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形-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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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星期四,江兰兰没课的日子。
9 月21日星期四这样写道:“今天很震憾。没想到真会有这么出色的男人,
简直和我从小梦想中期待的一模一样。在他面前,我第一次失去了自信。当时一
定显得很傻,手足无措的样子。真是后悔,应该落落大方一些。不知他会怎么看
我,我想我是没有希望的。可他像是一眼看穿了我的心事,居然吻了我,既粗暴
又温存,让我生出欲望。”
9 月22日星期五写道:“一直想着他,学生的课都上不好。辉打电话来,忽
然觉得很烦。能不能再去找他?找他,也许会让他轻视了我。可是我只留了家里
的电话,却没办法直接告诉他,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不主动找他,他怎么会打
电话到家里?我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周末,只记了其他一些事情。“
25日和26日两天没有记录。
9 月27日星期三写道:“我是怎么了?都是有家的人,他又是那样的身份,
完全不可能的事。可我像着魔了,只是一个小时的谈话和一个吻,就变得不可自
拔。辉打电话来,想对他温存一些,可不由自主地表现出冷淡。
辉一定伤心了。而我连梦里都只有他的影子。明天没有课,他知道我星期四
没有课,希望能打电话来。否则,我就一定要去找他了。“
9 月28日星期四写道:“老天,不敢相信做爱会这么美。(中间一段英文,
全部是描写与”他“做爱的细节和感受。)我真的要着魔了,可这种地方总给人
以不安全感。他对我很坦率,他说一旦有任何人知道一点迹象,我们就不能再来
往了。两个小时,飞一样过去了。真不舍得离开,而他要回去上班,我不敢留他。
走时我告诉他,辉出差在外,下次可以来我家。他那么小心,说到时会和我联系。
然后就拿出一个寻呼机送给我,让我打到震动位置,不要让别人注意到。
我知道自己,其实从来没有放荡过,可在他面前,我像是没有了自尊,只要
他召唤一声,我就会立刻飞奔到他身边。这是肉欲,还是爱情?“
9 月29日星期五写道:“中午他打了一个寻呼给我,我满怀兴奋地给他回电
话,心里暗自盼望他要约我。可他只说国庆节放假几天,不能和我联系,祝我节
日快乐。我又是高兴又是失望,高兴是因为,他不仅仅是想与我做爱才给我打电
话,失望是因为我被提醒了,我们都是不自由的。啊,我忽然想起了辉。辉也很
可怜,不知道我其实一直不怎么爱他。”
9 月30日至10月4 日没写。
10月5 日星期四写道:“今天有个小意外,他来家里的时候,辉竟然打电话
来,骗我说他正在上楼,马上就要到家。那时我们刚准备开始做爱,后来他显得
不太愉快,穿上衣服就走了。我感到有点屈辱,又恨自己表现得像个荡妇。他还
问我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我猜他不希望我有,所以我骗他说没有。他说一定不
能做任何记录,因为如果任何人知道了,我们就不能再来往。看,他就是这么直
截了当,而我却没有力量对他说一个”不“字。也许真的不能再写了,万一被辉
看到,也许会杀了我。”
江兰兰的日记到这里真的停下来了。
普克坐在客厅里的藤椅上,一边看一边思考着。江兰兰的日记里,依然没有
一点实际的证据可以指证“他”是谁。
但是按照普克的假设,如果这个“他”就是陈志宇,那么一切看起来都是那
么顺理成章,几乎没有一点不相吻合的地方。“他”总是在中午活动,“他”对
女人充满诱惑力,“他”
有家室和一定的身份,“他”习惯于控制着别人的行为和方向。这个“他”
在普克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形象,那就是陈志宇。可江兰兰的日
记,只能对普克的假设起作用,对提供真凭实据,依然毫无用处。
普克感到有点失望。在他沉思的时候,忽然闻到很香的炒菜味从厨房里飘出
来,而且香味越来越浓,令人感到饥肠辘辘。普克看看窗外才发觉,天色已经在
他没有发觉的时候黑下来了。
这时米朵扎着围裙,端着一盘菜笑吟吟地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快收拾收
拾桌子,准备开饭啦。”
第十章
1
公安局在全市范围内征集目击者线索的消息一发出,马上便有了回音。中南
出租车公司的司机吴浩,通过车上的调度台播音节目,得知公安局发的通知,发
现通知中所描述的那个女人形象,和自己在当日送过的一个客人极为相似,因此
向公司调度台做了报告,调度台便和公安局取得了联系。
傍晚临下班时,出租车司机吴浩开车来到局里,普克负责接待了他。
吴浩大约三十来岁,中等身材,目光灵活,看起来十分精明的样子。一坐定
就问普克:“你们通知里说的那个女的,有没有照片什么的让我看一下?”
普克拿了一张邓辉提供的江兰兰的生活照给吴浩看。
吴浩拿着照片仔细端详了一阵儿,肯定地说:“是她,没错儿,听说叫人给
杀啦?这可是大事儿,所以我得先认准了人才敢往下说。”
普克说:“你肯定日子没记错,是10月12日那天?”
吴浩说:“要不是这么巧,我还不会到你们这儿来提供线索了。10月12日是
我的生日,一早出门我老婆就跟我说,让我那天早点收工,别又跑到半夜三更才
回家,她晚上要给我做桌菜。所以早上出门我就挺高兴。我家离柳巷不远,刚出
门就有个女的站在路边儿拦车,那女的打扮得很时髦,个头挺高,长头发染成棕
色,背个女式坤包,有点让我奇怪的是,早上太阳还没晒着,她就戴了副墨镜。
这幅打扮让我印象特深,我一看照片就能认准喽。上车后她把墨镜摘了,让我去
城东的客运总站。我从镜子里看她心情不错的样于,就跟她搭了两句讪,可她又
像是不想跟我讲话,心不在焉的,一直扭脸儿看着车窗外头。我也就不跟她说话
了。后来到了地方停下车,计价表上是十二块,她给我两张十块,我刚出门跑车,
还没有零钱,就从自己口袋里慢慢找,她显得挺着急的,催我快点,不过马上又
说算了,不用找了,就推门下车了。我随便往她走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见她走到
一个男人跟前,两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挽着胳膊走了。我心说怪不得那么着急
呢,原来是跟情人约会。”
普克问:“那个男人的样子,你有印象吗?”
吴浩说:“那个男人也戴副墨镜,好像穿了件灰色长袖衬衫,裤子大概是黑
色的吧,要不就是深蓝色的,没太注意。看上去挺体面的一个人。”
普克问:“身高大约在多少?胖还是瘦?”
吴浩仔细想了想,说:“应该是中等个吧,不胖不瘦。
反正看了不让人觉得特别的那种。嗯,不对,个头大概还要略高一点,可能
在一米七五以上,不到一米八的样子。因为那女的跟他站在一起的时候,还是矮
了一小截,我刚才忘了,那女的本身个子就不低了。“
普克问:“你知不知道他们大概往哪儿去吗?”
吴浩摇摇头说:“这我可不知道了,他俩一走,我也开车走了。在车上那女
的也没说过,我知道的总共就这么多。”
普克谢过吴浩,便请他回去了。
城东客运总站是全市最大的长途汽车站,可以说前往四面八方任何一个方向
的长途车都有。这个地方人来人往,约人、等人的都很多,附近又有几个供非客
运车辆使用的停车场,每天进出车辆无数。如果按照普克的推断,罪犯先约好江
兰兰在这里见面,然后驾驶自己停在附近停车场的车前往灵山,被人注意的可能
性微乎其微。罪犯一定是全部细节都策划过了,才做出这个万无一失的选择。
虽然从目前得到的线索来看,普克与彭大勇做出的一些推断已经得到了部分
验证,但这些验证对明确罪犯的身份都没有起到直接作用。普克越来越意识到罪
犯的老谋深算和细致老练。可供调查的线索越来越少,但罪犯的影子依然模糊不
清,普克觉得自己几乎有点沉不住气了。
更令普克焦急的是,他心里明明有罪犯的影子,那个影子似乎也知道普克对
他的怀疑,他就躲在一层透明而坚固的玻璃墙后,普克可以看到他,所有的证据
仿佛都可能像利箭一样射向他,只要他们之间没有那道障碍,一切都可以变得简
单。然而,那道障碍透明却坚固,牢牢立在他们之间,冷酷无情地对普克说:拿
出证据来!
普克像是看到玻璃墙那面,陈志宇泰然自若的笑容。那笑容里包含着对普克
的轻视和挑衅,令普克产生按捺不住的冲动,却又一时找不到行动的方向。
普克骑着摩托去了市机关,直接来到人事局的办公楼。
而当他看到陈志宇办公室门上挂的牌子时,脚步又收了回去,慢慢走到楼外。
普克想起上一次被陈志宇送出办公室后的心情,他又一次站在上次站的小花坛前,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普克想,陈志宇给他打那个电话时,说不定就是在等着普克被他激怒,失去
自制力,而陈志宇却始终保持着那种冷静的沉着,高高地站在胜利者的位置上。
在能够给陈志宇造成最有力的打击前,普克不想这样没有准备地与陈志宇交
锋,造成没有价值的失败。普克想起有一次自己与米朵谈到陈志宇时,对米朵说
的话。普克说他相信这个世界会有高智商的罪犯,但不会有真正天衣无缝的案子。
如果需要时间来证明,他会很有耐心。
现在,对普克来说,耐心和冷静,显得至关重要。
普克没有去见陈志宇,在花坛前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后,没声没息地离开了。
回到局里之后,正好彭大勇刚从外面回来。一看彭大勇脸上的表情,普克就
知道没有什么好消息。
“所有的寻呼台都查过了,没有用江兰兰的名字登记的。”彭大勇也有点丧
气。
“我正想跟你谈这事。”普克说,“昨天我查过江兰兰的日记了。日记里对
这个寻呼机的来历有记录,是那个男人送给她的。”
彭大勇说:“我也知道很难查出来,总得试试看。另外今天我还去了‘希望
工程’基金会,向他们询问关于赵村失学孩子捐助者的情况。”
普克间:“有结果吗?”
彭大勇说:“他们说要先查查登记表和所保存的汇款凭据,看登记表里有没
有相关的记录。”
普克问:“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彭大勇说:“我问了,他们说没准儿。”彭大勇边说边叹气。
从接到报案那天起,普克和彭大勇就没轻松过。天天在外面跑,还要承受许
多令人不快的脸色,压力实在很大。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发现并且正在确认的
两起案于可能为同一个凶手所做,这种假设如果属实,这就说明普克他们遇上了
一个危害性极大的连环杀人事件。
如果“希望工程”基金会那方面也查不出东西,那么江兰兰这件案子,岂不
是成了另一起王敏凶杀案,又陷入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了?
证据!证据!普克苦恼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想到了前一天米朵和他谈的想
法,当时普克虽然同意将这个方案作为一个选择,但这两天调查过程中,普克又
觉得那种想法可行性不强。米朵固然聪明、敏锐,但陈志宇是何等聪明老练的男
人,说不定米朵还没来得及跟他真正接触上,陈志宇便已察觉到危险了。到时不
仅达不到本来的目的,还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也许因为身体过度疲劳,精神又过度紧张,普克的情绪变得烦躁不安,他感
到这种情绪已经阻塞了他的思维,影响了他的推理判断能力,而且引起心里潜在
的自身的不良记忆。普克忽然意识到,必须马上将这种情绪宣泄出去,否则一定
会影响到下面的工作效率。
普克骑摩托离开局里时,心里并没有明确的目标要去哪里。有那么一会儿,
他极想去米朵家,在那里,他一直可以感受到一种平衡。
但普克现在惟一的目的,就是要宣泄内心里的不愉快,这种时候去了米朵家,
对普克来说固然可以达到目的,却势必要影响到米朵的情绪。普克觉得这样对米
朵极不公平。
米朵的内心深处,显然和普克一样,隐藏着许多焦虑和不安,就算她对普克
一向宽容,可以理解普克的表现,但肯定要承受一定的压力。普克知道自己喜欢
米朵,但过去的伤害残留了太多太重的记忆,普克需要一段时间来清理自己。
这一点,他也在和米朵谈到自己的往事时,诚恳地向米朵表示过。
普克的摩托行驶在城市夜晚华灯初上的街道上,车来车往,行人步履匆匆,
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而这一切都像是与普克毫不相关。普克感到有些苍
凉,仿佛自己被生活排斥在它的外面。忽然之间,他有了一种对酒精的渴望。
普克走进一家名叫“答案”的酒吧。和大部分比较前卫的酒吧一样,这里被
人们吞吐的烟雾、高分贝的重金属音乐以及地球灯制造出的光怪陆离充满着。如
果是在平时情绪正常的时候,这种地方会令普克反感,但此时,这里反而让他感
到一种莫名的安定。也许因为看到身边每一个人,都和自己一样落寞,都像是城
市里的迷失者,使自己显得不那么孤独。
普克坐在吧台前高高的圆凳上,要了一扎啤酒,慢慢地喝着,头脑被身后乐
池里发出的刺耳音乐塞得满满的,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能想。他觉得自己紧
张的神经渐渐松驰下来。
“嘿,一个人吗,还是等朋友?”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忽然钻人普克的耳朵。
普克扭过脸,看到一个年轻女人的脸,离自己的脸很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睛,明确地看着普克,显然是在对普克说话。
普克注意到她上过妆,但并不是浓妆艳抹。她穿一件黑色弹力紧身衣,领口
却很高,看上去很性感,但又不像在卖弄风情。这样的打扮,一时让普克有点弄
不清她的身份。
“聊聊吗?”她问,目光流转,十分灵活。
普克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她朝吧台里的服务生轻轻一勾手指,神态和动作都显示出是酒吧里的常客。
而服务生问都没问,便直接送过一扎啤酒,显然和她很熟了。
普克没吭声,她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酒,转过身子,面朝乐队
的方向,双肘向后撑在吧台上,脸依然靠普克很近,说:“别紧张,看得出你是
什么人。我也不是你担心的那种人。”
普克淡淡一笑,说:“我是什么人?我担心的又是什么人?”
“我不是‘鸡’,你也不是来找‘鸡’的。”她直截了当地说,满不在乎的
样子。
普克有点意外,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脸是侧着的,鼻梁很挺拔,脸上几
乎没有一丝皱纹,看上去不会超过25岁。
“怎么样,有点兴趣了吧。”她像是有点得意,又咕咚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