的,马尾巴活脱
脱成了一个电视里的人。王三军对着马尾巴身边的凳子,看看,又看看,小心弯下
腰,将那凳子挪到床底下。再看看马尾巴时,王三军就轻轻抬手,摸摸马尾巴的头
发。马尾巴没动。王三军就学电视里的样子,在马尾巴嘴上亲一下。
这一下,马尾巴忽然跳起来,一下蹦出老远!马尾巴尖声叫道,你耍流氓,你
耍流氓!王三军涨红了脸,低下头,嘴里讪讪地笑笑,嘿嘿,嘿嘿。又退回墙边。
马尾巴忽然哭了,说,叔叔放了我,叔叔放了我吧!
王三军抓一下头,笑笑说,你、你怎么叫我叔叔?
马尾巴抹着泪说,我是四川人,人家说招工,招白领,我不想念书,就跟出来
了。我还小呀。
王三军说,那你多大?
马尾巴说,我十六,是虚岁。
王三军摇头说,谁信,你看你个头,比我还高哩;你那胸口……王三军不好意
思说了。
马尾巴说,叔叔不骗你,我发育得快呢,我妈说我是疯长呢。
王三军叹口气说,可你是我女人哩。
马尾巴便不说话,警惕地坐正身子。外面一声猫叫,吓得马尾巴一抖。
四
天一亮,嫂子桂香开了锁,放王三军出来。
桂香把王三军拉到自己屋里说,成了吗?
王三军低了头说,什么成了?
桂香掩着衣襟说,王三军你装糊涂。
王三军就叹口气说,没成。
桂香说,王三军你会不会?
王三军不敢看桂香,说,我也不知道。
桂香就说,王三军你在我身上试试,会了,就什么都好办了。
王三军抽开膀子说,嫂子你干什么哩?
桂香说,我教你。
王三军脸红红地说,嫂子你又不是人了。
桂香就淌了眼泪。
王三军说,你叫我老来怎么见我哥?村里人不骂死我?
桂香给王三军洗衣服,洗得仔细,连内衣也洗。王三军不好意思,要夺。桂香
就笑,说,长嫂如母哩!王三军就不夺了,说,嫂子我一定对你好哩!
桂香还在半夜钻进王三军的被窝,王三军一下跳下床说,你是我嫂子哩!
桂香说,你不是说要对我好吗?我就要你对我好!
王三军就一个人到院子里,站了半夜,冻了半夜,直到桂香回到自己屋里。
桂香抹泪时,苗玉清来了。
苗玉清停了摩托车,冲屋里喊,王三军你跟我去一趟县城,我要进货!
王三军和桂香出来。桂香撇一下嘴,不理苗玉清。王三军说,我没空哩。
苗玉清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说,没空也得去!
桂香说,凭什么?人家是新婚哩。
苗玉清一愣,半天说,什么?
王三军低了头说,我结婚了。
苗玉清脸白一下,说王三军你胡说!
桂香说,人家都进过洞房啦!
桂香说着,拉了苗玉清的手,去堂屋看看。
马尾巴在凳子上坐正身子,看看桂香,又看看苗玉清。苗玉清的眼睛就成了扫
帚,在马尾巴身上扫过来,又扫过去。后来,那扫帚扫到王三军脸上,来来回回不
停地扫,扫得王三军脸上要掉下一块皮来。王三军的头就垂得更低。
苗玉清瞪着眼说,王三军你毙了我吧!王三军你在我床上睡过觉哩!
王三军怯怯看一眼苗玉清,说,那是我喝醉了酒,我又没怎么你。
苗玉清说,你是没有怎么我,可人家怎么说?
王三军说,管别人说什么,反正我不做缺德事,我对得起皮子了。
王三军刚说完,苗玉清的手忽然变成了蒲扇,扇得王三军半天回不过神来,脸
上涌起一朵火烧云。
五
王三军没辙。桂香说,你得找王木头,找豁嘴。
王三军就进了王木头家。
王木头不在家,王木头女人在院子里捡黄豆,生豆芽,大柳树的枝条在头上晃
来晃去。
女人看看王三军愁眉不展的样子,骂一句,你个熊相!
王三军头就勾得更低。
王木头回来,一看见王三军,就笑。
王三军低下头,脸红了。
王木头将脚边的树枝一支支折断,放在太阳下晒,嘴里唱:飘,飘,飘得人心
里发毛。
王三军说,王木头。
王木头继续折树枝,继续唱。
王三军抓抓头,又说,王……
王木头唱完最后一句,拍拍王三军的肩说,你去吧去吧,我知道啦!
王三军就脸红红的出了院子。
王三军去豁嘴家。豁嘴去镇上打麻将了,豁嘴女人在门前种白菜,空气里散发
出土腥味,好闻得很。
王三军帮女人撒一把菜种,说,你就说我找过他了。
六
晚饭时,村长背着手,在村里转。转来转去,转到王三军家。
王三军正不住地看墙上的钟。
村长对桂香说,等王木头和豁嘴呢!我看,我去找他们吧。
村长到门口,又回转身对桂香说,王三军这方面不行,不行,得叫他喝酒。他
醉了酒,胆子大得很,蛇都敢抓哩!
村长走后,桂香想了想,去里屋拿来一瓶酒,放到王三军面前桌子上。
王三军忙向后退,摆着手说,嫂子嫂子。
桂香说,叫你喝,你就喝。
王三军不敢喝酒。王三军醉了酒,就出洋相。比如,王三军会将东墙根的石头
搬到西墙根,又将西墙根的石头搬回东墙根;王三军还会将人家盖屋的水泥杆子一
根根搬到大路上。更重要的,是王三军醉了酒,会哭,哭得惊天动地。
王三军哭哥哥王二军。王三军在院子里哭,嗓门亮得惊跑鸡鸭,吓飞麻雀,边
哭边数落,嫂子我不能睡你,嫂子我不能睡你!
桂香就堵王三军的嘴,把王三军往屋里拖。拖不动,桂香就愣愣地坐在那里,
看王三军哭。
王三军醒了酒,就捶自己头,骂自己不是人;又抓起桂香的手,打自己脸,说,
嫂子我让你出丑了,嫂子我不是人,不是人!
王三军就发誓不喝酒。
现在,王三军看着桂香手里的酒瓶,就往后退,说嫂子嫂子。
桂香又说,叫你喝,你就喝!不喝不行!
王三军抱住脑袋说,我真的不喝哩!
桂香一咬牙说,王三军你听着!我不怕出丑,你要不喝,你就得睡了我!你说
你喝不喝?
王三军缩着身子,说嫂子不要乱来哩!
桂香说,我今天豁出去了!我还要喊人来看!
桂香说着,动手解裤子。
王三军忙说,嫂子我喝,嫂子我喝!
桂香眼里蒙上一层泪,把酒递到王三军手上。
王三军闭上眼,一仰脖子,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下半斤酒!
只一会,王三军的脸便红起来,脚有点打晃。桂香抓了王三军的手,放进自己
衣服里,引着王三军的手在自己胸上摸。
王三军不动,说嫂子不能哩,嫂子不能哩。
桂香像没听见。
王三军又说,嫂子我受不了啦!
桂香就一下跳开身子,说这才像个男人哩!
桂香一把拽了王三军,拖到堂屋门口,说你有自己女人!这屋里是你女人哩!
王三军抓抓脑袋,忽然笑起来说,嘿嘿,我有女人,有女人哩!
桂香将王三军往屋里一推,锁了门。
马尾巴一下跳起来,说,叔叔喝酒了!
王三军靠向马尾巴,红着眼,嘿嘿笑。
马尾巴躲开,紧张地盯着王三军。
王三军嘿嘿笑着,逼过来。马尾巴左躲右躲,被逼到了墙角。马尾巴尖叫一声,
说叔叔饶我!
王三军嘴里喷着酒气,仍笑。
马尾巴突然跃起来,手指忽地变成了铧犁,在王三军脸上犁出两道鲜艳的血沟,
那速度,闪电一般。
王三军捂着脸说,你打我!你打我!就扑过来。马尾巴一闪,王三军跌在地上,
直喘粗气。
王三军到底还是哭了,一边抹泪一边诉说,我结的这叫什么婚?还不如死哩!
哭着哭着,就哭姐姐王大军,说我要杀掉三麻子,杀掉世上所有强奸犯;又哭
哥哥王二军,说我不睡嫂子桂香,也不睡苗玉清,我要一辈子当好人哩。
桂香开门进来,把王三军拖出去说,王木头和豁嘴来了。
王三军进了厢房,还抽抽搭搭抹泪。
豁嘴笑了,露出黄黄的牙齿和红红的牙花子说,醉了,醉了。
王木头说,醉了好,再拿酒来!
桂香犹豫。王木头自己在桌底找到酒。
王木头一捋袖子说,有种,你就灌!
王三军抓过瓶子,仰起脖子,一口气又灌了二两!
王木头把袖子捋得更高了,说,我就不信她能比我那女人还犟!
豁嘴勒紧裤带说,动手吧!
三个人拉了王三军,再进堂屋。
马尾巴立即成了老鼠,从这边跳到那边,又从那边跳到这边。马尾巴厉害,一
声尖叫,王木头的额头肿了;又一声尖叫,豁嘴那豁开的上唇又豁大了一块。
马尾巴到底被治服了。桂香按住马尾巴的双臂,王木头和豁嘴各按住马尾巴的
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