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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堡门坡-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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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忠庭三人却不知范理阳写些什么,便道:“理阳兄弟,快快买些走了。”范理阳早还了笔墨,卷了灶布一溜小跑过来,吩附那汉子道:“来,将这灶布儿绑了,立在你摊边,包准有人过来买你药末儿!”
  那汉子一脸惊诧,却也不敢慢了步数,照范理阳的吩附将那灶布高高地立起来。
  范忠庭三人一看,竟禁不住大笑起来。贺云鹏捂了肚子,笑得弯下了腰,兀自噢噢地又呕又笑;姜献丰笑得挺了肚皮,眼角竟流了泪沫儿,伸了手指着范理阳不住地:“你!你!”范忠庭捂了额头,肩角不住地抖个不停。
  那汉子被三人笑了个莫名其妙,看了那灶布一眼,又愣愣地看看四人,却不识字,忙道:“诸位爷,且莫笑我,那上面写得什么?”
  边上早有听得笑声过来看热闹的人大笑着指着那灶布儿一字一顿地大声念道:“耗子不死,我死!”
  不大工夫,早围过半街人来,边笑着指点那灶布,便纷纷围了那卖药的,叫道:“你这药当得好使,且买三包!”
  “这药显是管用,我那次买了御河边一人的,一个没药着耗子,全让猫吃了,却也没事!来,给我来五包!”
  “我也来五包!”
  “我也来上几包!”
  眨眼工夫,那耗子药竟买个精光!
  那汉子眼直瞪瞪地站起来,瞅瞅那灶布儿,瞅瞅立在当街看热闹的四人,忙深深打了个揖,喜不自禁道:“爷,真是神了!我自请几位喝二两去!”
  范忠庭笑道:“你且做你的生意罢,我们还有事儿,好生收留了那灶布,小心让耗子啃了去,就不灵了!”
  众人大笑着转身就走。
  “爷,接着!”范忠庭一回头,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飞过来,正要躲避,早被姜献丰一把接了,却是几包耗子药。
  贺云鹏笑道:“我倒忘了这事。”那汉子喊道:“那几包我送爷了,慢走!”
  范理阳自抿了嘴,低头走道,不防一抬头与一人撞个正着!
  “你不长眼哪!”竟是个十六七的女娃儿,圆脸细眉,眼睛不怒却带了娇嗔,模样儿却是秀气端庄。上穿一身小对襟蓝绸棉袄,额前留一丛齐刷刷的刘海,下穿一条毛料儿长裙,足蹬一双灰绦绒半敞面鞋儿,那双脚却是一双天足。
  两个仆人模样的汉子挤过来,冲范理阳正要吼喊,却瞬间想起了什么,俯在那女娃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女娃儿便甩了甩袖子,嘴角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去了。
  范理阳愣在当地,边上有人道:“后生,算你运气儿,你道那小女娃是谁,她是彭世农大东家的千斤宝贝疙蛋儿,险些闯了祸来,瞅瞅那几个下人,谁不见了躲!”
  贺云鹏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人影道:“有钱,势头就是非凡点。”
  范忠庭皱皱眉,道:“难不成大同商家子弟都这气派么?”
  姜献丰道:“真这势头,我看商家倒有些垮的味儿了。”
  三人边走边说,一回头却见范理阳愣在当地,便笑着喊道:“理阳兄弟,吓着了么!”
  范理阳答应一声,低了头,匆匆追了上来。
  四人刚进店舍,姜献丰吸了吸鼻子,道:“今是个什么日子?店家倒做得这等饭菜,怪馋人。”三人屏了呼吸,方觉一抹肉香味儿悠然弥散了整个店舍,其间夹杂了蒜苗、大葱、茴香大料的浓浓味道,倒引得众人大咽唾沫。顺了香味,走进后院,却见宫兰杏腰间围一条裙套,正忙着往他们房舍端一摞碗筷。众人大是惊异。
  宫兰杏见他们进来,手敛了敛略显散乱的头发丝,并束脑后,笑道:“爷几个回来了,饭早做熟了,自等你们,却不见人影儿,便又回了锅,且洗洗手便吃。”
  范忠庭道:“妹子,这是何意?”贺云鹏道:“兰杏姐倒给我们做了饭吃?”宫兰杏手却不停歇,笑道:“爷几个出门在外,甚都不利索,吃饭顿顿都得吃这店里的,我倒不是嫌这店里饭食差些。我也是商道人家出来的,见得多了,总是能省些就省,便自作主张上街买些菜疏肉来,捡爷几个爱吃的菜做了。亏这后院东侧倒有个大锅灶,这店家也好,说,你们看来住得长久,且用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不,用不了百文银子,却做了一两银子的伙食,有菜有肉有馒头,还能打得半锅蛋汤,够着我们吃上一两顿,想来还有余头儿,却不知合不合爷几个的口。”见几个愣怔了不作声,宫兰杏脸便有些红了,放下手中的活计,手足无措地叉了手放在裙边,看着他们,怯怯道:“我原想给爷几个换换味儿……”
  范忠庭抿抿嘴唇,满怀感激地看了她,回头道:“兰杏妹子已做得就等我们,吃饭,吃饭!”贺云鹏临进门,笑着道:“兰姐,真让你受苦了,你权想得周到。”
  半袋烟功夫,几人帮着起锅,将几个冒着热气的大盘肉菜,大盘馒头流水价般端上来。
  宫兰杏却要出门,范忠庭道:“妹子去哪?”宫兰杏道:“我去厨下弄汤去,你们且先吃罢。”贺云鹏早起身拦了道:“兰杏姐,不忙,坐下一块吃了的好。”宫兰杏笑道:“我不饿,再说外间还有。”范忠庭站起来道:“妹子,你且不要走。咱没有外人,都是自家兄弟姐妹,讲那劳甚子俗套子作甚?坐了,我们一起吃。我们都是商道人家,苦且受得多了,自不认那些害人的套儿,我爹我娘从来就是一家人吃的。”
  姜献丰,范理阳齐齐称是。宫兰杏只得怯生生坐了,众人方才围桌归坐。一时,碗筷齐举,都不言声地闷头吃起来。
  贺云鹏忽地抽泣起来,弄得一干人好生诧异。范忠庭放下碗筷,扶了扶他道:“云鹏兄弟,你倒是咋了,好端端的哭得什么?”范理阳道等三人一齐停了碗筷,看着他,询问缘由。
  贺云鹏含着泪重新拾起碗筷来,连连摇头道:“各位哥哥,兰姐,我想起了我娘。娘在世时,我下窑回来,一进家门,总能吃得这么早做得停停当当的饭食来,那会儿虽简便些,却是味儿。好多时日没这种想望了,原想没个盼头,今兰姐做的饭却香!”连头也不抬,自顾自地大口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宫兰杏早含了泪,站起来用筷夹了一块排骨,隔桌放进贺云鹏碗里,轻声道:“云鹏兄弟,既香就多吃些儿,天可怜见,原都是苦命人。我娘活着时就常说,咱商家原就没个家当,年年月月男人在外受苦挣银钱,女人在家里头照顾家小,三两年原也难聚一块儿吃顿饭。一年四季儿走得远,顶风冒雨,你倒那银子是好挣的?便从小有了这心思,一文钱一文钱能扳开来使就扳开来使,省得了银钱,倒体恤着你们男人的一番辛苦儿。”范理阳笑道:“我倒让你们两个搅得没心思吃,竟也有些堵心,兰姐这般体恤我们,倒不如索性让兰姐安置了我们的吃喝便是,我这怀里还有几个碎银儿,我一并交了兰姐了。”说着竟当场笑嘻嘻地掏出几颗碎银子放在桌上。姜献丰笑道:“你倒省事,四五个人的饭,你却不寻思着帮,却撂了手吃现成!”范忠庭叹了口气道:“这倒辛苦你了,妹子。”宫兰杏拭了拭眼角,笑道:“少东家,何苦要说这话。我这条命本是你们几个捡了回来的,能侍候你们做点本分营生,倒让我有了和云鹏兄弟一样的心思儿,想家呢!”说着那眼泪竟又无声无息地淌了下来,便忙又擦了,道:“瞅我这模样儿,既是你们不嫌弃,我这几日倒轮换着给你们做我们晋中家的吃食,万说不得受苦,你们愿意吃,我自欢喜不禁呢!”范理阳对范忠庭道:“少东家,兰姐儿家里已没甚人了,我看不如就跟我们在一块儿吧。”姜献丰道:“是啊,你说能回得家么,哪还有个家?”贺云鹏已抬了头,看着范忠庭。
  范忠庭道:“妹子,我们几个已在此地看得下个庄子,也不过这些日子就想盘接过来拾掇,总得些人手,不知道妹子恳不恳留此地帮我们兄弟?”
  宫兰杏突地捂了嘴,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起来。
  范理阳忙从身后炕上取了一块毛巾,转桌儿走近宫兰杏,递进她手里,道:“兰杏姐,你要留下,我倒是有些离不开你了,你做的饭就是香,不定开得饭庄,你下厨子露几手,客人们吃得对味了,咱们这发了!”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
  宫兰杏抬起头,笑道:“我这处境,原是哪里也去得来,左不过这一辈子罢了。少东家愿意给我这个苦命人一口饭吃,我自感激不尽,不过,我却怕一个寡妇给你们惹些闲话来,倒拖累了你们。”
  听得宫兰杏愿意留下,众人方舒了一口气。
  范忠庭笑道:“闲话?那极是俗不可耐的言语,最没意思的。我商家既吃得这天下无尽苦楚,何惧那什么闲话。即是有,我就说是我范忠庭愿意的,怕的什么!就此定了,妹子,从今往后,我们兄弟几个就是你的家人了,我们走哪你跟我们到哪,有我们饭吃,就少不得你一口吃!”贺云鹏喜道:“少东家都说了,兰姐,看来我们兄弟当是有福天天吃你的饭菜了,香,就是香!”说着便是就了碗边儿,大口大口地连扒带吸溜,声音弄得极响。
  几个人无不大笑,纷纷道:“来,来,我们吃!”
  待范忠庭盘下庄子,急忙给天延村送信儿。在信中,一则备述了大同情形,开饭庄子的便利及当下规划;二则寄去了暂借三百两银子的欠条,自己做了押儿。原是觉得这等大事,未见范成德首肯,便自主作张盘了庄子,心下自有些忐忑不安,怕父亲怪罪下来。没想到第五天便接了信。信中,范成德只字未提庄子开得开不得,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见开得便开,开不得便会天延来。
  接了这信,范忠庭当下便召了众人来商议。
  自盘下这处庄子后,众人便悉数搬了东西进来,没明没夜开始粉刷油漆,请了几个匠人做些细凿活,但凡苦累体力活,都是一伙人下手。见范忠庭一脸喜色,便纷纷停了活计。
  “少东家,老东家有信了?”范理阳急道。
  范忠庭点点头。贺云鹏道:“老东家同意了?”范忠庭却又笑着摇摇头。范理阳将手中的抹布儿往地下一甩,垂头丧气地道:“难不成我们白干了这些时活儿!”姜献丰奇道:“我看却不象,按理老东家有这眼光儿。”范忠庭笑道:“他自没提开不开的事,却让我们拿了主意!”贺云鹏听了,一把将范理阳从地下拉起来,大喜道:“老东家这就是点了头了,让我们放了手去干。”范忠庭抿紧了唇,道:“是这个意思,看来,我们自当勤快些,切记这是我们在大同起步的阶梯,全部家当都投了这里,一旦有失,别说没脸回天延村见全村人等,且是连回去的路费也是个未知数!”
  姜献丰喜道:“老东家自是开明的紧,少东家,你放心,弄不成个样子,我姜献丰自当无颜见为我拚了命的那些兄弟,今后,你就当我们的主心骨便是,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他娘的。”
  范理阳道:“是极,是极。”
  贺云鹏喃喃道:“爹,娘,范老东家庇佑,且看你儿子闯出一番大事来给你们看,你们且安息着!”
  众人自是干得飞快。
  庄子后院是一处四合院儿,三间西房,三间东房,两间南房隔东首是后门,却不大,西面却配了一间耳房。宫兰杏出了主意,将那耳房腾了出来做厨房,里外各盘了两处锅灶,一个天冷了用,一个热天用,两下用了一条火道,中间只隔着一堵墙。宫兰杏将西房收拾停当,通头一条大炕做了他们四人的居室,洗濑起具一应儿备得齐齐整整,又收了些布块、棉花,动手缝制了一条炕罩,那零碎不起眼的下脚料,没几天经宫兰杏手一铺排,竟花花绿绿、亮亮堂堂地将整个卧房弄得崭崭儿的。三间东房正中摆了一条八仙条案,当墙挂了两幅范理阳书写的条幅,上书:竹报幽居永,花飞静院香。自将两间南房收拾了作自己的卧房。
  四月初八一大早,寅时刚过,众人便早早起来,着新衣、换新鞋,齐齐将饭庄临街面上下楼层门窗大开。院里院外自是一片喜色。宫兰杏头发盘梳了一个大圆髻,换了一身杏黄小对襟夹袱儿,身后担一层淡蓝披肩儿,下身穿一件清紫色裤裙,虽是土布,却着了色调,显得肃雅端庄。
  宫兰杏忙着院外灶前烧水,范理阳大叫一声:“我的娘哎!”范忠庭后边推了他一把道:“你又咋咋唬唬些甚!”
  范理阳笑嘻嘻地指了宫兰杏,冲他们叫道:“你们且看看,今儿个兰姐就是漂亮的紧,比了那大同街上的女娃们不知强了多少倍去!”
  众人一齐看过去,倒看得宫兰杏不好意思了,嗔道:“理阳兄弟,想看女娃儿,有空儿领你上街看去,自是年轻漂亮的多,你倒说笑起你姐了么?”
  虽已二十七八岁的宫兰杏,却自多了成熟妇人的柔和丰腴。
  当下,范忠庭冲宫兰杏儿笑笑,道:“妹子,今儿个开业,,饭菜自有厨子做,你且不要忙乱了,歇歇吧。”
  宫兰杏扑了扑裙角的烟尘,笑道:“你们且忙去,反正闲着也是无事,我倒坐不住。一会水开了,你们回来洗洗,图个吉利。咱商家开业,讲得就是个吉利儿,理阳兄弟,你倒好,昨日晚间让你把那双脏袜子脱了下来,给你洗了,现下就能穿上,倒忘了个干净。”姜献丰道:“我倒昨晚睡觉时出奇得臭,原是你的一双袜子在作崇!”
  范忠庭道:“理阳兄弟,还不快将鞭炮取了来,天亮巳时招呼人手放炮那是你的事儿,莫忘了。”范理阳笑道:“少东家,你就一百个放心吧,这事包了我和云鹏兄弟身上就是。走,我们安置去。”说罢,拉了贺云鹏就走。
  贺云鹏道:“你先去,我给兰姐提桶水去。”
  宫兰杏道:“不用,你们自忙别的去。。”
  众人都自忙活去了。宫兰杏提了空桶到院正中井沿边,扯了辘轳把绳儿挂了桶,未及离手,那桶却脱了绳,轰噜噜转了个飞快,咣地一声,那桶竟直溜溜掉了井里。
  宫兰杏不及躲避,胳膊上竟被飞转的辘轳把儿敲个正着,不由的啊呀叫了一声。
  范忠庭听见声音,忙跑过来道:“妹子,怎了?”宫兰杏忙捂了胳膊,跑到南房根下取了一根带勾儿的长杆来,道:“是我不小心,将桶掉了井里,你且忙去,我捞吧。”范忠庭一把抢了杆儿,道:“你且歇着,我来勾。”宫兰杏笑道:“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我自勾过,没事的。”范忠庭却是要勾,一把一握,两人的手竟贴了一起,宫兰杏羞得忙撒了手。范忠庭也不理会,自忙着探井沿边,勾那桶去。
  宫兰杏愣愣地站了当地,看着他将桶勾将上来,便拴了辘轳把上,边摇边道:“妹子,这苦力活自有我们几个男人家做去,等得开张正轨了,让伙计每天将水瓮挑得满满当当的。”说着,将一桶水提上井来,往南墙根下的水瓮边走。
  宫兰杏忙上前将盖子揭了,道:“在我们晋中,那井原是不深,用一根绳子拴了桶下去,便可接得满当。你们这地儿井却深,得用辘轳搅,还是不习惯些,搅得几回也就熟了。”
  范忠庭放了水桶,道:“我们晋北虽说井深,搅水费事些,那水却好吃,一年四季冰凉。你且忙着,我去前边忙活,早饭后,咱们就张罗着开业。”
  宫兰杏道:“你且等等,身上着了土,我给你扫扫。”范忠庭笑道:“不用,这点灰土用手拍拍就没了。”宫兰杏不由他分说,早取了一把小鸡毛掸子来,在他身上挥舞,道:“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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