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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子非鱼by坑(女王攻_攻原本是小官he)-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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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初秋还是没说什么,穿好官袍,整了整帽绫,看了一眼呆坐桌前的杨忆海,刚要出门,杨忆海起身拉住他的手。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虞初秋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杨忆海叹了口气:
  “也好,那我就不去了,这个你带着,路上买些吃的,带去给他们。”说罢,伸手进袖笼,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进虞初秋手心。
  虞初秋终于察觉出他不对头,不依不挠的追问。
  杨忆海背手站着,昂首望天,半响,为难道:
  “初秋,我的生意出了问题,要去一趟波斯。”
  虞初秋没再说话,静静站在他身侧,良久……
  三日后,浩浩荡荡的骆驼商队,出了西长城,踏上只有秃鹰与黄沙的丝绸之路。队伍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位年方十九的古董商人。
  临行前,扬忆海回望山海关,对身侧前来送行的苏紫烟,沉吟道:
  “替我好好好照顾他。”
  苏紫烟点点头,并未说话,深邃的漆眸里,隐藏着不舍与担心。
  也是这天,虞初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登上秦皇城的西塔楼,目光跟随商队,直至骆驼全都消失在大漠尽头。
  北风呼啸,黄沙漫天。
  仅一刻,骆驼的脚印便被掩埋,像是从未有人从此经过。
  虞初秋微微皱起眉头,深蓝如大海的官袍,太过宽大。强劲的北风吹起下摆,几欲将他刮跑。站在他身后的胡师爷,偷偷为这位瘦弱的巡抚大人捏了把汗。
  虞初秋将目光转向北方草原,忽而大松一口气,道:
  “老胡,我们后天启程。多筹备些银两与美人。礼多人不怪嘛。”
  最后一句话出口,自己先笑起来,看得老胡莫名其妙,心想这玩命的差事,一不留神就会丢脑袋,好啥好笑的?
  长白山,终年积雪。山中人参、灵芝与山药,一梦千年。
  满族人的部落,依山傍水,聚王气。
  水是黑水,连着黑龙江,养育这方骁勇善战的民族。
  一顶最大的帐篷内,努尔哈赤盘腿坐在矮桌前,一手拿书,一手执白子,正津津有味摆着棋局。
  一个亲卫,周身带雪走进帐,单腿跪地,拍了拍双臂上的雪花,伏地跪下。
  “报告首领,帐外又来了一个大明使节,说要见您。”
  努尔哈赤头都不抬,放下白子,又拿起一颗黑棋,问道:
  “他带礼物了吗?”
  “带了。”
  “都带了些什么,报来听听。”
  “喳!”亲卫打开虞初秋呈上的礼单,朗读道,“黄金万两,美女与美人各十名,南海珍珠一盒,珊瑚十二珠,大件玉如意八枚……”
  “哼!”努尔哈赤冷哼一声,打断士兵,丢下黑子。
  亲卫知趣,颔首问道:
  “首领,如何处置?”
  …… ……
  虞初秋带着一队人马,日夜兼程赶到这里,周身结满了冰霜,连呼出的空气,仿佛也没了温度。当虞初秋第十三次咽下咳嗽的欲望,进帐的满族兵又走出来,指着虞初秋,大声道:
  “首领说:‘照旧!’来人呀,把他拖出去,砍了!”



57
第十章 谈判
  满天铺地的沙暴,终于在黎明时分停息。
  杨忆海迷迷糊糊醒来,转眼看了看周围仍旧酣睡的同伴,随手拍掉身上成堆的黄沙,踉跄起身,走去远处尿尿。
  戈壁滩上渺无人烟,只有自己的影子,印在黄沙上。耳边除了呼呼而过的风声,就只剩小便打在地面上的声响。
  杨忆海提好裤头,抬头望月亮。
  圆圆的月亮在无云的夜空,显得格外孤单,格外清冷。
  杨忆海背着左手,伸出右手一根手指,对着夜空,摇头晃脑,模仿虞初秋平时教书的样子,朗朗道:
  “窗前明月光……”指指地上的小便印子,“疑是地上霜!”抬头,“举头望明月……”偷笑,“低头思故乡……”
  杨忆海托着下巴,反复诵着“思故乡”三个字,笑得诡异,笑到最后,脸忽然黑了,盯着胯间的鼓包,很郁闷,跑回营地,抓起自己的水壶,灌下一大口清泉。
  营地边上趴着的藏熬,听到有人接近,竖起耳朵,立着颈,警惕地观察杨忆海,认出是他后,重新趴下,闭目。
  杨忆海抹了把干燥开裂的嘴唇,胡乱躺下,睡了不过半个时辰,商队便拔营启程了。
  杨忆海整个早上都在打瞌睡,好几次险些从骆驼背上摔下来。
  快到午时,商队停在酒河边上,略作休整。
  一个同伴走过来,坐到杨忆海身边,拍他肩膀,道:
  “小兄弟昨夜想媳妇了?没睡好吧?呵呵……”
  杨忆海憋红一张脸,不答话,低手往壶里灌河水。
  那人见他羞赧,凑近嬉笑: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爷们,我也年轻过。想我刚成亲那会儿,每回出来跑货,就跟禁欲的和尚没差!”
  杨忆海没想到他讲得如此直白,半是解释,半是掩饰道:
  “不是,你误会了。他不是我媳妇,不过也和‘媳妇’没啥差别……”越讲越小声,心虚。
  “哦……”那人意味深长的一笑,“老相好是吧?啧啧啧……看不出嘛,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女人这方面,你是高手!改日也教教大哥我,哈哈哈哈……”
  杨忆海叹气,自顾自看向酒河:
  “我只是担心,那呆子没我在身旁,凡事没个商量,要是被人欺负,吃了暗亏,如何是好?”
  …… ……
  长白山的大雪,如片片梨花瓣,不紧不慢落在虞初秋深色的裘皮大衣上,逐渐消失,变成一个个宛如梅花的水印子。
  他低着头,结满冰霜的长长睫羽不曾为士兵的话语抬起。
  “来人啊!把他拖出去,砍了!”
  亲卫的话一出口,后面立时走来几个满族大兵,说话间,已将虞初秋一众人等围在圈内。
  敬献的美女与少年,害怕的抱在一起,惊恐地盯着周围。身后的胡师爷和不多的随行侍从,全都低首跪在了雪地里,手心的冷汗融化了雪水,刺骨的寒冷,钻心的疼。
  “且慢。”虞初秋优雅地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
  亲卫微愣,停住逼近的士兵,重新上下打量虞初秋,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
  虞初秋不慌不忙,双手伸出披风,抱拳,礼貌道:
  “敢问这位大人,您刚才是如何介绍在下的?”
  亲卫道:
  “我说你是大明使节,难道不对?你不是?”
  虞初秋轻笑:
  “未及言明,是在下疏忽。麻烦大人再进去通传一次,在下是宁兴王府的家臣,并非朝臣。在下这里有一封宁兴王妃的亲笔书信,望大人转呈贵首领。”
  虞初秋说完,微微一揖,悄悄从袖下,塞给亲卫一锭银锭。
  亲卫斟酌片刻,本着人在官场,不要白不要的原则,又进去禀报。
  片刻之后,虞初秋进到努尔哈赤的大帐,除去大衣,扫尽雪水,站在帐篷中间。
  努尔哈赤从他进来便一直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直至虞初秋重新看向他,他才将目光收回手中的信纸上,慢慢打官腔:
  “你说吧。”
  虞初秋一针见血道:
  “您要秦皇城,王妃要确定世子是否还活着。”
  努尔哈赤喝茶的动作停顿,道:
  “我也可以让你看他一眼后,放你离开,再杀他。”
  虞初秋道:
  “在下不会离开。因为只有在下才能让世子写下质书,拿秦皇城来换他自己的命。”
  努尔哈赤挑眉道:
  “哦?你对自己的魅力很有把握?”
  “……”虞初秋笑而不答。
  努尔哈赤面露不屑之色:
  “你好像对自己的身份很得意?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只不过是只兔子。”
  “……”虞初秋仍旧面不改色,“人各有志。大家都花心思往上爬,在下只不过挑了条不太好听的捷径走而已。”
  努尔哈赤打量虞初秋,道:
  “你倒看得开。你怎么有把握朱慧贤一定会听你的?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我可以马上叫人把你拖出去砍了,你带来的那些人,一个也活不成。”
  虞初秋微笑:
  “这事拖到现在,一直僵着。不仅是您,就是朝中,哪怕有一个办法行得通,在下此刻也不至于在此冰天雪地,忍饥受寒;而应该是在江南老家,围炉烤红薯。您想要秦皇城,我给您一个希望,您有何理由不给我这个机会,也是给您自己一个机会?”
  虞初秋款款说完,声不扬,气不喘,面无愠色,儒雅的书生形象,带着读书人特有的傲骨与执著。
  努尔哈赤斟酌了一番,哈哈大笑,起身走至虞初秋身侧,慢慢绕着他转,一边打量,一边道:
  “眼睛的确勾魂。有姿色,有才华,有令男人为尔倾倒的本领。但你不是伶尤,也不是男宠。也许你自己并不知晓,你身上的贵族气质与眼中的骄傲,已经出卖了你。”
  努尔哈赤阴冷地盯着他,如俯视猎物的老鹰。
  虞初秋低眉顺目,睫羽微微扇动,继而微笑,从容道:
  “在下自幼与世子一处,习字读书,家中世交,耳濡目染,在下不才,学得一点皮毛,让您见笑了。”
  “哈哈哈哈……”努尔哈赤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你们中原人,讲话都这样?好!好得很!你们喜欢这样玩,本王就陪你们玩个够。本王有的是时间。对于自己不了解的敌人,与其避开,不如将其放在身边,天天看着来得安全!本王如了你的愿,让你去见你的主人。”
  努尔哈赤大声朝门外喊道:
  “来人啊!把他和朱慧贤关在一处!”
  虞初秋仍旧没有表情,不卑不吭的拱手,给他行了一个大礼,抬头道:
  “多谢首领成全。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在下带来的仆人,都是上有父母,下有家小之人,还望首领开恩,善待他们。两国打仗,本不关百姓之事。他们不过是奉命办事……”
  “行了行了!本王做事,还轮得到你来教我?!来人,带走!!”
  于是,当全身是鞭伤,昏睡了又不知多少时日的朱慧贤,重新睁开眼睛时,第一个印入眼帘的,是……


58
十一章 兄弟
  “你怎么会在这儿?”
  朱小王爷勉强撑起身子,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不算熟悉的面孔。
  虞初秋扶他靠在自己肩上,端过一口破碗。
  朱小王爷不明白地看着他。
  虞初秋用手指沾了沾碗里的清水,小心翼翼地抹上朱小王爷干裂的嘴唇,涂着涂着便走了神,盯着朱慧贤的脸庞,捉摸他哪儿长得和自己像。
  朱小王爷全身僵硬,张开嘴,一口咬上虞初秋的手指。
  “唔……快放开。”
  “……”朱慧贤的舌头感觉到虞初秋带着体温的鲜血,顺着手指流进了自己的口腔。见他实在痛得紧,眼泪水都快下来了,松口,得意洋洋道:
  “活该!本王的嘴唇也是你乱摸得的?!问话也不答,你礼数何在?”
  虞初秋扯开衣袖里子,包扎伤口:
  “在下见你浑身是伤,嘴唇又开裂了,想用水帮你润润,再喂你水喝,仅此而已。如有冒犯,请世子原谅。”
  朱小王爷像是习惯了别人给自己道歉,全然不觉得自己也有不对。
  “免了,下次记住。我要喝水。”
  虞初秋换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端碗给他喝了,扶他躺下,脱掉外衣,大半盖在朱慧贤身上,拢了拢身下的稻草,躺在朱慧贤旁边。
  朱慧贤目不转睛看着虞初秋,道:
  “本王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是你来?”
  虞初秋顺眉苦笑,忽然翻身压在朱小王爷身上,眼神暧昧道:
  “是王妃让在下来伺候世子的。”
  说完,低首埋于朱慧贤颈间,部分长发披落肩胛,遮住了门外之人偷窥的视线。
  朱小王爷目瞪口呆,全然不知如何反应。
  “小王爷,在下是来救你的。门外有人,委屈您配合一下。”
  朱小王爷顿时明了,伸手抱住虞初秋的窄腰,轻吐呼吸。
  门外的亲卫看了一阵,回去‘如实’禀报。
  努尔哈赤静静听完,沉思片刻,拿起兵书,继续看。
  …… ……
  听到脚步声渐远,朱慧贤一股脑儿将虞初秋踹到一旁,坐起来就骂:
  “你好大的胆子!你,你你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骑在本王身上?!”
  虞初秋捂着疼痛的小腹,嘴唇泛白,趴在稻草上,声音虚弱:
  “情急之中,在下来不及细想,多有得罪,请世子见谅。”
  朱慧贤撇开目光,摆摆手,道:
  “罢了罢了。有何对策,快快献来。本王一天也不想在这儿鬼地方呆了!”
  虞初秋坐起身子,冷冷道:
  “世子想走很简单,写一封质书,叫朝廷拿秦皇城来换你的命便成。”
  朱慧贤大怒:
  “不行!本王就是自刎于江下,也不会割让一寸土地给他族。要我写质书,哼!做梦!!”
  虞初秋看着他。黑暗中,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虽有些狂妄,还有些骄纵,却是个有骨气,有原则的好汉,料想再过个几年,定能长成国家之栋梁。
  眼前这样出色的少年,竟然是自己的胞弟……
  虞初秋倍感欣慰,挪身跪到他面前,郑重道:
  “世子请放心。在下定会竭尽全力,救你回去……”
  一时间,他仿佛又看见那个下雪的午后……
  那是他第一次去衙门赴任。
  快过年了,巡抚衙门里,却冷冷清清。
  庄严肃穆的黑瓦四合院内,落满白雪的树枝,不堪重负的低垂着脑袋,恭敬地迎接新主人的到来。
  虞初秋左手捧着官印,右手拿着圣旨,在寂静的院子里,往前堂走去。
  不期然,踩雪的声音,多了一个……
  虞初秋回头。
  身后,站着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
  一个多年来,多少次在梦里,最想见;在现实中,却不敢想的人。
  她美丽的双眼,有些浮肿,显是近来哭得太频繁。
  虞初秋从未料想到,脑海里假象了无数次的重逢,居然就这样恍然而至。他呆立原地,一时间,忘记了思考。
  王妃款款走来,与虞初秋相似的桃花眼里,慢慢溢出了泪水。还有一步之遥时,她忽然直挺挺地跪在了虞初秋面前。
  虞初秋震惊,丢掉手中之物,也跪下去,吞吞吐吐:
  “王妃……您这是何苦?我……在下,承受不起……您……快起来吧。”
  虞初秋伸手想扶她。手指快碰到她手臂时,又犹豫地收了回来。
  王妃低着头,炙热的眼泪,一滴滴落入雪中,留下一个个宛如梅花的印记,印在虞初秋眼里,印在他心上。
  虞初秋不再说话,陪她跪,静静看着她松松盘起的发髻,忽然看到发璇中间的几缕银丝,心头涩涩。
  王妃哽咽道:
  “大人,您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求您救救我的儿子,哪怕用我的命,换他的。”
  虞初秋长声叹息,望着缓缓飘落的雪花,想起儿时,与父亲的对话。
  “爹,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兄弟姐妹,就我没有?”
  “呵呵,兄弟姐妹本是天上飘着的雪花,落到地上,化成雪水,便连在了一起。”
  “所以说母亲就是云罗?我没有兄弟姐妹,是因为母亲在这里下过雪,又飘向别处了对不对?”
  “哈哈哈哈……我的小美人,你真聪明。孺子可教也。为父从明天起,教你读书可好?”
  “好!”
  …… ……
  “你可有把握?”朱小王爷怀疑的看着虞初秋,嘀咕:
  “手无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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