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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翻两瞪眼-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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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只好继续这种生活。兰姑妈答应在遗嘱里会记得我,她说我仍有热带病的后遗症,不可以出去工作,等我身体健康恢复后,他会帮助我创业的。她当然有这能力,用她的影响力,或是由她借用戴医生的影响力,帮我达到找工作的目的,是随时可以办到的。但是她永远不会宣称我身体恢复健康的,永远有另外几周的日光和新鲜空气。” 
  “你的兰姑妈还有得活呢。”我说。 
  他像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 
  “再过25年,30年,你就是一个完全没有用的老家伙了。”我说,希望逼使他说出已经在舌尖上的话。 
  效果好得出奇。他一下爆出:“兰姑妈最多活不过2年到3年。这是因为心脏问题,而且越来越坏。戴医生知道,但是没有告诉她。戴医生说最好不要让她知道,她喜欢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因为她的情况是随时可以过去的。” 
  “什么人告诉你的?是戴医生?” 
  他摇摇头。“芮婷,”他说:“戴医生告诉她,她告诉我。也许她不该告诉我,但是,她知道我的处境。我不太容易解释,兰姑妈非常自私。赖,也许我不该批评她,她不太喜欢我接近女性。她用各种理由,说女人会影响我正常生活,使我减少户外活动,又会增加夜生活的坏处。但是真正的理由是她要吸引全家每一个人的注意力。她要做全家的中心,做任何场合的中心。我告诉你每件都是事实,有空你可以问芮婷。” 
  我说:“劳芮婷,要是不喜欢这个地方,她何必留在这里呢?她又没有经济上的困难。” 
  “你如果能找到答案,”丁吉慕说,“你就真是个侦探了。” 
  “你想你姑妈,有什么特别方法,可以把她留下。” 
  他耸耸肩说:“我说得太多了。” 
  “我看还不够。” 
  他说:“赖,我们二个能不能妥协一下?” 
  “困难。” 
  “顾桃赛的事,你不会告诉兰姑妈吧?” 
  “我是为你姑妈工作的。” 
  “但是,你的目的是找回首饰,和证明戴医生不是自杀。你的目的是要回保险金。我和顾桃赛的事,和大局无关。” 
  “我会仔细想想。”我告诉他:“再见。” 
  他站在路边,看我走开。 



 
8



  我开车走了6条街,停在一个杂货店门口。打电话警察总局,找珠宝盗窃组的厉警官。他今天值夜,正好进来上班。 
  “我是赖。”我说:“柯赖二氏私家侦探社的赖唐诺。” 
  他的声音一点也没有认识我或欢迎的样子:“嗯,有什么事。” 
  “关于戴家那件案子,我想送点人情给你。”我说:“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追究消息来源。” 
  现在他开始有点兴趣了:“什么消息?” 
  我说:“我们公司是在替戴太太工作。目的在本案另一角度。要是她知道我把消息告诉你,她会解雇我们的。所以你一定要掩护我。” 
  “听你说来,消息很重要似的。” 
  “是很重要。” 
  “讲讲看。” 
  “保密没问题吧?” 
  “绝对。” 
  “史娜莉,”我说:“戴太太的私人社交秘书,在失窃案发现后失踪。她现在住的地方是拜度东街681号。公寓名字是顾桃赛小姐,她是她的室友。你动作要快,他们随时会溜的。” 
  “你是赖?”厉警官问。 
  “是,赖唐诺。” 
  “地址是拜度东街,681号?” 
  “是的。” 
  “公寓是一个姓柯的名字。” 
  “不是,不是,姓顾。我公司另外一位老板才姓柯。” 
  厉警官语音有了一点友善。“好,我记住欠你一个情。”他说。过了一下,加上一句:“假如真如你所说。” 
  “保证不错。”我说。把电话挂上。 
  我开车到戴家。车库上面司机住的房间灯亮着。我把车停侧门,轻轻走过车道,爬一层楼梯,轻轻敲门。 
  司机贝法斯把门打开。 
  他的外型正如我已形容,相当高大,充满“人之初,性本善”的样子。我不太知道,这种天生“性本善”,是不是做作。高大的身躯一点也不笨重。厚、黑、卷的头发给他很讨女人欢心的自信。他咧开嘴巴向我笑笑,灯光下,他左颏部有一道疤痕。 
  “我是赖唐诺。”我说。 
  “是,我知道,有什么事?” 
  “我要进去。” 
  他让开一边:“进来。” 
  房间3面都有窗。每个窗上都有百叶窗帘。都是新的。地毯已用薄,而且已褪色。一个书架,上面不少书。我走过去看看书名,大致是半年前的畅销书。摆饰很恰当,整理也很花工夫。贝司机说:“请坐。” 
  我坐上看起来是室内最舒服的一张椅子。他坐我对面。脸上仍挂着本性善良的微笑。他说:“对我,你不必装出戴家朋友的幌子,因为戴太太把你一切都告诉我了。也叫我和你合作。” 
  “那很好。” 
  “有什么你想知道的吗?我知道的都会讲。” 
  “你来戴家多久了?” 
  “大概6个月。” 
  “你和史娜莉差不多同时来?” 
  嘴上的笑容仍在,眼中的笑容已消失:“我想我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这里了。” 
  “那她在这里也不久?” 
  “不久。” 
  “什么人替你收拾这房间?” 
  “我自己。” 
  “收拾得真是整齐清洁。” 
  “我喜欢整洁。” 
  “怎么没有见到床?你睡哪里?” 
  他用头示向只有一扇单门的方向:“那边还有一间。” 
  “我要看一看。” 
  我站起,他也站起。动作很慢,好像要决定给不给我看似的。我自顾自走向门边,表示决心。他慢慢跟过来问:“想看什么?”语音有点尖锐,先天善良本性已打折扣。 
  “了解情况。”我一面说,一面自动打开门,进去。 
  这也是一间3面不靠其他房子的大房间。也有窗,窗上也有百叶窗帘。有一只单人白铁床。另有一只大的双人核桃木床。一只核桃木梳妆台,上面有一块大的镜子,镜子左右两侧都有灯光。有一只廉价的杂木五斗柜,上面的镜子已经变形了。有几只椅子。地毯已经变薄。有一块质料很好的印第安拿伯和族手工小地毯,在大床前地上。浴室在他两个房间中间夹着,只有一扇门。我往浴室看。整齐,清洁。一扇窗,与浴室齐宽。上面也有百叶窗。 
  “宿舍不错。” 
  “嗯哼。” 
  “你喜欢这种活动百叶窗?” 
  “对,可以随意通风,你喜欢的话,照样有阳光。” 
  “你一定是个好管家。” 
  “我也知道,我喜欢整洁。我把每辆车都管得干净,随时可用。我把车库管得干净,有秩序。我有一个强力的吸尘机,可以吸车垫上的灰尘。我也经常把吸尘机拿这里来使用。” 
  “你还读很多书?” 
  “嗯哼。” 
  “工作挺轻闲的样子。” 
  “你在想喔!”好心好意样子的微笑,又恢复在脸上。 
  “除了替戴太太开车外,要不要替别人开?” 
  “偶而替劳太太开车。” 
  “她有自己的车子?” 
  “是的。” 
  “你替她保养?” 
  “是的。” 
  “丁吉慕怎样?有没有自己的车子!” 
  “有的。” 
  “也是你保养?” 
  “嗯哼。” 
  “戴医生车子?” 
  “他从不叫我管他的车,他的车保养、修理都在联合医务大楼车库里。不过我觉得他从不洗车。也许过一段时间他们擦它一下,他出诊的时候,不论什么气候,车子总要在户外,所以他说他用车做交通工具而已。撞坏了也不修。我认为他车的保险杠,可以做洗衣板了。” 
  我走向五斗柜。一把普通的黑发刷和梳子在上面。此外有一盒爽身粉,一瓶发油,一瓶刮胡子水。在梳妆台上有一把假水晶背的发刷和梳子。 
  “这扇门通哪里?” 
  “壁柜。” 
  我打开门,是个大壁柜。壁柜也有个窗,也有百叶窗帘。几套衣服在架子上。地下有四、五双鞋子。不同的领带在领带架上。有一条粉红色丝质领巾,也在领带架上。 
  “这里都是你自己整理……床也是自己整理吗?” 
  “是的。” 
  我看着整整齐齐的床:“看来大房子里淘汰下来的家具都到你这里来了。” 
  “对的,戴太太更换房中家具时,旧的家具一部分就来了这里。” 
  二张床都整理得很好。我问:“他们准许你,有的时候,可以招待客人过夜吗?” 
  他又微笑着:“偶尔。” 
  我走向起居室,坐回刚才那只椅子。“来支烟?”我问,把香烟盒送到他前面,他拿了一支,二人都点上。 
  “还要知道什么吗?” 
  “是。” 
  “什么?” 
  “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车库到工具室门口,在戴医生尸体被发现那天晚上。” 
  “对的。” 
  “你没有进来。” 
  “当然没有。警察到东到西。那一天是我休假。我回来睡觉。女佣说戴医生死了。我向内一看,见到验尸官和那么多条子。事情发生时,我不在家,我又帮不上忙,我就不必出来凑热闹了。” 
  “你还是站在门口一、二分钟。” 
  “有。” 
  “之后你去哪里了?你没有上楼,至少我没听到你上楼。” 
  他说:“楼梯是水泥的。我的脚步也不重。” 
  “这样说来,你还是上楼了。” 
  “是的。” 
  “随即上楼了?” 
  “倒也没有随即上楼。过了一会儿。” 
  “还是过了好一会儿吧?” 
  “那有什么关系呢?” 
  “我要知道而已。” 
  他的眼睛现在看到愤怒了。厚厚下唇挑战似的把嘴闭紧。他不说话。 
  “到底是多久之后。”我紧追不舍。 
  “无法奉告。” 
  “为什么?” 
  “我没有看表。” 
  “可能是半小时之后?”我问。 
  “是的,有可能。” 
  “可能是几个小时之后?”我问。 
  “我告诉过你,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我说:“据我回想,你离开那地方时,警察正在说要取每个人的指纹。他们刚发现首饰盒。” 
  他说:“赖,你给我听着,你也许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小家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不预备管你的闲事,我也不要你来管我的事。出事的晚上我都不在这里。有必要时我可以证明我在哪里。首饰的事,我完全不知道。现在请你不要来烦我。” 
  我说:“你壁柜里那条领巾真漂亮。” 
  我看到他有迷惑的眼神:“领巾?” 
  “是的,粉红丝质领巾。” 
  “噢。” 
  “是你的吗?” 
  他犹豫一下,说道:“不是的。” 
  “那么,是谁的呢?” 
  他想了一下,说:“我不觉得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也许有关。” 
  他突然笑着说:“少来,不要逼我。” 
  “我没有逼你,我只要知道是谁的领巾。” 
  “我不知道是戴太太的或是劳太太的。我清理车子时在车里发现的。我原要问一下。我拿了上楼,因为那件事一激动,忘记得干干净净。我会找出是谁的。现在,我的每件事你都知道了。可以……” 
  “房间里的地毯,你来之前就在那里吧?” 
  “这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 
  “是的。” 
  “那印第安地毯是后来的?” 
  “是的。” 
  我摆头向那些窗户:“窗上本来是用窗帘的?” 
  他没有说话。 
  “这些百叶窗是什么时候换上的?3个月左右吧?” 
  “差不多。” 
  “能不能请你告诉我,确实是多久之前。” 
  他想了一想说:“4个月。” 
  我说:“好,现在我们来看一下,那丝巾是你清车清到的。本来是想问一下是谁的,后来,因为戴医生的意外死亡,一激动就忘记了。” 
  他没有回答,由于我固执地等着,他慢慢地点点头。 
  “那,你捡到这条领巾的日子,一定是首饰失窃那一天,或是第二天。” 
  “第二天。” 
  “也是戴医生死亡那天?” 
  “是的。” 
  “你是整天休假?还是晚上休假?” 
  “只是黄昏之后。” 
  “你什么时间捡到这丝巾的?早上还是下午?” 
  “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假如你是上午捡到的,”我解释,“你就立即会问,不太可能先把它带上来藏壁柜里。除非你快下班的时候,你不愿意再回进屋子。也许你另有约会,不愿迟到了。” 
  他细想了我说的话,点头说:“是的。” 
  “这样说来,你捡到这条领巾的时间,应该是5点钟?” 
  “差不了太多。” 
  “那晚上,你晚饭在屋子里吃的吗?” 
  “是的。” 
  “你吃饭,是不是在厨房,和仆人一起吃?” 
  “是。” 
  我说:“我们再来研究一下那丝领巾,也许是重要的。” 
  “不见得有什么重要性。” 
  “首饰失窃之后的一天,一个女人用车外出,没有请你开车,否则你会记得是哪一位。你捡到丝领巾,不知是两个女人中哪一个的。用车的时间你也不知道,否则你只要交给女仆带进去还给她。再想想只有一个理由,你不把领巾请女佣带进去问问,还给两个女人中的一个,就是你知道,用车的人,不希望另外一个人知道她用车出去过。你说说看,是什么原因?与人有约会?” 
  “你真会无中生有。” 
  “不是无中生出来的,是从丝领巾巾生出来的。” 
  “在我看来差不多。” 
  我说:“现在,你来告诉我,领巾的主人,为什么不希望另外那女人,知道她曾经用车?” 
  “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这样想过。我快下班的时候捡到它。我带上来,就忘了。” 
  “你说过,你忘记归还的理由,是医生死亡引起的激动。” 
  “没错。” 
  “星期三晚饭后你不会整车子,星期三很晚戴医生才死亡。” 
  他说:“你刚才已猜对过。老兄。我有一个约会,我时间算得很准。我饭后立即去赴约。这样解释清楚了吗?” 
  我说:“是的,实际上这里有三个女人。戴太太、劳太太和史娜莉。是史小姐的领巾吧?” 
  “不会。” 
  “你确定?” 
  “不太确定。” 
  我说:“我们再看看这领巾。” 
  他没有立即动作,又过了一下,自椅中起立,用优雅阑珊但无奈的步法走向卧房。他一开始,我即跟着。他走进壁柜,我移向梳妆台。我用食指拇指插进化妆台上的发刷,拉出几根头发。我用二个手指一卷,把它放进了背心前口袋。他从壁柜走出来。我走向他把领巾接过,站在灯光下细看。过了一下,我把领巾还给他。 
  “没有记号这是谁的。”他说,一面把领巾塞进口袋。 
  我说:“这是女佣人珍妮的。” 
  他无法掩饰脸上惊奇的表情。 
  “没错,是她的。”我坚决地说。 
  “你怎么会这样想的?” 
  “这种颜色和戴太太皮肤、头发、眼睛的颜色都配不起来。对劳太太言来质料又太差了。你自己说不是史娜莉的。只剩下珍妮。另外一点,领巾上的香水就是她用的那种。” 
  “找我麻烦,是吗?” 
  “没有,只是告诉你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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