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系列三部曲-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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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孩子！每一个生命自其降生之日起，就在寻求其自身的圆满。其寻求自身的圆满的过程就是从生到死的之间距离。一万年太久，却也始终有其限度。生命都有其期限，但追求真善美的心没有期限。无穷的无穷是通过生命的不断延续来实现的。”
　　我说道：
　　“不过这事情因我而发生，由我来实行，因为这样你们俩的生命都将结束。这于我来说是不是一种罪过？”
　　第一棵树说道：
　　“又说傻话！这不是罪过，而是一椿成人之美之举。我对生死的理解是这样的：生就如一个流浪在外的孩子在寻求其回家之路；死才是回归本源。我们已经等待了将近两万年，我们已经累了，该隐退让位给下一代了。我们现在拥有的所有一切皆来源于大自然，终将一并归还于大自然，我们一毫而未取！还有待延续的美好与未竟的事业，都将一并交给下一代。天若有情天亦老！天是不会老的，证实了感情的苍白无力。又有语焉：草木无情。草木也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其过程更为迟缓，其表现更为恬淡。有情无情并非对或错，依自己的天性做事就好。”
　　另一棵树笑着对我说：
　　“你的魂魄曾经一度依附在我身上，据此，你可当作为我们后代的一个记名父亲，你以后和我们孩子相认的暗语就是那两句对联：黄府朱门，门内有花，闭门不进盗花者！绿皮赤心，口中有木，开窗也会自凋零！”
　　我裂嘴笑了笑说：
　　“太好了！”
　　我想了想又说：
　　“日后，你们花开了，我想看到你们的花朵是怎么样的，是怎么样的一种美丽，是一种怎么样的芳香！”
　　两棵树同时答应我道：
　　“好的！”
　　谋略既定，那么说做就做！
　　在一个冬日的早晨，早有腿脚勤快，伶压俐嘴之人报到阎王那里：
　　“大王，昨夜风紧雪骤，竟吹落了我国边境上两棵常青树其中一棵的叶子，如今那树上光秃秃的，地上满是落叶，看来其生机不再也！”
　　阎王惊得从座位上跳起来，说道：
　　“有这种事？我要亲自去看一下。谁愿意陪我去？”
　　众喽罗齐声道：
　　“我等愿意陪同大王一起前往！”
　　于是阎王点了几名得力健将，即刻启程赶往边境上两棵树所在的地方。
　　其实说起来那两棵树所生长的地方既不归阎王管辖，也不属于人间，正是一个金三角地带！人间好生恶死，没有哪一种生物愿意在那里生长；地狱好死恶生，没有那一种生物能在那里生长，于是这里形成了一个物种的真空地带。而我所说的这两棵数偏偏在这里生长，而且生长得很好。这两棵树的生存智慧是很高超的！因为地狱里寸草不生，所以对这两棵树是很珍惜的。再说了，这两棵树的年龄比阎王还长，所以听说两棵树中有一棵死了，阎王不惜亲自跑过来看一下。
　　这时的我只见一行人自一团蒙昧中逶迤走过来。
　　等这行人走到我跟前，我一看打头这人的相貌，心里便暗暗称奇，这人长得好丑！此人身材魁梧，如陡峻的山峰，让人望之为之仰止；头发，眉毛，胡子长得有如乱草，肆孽横生；眼若铜铃，不怒自威；狮鼻阔嘴，气势恢弘！此人生得丑，其众手下的相貌也长得怪异，所谓天残地缺，不一而足，在此不再一一繁述。
　　领头这人沉默不言，铁青着脸绕这两棵树走了一圈，最后在枯死的这棵树前停下来。
　　有人问道：
　　“大王，该怎么处置？”
　　这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其声音如破锣，嘈杂嘶哑刺耳：
　　“把枯死的这棵树砍下来，拉回府去，请能工巧匠把它做成我们高堂上的方桌大案。对那棵还活着的树今后要派专人小心看护，不能让它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接着，阎王分派了人手，做善后工作，自己带一拨人离去了。
　　留下的这些人挥动板斧，砍树田田。一时间，树片纷飞，不一刻，古树坚强的身躯终于轰然倒地。这些人再修去一些细枝，把大枝抬回去。
　　在作坊间，这棵树经过锯切刨凿，钉铆拼接，再经琢磨雕刻，终于成型，变成一个漂亮的方桌大案。果然，其材质优良，可雕可琢；其文理华美，灿烂若章；其木香悠远，馥郁芬芳，弥久愈鲜；既不缺细腻抚媚之质，也不乏沉浑慨然大气！真完美也！
　　这方桌大案被抬到高堂上，摆在阎王座位前。它完成了其自身的蜕变，开始了新的一轮遭遇或者说使命。桌案的基本功能也就是可乘可载，四平八稳，兼具内敛收藏之用。
　　我隐身在这方桌大案中，仔细的观察着一些时日。阎王掌管着天地万物的生杀予夺的大权。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有人竟敢于在他眼皮底下做手脚。正应了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其实，阎王平日只主持一些重要的审判，一些次要的事情都交给手下去办。有句话说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人给落到小鬼手里，更是受苦受难。
　　人一生的事迹在地狱这里一览无遗，所以，人还是别做什么亏心事好，免得有一天使自己羞愧。一个人要是能做到无愧于生死，那才算得上真正的一个人。
　　地狱里有革面鉴，洗心池，万劫谷，销魂水海，夺魄火海。
　　（二）最后的审判
　　这些时日，阎王却为一个审判搞得定夺不下。这场审判旷日持久！
　　审判的对象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她有着一种纯净的智慧。
　　她是怎么样一种美丽呢？她就像工笔画上的一个美人。她的智慧从她美丽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有些人，如果他心术不正，其眼神必然扑烁；如果他智慧稍嫌不够，那他的眼神必然闪躲；如果他受俗世浸淫太多，其眼神必然迷离；如果其受自身或外物伐害太多，其眼神必然黯淡。。。。。。
　　奇怪的是，我很长的日子里静静的看着她的那双美丽的眼睛，她的美貌我却无从记得了，我也听不到别人都在说些什么。看着她的眼睛，我的心里会很宁静很宁静，甚至会忘了自己的存在。
　　当然，当我细细回忆的话，也会记得当时周围世界的一些末枝细节。只是那双眼睛太美丽了，于是周围世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黯淡无光，变得朦胧又朦胧了。
　　因为她对阎王说话的时候始终不看阎王一眼，又不愿意低着头，所以就始终看着这方桌大案。
　　这样一个身兼美丽，智慧和气质的女孩子，能在人世间犯下什么过错，以至于年纪轻轻就已然夭折，又要在地狱里接受阎王的亲自审判？
　　她的夭折就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所谓天妒红颜，还有天妒英才。我们看到历史上，还有自己周围的当今世界里，一些天赋异禀的人常常莫名其妙的早逝。说不上老天对他们怜悯还是无情，早早的夺去他们的生命，只留下他们的风采让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追思！
　　红颜薄命，英才早逝的例子比比皆是，徐志摩就是一个例子。你看他的诗：“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们看他的死，也就像诗中所描述的。我从那字里行间的潇洒空灵里，分分明明读到一种忧郁，让人黯然神伤，有一种穿心的痛！
　　这世界太污浊，容不下纯净的东西。一个人，要想尽量的延年益寿，就不该太纯净，也不应该去追求纯净。所以，过去农村孩子出生时，习惯取贱名，意示粗生贱养，以保在恶劣的环境中，污浊的世界里能长久的存活下去。
　　很多事情，尽管你觉得迂腐可笑，或者觉得荒诞不经，但我觉得凡事都有其道理。往往，腐朽中见神奇，荒诞中显真经。
　　只是人们往往厌恶腐朽的东西，对荒诞的东西也一笑置之。人们简单的看待问题，却对另一些事情争论不休。由于我有自卑情节，反而对一些人们不太关注的事情投入更多的关心同情。
　　比如中国古代神话中有《共工怒触不周山》这一篇：“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这个神话当中有真有假，人力显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倒像是星球之间的相撞。我的设想是这样的：人的遗传基因中遗留有这样的记忆，那样的记忆没有记载，只载在人体基因的密码里。有些莫名的情绪，感觉，人都无法去解释，而把它们附加在具体的人与事上。当然，一个人也没有必要把太多的心思投入到这些东西上面，只需快乐简单的活着，或许那已经足够！人生在世不过弹指一挥间，而若大的宇宙空间是无穷无尽的，其本身可能也就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迷。为什么就不能保守着一个秘密呢，何必要看透呢？
　　扯得远了，继续我们的故事。说也奇怪，我面对着这样一个女孩子那样的眼神的时候，除了感觉一片空虚，心静如水之外，还想得很多很远，感觉悠悠远远的，感情的脉络很清晰也很朦胧。我清晰的感到我有所思，感到自己清晰的存在着；又很朦胧，对爱情，对未来朦胧的想望。
　　还有很奇怪的是，看着她，我周围世界的一切好象都已经于我无关，离我远远的；但我却为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个小小的动作而神伤或欣喜！我一直不知道自己一开始就已经爱上了，深深的爱上了！但一直到最后，当一切都过去很久很久了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再细细去体会的时候，才发现我爱上了。但毕竟已经时过境迁，因此，那时候我特别希望能永远，能持久，甚至要我停留在那一刻也行！但唯一不能停留的是时间，所以我注定要绝望！但我又能如何？最好将一腔心事付诸尘缘中吧。
　　这女孩子所犯的罪孽大概很深重，看来要给到终极审判：魂消魄灭，万劫不复！但这期间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过程。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我感觉时间的推移和季节的变化不是看日历，而是用心去感觉：冷了，就知道冬天到了，暖了就知道是春天，还有夏日炎炎秋日肃肃，就像人情的冷暖和人事的变迁一个样。。。。。。
　　最寒冷严酷的日子，我默念道：春天不久将至。果然，春天到了！我的感觉抓住了空气中温暖湿润的和风，还有一种芬芳的踪迹。这若隐若现的芬芳一如既往，让人陶醉，乃是藏于我们内心最深处的温馨记忆，乃让我们产生追寻的渴望。
　　这天，有人报到阎王那里：
　　“大王，春日迟迟，春风姗姗，春雨丝丝，竟催得我国边境那棵树上的满树花开！那花鲜美无比，其气味又芳香无比！”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委实高兴！
　　阎王早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声说：
　　“有这等美事！我要亲自去看！”
　　于是，阎王宣布即刻休庭，然后一阵风式的离开！
　　阎王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一大捧的鲜花。然后这捧鲜花就被摆放在方桌大案上，也就是在我的身上。
　　我心里感慨：
　　“我的木头朋友，真信人也！”
　　我一面追思着故友的风采，一面看着这些美丽的花朵，那芬芳的气味让我陶醉！
　　再次开庭审判的时候，那女孩子见到这些鲜花，脸上竟起了红晕；我还看到她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本来她的脸上一直都是苍白淡漠的表情的。
　　她脸上的红晕太神奇了，用语言文字无法去形容。哎，要是永远看到她这样子，那就好了。我心里想着。
　　此后，桌子上天天摆放着一丛新鲜的花朵，都是从那棵树上摘下来的。直到整个春天的结束。
　　无法形容这些花朵的美丽与芬芳；所以也无法想象一个没有花朵的世界会是怎么样？
　　晚春时节，有人报告阎王说那树上结了两个青青的果实。于是阎王吩咐加派人手，更小心的看护着这棵树。
　　在一个迟迟的夏日的倦倦的午后，大概所有的人都会半暝着蒙松的睡眼！现在是庭间休息时候。只有阎王桌上的电脑还在闪烁，在不停的工作着。电脑正在运行的程序应该也就是所谓“生死簿”的东西。一行行的名字高速列车似的从下而上驶过。
　　突然我差一点失声叫了起来！
　　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那上面。
　　槽糕！
　　我定了定神，四下里看到没人注意到我。
　　于是匆匆调出自己的资料，那上面显示我的寿元将尽也。
　　怎么办？
　　我脑海里飞速的转动着。
　　这事只能交给我的手机去办了。我把手机和阎王的电脑连接了，让我的名字随机的不定时的往下串，永远的始终保持我的名字不在最顶端。这样，我就可以说是跳出了五行之外，免于坠入六道轮回之中了，此后，我将不再受限制，除非，终有一天有人发现这个秘密。一般情况下，人们很难发现，因为人们太过于相信高科技，也太过于相信自己了，而不去检查机器和检讨自己的疏漏。
　　我长舒一口气，到现在才能抬眼认真看一看四处。一看之下，我惊得差点又跳了起来！我看到那女孩子黑宝石般的眼睛在静静的看着我。此后，我醒着睡着的时候都会感觉这样一双眼睛在那静静的注视着我，许多年过去了仍然不变。
　　当第一片落叶飘到阎王殿前的时候，我知道秋天已经来了。
　　在地狱的国度是从来没有落叶的，因为那里本来就没有过一片绿叶。而如今是怎么一回事？
　　哦，原来是从边境上那棵树上飘来的。阎王免不了要过问此事。原来，那棵树竟然也随秋天而叶子陨黄了。看来它将蹈第一棵树的复撤。只不过万幸的是，那树上结的两个果实即将熟透。这些事情，一一由阎王的手下报上来，传到我的耳朵里。
　　而关于那个女孩子的那场旷日持久的审判看来也快有个结果。这和人间过去流行的秋后问斩差不多一个样。只不过在这里不是问斩，这女孩子将受到最高的惩罚：身体和生命，精神和灵魂都将被消灭。
　　这一天终于到来。当阎王一件件的宣读这女孩子的罪状和宣布最终审判结果时，这女孩子脸色惨白，摊倒在地，一点也看不出生命的迹象。小鬼们把她架下去。
　　很快，一个小鬼慌忙又跑近来报道：
　　“大王，出大怪事了！革面鉴照不出那女孩子的魂魄何在！”
　　阎王跳起来：
　　“有这等事？把她投到洗心池看看！”
　　这小鬼领命而去。
　　不一刻，这小鬼又转回来报阎王道：
　　“大王，还是不行。这女孩子现在空有一个躯体，其灵魂不知何处去也！”
　　阎王跌落在座位上。自他掌管天地所有的生灵的生死以来，何曾遇到过这等事！
　　阎王气得把方桌大案拍得震天响，破声喊道：
　　“快去找！”
　　喘息方定，突然边境上的人又传来消息：
　　“大王，边境上的那棵树上的树叶陨落殆尽，那两棵果实也随最后一片树叶一起陨落，如今长埋在树根下。大王，往下如何定夺？”
　　阎王说道：
　　“那棵树先慢慢观察一段时日，看是否真的已经完全没有生机？那两颗果实要好好保护起来，等来年春天好好培植，使它们生根发牙。”
　　顿了顿，阎王接着说：
　　“通知所有人员，今晚开会！”
　　看到阎王如此狼狈，我暗暗高兴！又觉得诧异，这女孩子是谁，竟然也有灵魂出窍之能？
　　在晚上的会议上，阎王对众手下说：
　　“近来怪事频出，我国边境上的两棵树先后枯死。据我所知，这两棵树可以说是与天地同寿