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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山水狂飙-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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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员,是知情人,他不得不作一个比较充分的发言,他首先说了林彪是怎样同彭德怀通电话的,林彪是怎样坚持要发那封信的,他又是怎样劝阻而没有劝阻了的。他说:“林彪同志主要是对四渡赤水之战有不同的看法,有意见,特别是在鲁班场战斗失利之后。我以为,林彪同志的意见是不正确的。四渡赤水之战,总的战略目标是要渡过长江,实现同4方面军的会合,这个战略意图是遵义会议作了决议的。因此,‘四渡’是遵义会议决议的贯彻和实施。林彪同志却把它看作是个人的随意指挥,这是不恰当的。四渡赤水为什么有四渡,而不是一渡,两渡,三渡?没有办法嘛,过不去嘛,只有在运动中寻机消灭敌人,摆脱敌人,才能找到机会,在可行的地段上,或是渡过长江,或是渡过金沙江。既然是运动战,哪有不多走路的呢?林彪讲的弓背弓弦,其实,运动战更多的恐怕就是走弓背,而不是走弓弦。只有走弓背,才能隐蔽自己,出其不意。当然,部队多走了那么多的路,很疲劳,有些怨气,这是难免的。但我们是指挥员,看问题总还得宽广一些才好。现在事实证明,我们渡过金沙江了,四渡赤水之战是成功的,战略目的达到了。所以,我曾同毛泽东同志谈过,四渡赤水之战,从军事上讲,终点是渡过金沙江;从政治上讲,是实现同4方面军的会合。而林彪同志的信,恰巧是在我们将要摆脱敌人,成功地渡过金沙江的时候,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缺乏战略上的思考。也许他是看到机会来了,怕再兜圈子?要是这样,大可向中央提出自己的意见来嘛,为什么要写那么一封信,劝都劝不住?我就说这么多。” 

  接着是陈云、王稼祥、刘少奇、凯丰等发言。陈云主要是讲,对中央有意见可以提,不要动不动就撤换这个撤换那个。我们不能重犯过去‘左’的错误。王稼祥主要讲了几句建党以来的历史,说解决中央的正确领导不容易,作为相当负责的干部,要能正确地认识中央领导,爱护中央的正确领导。刘少奇的发言,着重批评了林彪的骄傲情绪,说1军团在江西,在西征路上,打了许多胜仗,有很大的贡献,是红军中的主力军团,但是骄傲不得,骄兵必败,这是历史教训。刘少奇在发言中,提到他同杨尚昆联名写给中央的一封反映部队思想情况的信,说这封信彭德怀同志没有签名,他有些不大理解。说他起草的这封信,完全是想让中央了解部队的一些真实情况,并没有别的任何意思。刘少奇的这一段话,本意是想为他的信作个说明,却又一次拖了彭德怀一把。毛泽东想把话接了过去,正要张嘴,凯丰举手要求发言。凯丰的发言是这次会议上最激烈的,调子最高。他也许是吸取了遵义会议的教训,这一回他坚定地站到了毛泽东一边,他说:“我完全赞同刚才有同志说的,林彪的问题是原则问题,是组织原则问题,一个是反遵义会议决议,一个是要把自己凌驾于党之上。这还了得么?马克思主义的党是有纪律的党,铁的纪律!也是承认权威的党,破坏权威,也就是破坏了党。我认为,林彪的问题,应该严肃对待,严肃处理。”凯丰的话,把林彪激怒了,他站了起来,说:“说我的信是认识问题,有错误,我接受;说是组织原则问题,我不同意。我的信是写给中央的,是一个建议,是非组织问题吗?”凯丰回道:“毛泽东同志的领导地位是不是遵义会议确立的?你也是参加了遵义会议的嘛!”林彪对道:“是呀,岂止我参加了,你也参加了嘛,我没有你那么跳得高就是喽!”凯丰又道:“有错误就改嘛!”周恩来一看要吵了起来,便扬扬手说:“走题了,走题了。我们要讨论的是毛泽东同志的军事工作总结。”他停了停接着说:“当然,同志们,刚才大家对林彪同志有所批评,这是不能叫着走题的。林彪同志的信是不妥的,可以说很不妥当。但是,关于对林彪同志的批评,我以为,毛泽东同志讲了他的正确意见,也就批评了林彪同志的错误意见。下面还是请毛泽东同志讲完他的总结吧。” 

  毛泽东这才接着讲他的军事工作总结。他在报告中着力强调的是,在强敌围追堵截的情况下,弱小的红军必须坚持运动战。他说:“即使在同4方面军会合以后,这种战法还是少不了的。运动战可以选择一个战场,也可以有两个以上的战场。四渡以后,我们把9军团留在北线独立作战,这一着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要是没有9军团在北线牵制吴奇伟和周浑元,还有王家烈,我们哪有黔西南的大迂回,哪有滇北的隐蔽进至金沙江?罗炳辉在北线也是采取运动战的办法,这是他的成功所在。运动战的精髓是什么?有人说就是一个走字,这是不言而喻的,运动运动,不走还叫什么运动?但我以为,运动战最诀窍的东西是调动敌人,指挥敌人,一个一个的活剧就靠这个东西子才能演得起来。一渡后把敌人调向扎西地区,二渡后我们打了大胜仗,三渡后又将敌人调至叙、古地区,四渡后把敌人调向黔东,威逼贵阳又调出滇军。这样的七调八调,蒋介石的几十万大军就莫奈我何了。这个调动敌人的问题,除了作战场的全盘观察之外,在中国,还有一个好的条件需要利用起来,这就是敌人营垒中的矛盾。蒋介石同地方势力的矛盾,各省军阀之间的矛盾。这个问题我在遵义会议上讲过。总而言之,运动战就得运动,既运动自己,也运动敌人。刚才聂荣臻同志说得好,运动战不多走路是不可能的,而且更多的是走弓背,而不是走弓弦。这就说到林彪同志的那封建议信了,他就是那么一个片面性,只见其弦,不见其背。然而,他的意见为什么又那么郑重,而且有些尖锐性呢?这是因为有人在鼓动。我说的是,林彪的信是彭德怀同志鼓动起来的,都是右倾……” 

  轰!会场嗡嗡起来。彭德怀这才想起他还没有看过林彪的那封信,他想看看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封信。周恩来见他用目光在搜索什么,便把手头的一张纸递给彭德怀。彭德怀一看,竟轻轻地笑了一下,心里在说:“我当是怎样的一封信哩,不就是个战场指挥问题嘛。”他把信还回给周恩来,回到坐位上,依然笔挺地坐着,一句话也没说。大家也都愣了,等了他好久,他才淡淡地说了几句:“林彪的这封信写得不对头,遵义会议才改变领导,这时又提出来改变前敌指挥,不对头;特别是把我提出来,就更不对头了。说到右倾,前一段是有那么一点,因鲁班场和习水两仗没有打好,有些烦闷。烦闷就是右倾。”他没有提到林彪给他打电话,没有说及他在电话上是怎样回答林彪的,也压根没有去申明他根本不知道林彪写信的事。也许是想为林彪分摊点什么吧。因他不认帐,却又作了自我批评,这个看来很严重、叫人记取了几十年的问题,竟然就这么过去了。会议并没有展开对彭德怀的批判。40年后,彭德怀在他的《自述》中追述道:“大概是5月中旬,中央在会理召开了一次会议,名曰‘会理会议’。这时有前述刘少奇和杨尚昆给中央军委的电报,又有林彪给中央军委的一封信,林信大意是,毛、朱、周主持大计,请彭德怀任前敌指挥,迅速北进与4方面军会合。在会议时我看了这封信,当时也未介意,认为这就是战场指挥呗,1、3军团在战斗中早就形成了这种关系:有时1军团指挥3军团,有时3军团指挥1军团,有时就自动配合……这次,毛主席在会上指出,林彪的信是彭德怀同志鼓动起来的。当时听了也有些难过,但大敌当前,追敌又迫近金沙江了,心想人的误会总是有的,以为林彪的信是出于好意,想把事情办好吧!我既没有同林彪谈过话,而同刘少奇谈话内容也是完全正当的,我就没有申明,等他们将来自己去申明。我就采取了事久自然明的态度。”他在《自述》中还提到:“此事到1959年庐山会议时,毛主席又重提此事,林彪同志庄严申明了:那封信与彭德怀同志无关,他写信彭不知道。”申明是申明了,但为时已经晚了。 

  要不是刘伯承和叶剑英赶来会场,说到蒋介石有一个“大渡河战役计划”,伍修权又打来电话向彭德怀报告说,会理城的坑道爆破没有成功,扩大会议也许还要开上一两天。毛泽东说:“倒也是,已经七八天时间了,薛岳该上来了。没有说完的话以后再说吧。” 

  洛甫宣布会议结束。 

  走出开会地点,林彪找到毛泽东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怕你再带着我们绕圈子。我晓得,彭德怀也不想再绕了,心想让他负责前敌指挥,也许能快一点同4方面军会合。”毛泽东这时才狠狠地说了林彪一句:“你还是个娃娃,你懂得什么!?” 

  林彪独自一个人走在小路上,他故意把警卫员甩得远远的。他心里的火气正没处放,猛抬头见陈士榘走了过来。陈士榘是军团教导营营长,前几天教导营有几个开小差的。林彪逮住了,劈头喝道:“陈士榘!你那个营长是怎么当的呀?”陈士榘怔了怔说:“军团长,教导营有不正常的减员,我有责任。”林彪说:“教导营是培养战斗骨干的,你倒是培养出开小差的来了,我要执行纪律,处分你!”陈士榘埋头说:“我接受处分。”林彪说:“禁闭一个月!”陈士榘一听,慌神了,说:“军团长,给个别的处分吧,部队天天走路,我怎么蹲禁闭呀?”林彪气恼着走了,边走边扭过头来说:“不准骑马!明白吗?不准骑马!” 

  陈士榘傻站在路边“嘿嘿”直乐。 

  林彪的警卫员走上前来,也乐了,说:“咱们1军团点子多吧?这叫马下禁闭法。” 

  陈士榘笑道:“嘿,这样的禁闭,我都坐了大半年了。” 

  且说政治局扩大会议一结束,毛泽东便同朱德、周恩来研究部队北进的问题。他们首先听取了刘伯承和叶剑英关于敌情的详细汇报。叶剑英说:“从敌人的来往电报中得知,薛岳兵团由南向北追击,现已有53师渡过金沙江;北面是川军刘文辉和杨森,企图沿大渡河堵击;郭勋祺的几个旅拟从沐川方向由东向西击我中段。总的是想围我于金沙江以北、大渡河以南、雅砻江以东地区。他们把它叫着‘大渡河会歼战’,说是要重演石达开覆灭的历史。”周恩来问:“进展怎么样?”刘伯承说:“南面追兵的情况要紧急一些,53师过江以后,控制了渡口,估计吴、周纵队三五天之内也会渡过江来。这是需要考虑的主要之点。53师几天之内还不敢有大的动作,据后卫5军团报告,53师过金沙江后,在通安以南地区停下来了,一是怕我诱敌深入,二是要保障金沙江通道。北面,从蒋介石的电令看,是浩浩荡荡两三个军,刘文辉的24军,杨森的20军,还有刘元璋的川康边防军5个旅。但是,据我琢磨,川军方面主要是挡在我们前进路上的刘元璋部,其他各部料难按时赶到指定位置。刘文辉的24军大部还在川西坝子的西部地区,能否听命蒋介石,移师大渡河,还是个问题,他不能不保他的雅安。二刘又是冤家。杨森对川康这边的事情不可能太积极,他的地盘在川中地区。川军各路军阀都是宁可对方遭到削弱的。杨森的部队目前还在内江一线。比较积极的可能是郭勋祺。但是,晓得中央红军厉害的,在川军中也就是他。他的部队目前正在由宜宾向沐川方向开进。四川军阀怕红军,有比龙云更怕的一面,几乎没有一支部队不被4方面军打败过;也有不如龙云那么怕的一面,4方面军在四川已经快两年了。不是稀客,老朋友了。” 

  毛泽东今天的心情很好。开了政治局扩大会,他又去掉了一块心病。此前他有两块心病:一个是长江、金沙江到底过得去过不去;再一个便是林彪、彭德怀挑起的事端。现在,金沙江过来了,前头再也没有大江大河了;林彪和彭德怀的问题,不过是遵义会议的余波,也过去了。他是怀着一种兴奋的心情在听取刘伯承和叶剑英的敌情汇报的。此刻他踱着步子说:“这个蒋介石呀,他可真能画圈圈,又画出了个大渡河会歼战,还把石达开请了出来。大概是蒋介石是一石,石达开也是一石,石到一起了。咦,一个石头,一个石脚,好有一比呀。蒋介石是石脚,脚上绑着大石头,总是追不上我们;石达开是石头,脑壳里有块蠢石,所以就相信敌人的善心,自己跑到敌人那里去,结果被诱杀成都。我们共产党、红军的头脑可不是一块蠢石,脚上也没有绑着大石头,我们一身很轻巧哩。你们说对不对?” 

  毛泽东很赞成刘伯承对川军的分析,他很沉得住气,也充满自信,他觉得,只要全军上下一致,听从他的指挥,实现同4方面军的会合是没有问题的。他接着说:“当然,不管怎么说,人家总还有那么一个圈圈嘛,我们得抓紧上路。我还是得讲,要准备走难走一点的路,至少要靠近难走的路走。难走的路靠西,好走的路靠东。要告诉部队,且不可被蒋介石的什么‘险路、绝境’所吓倒。敌人,包括当年的石达开,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我们红军所具有的走难路、险路的精神的。方向是德昌、西昌、冕宁、直奔大渡河,具体路线请伯承和剑英同志划定一下。关于部队北进的组织问题,我有一个想法。伯承啦,你也许忘了,我可是记着的,北上川西北建立根据地的问题,是你在遵义会议上提出来,现在又到了你们川康了,你得多做出一份贡献才是。我的意思,组织一个先遣支队,从干部团抽些人搞个工作队,再加上1军团的一两个团,由伯承率领,打头阵。你们以为如何?” 

  周恩来和朱德稍一思索便表示赞成。他们理解了毛泽东的意图。毛泽东一向是用1、3军团打头阵的,考虑到林彪、彭德怀才挨了批评,他有点不放心。周恩来处事周全,他不说及这一层,只是说:“好,这样好。5军团做后卫已经有经验了,还是让他们做后卫。9军团要到前面才能会合,目前他们还在我们以东地区。3军团攻了几天会理城,很疲劳。从1军团抽调两个团组织一个先遣支队,由伯承指挥,这就有把握多了。”毛泽东顺着周恩来的思路说:“说的是,有把握多了。此行要过彝区,有伯承同志和干部团的同志,遇到问题可能会处理得好一些的。诸葛亮七擒孟获,就在这个地区,我们还得比诸葛亮做得好一点才是。”朱德还从旁找了一条理由说:“这个主意好,伯承同志在这条路上,还可能遇到旧部嘞。”毛泽东问刘伯承:“伯承同志,你以为如何呀?”刘伯承应命道:“好吧,理当我做个向导。只是,是不是请中央再派个同志,我们一起带队前行?”叶剑英说:“我请战!”毛泽东盯了盯叶剑英,又扭头看着周恩来,周恩来说:“不妥吧,剑英一靠前,总部没有参谋长了。”毛泽东说:“这么吧,既然抽调的是1军团的部队,就让聂荣臻做先遣支队的政治委员好了。”朱德说:“要得要得,先遣支队就该有个政治委员的角色。”刘伯承连连说:“太好了,大好了。聂荣臻也是四川人。”毛泽东不胜惊喜,道:“嗨,光想到你刘伯承,忘了个聂荣臻了。在遵义会议上提出去川西北的意见,也有聂荣臻一份嘛。巧了,他也是四川人。这就热闹了,川军战川军!”周恩来也高兴起来,他主要考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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