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by坑(女王攻_攻原本是小官he)-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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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停下动作,伸出手。杨云扶着她站了起来。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这首曲子是我已故的娘亲教的。我娘杨若水,是前户部尚书,杨震远的女儿。也是当今皇上最心爱的武皇妃。”
杨忆海脑袋一炸,差点站不稳,退了好几步,直至摸到亭柱才站稳。眼前却是金星点点,什么都看不见。
老翁过来扶住杨忆海的手臂:
“公子您没事吧?”
杨忆海摇摇头,扶着柱子坐下,喃喃道:
“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娘只告诉我,我爹叫杨沧海。生前是个大将军,其他的,什么都没说。死的时候,我娘神智都已经不清楚了。而且那时,我才五岁。”
老翁声音都抖了:
“你娘是不是姓徐?”
杨忆海点点头,抬眼看到亭中三人都是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翁已经老泪纵横的跪倒在杨忆海面前,颤声道:
“少爷啊,老奴总算在有生之年找到你了。日后在地下见到老爷,我也有个交代了……”
说着说着,哭得凄切。
杨忆海一头雾水,心想我只不过是晕了一下,怎么就多出个皇亲国戚不算,还有人叫我少爷?见过天上掉馅饼,也没见过这么便宜的事啊?
顿时心中有些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老翁渐渐止住哭声,又道:
“少爷,公主身边的杨云,是老爷的亲弟弟,就是你的亲叔叔啊。公主的娘是老爷的妹妹……”
“停停停!!!”杨忆海再也受不了了,打断老翁的话,“怎么我一下子多出一大家子亲戚?!你们就这么肯定,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就不怕,我是那个什么……随便哪个官……谁谁谁派来的卧底?”
公主笑道:
“这个我自然会派人去查。不过光是你的长相,就骗不了人。”
公主说罢,从琴桌下抽出两幅画。杨云接过来展开,杨忆海一看,就呆了。
公主道:
“左边那幅,是我的大舅舅杨沧海。右边的是我娘亲。你再看我身边的杨云,是不是和你长得有点像?”
杨忆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时表情难看得可以,只听到公主好听又亲切的嗓音在耳畔回响: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昔日杨家胜景,现今只剩云。”
杨云依旧低着头,没有一句话。杨忆海看到公主看他的眼神,除了悲切,仿佛还夹杂着一丝其他……只一晃,就不见了。
杨忆海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老翁拉着杨忆海坐下,含泪道:
“少爷且听我慢慢道来。老太爷当年位居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是先皇身边的红人。当时朝中是个三足鼎立的局面。我们杨家出自山东,手握财政大权;太傅世家江南虞氏,是天下文人的楷模与典范;还有一个,则是现在太后的娘家,兵部杜氏。”
“三大家族,虞家最为尊贵。虽然虞家人丁单薄,从不参与后宫之争。但因为虞家历代都是皇帝的恩师,又以直谏出名,历来给人正直廉洁的印象,所以哪怕是皇上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当年老太爷有三个孩子,你爹杨沧海是老大,杨云是老三,而公主的娘亲,是老太爷唯一的女儿。当年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到了年龄要选妃,第一个点牌子,就点的是二小姐。可太后是杜家人,她哪能同意啊……硬生生让皇上娶了杜锦文,也就是现在的太师大人的大女儿,也就是皇上的亲表妹。二小姐却变成了侧妃。”
“ 在这之前,老太爷和杜家已经结下了不少梁子。杜家在外打仗,常常无底洞似的要银子。老太爷经常为了国库的事,半夜三更睡不着。就这样,杜家吃了败仗,还怪我们杨家克扣军饷。朝堂上吵过不止一次,每次都是虞柏霖太傅从中调和,才没将事态升级。可事情其实已经形同水火,没发出来,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杨忆海重重叹了口气。老翁道:
“再来,少爷你也该猜到一二了。杜家小姐根本不受宠,二小姐是先怀孕的那个,临盆当天,生了一男一女,一对龙凤胎!皇上高兴极了,想改封二小姐为后,被一群朝臣拦了下来。那时边疆告急,全靠杜家人领军,在漠北那儿守着。要是失去长城屏障,京城如入无人之境。二小姐产后虚弱,宫中又都是杜家的势力,皇上恐大皇子有所意外,就先放到杨家照看一阵。恰巧老爷也在那时喜得贵子。你娘刚生完你,奶水充足,自然做了皇子的乳母。二小姐刚做母亲,舍不得孩子,于是留下公主在宫中喂养。谁知还是躲不过人祸……”
说到此处,老翁哽咽了。
“公主生下来时,听接生的嬷嬷说,生的唇红齿白,一看就是美人胚子。你看现在,生生被镪水毁了半边脸啊……二小姐则是全身都……当场就死了……”
杨忆海听得气闷,回头看看公主,只见她靠在杨云怀里,闭着眼睛,手指紧紧蜷着。
“凶手呢???一看就是皇后做的!”
老翁道:
“凶手只是一个宫女而已,抓到的时候已经咬舌自尽了。什么证据都没有,边疆还在打仗。要怎样?还能怎样?这就是后宫,是接近皇权的代价……”
杨忆海握紧拳头,砸在柱子上,脸色铁青。
老翁道:
“后来,皇后也产下皇子。杜太师得胜归来,加封进爵。杜家一时风光无限。二小姐才刚死,杨家一片愁云惨雾。老太爷当时就说,大难要来了。果不出几日,杜太师就在早朝上,参了老太爷一本。说我们杨家贪污受贿。出事的时候,你爹还在漠北给杜家人打的仗善后呢,连赶回来看最后一眼的机会都不给,西厂的刺客直接在路上,就把老爷给……死的时候,身首异处……”
杨忆海道:
“皇上也真下得了手啊?”
“不是皇上下的令。当时大皇子还在府里呢。”老翁小声道,“是太后……”
杨忆海一惊,不用问也知道,这皇族与外戚勾结要陷害大臣,有的是下手的方法与由头。说书里听得多了,真要发生在自个家里,才知道,根本不好听,只有害怕与血腥。
“皇上后来暗中找过大皇子,却不知去向。我们原以为少爷你也……没想到,老爷还是开眼了……”
老翁终于说完了这个太过惨烈的故事,杨忆海虽然还不太确定什么,心里却也是一片痛楚。真不知道要是亲身经历这些的人,要以怎样的一种心态,才能活到现今?
杨忆海看老翁双眼泪红而浑浊,神情悲戚的程度,做戏根本不可能演得出来。心下已了然了七八分。
他悄悄用袖子擦擦眼泪,走到公主身边,牵过她的手,吸着鼻子,说了一句:
“我可以叫你表姐吗?”
公主本来趴在杨云胸前默默流泪,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慌忙用袖子捂住脸。
“胡来,我是你表妹。”
杨忆海尴尬的挠挠头,对着杨云,叫了声:
“叔叔。”
杨云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没有表情,一脸困惑的低头瞧着公主。
公主擦干眼泪,凄然道:
“杨云他……喝了毒酒……又聋又哑,现在只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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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卷
虞初秋闷闷不乐候在大殿外,心里一直在想杨忆海的事情,浑然不觉身边什么时候又多了人。
“哼!”
其中一个,站到虞初秋身边时,轻蔑地呲了一声。
虞初秋回神,转头望去。结果看到张德生负手而立,一脸“我鄙视你”的神情。
他身后一步,还站着尚书家的小公子,看到虞初秋,先是一阵欣喜,而后看到张德生的态度,又不好贸贸然和虞初秋打招呼了。
他们身后,还有几人,都作书生打扮,身着国子监的校服。见了面,相互打招呼。显然都是同窗,且多半是官家子弟。
明朝时,政党之争是很严重的,分门结派是公开的秘密。
领路的太监是个明白人,见虞初秋独自前来,立马上前拍马屁。
“这两位是榜眼张德生,与探花李元杰。同您一样,都是这一届的恩科出身,名列三甲。后面那些,则是同期进士。”
虞初秋还没说话。张德生已阴阳怪调地插了嘴。
“我们熟着呢!您说是吧?虞状元?”
虞初秋微微皱眉,知道他是来找茬的,不想理会,只淡淡道:
“既是熟人,何须见外。小生惭愧,承让,承让!”
李元杰听虞初秋这么说,面上一阵高兴,刚想接话,张德生又道:
“客气客气!我张德生自认文采一般,学问一般,人品也一般。岂敢跟你虞大才子相提并论?”说着,轻佻地打量虞初秋,故意将声音放大。
这样一来,自然引起了他身后同窗们的注意。
“小王爷看中的人,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懂得欣赏的?虞状元定是上得朝堂,下得书房,脱得衣裳,入得龙床。这等本事,少爷我穷其一生都学不来半点,承让承让!”
张德生语毕,身后立刻传来进士们的笑声,和窃窃私语。
虞初秋嘴角一勾,随即隐去,眼神天真,一本正经道:
“在下愚钝,苦读十年,时至今日,方晓朝廷三甲,还有这样的捷径?大人如此清楚,想必与王爷……交情更深!”
“噗……”旁边的李元杰一个没忍住,笑了一声,被面红耳赤的张德生一瞪,缩了缩脖子。
虞初秋抿嘴,朝李元杰偷偷笑了下。
李元杰正巧对上虞初秋的视线。桃花水眸,盈盈带笑。站姿随意,自成风流。
李元杰看着看着,脸红了,忙低下头。
这回,虞初秋的嘴角,扬得更厉害了,斜瞟张德生,将他刚才赠与的鄙视,又尽数送了回去。
张德生“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不理虞初秋,反对李元杰道:
“反正等会儿皇上是要考的!是骡子是马,都得拉出来遛遛。谁是苦读来的,谁是走后门的,大殿之上,一目了然。”
他刚说完,后宫的方向走来一队人,正朝前殿去。
近了一看,居然是太师和小王爷。
小王爷远远便瞧见虞初秋,笑着朝他挥手。
“呵呵呵呵……”
张德生带头大笑起来。很多人也都看见了,顿时议论纷纷。
“刚才我还以为,张德生嫉妒他才这么说的。原来是确真有其事!”
“唉……这无风不起浪。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张兄也太可怜了。开考前,所有人都以为金科状元,非他莫属了,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个卖屁股的相公!你说他能不气吗?”
…… ……
进士们说的话越来越难听,虞初秋的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差不多了,皱着眉,抿着嘴,却没再多言。
这时,一个太监走过来,对虞初秋道:
“宁兴世子和太师大人请虞公子移驾九卿房。”
此话一出,身后的议论声更为激烈了。虞初秋脸色大变,一甩袖子,道:
“我不去!有什么话,过后再说!”
太监鞠躬退去,片刻之后,又来了。
张德生已经变了好几种表情,堪比变脸王,自鸣得意得很。
虞初秋没想到他又回来了,面色铁青。
“又有什么事?”
太监又鞠一躬,恭敬道:
“太师与宁兴世子有话让老奴带传虞公子。”
“说吧。”
“太师大人说:锋芒不可外露。”
虞初秋一愣,看了太监一眼。太监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像个没有生命力的传话筒。
虞初秋又道:
“唔,世子说了什么?”
太监道:“宁兴世子说,让您不要听太师的,一定要好好表现,给皇上留下深刻印象!”
虞初秋皱皱眉头:
“我都知道了。”
这个太监刚告退,另一个太监从大殿里走出来,朗声宣学子们进殿。
一干人等三跪九叩。
皇帝的面容隐在龙椅的阴影中,看不出喜怒。
殿中已站了很多身穿红袍的大官。为首唯一得赐座的红衣老人,是闭目养神的杜太师。小王爷站在他身边,一个劲地朝虞初秋挤眉弄眼。
好多学子都看见了,纷纷嗤之以鼻。
虞初秋瞪了小王爷一眼,后者马上一愣,随即露出不解又受伤的表情,却老实不少。
一番冠冕堂皇的过场话之后,皇帝终于开口了,出奇的简单而直接。
“今日高兴,郑出几个对子,大家切磋切磋。”
话说得轻松,可只要在古时读书的人,都知道,所谓考人,其实最难的就是对对子。这比吟诗作赋更为严格要求对仗工整,而且还可以看出每个人的反应。谁的应变能力强,文采好,学识扎实,一回合已见分晓!
众人表面都波澜不惊,心里其实都捏了一把冷汗。
虞初秋偷偷朝张德生望去,见他也是一脸凝重,很是重视的模样,忽而一笑,反而放肆起来。抖抖广袖,站姿恢复了在殿外时的闲适,仿佛此地不是朝堂,而是田园风光。
皇帝的容颜,依旧被金光闪闪的龙椅遮蔽,看不到表情。
威严的声音,有坏笑的语调。
“闲人免进贤人进。”
探花李元杰立即道:
“罪客勿来醉客来。”
音落,张德生马上接:
“痨者莫来劳者来。”然后,挑衅地看向虞初秋。
“盗者莫来道者来。”
虞初秋回视一笑。李元杰愣了。张德生脸色舜变。
一轮下来,三人的思想境界已分高下。其他的进士根本跟不上三甲的速度,也有几个对上来的,却慢了许多,答案也不甚精彩。
上座的皇帝,身型微微动了下,又道:
“十口心思,思君思国思社稷。”(注意:十口心=思)
这下,学子们都沉默了。
片刻之后,李元杰首先抬了头。
“八目尚赏,赏花赏月赏秋香。”(注:这里的秋香不是指人,是指秋天五谷丰登的胜景。李元杰的意思就是:江山如画,皇帝圣明!其实就是拍马屁。)
皇帝道:“不错,好对。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文采风流。余者,谁还有对?”
张德生灵机一动,抬头时,先看了眼虞初秋,信心十足道:
“寸身言谢,谢天谢地谢君皇。”
虞初秋嗤笑一声。这还没有当上官呢,就都已经开始拍马屁了。
张德生显然不满虞初秋的态度,拱手道:
“状元可有好对?”
虞初秋嘴一撇,不咸不淡:
“八刀心忿,忿俗忿官忿腐败!”
此言一出,一直闭目养神的杜太师终于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小王爷早已兴奋得不知自己姓谁名啥,手握成拳,跳喽喽的。
皇帝突然道:
“看来状元和榜眼似有前缘,不妨趁此机会切磋一二。难得都是精彩人物,也让郑与众位大臣欣赏片刻。”
张德生直直盯着虞初秋的脸:
“赐教了!”
虞初秋微微笑:
“承让。”
张德生道:
“笑古笑今,笑东笑西笑南笑北,笑来笑去,笑自己原来无知无识。”
众学子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张德生一上来就这么不客气。
虞初秋略想,对道:
“观事观物,观天观地观日观月,观上观下,观他人总是有高有低。”
这回轮到张德生脸黑似锅底了,又道:
“我上等威风,显现一身虎胆!”
虞初秋笑了:
“你下流卑贱,露出半个龟头。”
“噗……”这次,不止李元杰,在场的很多人都忍不住偷笑出声。
张德生这回连脖子都红了,语气也不似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