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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等待是一生最初苍老-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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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哥哥的尖锐之声在大喊大叫着说:你们是不是在乱搞呢?    
    你们是不是在乱搞呢?    
    什么?他说什么?    
    我听见了什么?    
    我的一切都委顿了。阳光消失,空气稀薄。“你们是不是在乱搞呢?”我的一切都委顿了。嗓子干裂,眼睛肿胀。小时候我不相信一个人能够瞬间崩溃、不可挽回,就好像我不相信所谓深爱一人/深深受伤等等那样,现在我什么都相信了。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接受的。    
    我的一切都委顿了。    
    我忘了挂电话,我忘了时间的钟。我急于不闻不问。我急于被打岔被干扰。我急于喝酒。我急于嘶吼。我急于出去走走。我急于看报纸。    
    可是我看见的报纸头条是:我省头号通缉女贪污犯方岚已于昨日落网!    
    这就是我曾经提及的关于我的火车天使的后话,请你不要不相信,请你相信我真的不会编故事。你看你看报纸上那个获擒天使的玉照赫然在目,照片中的她依旧头发长长睫毛长长,黑白分明,不可方物。在她的眼神里分明有种视死如归的气概,也许她是江姐的同乡吧。    
    对我而言,这又是何等惊人的感觉!    
    我想跳楼,可我还是被自己给拦住了,因为另一个我特别懦弱特别琐碎,总是有一大堆屁事儿落在屁股后有待处理,所以暂时还不能死。我想逃走,可是我已经没钱了哪儿都去不了啦,又不会赚,身无所长,这么大了连个吉他都不会弹,混个屁啊!我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我惟一的倾诉者丁宁哥哥现在恐怕正在烈日炎炎的工地上因为一根钢筋的过错而伤心不已,他的爱人我的侵犯对象躺在床上像只可爱的KITTY猫一样真的睡着啦。    
    我只能变成孙子点燃香烟狠狠地吸下去,顿时觉得胸闷心痛无法呼吸。这时候窗外有一只年幼的过路蜻蜓飞了进来,停滞在我面前,高频率扑闪翅膀,嗡嗡嗡,嗡嗡嗡,真牛B。这小伙儿冲我龇牙咧嘴地笑了。    
    2002年4月26日


第三部分 电影·小白记忆第43节 独自取暖

    1。今年北京的春天来得特别晚,感觉就好像这个冬天要永恒下去了。这个冬天穿越了两个世纪,是个时髦的冬天,怪不得不想走。有时候我走在风吹冰冻的大马路上,抬头看天,变幻无常,就会想真是世纪末啊一切散发出诡异的味道来,然后又醒过来就骂自己说什么世纪末啊都新世纪啦。其实都是世纪末情绪在作祟,害得我整天悒郁、惶恐、迎风流泪、顾影自怜。我宁愿把二十一世纪的朝阳赶紧烘托出来迎接出来。    
    2。昨天晚上是情人节之夜,我浪费了三十五两银子买花儿,就一朵,接着站在新街口熙来攘往的人海中等姑娘。姑娘没来,手机关掉,音信杳无,任凭花儿枯萎情郎伤心。我站了两个多钟头,举着花儿,发傻,到最后突然觉得这情形真是浪漫极了,好像MTV里的镜头,旁边的人都飞一样地流逝而去,只剩下一个呆若木鸡的瘦孩子。    
    我是个电影囚徒,活着啊工作啊写字儿啊都爱往电影上靠,身不由己不听使唤。现在我坐在这儿回忆并不遥远的往事,在心里头悄悄笑起来。我想:昨天晚上要是哪个哥们儿搞一台DV把我的经历拍下来,起名就叫做《小许的情人节》,也不错啊。    
    3。谁都知道数字时代已经来临了。据说在最新一届的圣丹斯电影节上最流行的寒暄问句是:嗨老兄你正在用DV拍片儿吗?这不是笑话,因为DV拍出来的东西占了参展片子的百分之四十,乍一听跟白日梦似的。我就呆了。我想DV多便宜啊我也弄一个我也要到圣丹斯去玩玩儿。    
    嘿嘿。    
    我真的开始嘲笑自己了。    
    我差点儿以为自己是雎安奇呢。    
    雎安奇的《北京的风很大》谁不知道啊。你不议论你就不前卫不时尚。我知道北京的风很大,我在这儿对付了六年多了我能不知道吗?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电影。我只看见了未来,那时候我差不多六十来岁了,我孙子从网络生存中跳出来拿着DV跟我说:老头子,你知不知道我刚拍了一部电影名字叫做《你知不知道我去年冬天干了些什么》?    
    说好听点儿这算是记录电影,再次点儿就可以扔到行为艺术的圈儿里去了。在当初风行行为艺术的年头里,有人把人民币搁铁锅里狂炒,有人在美术馆当众鸣枪,有人吃生肉,有人割腕自杀,花样多了去了,哪个不比“您说今儿北京的风大吗”更有劲儿更批判?大家不就是喜欢造词年代吗,我想不如给新玩艺儿起个新名字,就叫后现代数字艺术,成吗?您甭管谁喜欢谁笑话,心里美不就得了。    
    4。心灵是人的河流,突然间就会荡起涟漪,苍凉世界的故事正是坠入水中的石头。故事是艺术的起源,因此我欣赏贾樟柯。贾樟柯是有故事的人。我不喜欢平白无故的记录,我喜欢记录背后的冷暖人生。就好像看《小武》吧,你看见一个山西汾阳男青年的私人生活,是延续的,是逼真的,是一个个体故事。故事既不紧张曲折,也不华美凄绝,可是会撕裂你的内心。真实的力量是无穷的,你面对着熟悉的中国场景,你一定会觉得自己就是小武,自己正生活在无尽的黑洞中,自己多么的渺小可怜。你不用强加给每个人物每个镜头什么符号啊寓意啊,那是《电影手册》干的事儿。他只是试图让你作为观察者走进去,并且反过来要把你变成被观察者。你看你已经辛酸了,快要哭了,这才是艺术的真谛。    
    艺术的真谛是源自内心的孤独与痛楚。    
    快乐也是打这儿来的。    
    5。所以段锦川的《八廓南街16号》是电影,是关于西藏居委会的电影;杨天乙的《老头》也是电影,是关于晚年时光的电影。它们都是如假包换的真人秀,不是记录片。再彻底一点儿的话,《东方时空》里头的《生活空间》也都是电影,都是短片儿,糙不到哪儿去。    
    你偷偷拿出去参了赛获了奖你就说是艺术,人家上了央视你就说是无关痛痒的垃圾。    
    你说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否定另外存在的人生?    
    6。所以我常说我老了,没冲劲儿了,光懂得远观、欣赏,甚至剽窃。我老了我学不会嚣张,我老了我学不会疯狂,我老了我学不会绝望——那是小伙子们正在标榜的强项。去听啊,他们正在嘶吼着骂人呢,他们是北京新声,他们是中华浪子,他们是地下城守护者。去瞅瞅啊,他们认为只有自己清醒无比,他们却放浪形骸地活着;他们又说只有自己是蛆虫是苍蝇,他们依然带劲儿地活着。    
    谁知道他们受了多大伤,伤得多深,深到骨头里去了吗?    
    不就是当初没正经上学吗?    
    不就是找不到理想了吗?    
    7。写着写着我发现自己好像跟他们一样了,真逗。    
    我得把话题拉回来,接着说电影。我想起冯提尔老兄一撮人当年提出了所谓Dogma95规则,说是拍电影的时候不能用道具不能拟音不能加滤镜不挂导演头衔,而且全部都要用手提摄影机来拍,有人便拍红了手说我靠这是颠覆性的壮举。我当初看到的时候也晕了一下,胡乱激动了一番,不过现在已经清醒了。事实上这跟现在流行用DV拍片子不是一回事儿吗?我要是想严肃一点的话,我就会说:这种新运动是要彻底找回电影的本性,让电影真正作家化思想化。可我真的忍俊不住,我想调皮地说:这不是胡闹嘛!这分明是要全民玩儿电影啊。把技术活都扔了,世上还真有如此EASY的事儿!电影本身就是工业产物,干什么非要作家化私人化啊,干吗不去拿支笔坐在哪儿当个真正的作家啊。    
    去年冯提尔的《黑暗中的舞者》就是Dogma95规则下的作品,是好作品。可是好作品跟DV无关,关键还是作品背后的人性,是爱与恨。    
    你说说你是要舍弃《红白兰》呢还是舍弃《小武》?    
    你还是笑看风云吧。    
    8。数字时代的学生们真是幸福,往电脑那儿一坐,铺天盖地都有了,真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我现在总是恨自己早生了两年,要不然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加入数码青年的队伍了,还能捎带一场轰轰烈烈的网恋呢。虚度了真是虚度了。上学的时候我疯狂地看小说看电影听音乐,于是把整个人给弄迂了,变得不爱说话,不爱开会,不爱睡觉,不爱姑娘,认为一切都是假大空都倍儿浮躁,真是糟践了童贞丧尽了天良。所以我现在特羡慕小孩儿,特留恋童年时光,苏童的《少年血》我读了N遍,还疯狂复习《阳光灿烂的日子》。一丁点儿小动静就会在不经意间导致雪崩,导致我的潸然泪下。于是我发出一声叹息然后想:也许只有小时候才是黄金时代,过了十七岁就枯萎了。    
    9。说实话怎么活着都没有错,错的只是心中的影子。影子错了,倦了,冷了,主人才会拿起笔,拿起乐器,拿起摄影机。影子写作,影子唱歌,影子拍片子,都是想让心里暖和起来。就好像现在的我,忘了关窗,风吹进来,寒。我不关窗。我点燃一根烟,看着冷静的星星之火。我幻想出一堆篝火,人很多,热闹极了。    
    我们一起围着心里头的烈焰跳舞取暖,并不孤单。    
    2001年3月9日


第三部分 电影·小白记忆第44节 在七十年代的路上跑

    明天,躺在床上,不醒。你肯定会觉得头晕,心里七上八下的没底儿。你决定戒烟了吗?其实每天抽上三四根都宝没什么,难道你想长命百岁?你死在五十岁或者更早的光景里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夜里你肯定醒来过,嗓子干得像是撒哈拉,胃里苦涩荒芜,身子抽搐成虾米。你爬起来吃饼干,看见电视里正在上演与大师对话这样的节目。你说操,晃动头部,越发浑浊,这真让人烦恼。你没有欲望,却开始自渎,虽然一点儿都不投入。你只想找点儿事儿干干罢了。洗个澡,镜子里的脸色像是夜访而来的吸血鬼。冬天啊在窗外,夜啊在窗外,出去奔跑真的会出汗从而不流泪?帅哥是金城武,不是何志武,流泪是镜头后的谎言。跑。遇到一个凄凉的陌生人,拿转头砸他。抢劫。暗红色的血也有结冰的时候。    
    到迪厅去,让自己震耳欲聋,摇头甩头好像真的吃了药丸,然后在某个女生身后起伏,给别人展示无可名状的快感。或者赐你扎啤,在秽暗的角落里做一个看客,心死心荒,趴在栏杆上,任凭二十多岁的时光无聊虚度。DJ,你丫不要太高兴,像个傻头傻脑的盲流,做游戏,挑逗妹妹,那是被上帝谴责的行径。你身后的艳舞女郎是堕入凡间的巫灵,她们希望人间沦陷。笑容好像桃花灿烂,别怪这里没有植物,没人带你到故乡去看桃花。    
    散场。八十年代的孩子们继续寻找拥挤的乐园,纷纷到风中去寻找保险套。你看到那个还未发育完全的女孩趴在哥哥的怀里低泣并且抚摸。她们被惯坏了。她们被杜拉思纳波科夫库布力克波兰斯基伍迪艾伦给骗了。你只能在昏黄路灯下祝她们迷途知返。你心里的爱再也不能萌芽了。你三两下就开始厌倦,你第一眼就看上的姑娘一个礼拜之后就再也看不下去了。你不想说话不想亲吻不想爱抚甚至不想进入。进入了。姑娘你走吧。永远走吧。我是流氓。我是浪子。我不负责任。从今以后都不要再找我好吗否则我会打你骂你。你抽了一根事后烟,嗓子里充满了痰。你于是再次穿衣起床走到刮大风的京城夜里去。    
    歌唱这甜蜜生活吧。KTV窝一窝。《蝴蝶飞呀》就像童年在风里跑。周末午夜别徘徊请到苹果乐园来。你无法忘怀,那时候你十三,双卡录音机是你的初恋。你现在还要这样唱歌,声音故意清纯无比。这样才会觉得好一点。让我们举起杯跟往事干杯。朋友啊有空来坐坐有空来坐坐。再回首云遮断归途再回首泪眼朦胧。这是你们的儿歌。这是你们的花园。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在做梦的同时游戏人生,在游戏的时候不经意间就做了一场残梦。冷了倦了痴了醉了。新音乐电子迷幻TECHNO工业噪音RAVEPARTY打动你不得。你就是喜欢当年的他她它。你被人耻笑了。你丫真他妈的傻冒。你看见戴耳环的脸穿鼻环的脸七彩漂染的脸世纪末的脸。你会跳韩国舞吗你喜欢逛韩国城吗?    
    打的归家。一块二。灯不灭。你永远让自己的狗窝灯光闪烁。那又不是你家你干吗呢?你的家在哪儿啊在河南在四川在内蒙在东北在新疆在福建?你的灯火照亮你煞白的脸。你说你要读书。好多书。尘封的书。读着读着你就拥有了一双漆黑的手。手中物号称是你最后归宿。屁!谁安慰你了是张承志吗是韩少功吗是张炜吗。谁体贴你了是余华吗是王安忆吗是莫言吗?谁温暖你了是苏童吗是叶兆言吗是残雪吗?安慰你的体贴你的温暖你的是你自己的臭手还有浮动在空中的虚空影子。普鲁斯特博尔郝斯卡夫卡村上春树伍尔芙海明威塞林格金斯堡米兰昆德拉他们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还能带给你什么啊什么啊。你丫还不困?你不困你活着干吗?    
    明天,躺在床上,不醒。你肯定会觉得头晕,心里七上八下的没底儿。开着电视听着音乐晃着身子等待感冒来临。你是新世纪的走肉你是上个世纪的走狗你是就要被人民宣判的二流子。    
    起来!起来!起来!    
    你还不如头戴白帽身穿棉袄撒丫子出去奔走相告出去跑!    
    跑!出去跑!    
    在夜里跑!在风中跑!在空中跑!在死寂中跑!    
    跑过处长的皮包跑过门卫的盯梢跑过饭馆的喧嚣跑过小李的苦恼跑过娜娜的裙角跑过报摊的浮躁跑过你的微笑去你妈的跑到倒!    
    2001年6月17日


第三部分 电影·小白记忆第45节 被遗忘的时光(1)

    1997年,大三暑假。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故乡录像厅里,等待古惑仔第六集上演。    
    外面很闷热,里面很凉爽。    
    快十点了,快开演了,空荡荡的录像厅里,却还是只有我一个。    
    看门的老头终于朝我走来,他从汗衫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三块钱,递给我,对我说,你走吧,我把钱退给你。我哑然。老头把钱硬塞到我手里,气呼呼地对我说,我总不能为你一个人放专场吧,你给的这点儿钱,还不够交电费。    
    我只好走出黑暗,走进夏天。我只好约上鬼子、雷子,一起去三儿家打牌。    
    我认识这个老头,他叫黄秉林,以前是我五叔的部下。    
    五叔搞了十来年录像厅生意,到1996年,终于无力为继,转行去卖空调。    
    黄秉林不同于五叔,他一直都做售票员,没什么积蓄,五叔把场子转包给别人,他便只得随之转过去,继续做他的售票员。    
    他的牙齿脱落得很快。    
    我去北京读了几年书,他就认不出我了,不像从前,每到周末,当我出现在录像厅门口的时候,他都会往地上吐一口痰,笑眯眯地对我说,来了?赶紧进去吧,快开演了,今天片儿不错,打得厉害得很。    
    那时候的片儿,确实不错,厉害得很。    
    我最早走进录像厅,也许是小学三四年级的事儿,把我领进去的人,正是我的五叔,否则我也不可能有钱有胆往里进。五叔那时候刚从乡下跑到城里来,再也不想种地了,想赚钱,于是就和几个城里弟兄合伙在汽车站附近开了家录像厅。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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