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请对我微笑-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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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电话里传来雷鸣淡淡的声音：“别忘了你姓雷，别让我丢脸。”雷翔捧着手机一下子怔住了，是的，他渴望的一直是这个，渴望父亲能够承认他，对着手机道：“放心吧。”关上手机，握住蓝叶的手泣不成声：神啊，我在这里啊，我在这里啊。　　　
　　一天后，看台上坐满了人。澳门十一月份的赛事是最多的，观众们的热情已经被前面举行的一级方程式赛车极大的调动起来了。公路赛的赛道两旁上挤满了人，在终点体育场内的看台上也同样挤满了人。　　　
　　机车比赛要围绕公路赛道绕上三十圈，要在一个小时之后才会驶体育场，但是体育场内早已是座无虚席。　　　
　　S市，李泽崎召开了董事会，讨论进军欧美市场的事宜。会议在一个小时后正式开始，但会议室里已经热热闹闹的讨论起来了。那些商人的目光，注视在会议室中南面墙上的巨大电视机上。上面正直播着澳门的比赛。　　　
　　车港里，赵诚与小刀最后一次检查了赛车。蓝叶为雷翔拉上比赛服，什么也没说。雷翔也没有说话，两人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在此时，语言已经不重要了。　　　
　　赵诚向雷翔表示一切OK，雷翔也回了一礼，在缓缓驶入起跑线的时候，雷翔向赵诚承诺：“下一次，我们会站在世界赛场上。”赵诚看着雷翔坚定的背影，眼眶一热，多少年的希望，一度以为要放弃的梦想，如今终于等到了，看着雷翔的背影，觉得无论是什么样的希望都是可以实现的。小刀黑乎乎的手在雷翔的赛车服上一拍，留下一个手印：“我们等着你。”把两人的梦想安心的交给雷翔，雷翔背对着小刀竖起大拇指。　　　
　　从检修道到起跑线短短的道路变得无比的噩长，雷翔的目光转到看台上，观众作起了人潮。雷翔胸中涌起暖暖的热潮，这是他的舞台，他要飞翔！　　　
　　时间近了，雷翔合上头盔，外界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另外十一部摩托的轰鸣声也隐藏在远处的背景中，只有裁判长的每一脚步声踩在他的心跳韵律上，牵动他的神经。　　　
　　裁判长走到了发令位置上。　　　
　　雷翔深深的吸一口气。　　　
　　“砰！”枪声响了　　　
　　雷翔的一号车没有丝毫犹豫的冲出去。随后的十一部赛车也不甘落后的冲了出去。　　　
　　比赛正式开始。　　　
　　一直以来，雷翔都习惯在前半程追随排头的机车，而在后半程一举超越。因为紧紧跟随排头的机车，会给前面的车手造成压力。当然对有经验的车手，这种压力不难克服。另外还有更主要的原因是：前面的车手已经将空气拨开，如果他能够跟随在很近的范围内，就可以利用对手造成的气流滑行，近而节省不少体力。但是现在他成为了所有车手的目标，这一点已经行不通了。　　　
　　那么，他至少要让别人无法利用他身后的空气气流。雷翔要用那一招。雷翔在前面赢得五十二场比赛中，从来没有使用过的绝招，但是却是震慑住赵诚的那招——哈勒·姆的“甩尾”　　　
　　第一个弯道已经近在眼前，是一个向左的弯道。雷翔冷静的将前轮向右一压。在重心移到右方之时，马上将把手向左回转，利用这右转的惯性，完美无缺的转过弯道来。　　　
　　转圈的半径并没有越过中线，而且也没有动用刹车。路程、速度都没有损害，从某种程度上说，甩尾是最好的弯道技术。但是也是最难掌握的。稍有不甚，便会车毁人亡。　　　
　　在赛道两旁观战的观众声音忽然静了下来，不相信的揉着自己的眼睛。　　　
　　远在S市的李泽崎，陡然跳了起来，抱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大喊：“甩尾！”　　　
　　四十年前，在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称霸500CC摩托车世锦赛哈勒·姆所用的绝技。当时李泽崎还是个孩子，但是甩尾那完美的动作，美妙的力与美的结合，早就深深的印在李泽崎的头脑中。想不到在今天，在哈勒·姆逝世的四十年后，竟然看到甩尾重见天日。　　　
　　在体育场内的观看大屏幕的四万名观众，突然直刷刷的站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异样，隔了一阵。欢呼声才响了起来“甩尾！！”　　　
　　解说赛事的解说员也激动起来：“出现了，出现了。一号车在刚刚的上一赛道的转弯处，使用了被称为梦幻技术的弯道技巧，重现了车神哈勒·姆的英姿，现在处于领先位置的是一号车。他的名字是……雷翔，是来自中国的车手，是第一次参加这项赛事。不过他的名字在今天之后，会传遍整个赛车界，请看大屏幕的慢镜头回放。哈姆是七十年代称霸赛场的车手……”　　　
　　本来还能尾随着其他十一辆赛车，在第一个弯道过后，已经被抛离。　　　
　　蓝叶高叫一声，激动得难于自抑，但是赵诚却不像蓝叶那般激动。蓝叶心情也沉重下来：“怎么了？甩尾不好吗？”　　　
　　赵诚摇头：“不是不好，只是雷翔太早使用了。恐怕他和机车都不能坚持到完成比赛。”　　　
　　离赵诚他们最近的美国车队的教练，跑了过来道：“赵，让雷翔慢下来。你不能让他那么早就使用这项技术，你会毁了他的。”那么完美的甩尾动作，但是对车手的体力和精力要求得太严格，就连车神哈勒·姆本人，在一场赛事中也只能使用两次。雷翔使用得太早了。　　　
　　小刀捏紧旗帜，道：“我让他慢一些。”　　　
　　赵诚拉住小刀：“现在还不用，再等等。”　　　
　　果然，过了第一个弯道，后面的车手跟不上雷翔后，雷翔依然用普通的技巧通过弯道。　　　
　　赵诚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现在落后的十一辆赛车的队型没有拉开，会相互保存体力，比赛的关键在后半程。　　　
　　比赛进入到二十五圈后，还差最后五圈，后面的车辆逐渐将距离缩短。雷翔再次使用了甩尾，这一次他的甩尾竟然是后轮甩尾。这是连哈勒·姆也没有使用过的技巧啊。　　　
　　观众再一次惊呼了，自发的呼喊着雷翔的名字。　　　
　　赵诚的目光阴郁的追寻着雷翔，一拍小刀：“让他退出赛事。”　　　
　　小刀捏着旗帜不肯去：“也许会赢的。”　　　
　　赵诚一把拉住小刀的衣领吼道：“让他退出赛事！！”　　　
　　小刀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带着哭声道：“明明已经快赢了，明明已经到最后了。”　　　
　　赵诚拍拍小刀的肩头：“他是我们重要的车手。将来还有机会的，下一次我们做最好的机车给他。去吧，啊……”　　　
　　赵诚无数遍的看过雷翔的动作，每一点微小的问题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雷翔的前轮已经出了问题，所以他才会使用后轮甩尾。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问题有多严重，可是处于保护车手角度，已经不宜让雷翔再参赛了。赵诚绞紧了双手：难道他们就要在这里就止步吗？　　　
　　蓝叶的嘴抿得紧紧的，在小刀在出去的时候，蓝叶开口叫住小刀：“让他比完。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相信他。”蓝叶的心痛得绞了起来，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说：让小刀去阻止他，阻止他。蓝叶却没有办法再开口，因为她了解雷翔的心，知道现在不能阻挡他。赵诚看着神圣而美丽得让人无法移开眼的蓝叶，明白雷翔为什么会那么在乎蓝叶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拥有一颗最坚强的心。　　　
　　雷翔的车速越来越快，甩尾的动作他已经使用了四次，不晓得轮胎的情况怎么样了？难道雷翔想在轮胎没有崩溃前结束比赛？其他车队的人也发现了一号赛车的问题，对雷翔这种赛车出了问题而不停止比赛的自杀行动，虽然觉得不值，但也无比的钦佩，纷纷向赵诚送来慰问的话，宣称雷翔不愧是车神的继承人。　　　
　　赵诚握紧了双手：雷翔，你一定要活下来，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你的，车手要追求速度的极致，可是如果不活着，就什么也做不到了。你已经证明了我的东西是可以站在世界舞台上笑傲，所以你一定要活下来把在舞台上的经验告诉我。如果真有速度之神话，请它对我们微笑吧。　　　
　　其他的车手已经看出来雷翔的机车出了问题，拚了命的追赶着“开什么玩笑啊，如果让一个赛车不完整的选手夺得冠军，那是身为赛车手的最大耻辱！”后面的这些车手，觉得谁都可以输，但是却绝对不能输给前面的那个男人。那奔波了三月，脆弱得像一块玻璃，赛车又出了问题的男人，他们绝对不能输给这样的人！两辆车因为速度过快，无法控制而相撞，还好没有出现人员伤亡。两名车手在车辆跌倒后，不是靠近冲过来的医护人员，而是向前面的车大喊：“别输给雷翔啊！”　　　
　　雷翔竟然那么大的魔力，让所有的车手都与他一起疯狂地飞驰。　　　
　　控制室里的总裁判长，脸色煞白的盯着计速器上的数字。现在不仅是雷翔，就连最后的那名车手的成绩也比往年夺冠选手的成绩要快1秒。　　　
　　雷翔已要进入体育场了，只要在绕场一圈，胜利就是属于他的。而第二名已经落后雷翔整整三秒。他们看着渐渐远去的雷翔背影，心中一阵绝望：“也许赛场上真的有速度之神，雷翔他真是一个创造奇迹的男人。”　　　
　　令人眩目的追逐战结束了，剩下的比赛成了雷翔一个人的表演赛。体育场内的观众有节奏的呼唤着雷翔的名字，声音响遍了整个赛车场。　　　
　　赵诚的心绷得越来越紧，可是也存了一线希望。小刀紧张的睁大眼，汗水湿透了工作服，近乎祈求的问赵诚：“他会成功的，是吗？是吗？”　　　
　　近了，近了，距终点只有一千米了。　　　
　　观众的声音停止了，近四万人的体育场鸦雀无声，等待着雷翔最后的胜利。　　　
　　近了，最后的一个转弯结束，进入终点前的二百米直线，雷翔看到终点线近在咫尺，化为蓝叶的笑容，雷翔自语：“神啊，请对我微笑吧！”　　　
　　一百米，九十米，八十米，赵诚的心提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均聚上一号赛车上。　　　
　　毫无预兆的，一号赛车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向护墙，赵诚大叫了一声……　　　
　　四向飞散的碎片……　　　
　　一切都如梦幻般的不真实。　　　
　　这一切在蓝叶的眼前无限拉长。　　　
　　一号赛车，车祸……　　　
　　这噩梦永远刻在蓝叶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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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米妮走到病房里，喂蓝叶喝粥。护士抱过来一个小婴儿：“时间到了，雷宇要吃奶了。”蓝叶接过小孩子，看着他有几分像雷翔的脸容，心中喜乐无限。　　　
　　米妮看看表：“呀，时间到了。”打开了电视机。　　　
　　“大家好，这里是中央电视台，我们在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为你作现场报道。中国极速车队的第一车手雷翔在闯入FIM最高级别赛事期间，年内获得了七个分站赛冠军，阿根廷分站是本年度最后一站，如果中国队能在此次比赛中获得第六的成绩，积分将稳获年度总冠军。”　　　
　　镜头上出现雷翔那张熟悉而俊秀的脸，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看着有些惊心，但也更增加了他的男子气概。雷翔将头盔合上，三个机师迅速从他身后撤离，雷翔驶到首发位置上。　　　
　　“开始……”机车象箭一样冲出去。　　　
　　雷翔的声音又回荡在蓝叶耳边：“亲爱的，在你生孩子时，抱歉不能陪在你身边。不过我会用世界冠军做为赔礼的。”　　　
　　蓝叶把脸轻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上：“傻瓜，我不要什么世界冠军，我只要你平安回到我的身边。”　　　
　　三年前，　　　
　　雷翔的赛车出了问题，撞向护墙。　　　
　　赵诚大叫了一声：“好啊！！”　　　
　　雷翔的体力到了极限，控制不了赛车，可是他良好的技术终于还是救了他一命，在紧要关头，雷翔提起机头，用车轮缓冲了一下，车轮在高速磨擦下变成碎片。　　　
　　雷翔从机车上弹了出去，挡板的碎片，穿透了头盔。刺中雷翔的额头，救护队员早做好了准备，向场中冲去。　　　
　　S市，李泽崎要迎接胜利的欢呼死在嘴边。　　　
　　一名董事会的成员率先发难：“李总，请你解释未经董事局批准就擅自将大笔资金投入极速队的行为。”　　　
　　董事会的其它成员也纷纷附合。那率先发难的人看着脸如死灰的李泽崎，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我认为李泽崎不再适合担任董事长的职务。”　　　
　　李泽崎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这些商人们的争权显得那么虚幻。只有那个有着灿烂笑容的雷翔，倒清清楚楚的浮现在他眼前：雷翔死了？　　　
　　李泽崎心里猛然觉得一阵疲倦，谁想坐这位子就由他吧。面对别人失去了生命，他这一点点又算得了什么。李泽崎刚要开口。那个发难的股东，忽然睁大了双眼，直盯着大屏幕。李泽崎心中冒出一股希望，掉头看去。　　　
　　雷翔晃着身体，站了起来，推着碎得不成样子的车，向近在咫尺的终点线走去。全场观众肃立，向雷翔鼓掌，救护队改在终点线上等待着英雄的到来。落后的机车，一辆辆的从他身边驶过。　　　
　　蓝叶几近疯狂，拚命的挤到护墙前，警察上前阻止蓝叶冒失的举动，蓝叶几乎哀求道：“让我去看他，让我去看他，他是我的爱人啊”两个警察相互看了一下，举起蓝叶放到赛场上。　　　
　　雷翔走得如此缓慢，虽然从第一落到最后一名，但却是毫不停留的慢慢走着。全场爆发出最热烈的掌声。　　　
　　驶到终点线的二号机车，忽然停在终点线上，他不想赢了。这样的雷翔，胜起来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第二辆机车也停住了，接着是第三辆……九辆赛车停在终点线上，拒绝了唾手可得的胜利。车手们在心里发誓：下一次，一定不会再输了。但是这次，他们都不想赢了。　　　
　　因为他们都是男子汉，因为赛车本来就是只有男子汉才参加的比赛。　　　
　　女孩们哭倒在男朋友的怀中，她们不晓得原来追求极限的赛车，有一天会变得如此的感人。　　　
　　此时的这一幕在后来雷翔夺得无数的冠车时，始终成为人们最鲜明的记忆。　　　
　　新车神的传说，在此刻产生。　　　
　　雷翔一过终点，医疗队立刻把雷翔扶上单架，蓝叶看到雷翔满头的血，失声痛哭。　　　
　　雷翔顺着哭声向蓝叶伸出手，蓝叶握住雷翔染满了血的手，雷翔费力的挤出几个字：“下一次我绝不会再输，所以……”深深的吸一口气接着说：“请不要离开我，好吗？”　　　
　　蓝叶泪：“不，你已经胜了。”　　　
　　裁判长匆匆赶到控制室，将成绩递给总裁判长。59分钟48秒。竟然比上一届的成绩慢了整整十分钟。裁判长道：“总裁判长，这样的成绩是否有效？”太多的意外，别的比赛，不会有车手将胜利拱手相让，别的比赛，也不会有选手用手推的方式把机车推过终点线。　　　
　　总裁判长把眼镜取下，擦擦了眼角的水渍，反问：“他违反规定了吗？”　　　
　　裁判长止不住的一阵笑：“没有。”旋风般的卷了回去，去宣布雷翔的胜利。　　　
　　总裁判长取过成绩单，雷翔的姓名霍然在上。“看到了一次好比赛。雷翔是吗？他有一天会在世界掀起风暴。”　　　
　　李泽崎等直播结束了，转过身来道：“现在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推出新车型的计划了，这款车的名称就叫‘雷翔’。”　　　
　　米妮抱住蓝叶：“赢了！”　　　
　　蓝叶才从回忆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