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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中国近卫军-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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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了。
  自从跟罗玉婵进入了恋爱状态,甘冲英确实几次问过自己,罗玉婵对他是否合适?但不知怎的,每次他都有意无意地肯定她“合适”的一面,而找出一些理由替她“不合适”的一面开脱。看了贺东航的调查报告,他心里的天平已经有些倾斜于“不合适”,但与此同时,罗玉婵操办婚事的步子也加快了,看她每天满头大汗地买家具、装修房子,喜洋洋地事必躬亲,他心里又酸又幸福。酸的是罗玉婵说来可怜,这个岁数了还没个正经归宿,幸福的是她能如此看重和他的这次婚姻。他隐约感到他的选择并不很慎重,但他自知陷入已深,无力自拔。他的眼前总是飘着罗玉婵一双可怜巴巴的泪眼。贺东航曾经提醒他,不要把水泥的事看浅了,那不过是高见青讲义气丢车保帅,罗玉婵肯定脱不了干系。甘冲英明知贺东航言之有理,但嘴上不屈不挠。他讥讽道,东航真是修炼到家了,连对高见青都有了全面的看法。
  贺东航今天曾去找他,神色很可疑。手机里火急火燎,要他务必等他。进了门又欲说又止,支支吾吾啥事没说,末了竟问他啥时候办喜事!贺东航意外地没有攻击他的婚姻,倒使他心里更不踏实了,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搞什么阴谋诡计吧。刚挂了贺东航的电话,叶总就派他带队执行长途货币押运任务,明天凌晨出发,来回十天。还特意交代不准向任何人透露……苏娅打电话约他出来见见贺东航,他起先不愿意,后一想,贺东航在水泥事件上毕竟给他打了招呼,咱不能像他那么小肚鸡肠,见就见吧。
  见苏娅约了这几个人来,贺东航心里一阵温暖,三礁岛的老战友好久没这么聚会了。
  那封混账信传开之后,贺东航几次想找苏娅谈,但最终没有找。他知道,苏娅绝不会相信这件事,他无须对她解释。那找她干什么?倾诉?求得同情?大可不必。苏娅也约过他,他借故推辞了。他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跟苏娅谈及自己的屁股,或解释他根本没见过那两个女人更不可能不给钱。在水落石出之前他决心不见苏娅。也许是罗玉婵窃密的案子马上要立案侦查,贺东航决定今晚赴约,总还有话要说吧。
  贺东航上炕坐下,问蒲冬阳是不是要分析案子?又说冲英不简单,百忙之中还有心思会会老战友。甘冲英说这话听着不入耳,也难怪,东航还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不喊来了神探嘛!
  ……气氛活跃不起来。蒲冬阳唤过“保丁”,吩咐喊人来唱段《杨三姐告状》。甘冲英上调之后蒲冬阳顿感天高地阔,事事顺心,于是进一步心宽体胖,满月脸、水牛背的特征更明显了。苏娅说今天是谈贺参谋长的正事。贺东航放不下架子,看着苏娅说,我有什么可谈性,白纸黑字,铁证如山。苏娅继续嗑瓜子。蒲冬阳说这是好事,说明你正受到上级关注,提升的危险性增大。不是有个说法吗?要搞臭一个干部,最好的办法就是造谣说他快提升了,他立马就成众矢之的。甘冲英遗憾地说,我们不提升,所以没有被搞臭的机会。蒲冬阳说,反正屎干了不臭。
  贺东航很羡慕甘冲英这种无论何时何地都自我感觉良好的诚恳劲。他笑笑没说什么。倒是苏娅说,人哪,没听说哪个是被旁人搞臭的,还是自我发酵的多。蒲冬阳说这话精辟,贺参座是搞不臭的。他问苏娅听说那封信的内容了吗?苏娅当然听说了。她自是群众媒体重点传播的对象,但她嘴上却说转业干部能听说什么?
  贺东航打心眼里不愿意苏娅知道这封信。就说,请冬阳分析分析,看有几种情况。蒲冬阳说:
  “明摆着就一种情况,内部提供体貌特征,外部作案。用排除法分析作案嫌疑人,两个人最可疑,你们会猜到是高见青和罗玉婵,而又以罗玉婵的可能性最大。她具备诬告的动机和条件,只须再买通两个三陪女。但罗玉婵还需具备一个条件,就是要知道东航下身有那两处……革命遗迹。”
  蒲冬阳瞟着苏娅,见她没反感,才接着说:“对这两处遗迹,独立团的老人在泡大澡塘子的年代都瞻仰过,包括我,但我们跟罗玉婵偎不上边儿。我推测是冲英泄了密,如果事实成立,将来可以让冲英出具书面证明材料。”
  甘冲英起先以为蒲冬阳开玩笑,但很快就不自然起来,他想起自己确实在一次闲聊中跟罗玉婵说过贺东航的体貌特征。对诬告信这件事,甘冲英虽说是抱着解气看笑话的态度,但他并不相信其真实性。虽然讨厌贺东航,可他从心里认定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不会干这样龌龊之事。现在听蒲冬阳这么说,他有些坐不住了,他想去问罗玉婵个究竟。
  蒲冬阳继续说,估计焦主任的调查已经难以深入,用不了几天就会正面接触贺东航。而贺东航最有力的否认,就是拿出当时不在现场的证据。诬告者自以为聪明,一年前的事情还能提供出如此具体的时间,让人一看很像那么回事,但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们的突破很可能就在时间地点上。
  蒲冬阳提出的问题,贺东航也曾考虑过,按月推算他此时确在省城,但具体这一天晚上他在干什么却一时无从查考。这时苏娅随口问道那封信说的什么时间地点?蒲冬阳说了。苏娅听了一怔,略一思忖就招呼“保丁”:
  “买单。”
  三个男人呆了……

 ·31·


 
 方南江 著


第三十章
  贺东航一上班就接到苏伟的公安专网电话,直呼贺东航其名,说苏娅一早就不见了,全家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刚给她调了新单位,明天要面试呢,你究竟把她搞哪去了?
  昨晚苏娅一走,三个男人就犯嘀咕:她对诬告的事厌烦了?但也不至于躲起来呀!
  贺东航这些天除了承受机关议论的压力,还要防止父亲听到风声。父亲病情不稳,受不起刺激。但是流言有脚,母亲显然听说了,她接了易琴一个电话之后,脸色苍白地逼问贺东航究竟干了什么事。贺东航说我以你儿子的名誉发誓,我干的都是好事。母亲掉泪了,说儿子你不要辜负了你爸爸,他当面不表扬你,背后总说你和大戎都是咱们老部队第二代里最有出息的……贺东航推测,既然她的消息来自肖家,说明森警部队知道了。小羽也从三峡打电话问他,究竟犯什么事了:“怨不得岳成岭光问你在干什么,老穆他们看我也怪怪的。你要忍不住腐败,搞点贪污盗窃都可以,可别给我干恶心事!”
  黄金和水电部队也知道了……
  贺东航拨苏娅的手机,不通,又要她的传呼。
  接到贺东航的传呼时,苏娅已经躺在H省某县医院的病床上。
  诬告信上开具的日子,苏娅今生和来世都不会忘记,那是戴悦风忌日的前一天,5月18日。去年的这天晚上她和贺东航在“韩国风”烧烤店吃烧烤。当时她想起次日就是戴悦风牺牲四周年,跟贺东航说话有些心不在焉。
  她想起了那两个话很多的小姑娘。
  那晚她从“榆叶梅”茶艺馆出来,她很快甩掉了三个男人的车,直奔“韩国风”,不巧那两个姑娘三个月前就辞工回了家。打听她俩的姓名籍贯颇费周折,女领班怀疑是她鼓动她俩跳槽的,问苏娅的店铺开张了吗?苏娅说领班真精明,如果在这不顺心也到我那去,我正缺个前台部经理。总队招待所反正归贺东航管,这样许诺也不算欺骗。女领班受到了尊重,这才回答了苏娅的问题,还从柜台里翻出了其中一个姑娘带彩照的工作证。苏娅叮嘱领班小姐替她保守商业机密,任谁问也别说她来找过人。
  苏娅一离家就关了手机。她一再告诫自己,此行要绝对保密,如果罗玉婵探到了风声,必然会反侦察,那就麻烦了。
  飞到H省的省会,苏娅直接搭乘长途客车到两个姑娘所在的县,距离240公里,估计四五个小时能到,谁知车行不久便绕上了山路,加上细雨蒙蒙,天黑前能到就不错了。
  她翻出袖珍地图册,查出那个县80万人,概算女性40万,那么17岁至19岁的女孩子大约六七万人,找公安局户籍科按姓名索引查电脑资料,应当不太复杂。她抬头看看车里车外。乘客基本满员,大约30几个人,她坐在车厢中部,右边靠窗,左边是麦宝。小伙子目视前方,坐姿端正。她和他已经聊了半路了。
  苏娅是在机场附近的长途车站遇上麦宝的,那时他正买了车票从人群里挤出来。一见苏娅,他刷地敬了个军礼,仍是那种训练有素、颇富内涵的军礼。听说了苏娅去的地方,他扭头就去换了票,说是一定要陪苏娅再执行一次任务,反正他是出来考察建材市场的,到苏娅去的那个县也能考察。半年不见,小伙子仍是锐气不减,一副茶色镜、黑色手包,再配一身米色休闲服,更显得干练洒脱。一上路,他就自觉充当了苏娅的“保镖”。
  去年老兵离队前的那个晚上,全中队的人都找不着麦宝,夏若女不禁有点慌。动用了足迹辨认技术,排除了各种不好的可能性之后,才在营房后面的小松林里找到了他。他说他刚上了武警政工网,同远在北京的心理咨询老师聊了天,心里好受多了,正在思考回去以后的择业预案。他提了两点要求。一是请夏若女给他的父亲写封亲笔信,说明他最终未进警校的原因。意在提醒家人,从根本上来讲,这个责任要由当年极为忽视家庭文化建设的麦书记来负。二是再见一面苏娅。苏娅当晚就见了他。他询问了面对这次变故,返乡之后,在心理健康上他该注意点啥。因他是作战有功人员,特支政治处致函他家乡民政,请他们优先给他安排适当工作。麦宝上车就说,他没等政府安排,就和马小英开了家建材公司,运行以来,效益还可以的。他双手递过了他的名片。苏娅也说了她这半年的情况。听说她已转业,麦宝更像遇到知己一样……
  山并不高,在细雨中莽莽苍苍的,沙石路随山势而蜿蜒。比起K省这个节令的景色,这里的天湿,坝子湿,林子湿,空气湿,连路旁涧里的水都更富含水分,不知山腹中酝藏着多少源泉。路面坑坑洼洼的,这是雨水冲刷和山体的泥石不断下滑的缘故,车走在上面就很颠。乘客们显然习惯了,颠也安然,不颠也安然,不似在K省,偶尔颠一下就满车大呼小叫。苏娅离开大西南才一年,回到这水墨画样的景致里自有不少亲切感。她想起妈妈自幼在江浙,能随爸爸在K省定居也不容易。妈妈自那次跟她委婉地谈了不排除回杭州安置的意向之后,再也没提起过跟贺家有牵连的事情。苏娅小心翼翼地去观察,去捕捉,总是劳而无获。前几天雪莲跟她拌嘴,她无意间提到了敏感话题,妈妈也没什么反应。
  雪莲阶段考试之后,热烈欢呼全国人民大解放了,还恶狠狠地发誓要连续睡一个星期,非要尝尝“睡觉睡到自然醒,白天能看电视剧”的幸福滋味。第二天早晨苏娅忘了雪莲已经解放,还是按时叫醒她,雪莲很愤怒。质问,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给我商量?苏娅说你不要找借口,既然醒了就快起来。雪莲就不起。苏娅叹息一声说,我管不了你,看来要给你找个后爸了。雪莲说快找吧,我们班十来个同学有后爸呢,个个好着呢,不跌脸子不骂人,我看贺叔叔就不错……
  这后半截对话妈妈听见了,但脸上平静得像一碗米汤,看不透底。这些老革命,掩饰内心的功夫太高深了。苏娅倒觉得不太自然……
  当苏娅的思绪纷乱飘游的时候,现实的灾难已经袭向了她的大客车。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她只觉得半面山突然之间压向客车,车顶像突遭雷击,车体立时倾斜,在一片惊叫声里苏娅只喊了一声:“滑坡!”身边的麦宝就朝她重重压过来,人体、行李随着车体翻滚旋转,她被猛抛起来,又重砸下去,很快就人事不省了……
  冷雨把苏娅浇醒的时候,她眼前已是一片狼藉。
  变了形的大客车仄歪在比路基低十几米的水田里,车顶上的行李四处散落,七八个乘客或卧或躺在泥水里,呻吟着哭喊着,脸上身上多有血迹。她离车不远,大概是翻车时被甩出来的,身子被烂泥和青苗裹着。麦宝仰卧在她的腿上,使她动弹不得。客车里有乘客在朝外爬,传过男男女女的呼救声。公路上开始聚集人群,有的指指画画,几个男人已顺坡下滑,朝现场散乱的行李接近。苏娅急忙推醒麦宝,挣扎出两腿。她找到了坤包,翻出手机报了警,就用手支撑身子要站起来,右臂一阵钻心剧痛使她几乎再次昏过去。她看见沾满泥浆的右腕上有根尖锐锋利的硬东西朝外支楞着,那是断骨,桡骨骨折,她又一阵头晕目眩……朦胧中她看见从公路上下来的人开始搬弄行李,就一咬牙跪起来,从上衣口袋抽出警官证,向人群喊道:
  “我是武警警官,我已经向110、120报了警,在警察到来之前现场由我指挥,围观人员原地不要动!”
  她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听着陌生,但在骚乱的人群中显然发生了效力,人们的目光盯着她高举过头的深蓝色警官证。她被这暂短的情景所鼓舞,稳定下情绪继续喊道:
  “这种场合偷东西可以定为抢劫罪。我命令你们几个负责看管行李包裹,争取立功。公路上的年轻人立即下来救人。能行动的乘客归这位武警指挥,互相救护,原地待援!”
  开始有人响应了。麦宝低声对苏娅说:“我站不起来,可能是大腿骨折。不过你放心,我头上的器官都管事,胳膊也灵!”
  有几个围观的青年人不太甘心,在一个穿大裤衩子的小黑个子扇乎下走近苏娅,嬉皮笑脸地嚷嚷:“你是个女官?不像,拿本本来看看。”说着弯下腰。没等他们再说第二句,大裤衩子和另一个家伙忽然一头扎进泥里,蜷着身子直哎哟。麦宝仍坐着,一手捏着一个家伙的手腕子,吐口唾沫说:“我可是有战功的,你们这号的我能对付五到七个!”他命令另两个想跑的家伙站住,把苏娅拽起来。苏娅左臂端着右臂,踏着稀泥,艰难地朝客车走去,组织众人抢救伤员。
  她的身后传来麦宝的口令:“两人一组,轻抬慢放,行动!”
  ……
  当县医院的外科大夫确认苏娅右臂桡骨骨折,头部、脸部和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有几处还比较严重,必须进行紧急处理之后,苏娅意识到她已无力按原计划调查。在复位固定手术之前,她安排好了麦宝的救治,拨通了蒲冬阳的手机,说了她现在的位置和此行的目的,但因特殊原因而无法按计划实施,要求他给武警H省总队保卫处的战友打电话,请他们派人协助。蒲冬阳立即答应照办。天下武警是一家,别说H省总队保卫处的处长是朋友,就是不认识,这个忙他们也会帮。因苏娅说她有“特殊情况”,这是女同志婉拒男同志询问的通常托辞,蒲冬阳就未再细问。当H省总队保卫处派副处长带一名干事迅速赶到医院时,苏娅的外伤已紧急处理完毕,根据苏娅介绍的情况和建议,通过市公安局户籍科,没费太多周折就找到了两位姑娘。翘鼻子和尖下巴果然在城里开了一家韩国风味烧烤店,已经开张了半个月。因苏娅面部有淤血,她俩起先没认出她,一提醒,俩姑娘立即欢呼雀跃,不住声地问那位大哥怎么没来。就在苏娅的病床前,她俩接受了副处长的询问,在询问笔录上摁了手印。苏娅取出1000元,说这是那位大哥和她的一点心意,祝她们的烧烤店开张大吉,誉满全城。翘鼻子和尖下巴推辞一番才说,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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