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by坑(女王攻_攻原本是小官he)-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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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来绣去,图案都是小鱼。
小王爷出生后,宁兴王大悦,请来当地学者与名士,为子起名。
听到消息时,王妃的月子,都还未做完。
跌跌撞撞下床,踉踉跄跄出门。
名士雅人,王侯将相,齐集前堂。
王妃就这么披头散发,眼神痴狂的,站在前厅门口。
她说:“孩子是我生的,我要为他起名:秋。”
王爷心情好,笑问道:“孩子明明是冬天生的,何以此为名?”
王妃苦笑道:“秋天好啊,五谷丰登,以此为名,孩子一生荣华,不愁吃穿。”
最终王爷还是采用了名士的建议,为世子取名:贤。
王妃失了魂似的,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春秋。
直到奶娘将已经可以走路的小郡主,牵到了王妃床前。
握住女儿小手的一瞬间,王妃恍惚灵魂回壳般,桃花眼重新闪现出光彩。
她对女儿说:“你不要像为娘,你要活出自己的姿态。从今往后,你叫‘飞’吧。为娘祝你展翅高飞,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于是,小郡主有了新的名字。
而她也不负众望,如觉醒的凤凰,越来越出色。
三岁便拖着王爷的宝刀,骑着带轮子的木马,满院子咿咿呀呀的跑。
王爷欣喜,笑道:“看来咱家以后要出个穆桂英啊!”
从此之后,王爷经常带着郡主出入军营,捧为掌上明珠。
可全王府的下人都知道,最宠小郡主的,不是王爷,而是王妃。
而按理来说,应该最被宠爱的小王爷,却冷清得无人问津。
府里的下人,议论纷纷,说小王爷先天不足,可能是个呆子。
只有乳母怜他,默默为他付出。
于是,他只和奶娘说话,不理别人。
小王爷很乖,叫他读书,他就读书;叫他写字,他就写字。
别无他想,课业也就特别出色,可惜府中大人,从不知晓。
终于有一天,他姥爷六十大寿。
三岁的他,站在一百来个大人中间,背诗词。
大人点一首,他星眸一转,立即道来。
字正腔圆,嗓音清脆。
有些大人还不相信。换唐诗,换宋词,换诗经……
小王爷照样背得顺利,没有一丝停顿。
杜太师酒红的老脸上,绽开菊花般笑容。
他牵过小王爷的手,捋着花白的胡须道:
“真乃神童降世。老朽饱读诗书五十余载,如此聪慧之人,只见过两个。世子,您便是其二。”
杜太师说这话时,自是不知道,他远在江南的另一个外孙……
三岁,已可将《出师表》倒背如流。
可惜小王爷并不领情。
他挣脱出杜太师的手,左顾右盼,哭了。
“奶娘!我要奶娘!我要回家!呜呜呜呜……”
于是第二日,他的奶娘便被悄悄送出了府。
小王爷哭得昏天黑地。
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了太师府的寂静。
丫鬟们看着不忍,劝他道:
“世子大了,不能再要奶娘,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小王爷是个认死理的,根本听不进去,死死咬着床沿,脸上的泪,像泛滥的洪水。
谁来说,都不松口。
太医说:“再咬下去,牙齿会废了的。”
全府的人,都没了对策。
一家子大人围在床边,‘祖宗’、‘心肝’的哄,没用。
他们家那些大人,平时在外边,哪个不是耀武扬威惯了,谁敢忤逆他们?
偏偏遇上小王爷这么个犟驴,专治他们。
任凭他们多大的官,到小王爷这儿,没辙!
晚上小王爷哭累了,睡过去。
大人们也累了一天,各自休息。
小王爷睡到一半,被椅子倒地的响声弄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床边立着一匹小白马。
欣喜地跳下床,小王爷摸着白马的脖子,问它:
“你从哪里来的?你有名字吗?”
躲在桌布底下的小郡主,捏着鼻子,道:
“我是奶娘派来保护你的,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噢!”
小王爷终于笑起来,搂着白马脖子,蹭来蹭去。
小郡主头一歪,大松一口气地睡死在桌子底下。
此后,小王爷养猪似的养着这匹马。
王爷带队去围场打猎。
小郡主背着箭桶,骑在雏驹上,英姿飒爽。
骑到小王爷身边,奇怪的看着他。
“你怎么不骑啊?”
小王爷与白马并肩走着。白马很听他的话,根本不用缰绳。
“它会累的。我走路便好。”
“马不用来骑,养着做甚?怕它累,你不如背着它!”王爷冷哼一声,叫上郡主,策马离去。
小王爷冷淡地看着他们离去,走到一条小溪边。
感觉有些渴了,蹲下,用手舀溪水喝。
没发现,他蹲的石头边,有一条麻绳粗的眼镜蛇。
一声嘶鸣,一声惨叫。
王爷和护卫们赶来时,小溪边,只剩下一条踩烂的死蛇,奄奄一息的白马,还有完好无损的小王爷。
于是小王爷又发疯了。
抱着死去的白马,一连七天不吃不喝,坐在院子里喃喃自语。
终因体力不济晕过去。
下人们处理马尸体时,发现马身早已腐烂,恶臭无比。
那年,他七岁。
杨忆海十岁。
秦淮河畔,学越剧。
画了妆的容颜,特殊的年龄,非男非女,雌雄莫辨。
同年秋,江南四大书院之首——石鼓书院,出了一名童秀才,不多不少,也十岁。
…… ……
炎炎夏日。
小王爷怀里,仍旧抱着那件血迹斑斑的紫裘皮。
他背靠百年自在松,身体慢慢滑落。
难得一缕清风过,小王爷坐在树荫里,手掌翻向天空。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投下来,在小王爷手中印出斑夺的阴影。
树枝上的红丝带,随风齐飘扬,如同小王爷的呼吸,述说着思念。
背靠大树,好乘凉。
小王爷就这么,睡着了……
梦里,依稀看见八岁大的姐姐,牵着一头羊,朝自己走来。
“弟弟,你看这是什么?”
七岁的小王爷,揉揉泪眼,转过头去。
小郡主一拍胸脯,得意道:“你不是死了匹马吗?这是马它爹!你看,它也是白色的,还有胡须哦!”
小王爷呆了半响:“这是羊,不是马。”
小郡主一噘嘴,牵着羊绳子的手,插向腰间,另一手指着周围大人。
“你们说,这是羊还是马?”
下人们频频点头:“是马。”
小王爷懵了。
小山羊适时地叫了一声:“咩——”给小郡主一脚踹飞。
从此,小王爷有了新的心灵寄托。
不过这次,是他姐姐。
而此时的朱慧飞,已俨然成了京中女霸王。
每回姻亲家中有聚会,郡主总会将几个小少爷打得哭鼻子。
自己则一抹鼻子,擦擦手上的血,自豪道:“哼!连女的都打不过,都是孬种!”然后很豪爽的搂过小王爷的肩膀,“怎么样?你姐我厉害吧?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叫他好看!你长大可不能像他们,一个个都是熟柿子——一捏就软,没劲!”
久而久之,大户人家都知道,飞飞郡主是个野丫头。
到了郡主成婚的年纪,也没有门当户对的人家上门提亲。
眼看就要成了笑柄,边疆告急。
郡主留书一封,女扮男装,离开了家。
姐姐走了,小王爷的生活重新沉寂下来。
他开始练武,很勤奋,也很认真。
老师,自然是最好的。
不肖半年,小王爷如愿以偿去了漠北。
本以为会很开心的重逢,却并不欢畅。
小王爷站在营门口,怨毒地看着将军帐前,扶着姐姐胳膊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宋云飞。
一时间,小王爷觉得,他最珍贵的东西,被人夺走了。
郡主的婚姻,被全家人反对。
其中反对的最厉害的,就是小王爷。
姐姐又走了。
不同的是,这次,她是跟随心爱的男人,离开家,再不回来。
郡主临走时,站在秋风扫落叶的官道上,从晨曦等到黄昏,却始终没有等来弟弟。
宋云飞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上路吧。”
郡主点点头,望向丈夫的桃花眼中,有遗憾。
更多的,却是坚定。
郡主走了,如她娘希望的那样,飞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去过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可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那天,小王爷是来了的,甚至来的比任何人都要早,却一直躲在官道旁的榆树后,从晨曦到黄昏,始终没有勇气走出来,笑着对姐姐说:
“祝你幸福。”
郡主的马车消失在官道的尽头,小王爷的眼泪染湿了衣襟。
即使虎口已经咬得血肉模糊,他也不哭出声来。
可他最终还是失声痛哭。
那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宋云飞一身缟白,面容憔悴的,重新走进宁兴王府。
漆黑的棺木,死寂,凄凉。
宁兴王府上上下下,哭声震天。
宁兴王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王妃坐在棺材旁,一遍遍唱着摇篮曲,精神恍惚。
那天小王爷跟几个富家子弟出门春游,拎着个蛐蛐笼子,高高兴兴回家。
一进家门,蛐蛐笼子掉在地上,一脚踏坏。
他发疯似的跑向宋云飞,抽出佩剑,只想取他性命。被人拉开后,嘴里喊的,都是: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混蛋!!还我姐姐来!!还我!还我!!!”
喊到最后,声音嘶哑,泣不成声。
从那以后,小王爷再不亲近什么人,他觉得自己八字太硬,跟谁亲近,谁就会死。
于是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久而久之,交际都成问题。
他越喜欢谁,就对那人越坏。好像生怕老天知道他喜欢谁,又起杀心。
他就这么别别扭扭的活了几年。
他发疯似的练武。
认死理的他,定要亲手为姐姐报仇。
于是,他又一次去了漠北。
满人打他。昏过去,又用冰水泼醒,接着打。
那段时日像地狱。
直到有一天,满人将疲惫不堪的他,重新拖回帐篷。
路过营门时,他看到了虞初秋。
他穿着紫色的裘皮披风,站在那里,看上去没有一点棱角,平和安静。
长长的睫羽结满霜,一字眉紧紧颦着,一双桃花眼……
像姐姐,却又不像。
姐姐是张扬的,虞初秋是内捻的。
姐姐飞扬跋扈,虞初秋善于隐忍。
姐姐豪爽粗鲁,虞初秋斯文有理。
…… ……
小王爷忍不住,总拿眼前人与昔日故人比较。
又总是忍不住,在激情过后,紧紧抱住昏过去的虞初秋,一遍遍亲吻。
生怕一放手,又是一次生离死别。
…… ……
上天对人都是公平的。
它给了你一样东西,必定会从其他地方,让你失去一些。
小王爷出生高贵。锦衣玉食,享用不尽。丫鬟仆从,一呼百应。
爷爷是先皇,叔叔是皇帝,爹爹是王爷,姑姑是公主,也是自己的亲舅妈(杜子腾的娘)。
姥爷是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自己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上天也会妒嫉,我得到的太多,于是它夺走我所有的爱。菩萨,你说是不是?”
小王爷总是这样问,他也不知道,问的是佛祖,还是自己。
一滴泪,落在脸颊。
小王爷眼帘微动。
清楚这不是自己的泪,那是……
睁开星眸,看到树叶上空,是黑压压的乌云。
天可怜见。竟飘起雨来。
小王爷刚睡醒,抱着裘皮,扶着树干站起来,刚转身,与什么人撞了个满怀。
裘皮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掉下去的,是一幅卷轴。
大雨瓢泼而至。
裘皮与卷轴眼看就要湿透。
小王爷着急蹲下去捡。
那人却比他更快一步,搂着卷轴,拍裘皮上的灰尘。薄薄的衣衫几乎湿透了,滴着水的刘海,挡住了脸。
那人开口道:“对不起,雨大,在下没看见你。”
小王爷闻声僵硬。
那人说着,抬起头来,笑得很好看的脸,霎时苍白。
雨依旧下着,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自在松枝头的无数根红丝带,被雨水洗去了颜色,洗去了墨迹,却洗不掉小王爷心头,默念了千百次的话:
“佛祖在上,我只希望,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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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惊
“还你。”
虞初秋将裘皮往小王爷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小王爷拉他手,道:
“下大雨呢,你去哪儿?我知道地方避雨,你随我来。”
不等虞初秋答应,已牵着他,跑向庙堂。
雨水顺着屋檐倾泻而下,如断线的珠子,欢乐地敲打青石路面。
小王爷傻傻站在走廊里,心跳如鼓。
衣衫几乎湿透,穿堂而过的凉风,小王爷不但不觉得冷,耳根反而红了。
想看,又不敢看。只好不停地偷瞄。
虞初秋就站在他身侧,着急擦拭着怀里的卷轴。
他身上的衣衫湿得更多,肩膀处的布料紧贴着皮肤,显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和胳膊,还有淡淡的红痕。
小王爷看得眼都直了,心中萌动,待看清布料下的旧伤,眼神又黯淡下来。
虞初秋刚好回头,眉头一皱,转身就走。
小王爷在原地痴了一会儿,回神时,虞初秋已朝反方向走出数十步,赶紧追了过去。
“你去哪儿?”
虞初秋不理他,加快脚步,走了一会儿,渐不知去路。
小王爷不死心,又问:
“你去哪儿?我带你去。这儿我常来,很熟了。”
虞初秋抬眼问他:
“在下找明灯大师,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小王爷一阵欣喜,情不自禁拉过他胳膊。
“你找他?你找他什么事呀?我是他的俗家弟子,三个月前拜的师,家里是不同意的,我只告诉你听,你别说出去。”
虞初秋听得懵懂,仍旧看着他。
小王爷被他瞧得手足无措,脸也红了,眼神飘移,杵在原地,像根木头。
虞初秋看他这副委屈样,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没问清楚,于是又问:
“明灯大师在寺里吗?”
小王爷这才反应过来,连声答道:
“在在在,他在的,你等等,我找他来。”
说完,拔腿就跑。
“等等。”虞初秋叫住他,“我同你一道去吧。”
小王爷又急急停脚,返回来,跟到虞初秋身侧,离他一尺,小声道:
“那也好……”
明灯看见虞初秋,礼貌性地点点头,笑容慈祥。
“施主别来无恙?”
虞初秋低头给以回礼,双手捧着卷轴,呈给明灯。
“大恩不感谢。弟子译写了藏经,请大师笑纳。”
明灯亦伸出双手,接过卷轴,笑容不变道:
“难得施主有心。藏经在中土少有译本。老衲在此谢过。”
虞初秋微笑:
“大师不必客气。只是弟子才疏学浅,恐有错漏之处。”
两人你来我往,客气了一阵。
小王爷含着手指,在柱子后面看了好一会儿,不耐烦了,跑过去腻明灯。
“师父,你们怎么会认识?”
明灯慈爱地笑笑,手中拨弄念珠,缓缓道来。
有一日,他下山游历,途经无名山脚下,看到虞初秋晕在路边,身边散了几幅字画。
明灯将他救起,一问,才知道是山上神医的病人,本想出门卖字画,换点零钱,买些日用品,谁知身体没好全,走到一半,竟失了力气,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